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说:“帆哥,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没欠我什么。”沈泽帆冷眼扫了她一眼,目光叫她心惊。苏青摄于他的威严,不开口了。
沈泽帆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忙放柔语气:“别有心理负担, 你怎么想,就怎么说怎么做, 我不逼你。”
苏青点点头。
“来,给我笑一个。别愁眉苦脸的,弄得我像是逼良为娼的恶霸似的。”沈泽帆心里也憋屈,要换了别的女人,别说他主动表明心迹了,就是他稍微给她们点颜色,一个个都能心花怒放高兴到天上去。
这小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青扯出了一个比哭还可怜的笑容。
沈泽帆觉得辣眼睛:“别笑了。”还真跟被恶霸逼良为娼的小媳妇似的。
苏青马上收起了笑容。
沈泽帆说:“就这件事儿,没别的了,你好好考虑一下。”
苏青还能不应承?
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但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太突然了。
比起她的忐忑,沈泽帆反倒更从容些。
他下了床,躺回了沙发里。
苏青也卧了回去。
黑暗里,他和她说:“你真该好好考虑一下,我条件也不差,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而且,我妈打小就喜欢你,我小姑也特别护着你,你要嫁到我家,以后的日子能幸福得上天。”
苏青也是佩服他,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说这么远了,好像她一定会答应,已经是他毡板上的肉似的。
她起了一丝逆反心理:“我喜不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
沈泽帆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很包容,像是在看小女孩拿乔:“好,那你说说,你对我的感官怎么样?”
“真要我说?”
“没关系,你直说,我这点儿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苏青清了清嗓子:“那我说了啊。”
“说呗。”
她真说了:“你这人吧,长相身材是没得挑的。”
沈泽帆“嗯”了一声,挺满意。
苏青继续:“你学历也不差,工作也挺好,虽然要比我差那么一点儿……”
她说到这儿沈泽帆就笑了:“还挺会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啊。话说,你高考那年到底考了几分啊?”
“你先说。”
“说就说,505呗。”
苏青呵呵笑:“那肯定是你们那一届垫底的,还不是系里,而是全校垫底。”
“哎,你这小妞,说话还不客气了。”他虽然这么说,语气里可没半点儿不悦。
苏青也有点摸清他的性子了,开开玩笑没什么,不是什么事儿都顶真的,他心眼没那么小。
沈泽帆问她:“你到底考了几分啊?”
“比你高。”
“高多少?”
“200多。”
“吹牛吧。”
苏青还跟他急了:“你凭什么说我吹牛啊?我说的都是事实。”
耳边传来他低低的笑声。
苏青这才知道又被他调戏了,耳根子发热。
沈泽帆说:“别停啊,继续说。刚刚你说到哪儿了?”
苏青说:“你这人吧,带出去也倍儿有面子的,不说话的时候格调挺高。”沈泽帆还没得意两秒,她接下来道,“那是不认识你的。咱们这帮发小,谁不知道你就是个□□桶,一点就燃啊?”
沈泽帆苦笑:“我还成□□桶了?我对你发过火了,什么时候的事儿?还不都是你自己惊弓之鸟。”
苏青微怔,仔细一想,还真是。
沈泽帆觉得这事儿还是要讲清楚:“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啊?我平时不轻易对人发火,谁要惹毛了我,准是他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我看不过眼。”
苏青将信将疑:“不因着性子来?”
“还真没,您还别不信。”
苏青对这点表示存疑。
沈泽帆伸长了腿,换了个姿势:“甭纠结了,没让你现在就应我,回去再好好想想。你现在应我,我还担心呢。”
“担心什么啊?”
“骗色啊。”他悠闲自得地说,偏偏能把这种不着边际的话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卓尔不群。
苏青气得操起一个枕头朝他脸面砸去。
“瞎了眼才喜欢你!”
沈泽帆朗声笑。
……
第二天早上下了雨,两人信念一致,也不游山了,直接开回了市区。
本来发生了那档子事儿,心里杂念多,也没那兴致再游了。
沈泽帆回头就去找了苏均成,地点约在离他驻地不远的一家咖啡馆,都穿的便服。
这两人都是这皇城脚底下土生土长的公子哥儿,在各自的大院里也是威风八面的子弟头头,穿衣品味格调高,就是便衣出来,那脸蛋身段都能吸引一大帮妹妹。
就这坐下没三分钟的功夫,过来搭讪的就有五六拨了。
苏均成笑着打发走附近学校的一个学生妹,抿了口咖啡,眉头就皱起来了,把那杯子往桌上一放:“下次换茶,我喝不惯这洋鬼子的玩意儿。”
“找你来是谈事,随便找的地儿,真以为请你喝咖啡啊?美得你。”
苏均成也是个人精,眸光微闪:“查清楚了?”
沈泽帆说:“就是沈矜干的,不过她也有几分机灵,叫的旁人,自己没直接沾手。”
“有证据没?”苏均成关心的是这个。甭管她直接沾还是间接沾,只要她干了,这事儿就没完。
沈泽帆把个信封扔桌上,推过去:“本来我想直接告诉小姑把沈矜给开了的,但是想想,你是她哥哥,究竟该怎么处理,还是应该先请示你。”
苏均成拆开信封,一张一张看过去。
沈泽帆点烟抽。
有服务生过来,歉意地劝告,先生,我们这儿是无烟咖啡馆。
沈泽帆把烟掐熄了,仰头冲人家笑笑:“不好意思,我下次肯定注意。”
他笑得好看得很,把人小姑娘闹了个大红脸,说了声“没关系”就匆匆走了。
苏均成纳罕,看资料的功夫还不忘抽空睨他一眼:“春天到了啊?”
“什么跟什么?”沈泽帆已经收起了表情,低头喝杯里的咖啡。
苏均成说:“你的春天啊。你要不要拿面镜子照照自己,平时的逼格都去哪儿了?没见你这么好说话过啊。”
“咱是讲道理的人,人家是无烟咖啡馆,我抽烟我不对,道个歉怎么了?”
“哥哥说的是这个?”
沈泽帆跟他装傻,正儿八经拿黑眸淡然瞧他:“不然呢?”
苏均成也不是个善茬,两手叉了搁桌上:“说正经的,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没。”说完,沈泽帆又笑了一声,悠然往后一靠,“不过也快了。”
苏均成听出点儿眉目:“追人呢?”
沈泽帆点头:“可以这么说,昨儿个刚刚表白。”
苏均成没忍住,笑了出来:“那人家姑娘答应你没?”
“说是考虑考虑。”
苏均成这下真忍不住了:“小帆你逗死哥哥了,搞了老半天,八字还没一撇呢,瞧瞧你这模样,像人姑娘已经答应要跟你结婚似的。”
他“啧”了两声。瞧不上,还真瞧不上他这德行。
沈泽帆抬了下眼皮,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就给我看着,追到人往你面前带,到时候收好你的眼珠子,别他妈给爷跌破了。”
苏均成醒神,来了点儿兴致:“很漂亮?我认识不?”
沈泽帆又忍不住想摸烟了,好歹忍住了,低头摇着咖啡杯。老半晌,他舔了一下牙齿:“跟天仙似的。”
这厮笑眯眯不说话的样子,别提多正派多英俊了,安静的美男子一枚,可苏均成了解他啊,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啊。丫怎么看都是一大尾巴狼啊!
苏均成有点同情那姑娘了。
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呦,摊上这种事儿。
第37章 在一起
沈矜被革职了, 离开那天, 公安和司法部门的都来了, 似乎挺严重的。可具体什么事儿,大家伙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日世珍出院, 苏青把这事儿和她说了。
世珍说:“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她爸在北空指挥所任职,是个不小的干部, 就算犯了事儿,也不能真当普通案件处理, 人家这是谨慎, 免得出乱子。”
苏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没去注意了。
这日难得得了半日闲, 苏青提早回了宿舍楼底下。都快要上去了,后面有人喊她:“苏青。”
苏青应声回头,怔住了。
是个清瘦高挑的年轻人, 穿常服, 条儿很好,帽檐下一张英俊斯文的面孔。
乍然见到他,苏青有些猝不及防:“……林铎哥, 你不在南京吗?怎么上这儿来了?”
“不欢迎啊?”他半开玩笑。
苏青尴尬摇头:“怎么会?”
两人去了就近的咖啡馆,吃了份下午茶。
苏青期间一直垂着头,盯着咖啡杯的咖啡,显得很不自在。
林铎倒是神色如常:“在南京那会儿咱们关系多好啊, 我、你、还有周昆他们,咱们这个圈子, 少一个都不行。谁知你说走就走,我这心里现在还有点不舒坦呢。”
苏青勉强笑了笑:“是为了学业。”
林铎笑着说:“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跟你表白,吓到你了呢?”
苏青握杯的手指微僵。
林铎他爸林济甫是苏青生父苏策南的旧部,跟着苏策南从济南南下,后来在南京扎了根。念着旧情,苏策南起初帮了他不少,这些年上去了,对这位老首长还是很恭敬,逢年过节都会来拜谒。
彼时苏青刚刚从北京回来,因为那件事,性格很孤僻,可以说是生人勿进。苏策南想跟她说说话她都不搭理,也就爷爷苏平瑄不会被她排斥。
来了上海几次,苏策南也明白了,他也不是个善于开解的人,想着同辈人说话总比他们隔代交流要流畅,出门前就和林铎说了一声。
林铎欣然应允。
他比苏青大几岁,但人健谈,温文尔雅,跟这个年纪的同伴都相处得很融洽。
那天过来,苏青一个人坐在天井里掰一根狗尾巴草。林铎蹲在她面前跟她说:“这样掰有什么意思?我给你编小兔子好不好?”
苏青没搭理他。
林铎半点儿不生气,也不尴尬,在她身边坐了,修长的手拨过一地儿荒草,挑了根青葱色的,连根拔起,信手地剥去了底下的根须,吹掉了黑泥。
他把这根放她面前晃了晃:“编东西,就要挑这样的,嫩,又不能太嫩,根茎坚韧,不容易折断。”
苏青当他是空气,压根没抬一下头,还是一下一下掰着手里的狗尾巴草,似乎是在跟它较着劲儿。
林铎快速地动起了手,手指很灵活,才一会儿就编完了——一只绿色的毛茸茸的兔子,底下还有长长的根,他捏着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一次,苏青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兔子上,眼神有些惊奇。
林铎伸手就把狗尾巴草编成的小兔子敲在了她的脑袋上,笑道:“可爱吧?小兔子,跟你一个样儿。”
两人就这样打开了话茬。林铎年长她几岁,很会照顾人,苏青没有别的朋友,这些年一直都很依赖他。
她一直都以为他对她只是纯粹的兄妹之情,真没想到,毕业那天他会跟她表白。
苏青这人,说怂也怂,遇到事情只会逃避。要她当面用伤人的话拒绝林铎,她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一是他俩这些年交情匪浅,她在南京读书的时候,他带着那帮发小特照顾她;二是他父母和苏策南关系都很好,他的母亲胡春陵对自己更是呵护备至,大学时还常带她出去买衣服买零食,几乎是把她当做了亲生女儿。
可是,林铎这人别看斯斯文文的,可不是个善茬子,难缠得很,苏青是怕了他了。
没想到他也会来北京。
仿佛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林铎低头搅拌咖啡,顺便给她解惑:“这次军备预研范围很大,参加人员也没有什么大的局限,我跟上面打了报告,带着南京装备部代表团过来的。”
苏青说:“那我得喊您一声老师啊。”
“预研答疑那天再喊吧。要是没人搭理你,就来找我,知道吗?”
苏青点头。
他说的没错,这一行讲求很讲求资历,苏青这样连初出茅庐都算不上的在校学员,连个后备名额还混不上呢。甭提别的了。
……
第二天,她拿着整理好的课题表去研究院某科室提交报道,原本负责指导他们的老师把她和杨惠珊、陆雅几个学员叫到了教室,给他们介绍:“明天去就要去611基地了,这是南京陆装来的林首长,这段时间留京公办,你们叫林老师好了,这段日子的项目研究,就由他带你们。都给我认真点,回来后,要是谁的考核没及格,全他妈给我卷铺盖滚蛋。一期结束后,乖乖回你们学校去。”
林铎军装笔挺,站在逆光的讲台上对他们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首堂课就是互相认识一下,然后讲了讲他们之前的学习成果和经历。
杨惠珊两只眼睛都在冒光,就差流哈喇子了:“林老师,你们陆装的哥哥都长得跟你一样好看吗?”
听听,没大没小的。要换个刻板的,当场就要翻脸了。
林铎却只是笑了笑:“你以后要去陆装吗?”
28/62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