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戎也是未毕业就进了二区精神病院,空降兵,院里同行本来以为他是靠脸,谁知道是靠能耐。最值得一提的一个能耐就是,以专业素养对这帮年轻的、年长的医护循循善诱,逐步把他们发展成自己的迷妹迷弟。
温尔雅就是其中一个。她对修戎有种盲目的崇拜,也正是这种盲目崇拜,以及她隔三差五邀请他至家的行为,让修戎发现她异于常人的心理问题,慢慢挖出她长达20多年的犯罪史。
她六岁时,父母离异,母亲存在偏执型精神分裂症,有严重的性心理障碍,经常猥亵与她,她不堪其扰,痛下杀手,烹尸投河。
后来,她伪造迁家假象,让左邻右舍以为他们母女搬了家。再后来,她采用网聊方式,骗取中小学生信任,将其绑架,后用精湛的演技和超乎常人的机智瞒天过海。
几年一作案,到29岁,她已经绑架囚禁6人,在此期间,她虽没有虐待行为,却也不是与他们好吃好喝好伺候。
她将他们囚禁在地下室,长期施以催眠术,扰乱其心智,致使他们忘记自我,忘记生而为人的权利,奴颜婢膝的依附于她,在她的控制下苟延残喘。
其中就有个名为温知夏的女孩儿,她本名冯知夏,因对温尔雅产生了一种扭曲的感情,对她唯命是从,甚至自主更名为温知夏。
修戎发现温知夏存在时,温尔雅正深陷一起人命官司,矛盾方为患者家属,起诉温尔雅以催眠术控制患者,将其生母杀害,抛尸湖中。
当时警方请来一位权威性催眠专家,对患者进行催眠,在催眠过程中,患者吐露,残忍杀母是受温尔雅催眠引导。
温尔雅不接受指控,在对峙现场托吕字圩向修戎求救,吕字圩对此视而不见,温尔雅孤注一掷,试图突破重围,最终遭警方当场击毙。
修戎赶到现场时,只见温尔雅躺在血泊当中,围蔽带外一圈一圈围观群众,吕字圩隔空望向他,眼前颇有点无奈。
二区精神病院由此受到处分,修戎身为温尔雅半个老师,不顾院长再三挽留,引咎辞职。
退隐两年后,重操旧业,在市中心开设一所名为‘修戎中心’的精神科私立医院。
事情过去已有数年,当时对峙画面却历历在目,吕字圩长吁一口气,“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修戎:“当年我有心回避这个案子,没想到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时隔多久都不算久。”
吕字圩:“你这人吧,虽不爱管闲事,但也不会任由真凶逍遥法外,所以当初我就真的以为,案子破了,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不仅怀疑人生了,也怀疑你的原则了。”
修戎:“结案是你们敲的,当时政府的态度就是稳定群众,不想闹得人心惶惶,所以无论我当时说什么,都掀不起波澜,还会给二区带来更恶劣的影响。”
吕字圩:“影响?什么影响?”
修戎:“你知道市里每年下拨二区多少钱款吗?还不够三分之一在院患者的医药费。”
吕字圩:“那些患者没家属?为什么要靠医院养。”
修戎:“没有好转迹象的部分病人,家属选择放弃,医院联系不到人,只能由院方承担医药费,人一多,就是压力,再宽裕的医院都禁不住这样消耗,遑论二区向来拮据。”
吕字圩不吭声了。
修戎:“温尔雅一案,我私心一报还一报,想任由它被遗忘,却忘了,真相是无法隐藏的,它生来就是为否定一切谰言。”
吕字圩:“你发现了什么?”
修戎:“事后,我找过一位催眠师,就是托你带温知夏去看的那位张姓医师,她提醒了我,指控温尔雅的那个患者,当时是在被催眠状态下,由此,他的证词是事实,还是被引导,都不能当场定义。而且,他已于先前被确诊为精神病人,所以即使他说出个所以然,于法律上讲,也无效。”
吕字圩愣住,半晌:“当时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修戎:“还有一点,那患者是温尔雅主治,我见过几次,他眼神飘忽,神经状态堪忧,却不像是精神病缠身所致,更像是后天被逼疯的。这方面你多留意。”
吕字圩:“被你这么一说,都是问题啊,那当初怎么就这么了了?”
修戎:“温尔雅确实杀过人、绑架囚禁过人,即使证明她在这桩案子里是清白的,也是死路一条,而政府又不想此事继续发酵,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全推她身上,于混乱中将她当场击毙,一了百了。”
吕字圩心情复杂极了,他一直知道上头做事,偶尔有失公允,但从未想过,他们敢在人命上含糊。
修戎:“你把案件资料准备一下,接着来吧。”
吕字圩回过神来,重新捋了一遍思路,提出疑问,“如果患者当时无认知,或者是被我们找去的催眠师催眠,那确实说明,温尔雅有可能是清白的,但又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杀害其母的手法跟温尔雅当年一模一样呢?”
修戎:“温尔雅弑母细节是从被她囚禁的几人嘴里得知,可你又如何确定他们所言是真?他们并未见过温尔雅作案过程,何以如此肯定?”
吕字圩饶头,“哎呀——”
修戎:“我提到的几个问题,你搞清楚了,案子也就破了。”
吕字圩:“又一不好啃的骨头,你也准备准备吧,翻案事儿多着呢。”
修戎:“那是你的事。”
吕字圩不乐意了,“你这就不厚道了,合着你捅个大窟窿让我补呢?”
修戎:“还用捅?本身就漏风透雨的。”
吕字圩:“还不是你!非要把这窟窿揭开给人看,你要继续视而不见,咱不都省事儿吗?过去那么久了非要拎出来。”
修戎看过去,定了半晌,“你现在知道了,你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吗?”
吕字圩不吭声了,修戎看他,一眼看穿,他知道,他做不到,也不会那么做。
良久,吕字圩站起来,“一起吧,我也不至于心里惶惶。”
修戎:“这是你的职责,你得对得起人民公仆的称号,冤案得申,你得使劲。”
吕字圩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就没见过你这样儿的兄弟,咱俩割袍断义吧。”
修戎:“我没意见。”
吕字圩泄了气,“别都扔我一人儿成不成?你搭把手又不能死。”
修戎:“我有事。”
吕字圩:“除了精神病你能有啥事?”
修戎:“相亲。”
第25章 24
又岚练舞, 出一身汗,霍柏居拿手绢亟等着给她擦汗, 可伶对此理解不能。
左晴给可伶一袋豆子,“看什么呢?”
“谢谢晴姐。”可伶接过来,“霍柏居对岚姐有点太殷勤了。”
左晴笑,“他喜欢又岚。”
可伶瞠目结舌, “什么?”
左晴:“整个The Blue也就你没看出来了。”
可伶把豆子搁桌上,“卧槽啊, 我俩天天一块儿,他竟然都不告诉我!不过……岚姐没男人吗?Bo不可能明知岚姐有男人还往上凑啊。”
左晴:“她没男人。不过,目前没有, 但应该很快就有了。”
可伶:“岚姐同意Bo了?”
左晴晃晃食指, “你岚姐不吃这一款。”
可伶感兴趣了,“哪一款啊。”突然想起一抹靓丽的身影, “是不是上次UIN过来捣乱,给岚姐送卡包那个?那个特别帅的!”
左晴那天没见到修戎,却也能想象到他当天如何光芒万丈。
可伶紧接着,“岚姐好牛逼啊,我查了, 那是一特有名医生, 微博粉丝多我好几百倍呢, 评论里一群小姑娘成天表白。”
左晴:“就你们小孩儿看这些东西,到我们这岁数,看的都是人, 人要不行,他就是宇宙最红,也没那个兴致招他。”
可伶突然很好奇,“晴姐,你就没偶像吗?”
左晴努下巴看又岚,“喏,那个,我偶像。”
可伶:“不算不算,我说的偶像是看得见摸不着、可望不可及那种。”
左晴思绪飘远,“这你得问你岚姐了,‘偶像’这个话题,她比我有的说。”
正巧又岚走过来,从水柜拿瓶果汁,“又说我什么呢?”
左晴瞥一眼练舞房,“新招那几个成吗?什么水平?”
又岚喝一口果汁,“中等偏上吧,基本都有编舞经验。有几个跟过舞团,有几个合作过经纪公司,还有个直接被歌手签过三年约。”
左晴:“跟边卉比,旗鼓相当了?还是依然略逊一筹?”
“UIN创立至今,有口皆碑,边卉虽然能耐有限,但还算善待它,没什么负面新闻,所以一时半会儿也弄不下去,”又岚又喝一口,“慢慢来,我不着急。”
左晴:“那最近新闻把你寒碜的不成人样,你也不准备采取点措施?”
又岚:“黑红也是红,方以柔和边卉雇水军的钱都花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打了水漂吧?让她们先得意一会儿,我下场休息个把时辰。”
左晴把她果汁夺过来,喝一口,“对付西尔贝,你要能有你工作方面这骁勇善战的半拉劲头儿,早拿下了。”
又岚睨她一眼,“你懂个屁。”
左晴把可伶拉过来,话对又岚说:“我不懂,可伶也不懂,所以就劳烦又小姐给上上课了。”
又岚:“上什么?”
左晴把区区几字说的百转千回,“上‘偶像’这堂课。”
可伶也搭腔,“嗯呐,岚姐,刚我跟晴姐在讨论偶像这个话题。”
又岚知道左晴什么意思,如果不讲,那就是还放不下,她不想左晴继续这样的误会,“上大学时,我有一个偶像,叫邢玉先,长得呢,一表人才,文化水平呢,双学位,有研究所,家庭条件呢,跟他妈论是官二代,跟他爸论是富二代。”
可伶惊掉下巴,“人生赢家啊!”
又岚:“我才是人生赢家。”
可伶手托着下巴,想半天,明白了,“……岚姐,你把他拿下了?”
又岚答非所问,“崇拜一个偶像,其实是在利用其形象,来告与他人,‘我是什么样的人’。法国社会学大师布尔迪厄曾表示,这是某种品味的象征。”
可伶觑左晴,大眼瞪小眼。
又岚又说:“你崇拜的偶像其实是你期望自己成为的模样。”
可伶糟着眉头,“所以并不是真心实意喜欢?”
又岚:“是,又不是。”
可伶捂住脑袋,“我一直以为我单身的原因是因为太喜欢汤姆希德勒斯顿,原来只是因为我自身各方面一直未能达到自己的期望值。”
又岚:“你比我强,这个道理我知道的太晚了。”
可伶不懂。
左晴懂。
又岚拍拍可伶肩膀,“你那一个星期七支舞的目标,到哪儿了?”
可伶搔搔后脑勺,嬉皮笑脸的,“一半儿了一半儿了。”
又岚:“人霍柏居可是练上了。”
可伶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我马上去!”
左晴笑一声,“看来英国那两年,没白待。”
又岚:“你是说对工作,还是对邢玉先。”
左晴:“有什么区别吗?”
又岚坐下来,“英国生活节奏相对较慢,比起我们的拼死拼活,他们更注重静下来,修养身心,我也是静下来才发现,不去在意一件事,就不会被它伤害。”
左晴:“邢玉先知道你回国了吗?”
又岚:“去超市碰到过,他跟他女朋友。”
左晴:“心里难受吗?”
又岚:“不。不过我还是拉着西尔贝跟我演了一出戏。”
左晴:“你这行为不表示你还想着他呢吗?”
又岚:“邢玉先这个人,从小受万众瞩目,要让他知道我单身,肯定以为我还想着他,到时候穷追猛打,那我不是自找麻烦?”
左晴啧一声,“瞧你自作多情的,你就知道人会接着对你穷追猛打?”
又岚:“眼神不会骗人,一个男人看你的时候,眼神在发光,那就是喜欢。”
左晴明白这个道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停顿半晌,才说话,“跟仲桑合同签那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他过来。”
又岚看眼表,“快了。”
没一会儿,仲桑过来了,经纪人黄小姐依旧在侧。
左晴小声跟又岚打了个趣,“成天形影不离的,别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又岚没吭声,她知道怎么回事。
黄小姐见到又岚,展开一副皮笑肉不笑,“又总。”
又岚迎二人进东侧练舞房,“才哪儿到哪儿啊就又总了,叫我又岚吧。”
黄小姐意思了意思,“又岚。”
仲桑摆着张丧门神的脸,跟人欠他多少钱似的。
黄小姐嘱咐一通仲桑,然后又嘱咐一通又岚,“桑桑情况你也知道一些,别刺激他,除了舞蹈方面,其他不要谈及,避免他情绪不稳定,也避免你的工作进行不下去。”
又岚:“放心。”
黄小姐满面无力,忧心的瞅仲桑一眼,“你多担待。”
又岚点头,送她出门。
门一关,仲桑就把衣服脱了,只着一件T恤,胳膊肘骨头凸出,手背青筋若隐若现,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不夸张的说,一阵风来,都能把他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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