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孤才只能将他放在‘重甲营’。快没时间了,必须加快。”
吴涯皱眉有些不解,目前离赣关残余兵力不足五千,不用三日便能收复,何急之有?
他隐隐感觉到,此战王上如此坚定地解决,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吴涯耐心等待汉生的下文。
汉生没有看沙盘,而是拿出羊皮卷,指着上面详细画着的北戎边境图,朝着离赣关外的一个关隘一指。
“此为晋朝离我北戎最近的城池,名平岸。”
吴涯顺着汉生手指的视线看去。
“十日之内,孤要拿下这座城。”
......
吴涯离开大帐的时候,依然有些震撼。
三日后,北戎军收复离赣关,截获大量粮草。
十日后,晋朝平岸失陷,叛将赵峥义被毫发无损送回晋朝,晋帝大怒,诛其三族。
具晋朝斥候传回的消息所言,北戎王新训练了两支新军,一曰“直冲营”,一曰“重甲营”。
直冲营三千众,悍不畏死。
重甲营三千众,铜筋铁骨。
加上之前吴涯的兵马与汉生所领的援军,平岸共有四万五千人马,虎视眈眈。
第一八七章 收复离赣(下)
晋朝朝野上下都为北戎王这一次近乎疯狂的举动惊讶到了。
照理说晋朝兵雄马壮,就算十万大军在北戎覆灭,也随时可以征调三五十万大军前来,若果真有心灭掉北戎,也不是不可能。
即便北戎训练新军成效过人,终究不过六千之众,即便按照一比三的伤亡比,也只能对付晋朝两万之众,晋朝只需要多派一些兵马,比如二十万。
挑衅大晋国威,此事不可轻易放过。只是西面的边牧族同样麻烦,而且是比北戎更加棘手的强邻,若是抽调如此大部分的军队进攻北戎,难免边牧族得到消息以后不会趁虚而入。
到底要不要派兵一举扫平北戎?
整个朝野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汉生收到一封来自北戎王城的帛信后,向吴涯交代几句后,带领三千金甲大戬士直接返回王城。
吴涯其实也在担心,是否晋朝会因为恼羞成怒派遣更多兵马前来。
“五日后,若无晋军前来,退回离赣关,据守。五日内若有来使,便谈谈互市之事。”
这是汉生给吴涯留下的一句话。
互市?
吴涯细细揣摩,好似感觉到什么,总体还是懵懂。
汉生马不停蹄回到王城,骑马足足两个日夜终于赶到王城外,率先前来迎接她的是公输端与襄侯,皆服了白。
“太后薨了,王上请节哀。”襄侯将声音放得尽量轻柔缓和,试图安慰王上。
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对于这个从来就没有记忆和感情的太后,所谓的生母,汉生根本无感,自然谈不上节哀。
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下。
汉生面容肃穆,略带悲戚之色,跟着襄侯迎接的禁军人马回了王宫,一路无言,氛围甚为紧张。
举宫皆缟素。
王后以及几个妃嫔红肿着眼圈,迎来了同样换了一身白服的汉生。
汉生上前握住王后的冰凉的手,一同在灵前悼了三日。
按照规矩,为太后守灵,不可食,每日仅沾得一点清水。
原本就已守了四日的王后,陪着汉生又守了三日,瘦了很大一圈。
中途襄侯曾求见,公输端与国馆祭酒同样有大批奏折要呈献给汉生过目,都因汉生守灵,被拒之门外。
一切遵照祖制,守灵三日后,汉生可以进食,须再食素斋四日,头七一过,方可恢复正常饮食。此后汉生无需亲自守在灵前,而是由二位世子代为守灵,汉生则恢复常服,每日正常上朝理政。
“孤亲征期间,王城一切可还顺遂?”
襄侯道,“王城一切都好,世子们都很能干。”
“他们还小,肯乖乖听话就不错了。”汉生道。
“此外,兵冶司有进展。”襄侯说着拿出一封帛信递给汉生。
“炒钢?”汉生看完帛信,皱起眉头思索。
“是,那匠人所言,若能实验成功,所出刀兵锋锐程度将更甚与晋刀,李司对此人大力举荐。”襄侯道。
“让李司来见孤。”汉生想了想,下令道。
莲心应诺而去。
“这阵子有劳你,钰弟。此为孤亲征时偶得,送你了。”
汉生拍拍襄侯的肩膀,掏出一个小锦囊,递给襄侯。
“这是?”
襄侯打开锦囊,眼神顿时一亮。
第一八八章 两年之后(上)
“收好了。孤让你办的事情,切记。”
汉生道。
“臣弟晓得,一定不辜负王兄厚望,多谢王兄!臣弟先告退!”
襄侯满心欢喜,认真答应,爱不释手攥着锦袋向汉生道别离去,脚步都有些轻盈。
“想不到襄侯竟然也喜欢研究阵法。这个年代,阵法应该已经失传很久了。”
一个声音响起,正是汉生手中的龟甲戒指。
“照理说失传已久,可是孤偏偏知晓,且之前的北戎王,也通晓阵法,倒是稀奇。”
汉生想起来那个莫名其妙的幻阵,正是在太章宫寝殿书房内,放宝剑的架子下方。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龟甲戒指道。尽管它一直就在那个锦盒里藏着,直到汉生将它取出才重见天日,它却对藏戒指的人一无所知。
“这磷石,即便有了,阵法也不是那么好画的。”龟甲戒指感叹。
汉生却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很容易,无意中捡到那两颗磷石的瞬间,汉生就知道它的作用,仿佛这些内容天生就长在他脑子里一样。
“你当然不一样,你是会阵法的,而且,阵道还很强。”
龟甲戒指如是说。尽管汉生没有说话,龟甲戒指却有时能听到她在心内默念的话。
很快上书房的殿外传来动静,莲心领着李司来了上书房。
“臣见过王上。”
李司恭敬行礼,汉生挥挥手免去,妩心很适时端来一把椅子让李司坐下。
“炒钢一法,果真可行?”
汉生有些怀疑,怀疑的不是炒钢技术,而是这项技术能否真正在北戎实现。
若真能成功,那北戎的刀兵冶炼技术,便要比晋朝更强。
炒钢,乃是跨了两个时代的冶炼法。
李司眼中透露着一丝几经挣扎后的坚定,“臣以为可以一试,臣亲自去兵冶司的冶铁处看过,新式的风箱造成后,出铁的效率比起旧日快了许多。”
“只是这损耗同样巨大。”汉生盯着之前襄侯呈递给她的帛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已经耗损废铁达一千八百斤。
虽然北戎盛产铁矿,这个损耗还是很惊人了,一把战刀的重量是二十斤,也就是说兵冶司目前已经浪费了将近九十把刀的量,且才刚刚开始,日后的损耗恐怕更大。
“臣以为…”
“罢了,你安排一下,孤明日亲自去兵冶司看看,再做定夺。”
汉生没等李司说完,便开口道。
李司受宠若惊地答应了,明显没有料到汉生会是这个反应,随侍一旁的莲心似乎已经习惯,应了声诺。
从上次汉生亲自去国馆到后来的亲征,莲心就感觉,如今北戎王的秉性与以往不同了,原先的北戎王运筹帷幄,如今却喜欢事必躬亲。
“都退下吧。”汉生吩咐一声。
李司应诺而去,汉生又让莲心与妩心在门外等候,上书房就只剩下她一人。
“……神屋?”
汉生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据龟甲戒指所说,这是它的名字。
“就你刚才所说,炒钢必成,何以如此笃定?”
汉生轻声问道。
第一八八章 两年之后(下)
“如果我说,我亲眼见过呢?”
神屋开口。
“你到底来自哪里?”
汉生摩挲着左手小拇指上的龟甲戒指,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我是来带你回家的。”神屋道。
“家?”汉生似是自嘲一笑。
“我都不知道何处是我家,北戎此处我虽来得莫名,可我毕竟是北戎的王,此处暂且算我的家吧,此外,倒真不知何处是家。”
自来了北戎,汉生极少以“我”自称,尤其是在其他人面前,一次都没有。
“不说这个,且说兵冶一事。你果真以为,此番这个匠人所说的炒钢能够成功?”
汉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话题,继续问。
目前这不是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先让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所在的地方环境不那么恶劣。
“我想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然不会亲自去看。”
神屋想了想,缓缓道,语气很笃定。
汉生笑了笑,静待下文。
“其实,炒钢不止我见过,你也见过。”
汉生一愣,摩挲着左手小拇指上龟甲戒指的手一停。她心里知道,神屋说的是对的。
在她第一眼见到炒钢一词时,就觉得莫名眼熟。很眼熟很眼熟,就像曾经自己见过的东西,却也不知这记忆中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就像曾经她经历过很多事情,在记忆深处,哪怕蒙了一层灰,也能感到那种触动。
“你需要一个契机,我有预感,你的记忆快恢复了。”
“或许这一次铁器冶炼就是个机会。”
“试试吧,损失总会有,不管成功与否,千击而折的兵器炼出来与废铁也并无二致,不如让那匠人一试。”
神屋一番话下来,汉生觉得也有道理。
“明日且看看再说。”
第二日上朝,此战北戎大胜,群臣都很兴奋,溢美之词充满整个朝野,所有人都振奋起来,汉生倒是没有别的感觉,只觉得时间更紧张。
下朝以后,如同上回一般,莲心安排好了出宫的车驾,汉生直接换了一身常服直奔李司所在的兵冶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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