晚上,盛年接了唐叔的一个电话。十足惊讶,唐叔身份高,从来不主动跟他们小字辈联系。
唐叔慢悠悠地问:“李宗玉那个老顽固的脑壳儿你们是怎么敲开的?我金钱加美女都没奏效。盛年,你出手不凡,生生地夺了我一块生意啊。”
盛年笑一笑:“还不是唐叔给我们留饭。真正竞争,我们小门小户哪里是您的对手?”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盛年几句谦虚下来,唐叔也就不好追问了,两厢客气几句,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盛年做了个让吴祈宁看不懂的决定,他采购了一大堆纳米过滤层,放在仓库。
吴祈宁皱眉:“盛总,现在咱资金这么紧,还不把钱挤着祁连的订单采购,您这不是祁连用的上的东西啊。”想一想接着嘟囔:“眼瞅着祁连制药的单子也做长了,刘工说最好再进两台设备。晨会上财务张经理翻白眼,说钱不够呢。”
按照业务主管来说,吴祈宁是管的宽了。可是她莫名地知道,盛年不拦着她多操心。
盛年缓缓地斜睨了吴祈宁一眼:“你小丫头知道个屁啊……”虽然是骂,但是盛总这一眼宠信满满,凤目含春,颇有一点长征时候,毛敲打林---彪地爱恨交融:“你还是个娃娃,你懂的什么……”
有眼的都看得出来,盛年对吴祈宁相当看中。
盛年更看重祁连制药的业务,不久就约出来了主管采购。他扭头问吴祈宁:“晚上有应酬吗?”
吴祈宁傻乎乎的说:“没有。”
盛年就点头了:“现在你有了。”
说是去和祁连制药的采购主管聚聚,吴祈宁手忙脚乱地翻资料:“盛总,盛总,要不要带样品?”
把盛年笑得简直了……
盛年弯下腰,问吴祈宁:“嫖过娼吗?”
吴祈宁傻住,猛摇头。
盛年点点头,笑如春花:“盛总带你去见识!”
吴祈宁眨眼。
有一种说法是,所谓做业务无外乎是吃喝嫖赌一条龙。
吴祈宁今天算是见识了,盛年表面斯文,到了酒桌上酒到杯干,面不变色,话不走板。酒酣耳熟的时候,爷们儿之间也难免推心置腹起来,盛年和人家嘀咕:“你们和兴唐关系到铁,哪儿还没到哪儿,唐叔那边儿都知道风声了。兴唐这是给了你们多大的份额啊?”
祁连的采购小孙苦笑:“你当我们有兴唐的油水?扯!不过是点儿浮油儿!”
旁边儿坐着祁连的小齐跟着一块儿点头如捣蒜。
盛年不信:“那你们还这么向着兴唐?”
小孙叹口气:“盛总,你不知道。”
盛年给他续上一杯酒:“什么盛总,你要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盛哥,我看着我比你大几岁!”
小孙一拍盛年的肩膀:“盛哥!”这就是明车明马的不惜外了:“你是不知道,祁连制药这回是省里审批下来的项目,国家直接投资。当初有意向的时候招标,上面招标期限订得缺德至极,偌大项目就给了几天功夫。谁知道兴唐企业就是这么神通广大,不但自己规规矩矩弄了一份标书上来,而且居然有这美国时间弄了几个围标的公司来,稀里哗啦就把总包的标招下来了。我们这个部门前些日子还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呢!你别看我们人五人六,大事儿也得听上面的。”
小齐喝一口酒,笑地眉目含奸:“这个唐总啊,通着天。”
吴祈宁听着头皮发麻,看盛年递自己个眼神儿,赶紧帮小齐把酒续上。
小齐回头看了看吴祈宁:“盛哥,你家这个小妹子是个勤谨人,我们李工一辈子兢兢业业的水泼不入,居然让她拿下了,可是不容易。要不是李工有心啊,你们想进来?难!”
盛年一笑:“李工固然给了我们个台阶,不过是引荐了咱们见面,以后日子长,咱们常来常往一起发财,日子在后面。”
吴祈宁此番作陪,话少,酒也不勤,只是温柔含笑的时候居多。说心里话,她可不爱在这儿陪客户山珍海味的应酬。平心而论她宁愿回家去,跟老妈和穆骏喝棒子面粥。
哎……可是有什么法子?
接下来,说地就都是提成结算的实质内容了。
吴祈宁转着酒杯听着,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平常贿赂个外资也就算了,这可都是国企的采购。他们不干净,也就算另类的全民买单……哎……
喝H了之后,盛年嘱咐灵周的司机过来接,一行四人,热热闹闹到了一间盛年制定的KTV,自然是另类的纸醉金迷。
点了歌开了房,盛年示意吴祈宁跟出来,KTV大厅里灯火昏暗,吴祈宁轻度近视,爱俏不戴眼镜,现在几乎得抓着盛年的胳膊才能安全前行。
好在盛年熟门熟路点手叫过来一个风姿妖娆的女子,回头跟吴祈宁介绍:“这是你宝姐!”
吴祈宁没问,但是心里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肚子里骂街:宝姐就别你了,你姐姐才是老鸨。
被称呼“宝姐”的女子三十出头,脸上脂粉厚重,穿地倒是凉爽,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圈吴祈宁,笑地跟要咬人一样:“哟,盛总,新妹妹啊。”
吴祈宁皱眉,几乎躲到了盛年身后。
宝姐倒是不惜外,一伸手把吴祈宁摁到了墙上。
一股甜腻的香味扑鼻,宝姐人已经在她身上了,吴祈宁都没反应过来,谁知道这娘们说干就干,居然上下其手,摸到了吴祈宁的胸口。
吴祈宁睁大眼睛,寻思:她她她……她跟我这是干嘛?我我我……我不好这一口儿啊……
五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吴祈宁“嗷”了一声:“盛总!”
谁知道没义气的盛年只是抱着肩膀看着。
宝姐上下摸了摸吴祈宁,“啧啧”两声:“穿的跟个粽子似的,身条还行。”顺手拨起来吴祈宁的下巴:“有几分小模样。哎,妹子,等哪天盛总把你始乱终弃了,来找宝姐混事由儿吧,保你比现在也不少挣……”
吴祈宁怒了,一胳膊肘捣过去:“挣你个头!”
盛年“噗嗤”一乐,回头看向宝姐,语音暧昧不明:“你……别闹……”
盛年这一句温柔如三春之水,含情带笑,麻酥酥地让吴祈宁听着都是一哆嗦。
宝姐本人听着更是受用,顿时眉目含酥地看着盛年,吴祈宁冷眼看着,她脸几乎都红了起来。宝姐“嗯”了一声,一股烟似地走了。
吴祈宁本来让这娘们弄得红头胀脸,这就卷袖子要跟她拼命,无奈眼前忽然失了对象,回头,她气鼓鼓地看着盛年。
盛年耸肩:“人家夸你呢……”
吴祈宁骂:“我用她夸!”想一想,她陡然杏眼圆睁,心中流泪:尼玛!我的处女壁咚啊!
不多时,宝姐领了三高二低五个姑娘过来,惨昏昏黄色的灯影下,各个脸色雪白,嘴唇猩红,黢黑的眼圈画着烟熏妆。
吴祈宁心说:爷们儿看着丑俊我是不知道,反正我看着这帮姑娘就让人觉得火烧火燎的。
盛年一个眼神,宝姐就把姑娘们推进了包厢。
吴祈宁十分好奇,瞪大了眼睛:“盛总……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姐们啊?”
盛年皱眉,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不是小姐,是大妈!”
吴祈宁就不说话了。
盛年交代吴祈宁:“你今天也算认识宝姐了,这是我熟人,以后有类似的业务,如果我不在,你就哄着他们吃完饭,直接让司机开到这儿找宝姐,剩下的事儿,你就可以交给她了。”顺手丢给吴祈宁一张宝姐名片外加一张红票子:“没你的事儿了,打车回家吧。”
吴祈宁如获特赦,快步跑到了KTV门口,偶尔回头,看到走廊尽头,盛年依在墙上正和宝姐切切耳语,宝姐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是盛年,神色略羞,恍若少女。
出租车上,吴祈宁看着宝姐香味扑鼻的名片,上面写着:至爱亲朋--宝娜娜。
吴祈宁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她很玩味宝姐和盛年的关系。
吴祈宁忘不掉那样明暗晦涩的灯光下,宝姐嘴角眉梢春风春水般的笑容。
分明有爱。
回头想盛年,面目模糊,他是完全沉浸在暗影里。
吴祈宁想着想着,忽然替宝姐叹了一口缠绵悱恻的气出来。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没料想盛境还亮着灯。从云山雾罩的KTV冲出来,小小的盛境,蓝光荧荧地伫立在安静的住宅区里,独立洁净,真有几分红尘浊世里大雄宝殿般的清凉境界。
吴祈宁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推开了门。
里面寥寥几对情侣还在偶偶细谈,穆骏穿着灰色毛衣扎着深紫色围裙,正在擦地,他抬头:“小宁?”眉目沉静,安然如山。
穆骏拥有成年男人里不多见的干净脸色和干净眼神。
吴祈宁叹口气,穆骏虽然相貌不及盛年,可是气质干净,斯文尔雅,比盛年是强过百倍。
吴祈宁慢慢地坐了下来,想了想还是跟穆骏说:“穆骏哥,我们拿到祁连的订单了。很大。”
穆骏坐到她身边:“那不是很好吗?怎么看你不高兴?”
吴祈宁回头,看看干净得好像观音菩萨种得紫竹一样的穆骏,她忽然决定还是不要对他说那些乌七八糟好了。仿佛说了,自己就不配这样干净的人作陪了。
吴祈宁揉揉额头:“没事儿,就是累了。”
穆骏坐在她身边,不期然闻到了吴祈宁头发上胶着的那种烟酒香水混合的味道,浑浊甜腻,分明不错的酒色财气俱全,让人闻了就熏熏然胸口做闷。
穆骏干净,可是不傻,当时就有几分了然于胸:“盛年带你去应酬了?”
吴祈宁点点头。
穆骏薄怒:“去了哪里?”
吴祈宁疲惫地闭上眼:“你就别管了。”
穆骏咬咬牙:“小宁,不行咱不干了。这哪是好女孩干的活儿?”
吴祈宁站起来,她有几丝烦躁:“你就这一句!有点儿事儿就不干了不干了,我不干了,你养活啊!”
她极少和穆骏大声小声,呛口之后,抬头看着一脸惊讶的穆骏,也不知道怎么的,吴祈宁又恨恨地加一句:“我又不是你供着的相片,喝风就行!”
第19章 反击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吴祈宁说完了就后悔了:做人讲理,死者为大。无论怎么着也不能戳人家心窝子。就算人家家里人喝风也和她没一毛钱关系,她是他的谁啊……
穆骏闻言脸色一变,紧紧地抿住了嘴角。
吴祈宁脸“腾”就红了:“穆骏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穆骏挑了挑眉毛,淡淡地说:“是,你也长大了,我不该多管你的闲事……”
闲事?
我的事儿是闲事儿?
吴祈宁的眉毛都发抖了,本来有心给穆骏赔不是的,可是心里邪火让这一句话都给点了起来:“对!我的事儿都是闲事儿!你家小颜的事儿才都是正经的。”
“你说什么?”穆骏勃然大怒。
吴祈宁简直委屈极了,眼泪汪汪地:“本来我就是闲人,我的事儿就是闲事儿,可是您也犯不上拿我大活人比您家照片里的姑娘!‘怎么不是你?’是不是你说的??她是她,我是我,我告诉你,你少往一块儿攀扯!”
穆骏一愣,回头看吴祈宁:“你听到了?”
吴祈宁怒容满面:“听到了。怎么样?我从小就是耳朵好。背人的话,您以后半夜再说。没有人还没出大门口儿就诉衷肠的。不知道的当您甩闲话给谁听呢。你爱想谁想谁!别往我身上掰扯!”明明知道穆骏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说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吴祈宁也口不择言了起来。
这人啊,都是贱的。
穆骏本来愤懑满满,想着吴祈宁就算给自己赔不是,自己也未必搭理她。可是经吴祈宁这一顿嚷嚷愣是把穆骏一口气闷了回去。
穆骏也是个讲理的人,而且善于自我批评:对啊,人家吴祈宁说的也未必不是道理。拿活人比死人,多少是有点儿忌讳的。
何况,盛颜是自己的未婚妻,可人家是自己的什么啊……
清清白白大姑娘,听了是难免生气。
想到这儿,穆骏口气软了下来:“小宁,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吴祈宁气鼓鼓地看着穆骏,眼泪噗簌簌地往下掉。
穆骏无奈,走过去,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别哭了。吴主任。都当了官儿了还这么爱哭。”
吴祈宁恨恨地接过餐巾纸,狠狠地擤了个鼻子。
穆骏叹气:“官大脾气涨,也不是前脚后脚穆骏哥穆骏哥的小姑娘了。对我也大声小声了。”
人争一口气,这事儿是没错儿的。
吴祈宁本来一肚子火儿,憋得鼻子都红红的,这一擤鼻子,妆也花了,气也泄了,可还是嘟囔一句:“小宁的事儿也混成闲事儿了……”
穆骏皱了皱眉,没说话。
吴祈宁心里一动,知道时候不对,也没深说,随口就告辞了:“我今天喝多了头晕,我先回去了。”
穆骏点了点头:“回家小心。”
两个人,都有点儿讪讪地。
目送着吴祈宁的背影走远,穆骏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给盛年打电话,很是恼怒:“人家好人家的孩子,你别祸害人家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盛年也不悦:“我也是好人家的孩子。我去跑业务你怎么从来没拦着过。”
穆骏怒:“那能一样吗?你是男的!”
盛年啧啧:“当年小马管这一摊,从来也没听你放个屁出来。怎么啦?动了你的奶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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