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名声太差,怕是不少宫女愿意走他这条路,现在看余酒居然要过去,两个人战战兢兢,恨不得就这么昏厥过去,可余酒已经走了,她们无论如何都应该跟上,不然若是公主出了事,她们怕也是要没命了。
走近了才发现太子抽的居然不是宫女,而是陛下最近颇为宠爱的李美人,据说这李美人虽然出生不好,可一身皮肤赛雪,身段柔软无比,这才让陛下喜爱无比,可现在她跪在地上,衣服被鞭子抽的全都破碎开了,如雪的肌肤上全是红印子,身体不断的抽搐,似乎是进气少,出气多。
看到后,两个宫女更是头皮发麻,太子连陛下的妃嫔都抽,那她们呢?
听到有人过来,太子殿下冷哼一声,“没听到孤的吩咐么!谁让你们过来的!”反手一鞭子就朝着余酒挥去,连人都没看,两个宫女大脑一片空白,“公主!”
这一鞭子下去,公主的脸就要毁了!
太子听到这两个字,稚气的眉目之间露出煞气,宫里就一个公主,那就是泾阳公主,他如果抽到了她,皇帝一定会训斥他,鞭子已经朝着她挥去,他只能减去三分力道,却改不了去势,脸上露出不耐烦,她没事朝这边凑做什么。
却看泾阳公主眼睛眨也不眨的抓住了鞭子,那鞭子可是特制的,她这么一抓,一只手顿时鲜血淋漓,顺着鞭子往下滴,两个宫女已经傻了,“公主……”
余酒也皱眉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却带上了轻微的笑意,“皇弟打伤了我,是不是该给我去上药?”
第116章 116
太子闻言眉间的煞气都散去了不少, 惊讶的看着她, 有趣的上下打量, 似乎第一次认识泾阳公主一般,而两个宫女心道,该不会是公主被打傻了吧,居然还让太子给她上药?
“殿、殿下……”
看到她们这哆哆嗦嗦的样子, 戾气再次凝聚, 手上的鞭子往地下一丢,“孤不会。”
余酒道,“不会可以学。”她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确实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太子不会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学不会吧?”
太子勃然大怒,除了皇帝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她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子了?不过他也只是戾气重, 又不是什么无吃的蠢货, “谁说孤不会!”
“那就请皇弟来给本宫上药吧。”
从始至终也没看向地上被打的半死的李美人一眼,太子殿下更是没看她一眼,两个宫女同情的看了看她,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美人, 怎么能和太子相提并论,别说只是这样, 纵然是被打死,皇帝也不会为她出头。
李美人趴伏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 谁也看不到她的神色。
太子还真的没给谁上过药,等到了余酒的福安宫,余酒把手往桌子上一放,那白嫩的手心血淋淋的一片,更让人触目惊心,她道,“来吧,皇弟。”
太子殿下眉心拧成了疙瘩,主要是那双手看着就柔软白嫩至极,似乎稍微用力一点就会折断,居然让他产生了一点别扭,而且这血到现在还在流,桌子上没过多久就被血浸染了一块。
余酒看着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而他却厌烦的很,“人都死了么!太医呢,伤药拿过来!”
福安宫的人见到太子居然大驾光临,余酒一只手鲜血淋淋,顿时惊呆了,脑袋空白,听到太子的呵斥声,那些恐怖传闻立刻涌上心头,噗通一下猛然跪下,“太子殿下饶命!”
“太子殿下息怒!”
太子反手就要拿鞭子,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鞭子被他丢在御花园了,猛地一拍桌子,“闭嘴!给孤滚出去跪着!”
跪下求饶的众人没有丝毫犹豫,反而觉得逃过一劫,就是太子身后的太监都讶然的看了下太子,这些宫人是没有近身伺候过太子才会跪地求饶,若是知道太子的性情最应该做的就是一言不发,太子殿下还是顾念这是福安宫的,不然这些人怕是小命难保。
等他们都滚了,太子还是不满意,“你宫里就是这样一群废物?”
看他在她的宫里威风八面,她脸上仍旧没有一点不快,提醒他,“再不处理我就要疼晕了。”
可她脸上却找不到半点疼晕的预兆,太子殿下臭着一张脸,“医女还没来?!”
太子的话刚说完不久,医女就战战兢兢的到了,不等她行礼,太子就道,“行了,过来看看如何处理。”
他果然没有食言,他说给余酒处理伤口,就没有假他人之手,他手生,做起来粗手粗脚的,有几次医女差点惊呼出来,看着就觉得手疼,余酒只是睫毛颤动一下,“你弄疼我了。”
太子殿下撇了撇嘴,虽然没说话,可动作确实轻了,上完药把绷带给她缠上,质问医女,“会留疤么?”
医女一个哆嗦,讷讷的道,“按理说会留的……”
太子殿下理所当然的道,“孤命你不准留下疤,如果留了,你——”他似乎在想该如何,医女已经激动的噗通一声跪下,“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一个中年太监进来,毕恭毕敬的给他们行礼,“太子殿下,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被太子赶出去的还不都是蠢货,眼看他们公主都在太子殿下手上受伤了,还把他们赶出去,谁知道他还会对公主做什么麻溜的就跑去凤仪宫报信了。
皇后听后也猛然一惊,立刻派人过来,太子索然无味,“孤还有事,不去了。”
看了眼余酒,再看了眼她缠着纱布的手,“泾阳公主受伤了,母后不会亲自来看她么?”
他此时真的觉得有趣,他这个皇姐不似传闻中所说的那样,他没怎么关注的皇后似乎也很有趣,他留下一句话大摇大摆的走了,“孤有空再来看你。”
半点没有把皇后的人放在眼里,太监却一点都不敢反驳,等他走后,空气似乎才开始重新流动,他看向一语不发的泾阳公主,“公主?”
余酒如同梦醒,柔顺的站起来,“既然母后传召,那本宫就现在过去吧。”
她身上的衣服还染着血,她的衣服都是素色的,如此看来红梅点点,她手上的纱布也格外显眼,她一路去凤仪宫,许多宫人都看到了,太监觉得不妥,却不知该如何提醒,之前他没多想,毕竟皇后当时确实十分心急,立刻派他去了,现在有了太子殿下那状似无心说的,他心中觉得古怪起来。
皇后早就在正殿等着余酒,先是看到她完好,大松一口气,随后又看到了她的手,埋怨道,“母后不是告诉你,见着了太子不要靠太近,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吃苦头了吧?”
她显然已经听了来龙去脉,对太子她向来不喜欢,但是对余酒这个举动更是警惕,“这段时间你就在福安宫不要出去了。”
余酒柔顺的道,“是,母后。”
一如既往的回答让她稍微放松,神色也松了下来,“母后也是为了你好,你也看到了,李美人被太子抽打的险些昏厥,你的手说不定要留疤,你难道还想再尝尝?”
“儿臣总不能看着李美人被太子抽打至死。”
皇后不在意的道,“一个美人,死了就死了。”
确定余酒还是之前那样,皇后就赐给她几瓶伤药让她带回去,再次告诫她,“不要再和太子有牵扯。”
李美人去了半条命,可宫中没人再提一句话,余酒在福安宫养伤,太子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要来看余酒的话一样,再没有踏足,这让吓了半死的宫人渐渐缓过来,然后余酒多了个新爱好,让宫女放风筝。
她伤的是左手,右手并不妨事,她画了风筝让人做出来,除了常见的一些风筝,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甚至她让人做了一个无比庞大的风筝,拖着长长的尾巴,让人担心能不能飞起来,可是按照她口述的,几个太监真的让风筝飞了起来。福安宫的宫女太监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宫中因为住了两个超级神经病的主子,可没有人会放风筝,还是这么庞大招摇的风筝,几乎是宫中的人抬眼就能看到。
“这是风筝?”太子抬起头指了指那个东西,似乎燃起了几分兴趣,太监立刻识趣的道,“回禀太子殿下,这应该是泾阳公主的风筝。”
泾阳公主养伤爱上了风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之前飞的都是小风筝,太子道:“泾阳公主?”
他声音有些古怪,可没等太监回话,立刻迈步,看这样子似乎是朝着福安宫而去,时隔半个月,太子殿下再次驾临福安宫,虽然半个月没见,可太子殿下带给宫人的恐惧却一点都没少,腿一软跪下了。
余酒道,“皇弟。”那个巨大的风筝因为他们的动作而落地,无论是她还是太子都心生不悦,“皇弟,因为你,本宫的风筝落地,你是不是该重新让它飞起来。”
其他人听到她这话,不由的跪的更低了,在心里倒抽了口凉气,公主就这么和太子说话?
太子殿下却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而是盯着风筝大打量片刻,“这样的风筝能让人飞起来?”半响后,“找个人试试不错。”
眼睛落在跪下的一众人身上,视线落在哪,哪里就矮一截,生怕太子殿下点他们的名,这样真的会死人的啊,他向来想到就做,却见余酒把手上的折扇合上在红木小桌上敲了三下,“这个风筝不能载人,滑翔翼可以。”
埋怨一样的道,“皇弟好大的威风,你一来就把他们吓的面无人色。”
“那是他们胆子太小了!”太子殿下已经被口中的滑翔翼勾去了心神,哪里还管得了他们,“滑翔翼?孤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你会做这样的风筝,也会做什么滑翔翼?”
能载人的风筝?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亲自看看了。
“做当然是能做的。”
不等她说但是,太子殿下已经斩钉截铁的道,“只要你能做出来!孤什么都能做到!”
他一屁股坐在余酒身旁,正要和她详细说一下,头却猛然一疼,双目之中遍布血丝,一股暴戾之气从心中升起,抽出腰上的鞭子就给了身后的人一下。
看他这样,太监顿时大惊失色,太子殿下这是又犯病了?!他下意识的就要找地方躲藏,眼角看到坐在他身旁的余酒顿时觉得不妙,太子殿下犯病从来都是六亲不认的!
却见余酒眼睛眨都没眨的猛然按住了太子殿下的手,“说好了要做滑翔翼的,皇弟又生气做什么?”一股香气从她身上传来,清隽绵长,极为清淡,而这股香气从太子鼻翼间冲上,他本来疼痛难忍的头似乎一轻,开始混沌的脑袋也似乎猛然一清。
第117章 117
太子瞳孔缩小, 惊疑至极的看向她。
而其他人快要吓死了, 这比上一次更甚, 上一次太子还没动鞭子啊!
余酒道,“皇弟?”
她的笑似乎意味深长,太子殿下神色几度变化,最后强行这克制下来, “皇姐说的对。”他不过是十三岁的年纪, 这个时候的孩子身体已经发育了,可他还是瘦瘦矮矮的,简直是是不足十岁一样, 只是他往日阴沉着一张脸,凶名赫赫,无人敢直视他,此刻他强忍着头内的剧痛, 一张脸血色尽失, 握着鞭子的手青筋毕露,这才露出一点可怜来。
余酒拽着他坐下,“还愣着做什么, 重新把风筝放起来。”
而宫人有种做梦的感觉, 太子犯病,哪次不死一两个人?更是无人能劝阻, 现在他居然被泾阳公主劝住了,没有打人,反而顺势坐下了。
此刻他们对着这位病弱的泾阳公主产生了堪称敬仰的心态, 伺候太子已久的太监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居然就这样?
那个巨大的风筝重新飞了起来,下面一片巨大的阴影,太子和泾阳公主坐在那,似乎在品茶,放风筝的人只觉得如芒在背,却丝毫不敢停,手臂酸痛都不敢吭一声,额头上渗出冷汗,余酒道,“好了,累了就歇着吧。”
那两个小太监对余酒此刻可谓是感激涕零。
太子冷哼一声:“无用至极!”
这让两个小太监又是脸一白。
幸好太子殿下就说了这一句。等那巨大的风筝落地,太子站起来看似商议一样的道,“孤名字再来。”
余酒道,“欢迎至极。”
把之前合起来的扇子再一寸寸的打开挡住自己半张脸,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等到太子殿下带着随从浩浩荡荡的而去,宫女道,“公主,您难道忘了皇后娘娘吩咐的么?”
另一人苍白着脸道,“太子殿下刚刚拿鞭子好吓人。”
“公主,您还是离太子殿下远一些吧,万一下次伤到您怎么办?”
这两个宫女是之前皇后赐给她的,一名是连翘,一名是青禾,两人在泾阳公主面前素来有脸面,可今日却见余酒忽然冷笑一声,“你们两个是在教本宫如何做?”
“还是想要拿母后来压本宫?”
她之前和往常无二,对她们信赖亲近,这话她们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谁知道余酒说翻脸就翻脸,眼神冰冷至极,戳在她们脸上,疼的厉害,慢了一拍才猛然跪下,“奴婢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刚刚不是都说了?”余酒站起来,看也不看她们,抬步回寝宫,“你们两个就在这好好反省反省到底是哪里错了。”
她之前刚刚劝说了太子殿下,现在发作了两个大宫女,在福安宫宫人眼里,泾阳公主猛然变的陌生起来,此刻对她充满了对和太子一样的畏惧感。
余酒的手险些伤到骨头,才半个月没那么快好利落,沐浴是宫女伺候的,今日她们伺候的格外用心,唯恐她再次发作,等她换好衣服,就见了之前那个中年太监,他这次和上次一样带来了皇后的命令。
上次余酒顺从的去了,这次余酒却道,“现在天晚了,本宫的头发还是湿的,外面夜寒露重,本宫这一路怕是染风寒的,告诉母后,今日我就不去了,明日再过去看她。”
太监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肯定之外的第二种答复,他惊愕的道,“殿下?”
余酒示意宫女给她擦头发,“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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