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付修松开紧握的拳头,笼罩在周围的寒气散了。他转过身,面向风风火火赶过来的司小喃。
司小喃紧皱着眉,低下头盯着他还在流血的手,心底一阵抽疼。
付修的手特别好看,即使沾了地上的沙土也特别好看,殷红的血色丝丝渗出来,衬得皮肤格外白。
“我…有点生气。”
司小喃移开视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他那一拳肯定没打算打在宁决身上,却用足里力气,存心要伤害自己。
司小喃看的心疼,也气他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拼命忍着才没开口骂过去。
他怎么不想想,自己伤了,还有人会跟着难受。
“那你先气一会,我去校医室,等会再来哄你。”付修把手藏到背后,迈开步子,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悄悄说了句,“我赢了,等你气完…记得给我奖励。”
司小喃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移开视线,更加生气了。
背着她偷偷跑来打架,弄得满身是伤,还好意思要什么奖励?
过分!
她气了三十秒,刚觉得气消了些,视线里出现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膝盖红肿着,腿面上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看着都‘冻人’。
“司小喃,你真的变成这副模样了啊?”潘盈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整理好妆容,除了眼睛还泛着红,脸上根本看不出来她哭过的痕迹。
她耻高气扬的站在司小喃面前,骄傲地仰起脖子跟旁边围观的人说,“你们看看,她就是去年的校花!你们一个个的狗眼真是瞎了,我拿下她的口罩给你们瞅瞅,校花长得什么丑样!”
最近传言满天飞,他们当然知道司小喃回来了,还因为激素药物脸变大的事。不过司小喃现在变得尤其低调,每天呆在教室,很少能见到人。
几个人好奇的聚过来,只见她带着大口罩,露出来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脸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大。
还…挺好看的啊。
司小喃听着她刻薄的语气,刚消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要不是惦记着不能打架,现在潘盈盈肯定被她踹进雪堆里了。
潘盈盈见她不声不响的,以为是自己踩到了司小喃的痛处,更加得意起来。去年司小喃在学校,还得她只能委屈的当个级花,天天被人议论,说是长得没有司小喃好看。
现在总算能在美貌度上力压司小喃,潘盈盈高兴极了,伸出手就要解开她的口罩。
凭空多出来一只手,把她手腕紧紧捏住。
“啊!”潘盈盈挣扎了下,见是宁决,便露出个妖媚的笑,“怎么?打输了还想我给你机会?”
宁决定定盯着她那张除了艳俗挑不出优点的脸,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审美标准。
“也行啊,你去帮我把她口罩摘下来。”潘盈盈扬了扬下巴,施舍般的说,“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机会。”
说完,她得意的环顾周围,用眼神告诉他们:看吧,他们就是为我打起来的。
宁决懒得跟这个人多说什么,捏着她手腕微微用力,往后一甩。
潘盈盈整个人没站稳,栽倒在地上。
“今天之前,我不打女生。”宁决看着她,眼里已经没有以前的柔情,“但是你如果碰她一下,我不介意破例。”
潘盈盈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为了这个丑…”
“我说,潘校花啊,给你个忠告。”围观的林二木看不下去这番尬演,‘善良’打断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真挚地提醒,“这句话骂出来,你可能会死哦。”
潘盈盈脸瞬间惨白,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宁决没有再看她,把目光投在司小喃身上。
司小喃看到他脸上擦伤的痕迹,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宁决看了会,忽然笑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起初见到司小喃的时候,是被她的美貌吸引。这女孩太漂亮了,让人忍不住对她有好感。后来司小喃住了院,再回来时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知道这件事的那几天,宁决十分迷茫。他不确定自己喜欢司小喃是不是因为她的脸,也不确定司小喃变成这样,自己对她还有没有感觉。
现在,结果很明显了。
他倒着往后退,慢慢跟她拉开距离,笑得越来越明朗。
男生的脸天生带着痞气,一双眼含着整个世界的风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没个正经的样子。
越轻浮的人,用情越是深沉。
“司小喃,我喜欢你。”
“嗯…”司小喃看着退远的宁决,目光躲闪着,不知道应该怎么表态。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这种时候才给温柔,比拒绝更加残忍。
“你家那位年纪比我大点,他认了我当兄弟,以后我应该叫你嫂子了吧?”宁决退开大概两米的位置,站定了,“我们以后保持这样的距离,可以吗?”
飘落的雪花挡在两人中间,隔开一道冰冷的屏障。洋洋洒洒的,冷得彻骨。
宁决轻轻的说,“起码让我还能看着你啊…”
…
因为是午休时间,校医室的医生都忙着去吃饭了,没有人值班。付修坐在软椅上,低垂着视线看司小喃蹲旁边,握住自己的手用沾了药水的棉棒涂药。
她目光专注,动作很轻,大概是怕弄疼了付修,涂两下就鼓起腮帮子吹吹。
暖暖的气煨过伤口,又麻又痒的,让付修只想把人拉起来揉进怀里好好抱一抱。
司小喃把伤口附近粘着的小沙石仔细的吹跑,发现付修的手时不时轻微的颤抖,心疼的握住他温暖的手掌捏了捏,试图让他能放松些。
“很疼吗?”司小喃抬头问。
她眼睛亮亮的,里面的小星星一闪一闪。
“不疼。”付修回答。
即使还疼着,让她看上这么一眼,也肯定不疼了。
他们周围冒着的粉红泡泡溢满了整个校医室,引来另一位伤患的严重不满。
“我说…你们俩是吃黏黏胶长大的吗?怎么每天都这么黏糊?”宁决扭过脖子想再说两句,结果扯到脸上的擦伤,疼得他叫唤了一下。
“你能不能别动啊?”没料到他突然转头,靳晨把沾了消毒水重重的戳到他脸上伤口上,本来已经凝固的血又重新淌出来。
“嗷…”宁决嚎了声,连忙避开她手里的凶器,打着商量问,“大美女,这一会的功夫你捅了我八下了,再这么下去我这脸就该破相了。你能不能学下人家的操作?”
“我只是来陪小喃,又不是给你处理伤口的。”靳晨翻了个白眼,又一次把沾了消毒水的棉棒按在他伤口上,“肯帮你处理已经不错了,还学人家…你不想想人家俩人啥关系?”
“没啥关系啊,就普通同桌。”司小喃说着鼓起腮帮子,柔柔地吹了一口气,抬眼问付修,“真的不疼吗?”
“不疼,”付修摇摇头,“一点都不疼。”
普通同桌?
谁家普通同桌呼呼来呼呼去的,真是睁眼说瞎话。
“付爷,喃姐,你俩这准备嘴硬到啥时候?”宁决捂着塞满狗粮的胸口,忍无可忍的吐槽,“你俩都这样了还没关系,什么牛郎织女啊、许仙白娘子啊,那都是相互生过孩子的纯友谊。”
“确实没啥关系。”付修收回包扎好的缠上绷带的手,握了两下拳,心里有点堵得慌。
原本他打算在校医室告个白,顺便找小松鼠要点奖励,谁知道宁决和靳晨也跟来了。
真是破坏气氛。
“总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马上期末考试了,我还想好好复习…”司小喃把医药箱收进校医室的柜子里,关上柜门时看到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脸,红得厉害。
平心而论,她挺想跟付修有点关系的。
而且今天下午的事,摆明是因自己而起。
要是自己装着不懂付修的意思,再吊着他,也实在太过分了。
打从认识到现在,付修对她的好加起来,大概比人家正在相处的男朋友还多。
有几个男朋友能衣食住行面面俱到,连喝水的水温都要关心,还帮买辅导书帮着给讲题的?
而且平常相处的时候,付修还动不动把她夸上天,什么好听说什么,聪明可爱厉害的,听得司小喃总觉得不好意思。
如果现在再坏心眼的吊着他,不给个明确答复…司小喃都觉得自己可恶。
付修闷闷地说,“看吧,她也没想跟我有关系。”
心塞。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考试很重要啊。”司小喃怕他误会,连忙解释,“等考完试……”
付修眼睛亮了一下。
这算是变相同意了?
“唉…你们俩都这么迫不及待,还要拖着,真是累人。”擦完药,靳晨拿了个最普通的褐色创可贴要往宁决脸上粘,宁决瞅了眼,连忙躲开。
“这个太丑,贴在我脸上影响颜值,就没有那种有花色的吗?”宁决探头在医药箱里看了眼,指着其中一包卡通图案的创可贴说,“要那个,贴红色西瓜图案的。”
“你都成这怂样了,还要什么颜值?”靳晨无奈地看着他,压下胸腔内的火气,取出宁决点明要用的那个创可贴,嘟嘟囔囔的抱怨,“事这么多,你以前怎么没被人打死?”
“这不快被人打死了吗?”宁决满不在乎的调侃着自己,又不怕死的转过去取笑付修,“付爷,你这个进度不行啊。要不要我给你传授几招追人的办法,我可是专家。”
靳晨默默给他贴上西瓜创可贴,脑子里回顾了一下这人的丰功伟绩。
入学两年半,女朋友换过六十多个,绯闻不计其数。
而且他还在有女朋友的时候,大张旗鼓的追求司小喃。
真是活该,难怪追不到。
“滚。”付修明显不愿意听他的辉煌历史,冷冷斜了他一眼,“你药涂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好了啊,”宁决知道付修的意思,腆着脸在他眼前晃了两圈,“付爷,你这药也上好了吧?”
付修坐的四平八稳,一点都没有挪位置的意思。
“我身上还有伤。”付修说。
放屁!宁决自己下的手,当然知道那种程度根本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两个人虽然实打实干了一架,但都留了手没打算把对方怎么样。
这货为了能跟司小喃单独相处,什么借口都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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