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燃笑了笑,礼貌却又带着疏离:“周阿姨。”
她放下清洗了一半的沙发套,站起身:“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话里话外都带着小心翼翼。
徐燃之前见过她,知道她的性子,大大咧咧。
这种区别待遇可能也只对他。
他掩下了眼里的情绪,将感冒药和牛奶递给周女士。
牛奶是玻璃瓶装的,热意源源不断的透过瓶身传到周女士掌心。
她犹豫片刻:“这是给焦糖的?”
徐燃点头:“林匪说她感冒了。”
周女士点点头,看着手里的药和牛奶没有开口。
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亦带着些许疑惑。
徐燃显然也没有想过要为她解惑:“那我先走了。”
周女士抬头,看着徐燃渐行渐远的背影,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可是徐家的那个小儿子。
那个孤僻阴郁的徐燃。
他居然……
这么关心她家焦糖??
在林匪被焦糖的锁喉功钳制住的时候,周女士上楼,推开房门。
神色有些怪异。
焦糖吓的松开手,又看了一眼因为嫌麻烦而拔掉的针头,担心被周女士看到,她悄咪咪的用胶布粘回去。
“妈,你怎么上来了。”
她咧嘴笑,笑的极其难看。
周女士心里装着事,也没注意到她刚才的行为。
她把感冒药和热牛奶放在桌上,看见焦糖,神色复杂。
焦糖被看的心里发怵。
“焦糖。”
焦糖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恩?”
“你告诉妈妈,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的语气异常沉重。
连带着焦糖的内心也一起跟着沉了下去。
完了完了,看来今天是逃不脱了。
她十分清楚周女士的脾气,既然她都主动发问了,老实交代比一个劲的隐瞒要稍微好一点。
至少还能留个全尸。
她一股脑的把自己做的所有坏事全讲出来。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私自修改考试成绩,把八分改成八十八,也不该和同学打架,更加不应该半夜偷偷溜出去……”
周女士的脸色更沉重了:“改分数?”
焦糖一怔。
“八分?”
焦糖虎躯一震。
“改成八十八分?”
焦糖起身往林匪身后钻:“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徐燃走到半路才想起来给焦糖买的糖忘了给她。
她每次吊完水以后嘴巴都会泛苦,得吃甜的压一压。
他走到楼下,听到楼上传来她的呼救声和周女士愤怒的斥责声,还有林匪幸灾乐祸的笑声。
热闹异常。
他停住脚步。
手里的糖像有千斤重一样,犹豫了一会,他重新把它放回大衣口袋里。
雪早就停了,清早就有清洁工将大院里的积雪给清扫干净。
他折身往回走。
一直到焦糖按着头,一脸痛苦的坐下,周女士才肯放过她。
“头晕?”
焦糖点头。
她不是装的,是真头晕。
周女士看着徐燃拿过来的那堆药,挑挑选选,最后拿了一盒感冒胶囊,抠出两粒,连同那瓶热牛奶一起递给焦糖:“先把药给吃了。”
焦糖就着牛奶一起服下,末了,她看着牛奶的牌子,有点熟悉。
“哪来的啊?”
这个牌子的牛奶一看就很贵,周女士那么会过日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买这么贵的牛奶。
“小燃拿过来的。”
焦糖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牛奶呛在喉咙里,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劲:“徐燃?”
周女士又恢复了刚才那副沉重的表情:“所以我刚才才问你是不是对徐燃做了什么。”
……
原来是问这件事啊。
见她沉默,周女士越发不安了:“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啥?”
“还是你把他的画给撕了?”
焦糖一头雾水:“我吃饱了撑的啊,撕他的画干嘛。”
“那他为什么这么反常?”
焦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在别人的眼里,徐燃就是那种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不爱和外界接触,连一丝牵连都不愿意有的。
这会突然这么殷勤的来看她,还给她送感冒药和牛奶,不怪她妈起疑心。
焦糖喝下最后一口牛奶,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她妈。
“可能他被我的美貌给吸引住了。”
周围安静了一瞬。
林匪笑出猪叫声:“徐燃看上你?是他被猪油蒙了心,还是你被猪油蒙了脸啊,哈哈哈哈哈。”
焦糖一脚踹过去:“你闭嘴。”
周女士斥责了她一顿,让她感冒了就别乱动。
给她把针重新扎进去才下去。
过年除旧迎新,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清理。
这离过年也没剩多少日子了,她得抓紧点时间。
林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看着焦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焦糖被他取笑的心里烦躁,可惜手上扎着针,没办法有太大的动作。
·
她在家躺的无聊,想给徐燃打电话,可是又觉得有点丢脸。
昨天的她简直狼狈的像一条落水狗一样。
浑身都湿透了,徐燃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她穿上,还抱了她一路。
肯定也受了凉,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冒。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药效没那么快,她的脸还是有点烫,鼻子也是塞住的。
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给他发了个消息。
【焦糖:睡了吗?】
手机一直没回复。
焦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该不会真的感冒了吧。
她一阵心疼。
心疼的同时还专门打电话骂了始作俑者一顿。
正在画设计稿的林匪突然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一脸茫然的看着手机,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焦糖身强体壮,第二天感冒就好了,生龙活虎的,她睁眼的第一秒就是看手机。
她和徐燃的对话依旧是以她的那句睡了吗为结尾。
难道还没起床?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中午十二点了,不可能啊。
徐燃的睡眠质量一直不怎么好,他好像有点神经衰弱。
焦糖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他每天夜晚都靠吃安眠药才能入眠。
她不知道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也不知道该怎么替他分担。
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她都觉得很无力。
他太孤僻,即使在她面前,他能无所保留的展现自己,可是内心的负面情绪他一直不愿意让焦糖看到。
他的焦躁和压力,他从来都不和她说。
焦糖抿唇,换上衣服下楼。
“外公,你今天不是要去找徐叔叔下棋吗。”
老爷子取下老花镜,将报纸折好,似乎在回想他什么时候和徐致和约的下棋。
不等他想起来,焦糖走过来扶着他:“走吧,我扶你过去。”
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我家糖糖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焦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她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去看看徐燃。
她扶着老爷子去了徐家,徐致和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今天天气好,冷了好多天的A城终于出了太阳。
徐家的绿植一直都是有专人打理的,四季常青。
老爷子走过去:“睡着啦?”
徐致和睁开眼睛,缓缓坐直身子:“又来找我切磋棋艺了?”
老爷子哼笑道:“来虐虐你。”
焦糖踮脚往屋里看,只能看见李婶忙进忙出的身影:“徐爷爷,今天家里没人吗?”
徐致和点点头:“林匪一大早就来把徐漾喊出去打球了,徐燃他昨天中午出去后就没回来了。”
他在外面有住所,所以徐致和并不担心。
焦糖一愣:“徐燃哥哥昨天中午出去了就没回来吗?”
“恩。”
老爷子抬头:“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徐家小子的动向了?”
焦糖有些心虚,神色闪躲:“我就是好奇问问。”
见徐燃不在,她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那我先回去了,徐爷爷再见。”她看着老爷子,“待会我再过来接你啊。”
出了徐家以后,她有些丧气的往回走,大衣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
她摸出来看了一眼。
【姜月:我的妈我的妈我的妈!!想不到你的徐燃哥哥居然是方媛的儿子!!】
【姜月:你怎么这么平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姜月:你知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我居然还当着你的面讲你未来婆婆的坏话。】
【姜月:这个瓜太大我得消化一下。】
焦糖一路看下来,有些愣住。
【焦糖: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月:微博都被屠版了。】
她发了张照片过来。
照片像素不是很好,但是能清楚的看见当事人的脸。
徐燃眉头轻拧,脸色不是很好看,方媛跟在他身旁。
图片下方的字写着——影后方媛的儿子疑曝光,对方为知名画家徐燃。
第三十七章
焦糖平时很少看微博的, 那天窝在家里看了一整天。
方媛和徐燃的名字很快就蹿上了热搜第一。
她一一往下翻。
【是楚楚呀:方媛的儿子居然这么帅???我以后再也不黑她了。】
【牛奶爱喝可乐:感觉她……真的挺自私的, 有老公有儿子还出轨的这么光明正大。】
【一只土狗:儿子曝光以后, 自己出轨被拍到石锤的新闻热度就下去了, 666啊,方女士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另外心疼一波你的儿子,怎么有你这种母亲:)】
焦糖看的心烦意乱,索性把手机锁屏,扔回桌上。
她脱了鞋爬上床, 床头灯开着, 带着点朦胧的光亮。
很适合入睡。
可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装着事, 怎样都睡不着。
徐燃现在在哪?他在干嘛?他为什么半夜要去找方媛?还有他现在的心情……
她将头蒙进被子里,他的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半晌,她又掀开被子, 给徐燃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焦糖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的, 只知道第二天她被林匪吵醒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他一脸兴奋,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拉着焦糖就往外冲。
寒风料峭的天气, 大院门口聚满了人,他们胸前都挂着工作证。
林匪拽她的胳膊:“看到了吗, 都是来采访徐燃的。”
徐燃被那些人围在中间,他的个子很高, 即使周围围满了人,可焦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口罩挡脸,焦糖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只是从他幽暗低沉的眼里,她能看出来,他很不高兴。
那些人可能是看准了他从未接触过娱乐圈,问问题专捡刁钻的问。
“请问你知道你母亲出轨的事吗?”
“你觉得你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你对前几天的新闻有什么看法?”
……
焦糖的心早就揪在一块了。
林匪轻嗤一声:“这些人还真是……”
他们七嘴八舌的问着,徐燃一直沉默。
半晌,他将口罩往下拉,露出鼻梁和嘴巴。
他的模样很憔悴,嘴唇发白,一看就是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好。
他的声音低沉清冷,在幽幽天地回荡,甚至比这冬日里的风还要低上几个度。
“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完以后,推开人群出来。
那群人并没有跟进来,门卫大叔把他们拦住了。
毕竟是军区大院,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来了。
徐燃看见焦糖了,停住脚步。
四目相对,焦糖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他只看了她一眼,就径直走开了。
焦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往日挺拔矜贵的身影,这会像是经受过暴风摧残的松柏一样。
“林匪。”
她突然出声。
林匪一愣:“干嘛?”
她说的咬牙切齿:“你让我揍一顿好不好。”
她太生气了,生气到想把方媛和那些记者都揍一顿。
……
最近这几天焦糖都没见过徐燃,听徐漾说他搬出去了,那些记者为了堵他都快直接在大院门口住下了。
焦糖也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他的人,给他打电话也是关机的状态。
她心里乱的很。
甚至去他家找过他,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人理。
她几乎把该找的人都给找了一遍,可谁都没有徐燃的消息。
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林匪宽慰她:“他那么大一个人,不会有事的。”
焦糖咬着指甲,心里一阵发慌:“你不懂。”
他反问:“那你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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