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吴祈宁咬咬牙打书包里掏出来金熙科技的支票,大笔一挥,给了二十万,先解灵周科技燃眉之急吧。大爷的!你穆骏也是二百五,你怎么不把灵周越南留给我呢?
角色兑换,天下太平。
你你你,你这不是害我么?
钱给出去,心口拔凉。把吴祈宁疼地啊,心肝脾肺一块儿哆嗦了三分钟。痛定思痛,这也不够啊,还是得找盛年要账才是正理。
吴祈宁打发林月娥,凶神恶煞:“去!给我要去!”
林月娥很诚恳地看着吴祈宁:“吴总,我都要了两年半了。我跟穆总反应了两年了,他压着不办,我又什么法子?哎?您不觉得到这个节骨眼儿了,就得您出头了吗?要不然咱就剩下跟盛总走法律程序一条路了。”
吴祈宁听着就脑仁疼:跟盛年走法律程序?可好,原告:法人穆骏。被告:法人穆骏。标的在国外,这官司得打到新加坡去!
吴祈宁长叹一口气,这妥妥地就是外藩做大威胁了中央政权啊!
捋捋心思,吴祈宁吩咐林月娥:“看看,除了盛总,还有哪家客户的账期到了,该催就催,咱们西瓜没捡到,芝麻也不能丢了,把零七八碎儿的要回来也算集小胜为大胜。”
林月娥点点头:“是,我马上回去办。”
吴祈宁想一想:“跟业务开个会,把欠款客户分析一下儿,让他们去红脸儿,你们去白脸儿,钱要的艺术点儿,也别把客户得罪了。林姐您老财务了,懂分寸吧?”
林月娥想了想:“吴总,我都明白。那我先去办了!”
吴祈宁点点头。
林月娥站起来,终于带了三分赧然:“吴总……也不是我挤兑您……实在是……”
吴祈宁挥挥手:“你是勇于任事,我心里都明白。”
林月娥眉头一松,看来她也不是没有心理压力。
做事儿从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如果公司最近风头不强,用人之际,老板对伙计难免多融让三分。刘邦还阵前封了韩信齐王呢。作为员工只要吃定老板不是睚眦必报的人或者不怕秋后算账,危难关头偶尔撒娇效果也会不错。当然,在老板心里雪中送炭和落井下石的人,评分自然不同,这也就是后话了。
打发走了林月娥,吴祈宁自己坐在椅子上考虑再三,还是得硬着头皮给盛年打电话,语调谄媚,一如初见:“喂,盛总,我小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电话那边儿,盛年不紧不慢地哼一声:“哟,吴总啊……”
话音儿不对,吴祈宁倒抽了一口凉气。彼此太熟了,闭着眼她都能想出来盛年的丹凤眼现在一定挑得高高的。吴祈宁百忙当中只恨自己长得不好,她一双杏眼倒是黑白分明,跟盛年一比就是一傻白甜的标配。
盛年在电话那边儿一脸地无辜:“吴总,您找我什么事儿啊?”
什么事儿?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摆明了就是赖账的前奏!
吴祈宁就是硬着头皮也得应酬啊:“盛总,您就别拿我开心了。说千道万,我也是您栽培的不是?这么多年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总不好意思看着我这儿一穷二白,着这么大急,自己站干岸不是?灵周科技滨海公司也是您这么多年的心血……”
盛年在电话里煞有介事:“吴总,此话何来啊?我可是听不明白了。”
吴祈宁心说:何来?这么来!法律不管我早打死你了!
嘴皮子磨了半天,盛年施施然地在国际长途里给吴祈宁讲了一个道理:这地主家也没有余量啊……
要钱,没有。要命……你敢!
撂下了电话,吴祈宁是深深地陷入了苦闷!
什么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吴祈宁现在觉得脖子疼,颈椎都快压出毛病了。她这会儿是真恨不得自己还是小吴儿啊。小吴多好啊,吃凉不管酸,月底稳拿钱。实不行还能撂挑子。这可好,如今请君入瓮,背后还有好几百找她要工资的,她还能撂给谁啊?
首先,盛年是一流氓!
其次,这个流氓她还治不了!
第三,她缺钱!还得去找这流氓要!
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吴祈宁骨子里也算个理工大学毕业的学生。事到如今,山穷水复,她坐在椅子上慢慢地琢磨:这事儿分两种情况。
第一,盛年有钱不给。这样比较好办,在他们家门口儿抹脖子上吊,雇人绑票儿他儿子,总还是有办法把钱掏出来的。
第二,盛年也没钱。这……可就难了……总不能绑了他卖器官,就是卖器官,那俩肾钱也是不够……盛年不能没钱吧?就算基础建设投资,两年半的货款也有个眉目了啊,再说灵周科技也不是穷光屁股去的越南。
是一是二么,她怎么分析都没用,哎,这得找个明白人探探。
明白人么?吴祈宁拿起来电话想了想,拨通了宝姐。
多日不和宝姐联系了,主要是同着刘熙,诸多不便。吴祈宁自从回了滨海,对宝姐也有了三分男人对外室的感觉,在外面万般相好,回来之后联络嫌烦。可是赶到事儿上了,还是要求救一二的。
电话响了三声,宝姐懒洋洋地接了起来,“哈”地一声笑:“小没良心的,想起来我了?”显然是心情大好。
吴祈宁问:“怎么这么喜庆啊?”
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宝姐一脸少女崇拜,声音都快滴出蜜来了:“盛年刚跟我说,你恐怕要找我。WULI盛年欧巴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欧巴?你爹的!
吴祈宁咬牙切齿:“那他有没有嘱咐你我打电话跟你说什么啊?”
宝姐简直乐不可支:“他让我告诉你,他没钱!”
吴祈宁气得要死:“他没钱你还不甩了他?”
宝姐笑得花枝乱颤:“他颜值高,我乐意倒贴!我这是真爱!”
吴祈宁“咣”地一声撂了电话,心里狂怒:这个刷脸的年头儿!
运半天的气,吴祈宁想起来黄凤了,看看表,加减时差也应该正是上班儿的时间,吴祈宁寻思着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她拨通了阿梅的电话,心里祈求着这对儿小情人还没拆伙。
阿梅接了电话,语声欢悦:“小姐!好久没听到你声音了!什么?你找阿凤啊?我去给你叫!”
吴祈宁赶紧嘱咐阿梅:“别说我找他!就让他接电话!”
阿梅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小两口儿还真没拆伙呢。
吴祈宁心说:阿弥陀佛,世上有真爱。
阿梅小声小气儿地叫来了黄凤,吴祈宁轻声细语地问黄凤:“哎,师弟,我问你,盛年有钱吗?”
黄凤顿时蒙圈:“啥?”
吴祈宁说:“你就给我打听打听,灵周科技越南公司账上有没有钱!”
黄凤慢慢地“哦”了一句:“师姐,你还不知道呢啊?”
吴祈宁揉揉脑门,有种不祥的预感,不期然抬起头,刘熙在门口儿好像找她有事儿。
吴祈宁挥挥手,意思你先把门关上,咱回头再说,不期然看见刘熙眼波流转,好像有点儿要哭不哭。
吴祈宁心说: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
第73章 兴替
吴祈宁当时是真没把刘熙的面相儿多往心里去。
黄凤给她的消息绝对是爆炸性的:“你知道吗?宝姐大概这就要上位了!”
吴祈宁的眼珠子咣当就掉下来了:“什吗?”这才刚陪着穆骏住院多少日子?江湖纷争它怎么就风起云涌了呢?
黄凤名将在外,身边儿各个非我族类不得胡扯,早憋得眼珠子都绿了,好容易吴祈宁有了闲心,立刻一五一十地掰扯给她知道:“师姐,你不知道,当初盛总娶滨海的这位老婆,也就是看上了人家家大业大,老爹是实权派,否则就咱盛总的颜值,啧啧啧,怎么能娶那么一位大婶儿啊?不般配啊……”
吴祈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这事儿……般配不般配是人家的事儿……轮不到她个外人置喙,你知道人家俩人当初是怎么回事儿啊?盛年就不许看上刘熙温柔体贴心灵美啊?
想到这儿,吴祈宁还是数落了黄凤一句:“你小孩子家哪儿那么多话?般不般配你怎么知道?”
黄凤在电话那头撅嘴:“我就知道你得这么数落我。哼,你还要不要听啊我的师姐?你再唠叨我不说了啊。”
吴祈宁心里叹口气:黄凤少年英俊,现在又志得意满,估计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大敌当前,还是得摸清楚盛年的虚实要紧,不过黄凤这孩子也不能太上赶着了,她顺口:“切!小孩儿样儿,爱说不说。不说我还不听了呢。”
黄凤果然急了:“别别别啊!我说还不行吗?哎哟喂,这可是大八卦,憋死我了。在这儿跟谁也不能说。”
吴祈宁在这个师弟眼前还是架子满满地:“说!”
黄凤说:“听宝姐说,现在盛总家这位大奶奶的爹东窗事发,这老贪官一辈子不是好东西,现在让人逮出来了,也是他岁数大了,不碍别人的事儿了。所以那边儿让他退赃,说是退了赃款,立刻退休,才能既往不咎。这事儿沸沸扬扬,闹了几个月了,师姐你一颗心都在穆骏哥身上,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想一想,黄凤评论:“穆骏哥嘴可是真够严的,什么也不跟你说。看来还是一门心思维着盛总的面子,心里放不下盛家人。他们盛家人各个儿心眼儿太多,不是我说,师姐,你太老实,可得自己多留神。”
吴祈宁低低地“哦”了一声,问:“那刘家老爷子这事儿又得花多少钱才能脱得出来呢?”
黄凤低声说:“那天宝姐在一边儿听盛总的电话儿,据说怎么也得千万吧……”
吴祈宁倒吸一口凉气,一只手捂住了嘴。
黄凤那边儿施施然地做了总结:“师姐你说这不是活该吗?当初仗势嫁了人家大帅哥,如今老家儿失势了倒了后台,让人休了也没得怨啊!”
吴祈宁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有时候,一个人喜不喜欢一个人,其实和当事人人品好坏完全没有关系。譬如说黄凤和刘熙,风马牛不相及。黄凤这么偏帮着宝姐,固然是他和宝姐见面三分情,熟人好说话。
但是吴祈宁知道:他们这起儿家里无门无路的草根儿孩子,骨子里对被爹妈扶持起来的各路二代总是有几分衔恨的。羡彼福荫之娇养,哀吾生存之维艰。屁股决定脑袋,这是没法子的事儿。再加上建国日久,大伙儿都让无神论洗干净了脑子,老年间恨天怨命这辈子积德修来世的念头基本上不复存在。极目四望,那也就只剩下了王侯将相怎有种乎的怨毒。
书上不是说人人平等吗?
吴祈宁愣了半天,问出来一句话:“这么说,盛总换媳妇儿是换定了?”
黄凤在电话那边儿摇了摇头:“盛总心眼儿多深啊,没事儿人一样。倒是宝姐,这些日子喜上眉梢的,看意思是正位中宫有望了。”
吴祈宁点点头:“原来如此。”
撂了黄凤的电话,吴祈宁结结实实地把自己陷在了办公室的老板椅里,怪不得,怪不得前些日子盛年回来也不见刘熙有多开心呢,原来是后院儿着了火了。
也怪不得盛年去了越南,这么大马金刀地把刘熙甩给了自己。开始还寻思是盛总让刘熙看着自己,如今看来,也未必是这么个意思了。
吴祈宁还是比黄凤厚道,想着刘熙,心下恻然:这正室夫人勤俭持家,相夫教子,又没有不安于室,不就是长相差点儿么,怎么能……怎么能说休就休了呢……
沉沉地叹一口气,觉得脑袋更疼了。
看看门口儿办公室的刘熙,吴祈宁揉揉脑门儿,这事儿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她比刘熙还尴尬。
吴祈宁喝一口水,慢慢地支着下巴琢磨着黄凤的话,这个刘老爷子要是得花千万块钱才能平安下庄,肯定不能舍命不舍财,他们刘家在滨海盘桓日久,砸锅卖铁,几百万也是凑的出来的。不过家财万贯难免一时不便,急切之间要是把现钱凑齐了,估摸也难,盛年这个当姑爷的手里有钱,老丈人家能不张口?
现在滨海、越南两个工厂开足马力,二十四小时倒三班地做詹爷爷的单子,人工物料正是呼呼往里扔的时候,肯定都是钱紧。盛年要是撤出来大笔资金回填老丈人的窟窿,可不是拉着拽着大家一起闹钱荒?要是那样儿,也别怪他没钱。这么说盛年有钱没钱,全在于换不换老婆了?
思一及此,吴祈宁心中苦笑:要是这么说,盛年换妻也算壮士断腕,不算坏事。否则可是把大伙儿都连累进去了。他有钱,吴祈宁还有指望。盛年要是就没钱,那……那可就糟了……
想到这儿,吴祈宁深觉得自己这想头儿对不住刘熙,她扭身进了里屋的佛堂,恭恭敬敬地给观音大士磕了三个响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这才慢慢理解为什么盛年、穆骏皆爱拜佛,原来都是饱受贪嗔痴三毒炽烤,我们从来没有善良过。
这一天班儿上的,该干的没干,该忙的没忙,心眼儿倒是动大发去了。
下班儿的时候,李文蔚大马金刀地上了吴祈宁的车,说:“最近太忙,我干脆搬到你家跟你做伴儿些日子得了。还好搭你便车。”
吴祈宁耸耸肩膀:“乐意来就来,反正我一个人住着也是闷得慌。”
于是下了班儿,吴祈宁带李文蔚回她家去拿行李。李文蔚到了自己家楼下,没下车,先左右看看,贼头贼脑的,看见四外无人,一个健步冲上楼去,一会儿咚咚咚地跑下来,手里拎一个登机箱,怎么看怎么早有预谋。
李文蔚一声欢呼:“早想去你家蹭饭,就是师哥老给我脸子看。他可不在了……”
吴祈宁微微地顿了顿,文蔚这话说的,就跟庆祝她守寡似的,好不吉利。
回头看看文蔚,这么开心地要换个住处,仿佛是安心要躲了谁似的,也让吴祈宁心里多了几分思量:山中方七日,人间一千年。这些日子陪着穆骏住院,我是不是错过了太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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