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不管结果如何,都值得起一头羊。
研究队的人当然也没带田福光,他留下来和靳阳他们一起休整。
本以为会像以前一样,再被靳阳用言语攻击一番,谁曾想,靳阳一下午的时间都跟在萨楚拉身后。
都没瞧过他一个正眼,这落差,可以说十分巨大了。
勘探队其他的队员倒是也没让他消停没,听小靳说这位田师弟是搞古生物的,大家伙都凑了上来。
找矿挖矿常年在野外,指不定挖到点什么。
一个勘探队员跑到车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自己不久前找矿时捡到的一个小头骨。
双手捧着递到了田福光跟前,满是虔诚的问:“田大科学家,你看我这个是化石不?”
田福光接过来,仔细端详,还像模像样的借了地质队的放大镜来看。
看了半天,神神秘秘的递还给了这位队员,说:“你这哪捡的?”
其实就是随便捡的,但队员有心说得难得点:”哎哟,这个可不一般,是我挖探槽的时候锹一顿,心想嘿呀挖到宝贝了,拿出啦一看是个头,你看那上头还有土呢!”
众人凑近,没找到土。
田福光以专家的口吻开口道:“这吧,是个狗。”
嗨,什么玩意儿!
众人一哄而散,队员也嫌弃的把这个头骨扔到了地上。
田福光得了消闲,看到靳阳还跟萨楚拉在一处,心里盘算着他们这关系,不随礼成不成啊?
正琢磨着,耳边传来了汽车的声音,刘队长的车从村里回来了。
一只皮毛脏成黄色的羊被绑在车顶,吓得咩咩直叫,颠着就过来了。
车开到近前猛的停下,车门打开,除了刘队长,还走下来三四个老乡。
几人忙活着把羊从车顶上卸下来,手里拎着大砍刀就要宰。
靳阳凑到队长跟前:”带老乡来这儿不合适吧?好歹也算机密任务啊。”
刘队长嗤之以鼻。
“你能宰羊还是我能宰羊?你这双北大的手会给羊剥皮吗?我不叫几个老乡来,你晚上跟羊干瞪眼吧。”
这话说的靳阳无法反驳,只能灰溜溜的走到了一旁。
跟着勘探队最不缺石头了,老乡们随便要了一块,在刀上划拉了几下,刀刃瞬间吹毛立断。
又怕把知识分子们吓到了,几个老乡把羊的前后腿绑在了一处,抬着到了帐子后头没人的地方去宰。
萨楚拉躲在帐子里,远远的还能听到小羊咩咩的惨叫,非常凄厉。
帐子里几个年轻的,刚毕业的大学生都和她一样,看着就差流口水的老队员:“真残忍,小羊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小羊。”
老队员翻了一个白眼:“那你一会儿别吃,都给我。”
“不行!人人有份的!羊肉那么香凭什么都给你!”
小队员端起碗吼了回去。
老队员从身上背着的布兜兜里拿出了一把子干香菜,小心翼翼的递到了萨楚拉手里:“小萨啊,咱这儿可就你一个闺女,炖肉就得靠你了。”
说着努了努嘴,示意靳阳过来:“你看我们可都是汉人,吃不惯老乡们的白水炖肉,就搁点盐把好东西的糟蹋了。”
靳阳走过来听到这话用力的点了点头。
呼盟的羊肉没有膻味,都是吃沙葱长大的,跟他们那边市里的可不一样。
白水炖都特别香。
吃的时候讲究个原汁原味,但再香肯定也没有把调料搁全了香。
其他老队员们见状,也都纷纷把自己藏起来的调料拿了出来:“小萨啊,给咱做点汉家风味呗!”
萨楚拉大包大揽的接了过来,一甩平日里后辈恭恭敬敬的模样:“老刘!给我把大铁锅架起来!”
刘队长一推眼镜,这几个新来的,一个个全没大没小的 。
但眼下馋虫上头也不是介意的时候,他把袖子撸起来往帐外就走:“小萨还需要啥,跟队长说!”
没一会儿功夫,老刘在外头架起了锅,下头的柴烧的火红,锅里的水没一会儿就沸腾了。
老乡们怕勘探队员等不及,先把大肉解了下来,抬到了帐子这里,其他的人还在往下刮别的肉。
大刀把肉分成小块,扑通扑通的倒进了锅里,萨楚拉手里抓着一个洗净的铁锹,在锅里不停地搅动。
这勘探队和研究队两波人,锅里足足有半只羊,好不容易找到了锅,却实在没有那么大的铲子了。
铁锹洗净一试,嘿,大小正好趁手。
第一遍现在开水里把血沫子煮出来,不干净的水全部倒掉,洗净锅子重新煮开了水,把五花八门的调料按比例倒了进去。
特别是那把干香菜一下锅,嘿,这叫一个扑鼻香。
锅上没有匹配的锅盖,炖肉的味道能飘好几里,跟前的勘探队员端着碗,眼冒绿光,扯长脖子等着。
研究队员们也从矿上回来了,说脱了防护服,开开车窗透透气吧,大老远就闻到这炖肉的味道了。
吸吸鼻子,负责开车的司机恨不得一脚油门飞回去。
萨楚拉的力气小,站在凳子上用铁锹铲了一会儿腰酸背痛,队员们这个时候一个个的乐呵呵的,把她换了下来,一个轮一个的上去搅肉。
站在底下还好,这往凳子上一站,锅里的香气扑面蒸腾而来。
轮到刘队长的时候,恨不得不管肉熟没熟,先来上一口。
研究队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刘队长扯着哈喇子问萨楚拉:“还得炖多久啊?”
可馋死我了。
众人身上没穿防护服,面色也是喜悦为主,刘队长松了一口气,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此时也顾不上锅里的肉了,勘探队员们都围了上来:“怎么说?达标了吗?有危险吗?避开危险的成本大吗?”
研究队的这时候拿起了乔,下了车后也不说话,往凳子上一坐。
翘起二郎腿指着车上的源:“给我埋了!”
靳阳第一个跳上车,说话就要走。
研究队队长又说:“给我来碗肉。”
萨楚拉上来说:“没熟呢。”
“那等熟了吃进肚子里才能说结果。”
大家一看这模样,也明白基本没什么问题了,乐呵呵的一起坐在旁边等锅里的羊肉熟。
村子里的几个老乡,把大肉都剃了下来,剩下些干巴巴的骨头,还搭了火给他们烤上了。
收拾的差不多,老乡们也该走了。
刘队长留他们下来一起吃,老乡们直摆手,跟着上了靳阳的车。
羊卖给勘探队已经挣了钱,哪还能吃人家的东西,说出去叫村里人笑话。
靳阳也怕耽误了自己回来吃肉,开着车一溜烟就走了。
埋好源,又把老乡们送回了村里,掉转车头一刻不敢停,生怕自己回去晚了连骨头都不剩。
等车开到他们的帐篷区,连篝火都灭了,心里拔凉。
什么狗屁勘探队,半点归属感都没了。
灰头土脸下了车,往帐子里一走,黑乎乎的帐子突然亮起了光。
萨楚拉打开了手电筒,笑着看向靳阳:“回来了?”
说完拿出了铝饭盒,把盖子打开,露出满满地红肉。
“快吃,我给你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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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几个年轻人从家里翻窗户出来,没敢惊动大人。
“我爸说地质队在草滩埋了个盒子,神神秘秘的,肯定是好东西!”
第20章
靳阳闷头吃着还带着些余温的羊肉,含糊不清的问:“下午的结果怎么样啊?”
萨楚拉盘着腿坐在毡子上,梳了几下头发:“说是达标了,可以开。刘队长笑的跟八万一样,明天要回去写报告,找人好好算一算。”
靳阳囫囵吃了几口,一听这话放下了筷子:“这有啥好算的,剥采比用脚腕子想也知道大于八比一了啊!”
?钻探都打了三百米,有什么可算的?
露天开采根本不可能嘛。
赶紧的安排打竖井还是打斜井,申请火攻啊。
萨楚拉递过手帕给他擦嘴,小声说:“不是算那个!”
那算什么,靳阳歪着脑袋一脸茫然。
萨楚拉一根手指头往天上一指:“算算日子,算算忌讳。”
呸!
靳阳往旁边地上嫌弃的吐了一口骨头碴子,说:“算算算,算什么党.员?“
不应该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吗?
反正刘队长不是,他这时候正在帐子里琢磨,是请本地的出马仙好,还是找蒙人的萨满好。
你看人家在浙江的勘探队,就没有这个说法嘛,起码不用操心这块地该归哪个神仙管。
靳阳站在门口看了看刘队长帐子的灯还亮着,气哼哼的嘟囔了几句,把自己帐子内的煤油灯一吹,包内一片漆黑。
三下五除二的脱了外套,钻进了早就铺好的被窝里。
耳边隐隐约约能听到别的帐子里传来收音机唱歌的声音,靳阳心里琢磨是不是也该买一个。
帐子里黑漆漆一片,可靳阳的眼睛很亮,萨楚拉从被窝里把手伸出来,往他眼皮上一覆:“赶紧睡,明天还得早起去挖源送研究队的人走呢。”
萨楚拉的手是少女特有的软,带着些香香的胰子气味,指尖微凉。
覆上来的瞬间,靳阳就把眼睛闭死了。
要什么收音机!
攒钱给萨楚拉买耳环子!
这眼睛一闭,没一会儿靳阳就陷入了梦乡,一天跑来跑去,早累坏了。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晨,还是萨楚拉推他,他才醒的。
靳阳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磨蹭着不想起,萨楚拉红着脸使劲推他:”快起来,再不起来外头的人要笑话我们了。”
一听这话,靳阳从被窝里窜了起来,连忙穿衣服洗脸,五分钟不到,就已经清清爽爽的站到了帐子外头。
他俩是没啥,靳阳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这点羞耻心和自制力还是有的。
但外头的队员们看向靳阳的眼神可不对了,每个路过他的人都要歪着嘴坏笑一下,拍拍他的肩膀:“小靳,行啊!昨天你回来的最晚,帐子的灯灭的最早啊!”
女同志不在,人们的玩笑有些直白,靳阳听了严肃的瞪了他们一眼,队员们也就知趣的不再提了。
大家都是文化人,不可以这么俗嘛。
研究队的人没一会儿也起来了,两个车队并在了一处。
研究队要回研究院,勘探队要回村里休整,打打报告,采买物资,这个矿告一段落,队员们又要被分散到各地了。
把帐子都拔起来,哈拉片收起,毡子卷巴卷巴塞到了后座上,靳阳跟萨楚拉正收拾东西呢,刘队长背着手从后头走了过来。
走到两人跟前,语重心长的说:“等这事忙完,给你俩放个假,回去把证扯了。”
现在这天天的住一起算咋回事儿啊。
萨楚拉正要和队长反驳,研究队的队长坐在车里扯着脖子喊:“快点呀!时间就是生命!”
靳阳小跑着把东西塞上了后座,等萨楚拉坐好,汽车就跑在了两个车队最前头。
几分钟的功夫,就到了埋源的地方。
到处都是绿油油的草皮,唯独那一块的黄土被翻了起来。
靳阳从车上拿了锹,扛着就走了过去。
几锹就把东西挖了出来,黑乎乎的铅盒子上都是土,拍开后一掂:“咋这么轻?”
心里猛的就慌了,说话间就要往开打盒子,研究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看到靳阳的动作,吓得脸色青黑,一起头尾不顾的跑过来,死死按住靳阳的手:“你干啥??”
靳阳抬起头,满脸的慌乱。
“这比昨天轻了不少?”
研究队队长此时也走了过来,接过盒子一掂,三魂吓的没了七魄。
“真不对!”
说完,他就把盒子打开了。
里头空无一物。
跟不敢相信一样,靳阳的手在里头搅了搅,除了空气什么也抓不到。
“我昨天明明埋好了啊!”
靳阳嘴唇微动,小声说。
刘队长瘫坐在地上,金丝眼镜也歪歪斜斜的耷拉着,一拍大腿:“可要了我的命了!”
谁他娘的真是活腻歪了,这个东西也拿?
源丢了是重大事故,他们两个队一个都跑不了,全部等着坐大牢吧!
“现在怎么办?“
萨楚拉没有去扶靳阳,而是在这附近打转,问道。
两个队的人本来都高高兴兴的,突然被这个事情一搞,脑子里乱做了一团,哪里还有主意。
萨楚拉盯着不远处草滩里的几坨马粪:”肯定是村里人干的。“
一晚上能骑马打来回,除了那个村子也没有别的地方了。加上昨天他们来送了羊,还用问吗?
肯定是村里人。
萨楚拉定定的说:“我们现在去找,趁还没酿成大祸,得赶紧把源找回来。”
刘队长追上来看了看马粪,道:”那些都是老实人啊!“
这次换研究队的队长脱了鞋,朝着老刘抽了一鞋底子:“老实个屁!”
说完胳膊一抬,大声喝道:“大家都换上防护服!”
众人现在哪还有别的想法,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在出门的时候就给勘探队带了防护服,除了萨楚拉穿着有些大之外,其余人都还挺合体。
站在远处一瞧,颇有一种肃穆的感觉。
萨楚拉站在靳阳旁边,衣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
研究队队员站在最前面,每人肩头扛着一把黑色的金属制的枪。
一行人看不清面容,坐在车上开赴远处的村庄,一路上汽车都用最快的速度飞驰,生怕晚一秒就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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