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最近跟我家大孙子玩那王者打野,手速提升了不少,一下子抢到那么多平安符,都不知道该送给谁用了。”
……
听这些老伙计一个个的在用话语刺伤他的心,廖宗元极想骂一句'赶紧滚',但为了不伤害他们华夏道教协会的同盟友谊,只在脸上溢了个不尴不尬的笑容。
“你们开心就好。”
塑料兄弟情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对方,数小时后,这场每月一次的例会终于在'笑容与友爱'中圆满结束。
将人送到门边,廖宗元满身疲倦的回到了自家客厅。
再看一眼淘宝界面,仍是觉得心痛不已。
发现这个店铺实属一次偶然,香江一政界大佬托他办事,欲将半山某别墅中稀奇古怪的东西清理干净,然他刚刚结束了上一个顾客的委托,符篆消耗一空又无法在短时间内自行补几,这才将主意打到了首富麾下的购物网站之上。
他有钱又不差钱,买东西自然是从贵的往便宜的挑,连选了几十样东西下单后,才堪堪收住了手,一看购物记录,除了一家名为'符大王'的店铺价格在千元至万元之外,旁的东西最贵也就五六百,叫来小徒弟一问,才发现自己很有可能是拍到了一些商家的预售链接。
索性这网站维权甚好,原打算货不对版或者没什么用途便申请退货,没想到这价值数千的符篆收到后,品相却着实让他大为震惊。
至于那些百元左右的符篆,且不说他收到的货品效用如何,只说其上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完全配不上'符篆'这个名头。什么鬼,简笔画吗?
符篆分上、中、下、极四个品相,除非在状态异常好的情况下,他手中能产出一张极品符篆,其余的大多数时候,他手下绘制的符篆也只能算是上品。
如此听来只差一个级别,但先决条件是,他可是道教协会的现任会长,实力能够秒杀当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玄学术士,更何况上品与极品虽说相近,可使用起来的感受却也是完全不同的。
极品符篆只售价千把块,他的脑中只一个念头——买买买。
再次下单后,廖宗元本想将这好东西藏着不让人发现,但快递员上门的日期不巧,那日他正与'某天师'在家中喝茶,签收之后,对方目光灼灼的盯向他手中的箱子,明白瞒不住了,他才将店铺给抖了出来。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协会的同盟人员便全都知道了。
倒霉啊!
回忆完毕,廖宗元拿起公道杯给自己斟了一蛊茶,思索良久,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陆啊,能不能帮我查一个淘宝店铺。”
“查什么?你帮我查查它的注册地址以及法人是谁。谢谢了啊。”
——
又是一个月圆夜。
极大多数人都在阖家欢乐,但仍有少数人瑟缩在并不属于休息空间的地方浅浅安眠。
抻手抚了一把师弟老迈的面颊,黄百鹤的口中叹息不止。
他早就叮嘱过师弟不要逞能,城里人心思恶毒,远不是他们这些老实人能够斗得过的,瞧瞧,不听他的话,现在给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不仅面容憔悴,好像连智力都出了些问题。
他身无分文,又带着这样一个老大不小的'拖油瓶',即使重新找个村子以旧业谋生,恐怕也无人会相信自己,毕竟世人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连自己的命都没算好,又怎么能算准别人的命,更遑论救人于苦海了'。
可他不是算不准,只是不敢有违天道罢了。
望望月,再望望师弟,黄百鹤纠结不已,不知以后该何去何从。
正思索着,胸前传来一片炙热。
掏出他亲手绘制的'如意符',他握掌画了一道指印,随后附耳于符篆中央。
没多久,寂静的月下凭空传开一道声音。
“求求老天爷,我想要青帮大当家于这个月意外亡故,还想要警察与青帮那些喽啰不再缠着我,如果您比较闲的话,拜托您帮我把附在我身上的女鬼抓到后灰飞烟灭,信女在此感激不尽,求老天爷帮帮我啊。”
黄百鹤:……这算哪门子的信女。
原还怕实现不了她的愿望,可她既然提这么要求,那选择如何帮她全看自己的喜好。
闭了闭眼,心中有了主意。
竖日。
一大清早,黄百鹤就拍醒了师弟。
他的眼神懵懂,不似之前总是沾染着阴郁,仿若一个初生婴儿,用全新的眼光在看待这个世界。
不知为何,黄百鹤心底升起了些许羡慕,不顾雾霾深呼吸了几大口空气后,他认真叮嘱道:“天赐,你在这里呆着等我回来,饿了就吃这个。”边说边从衣服内掏出昨天讨来的面包。
“师兄去为咱们寻找一个长期饭票。”
黄天赐撅嘴眨眼,良久,似乎懂了他的意思,嘿嘿笑着点头。
第073章
鼻子下面一张嘴, 黄百鹤虽对S市不熟,但不妨碍他乐于询问。
一路摸索探寻, 没多久,便找到了一人声鼎沸的大型菜市场。
腆着老脸将那些摊贩不要的鸡毛拘了个满怀,他不做停滞的跑回了沿途发现的小公园内, 于一树丛间的长椅上坐定后, 将鸡毛撒遍原地, 接着把一根点燃的火柴撂入其间, 眯眼开始念叨道:“奇哉大道, 壮哉大道,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 万物得一以生。”
话音落, 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邪风,不仅没将鸡毛吹散,反而使落入的火星在其间迅速燃起焰光。
自两双口袋各掏出一把顺来的糯米, 全部撒入火团后,他继续道:“引!现!”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 鸡毛与糯米全部转化为烟灰,与此同时,远处飘来一道虚虚缈缈的阴影。
唇边漾起一抹笑, 黄百鹤抬手就想将这作孽的女鬼捻灭,然则动作行至半途, 耳边却传来了对方惊慌的声音。
“天师饶命,天师饶命啊!”
飘至黄百鹤身前,女鬼迅速的屈膝跪地,作了一副要磕头求饶的样子。
“小女是否曾冒犯了天师?请天师给予明示。”
瞧了眼对方的鬼态,黄百鹤冷哼一声,“捉鬼降妖,实乃我辈天职,和你冒犯与否并没有什么关系,且你曾附于他人之身为非作歹,我逮你难道有什么不对?”
说着,便又想再次动手。
这话若搁在正义之士身上,自然没什么不对,但女鬼吞噬过不少幽魂,早已能从术士的面貌辨别出他究竟品行如何,若非此刻实乃危险存亡之际,她只想一个大白眼翻到天上。
心思寰转间,显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天师,法里不外乎也有人情,我虽做了错事,但却从未害过人的性命,即使是附身的那一人,也是心思不正之辈,您……啊!”
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的打算落了空,身上平白挨了一遭,女鬼于顷刻间戾气大涨,斜眼瞅了眼尚未升起的暖阳,眸光冷凝,她屈身朝前扑去。
反抗可能是个死,不反抗,那她绝对就是要死定了。
丝毫没有小瞧这成型不久的女鬼,黄百鹤严阵以待的注意着对面的动作,在女鬼快要近身前,他将食指抵在唇边,默念一道咒术后,随法器一起甩入女鬼腰身。
他的法器是一道长笛,笛子敲打在女鬼肋骨上,发出‘叮’的一道声响。
见其滞住不动,黄百鹤面露狰笑,随即划掌结印将一道气流打入对方身体。
剧烈的痛感传入骨髓,自成型以来,女鬼已有多年未感受过痛觉,强撑着残败的身体,她咬牙道:“阴邪老道,你不得好……”话未说完,便开始察觉身体有些不太对劲。
垂眸向下瞅了眼,女鬼忽然目露讶异,只因目光所及,半截腰身已然消失不见,在其侧旁萦绕的,是碎成纸屑般的点点尘埃。
“你……”
想要说些什么,剩余的身体在一瞬间被阵风吹散至无形。
“大兄弟,你一个人练功笑的那么吓人干嘛?”
“是啊,你没事吧?”
鬼怪不属于人间,若想用肉眼看到,除了像他一般涂抹着牛眼泪以外,也就只有长着一双天生的阴阳眼才能行了。
很显然,这对试图与他搭话的老夫妇不在其列。
佯装尴尬的挠了挠头,黄百鹤露出腼腆的表情,“我专注一件事时面部肌肉有些不好控制,抱歉了啊,大哥大姐。”
捡起因女鬼灰飞烟灭而掉落于地面的长笛,匆匆朝公园出口而去。
到达昨晚栖息的火车站时,天色已经大亮,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休息厅横拉拉的躺着几个人。
目光触及那道熟悉的身影时,黄百鹤心中松了一口气,等将那‘如意符’的后续使用步骤梳理完全时,已经行到了黄天赐的面前。
“师弟。”
将地面之人摇醒,他亲切道:“师兄带你去吃饭。”
黄天赐歪着脑袋看他,半秒钟后,忽然拍手傻笑,“好,吃饭……吃饭……好好……饭饭……吃饭……”
好心情消失的荡然无存,喉头似乎被哽住,良久,黄百鹤呢呢道:“嗯,跟师兄走吧。”
——
一中建校百年,原身是在十九世纪时为响应洋务大臣号召而创办成立的新式学堂。
自民国起,便有不少较的上的才子自校内毕业。
五月上旬的某一天,校门口处横拉起一道条幅,上书——庆贺我校建立一百五十周年。
字体浑圆劲道,笔锋有力,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一手好字。
扯了一把在横幅处驻足不前的顾子衿,易夏径直朝校内而去,“还不走,马上要迟到了。”
顾子衿愣愣,随即迅速跟上了她的脚步,“黑……”见易夏的目光瞪了过来,忙改口道:“夏夏,咱们也太倒霉了点吧,早不校庆,晚不校庆,偏偏在咱们高三的时候校庆。
听说高一高二全部休息,只需要在多功能报告厅观看表演就行,再想想咱们高三年级,我简直要哭晕在自己的练习册前。”
一中重文轻艺,整个高中生涯,几乎只在校运动会时感受到轻松氛围,这样既能观看表演,又能见到杰出校友的庆典活动,可以说是闻所未闻的。
易夏脚步顿住,“你不考学了?”
“啊?”
“我是问你不想上大学了吗?”
这个问题憋在易夏心中许久。
原以为顾子衿对手作的爱好是一时的,没想到近一个月过去了,她不仅没有回到自己家中,反而还日日熬到深夜,眼下的青黑以及即将成型的眼袋足以昭示她睡眠的不足。
而此刻的校庆活动虽然全校欢腾,但对于高三重点班的学子来讲,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关键是什么,没人想要因这种事情而分心。
顾子衿抿了抿唇,低头嗫喏不语。
“我……”本想大方承认,可在察觉到易夏注视的目光时,不知怎的,剩余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二人皆是踩着点到校,沉默不言了一阵,早间的第一道晨读铃声随之响起。
不欲陪顾子衿耗在这里,再看她一眼,易夏转身朝教学楼跑去。
课间,不出所料,老师刚迈出门外,顾子衿就坐到了她的身旁。
“夏夏,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并不一定上学才是唯一的出路。”
易夏正背着化学公式,闻言,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
见她不想搭理自己,顾子衿绞了会手指,组织好了语言,才又再次开口道:“现在百分之七十的高中毕业生都能考上大学,大学生的文凭真的没那么重要了。大学生起薪三千,随便打一份工也是起薪三千,与其耗费时间在大学打游戏谈恋爱,不如早早走入社会,这样还能多挣些钱。”
易夏:……
“你也知道那是起薪,公司难道就不会涨薪吗?若是不涨薪,资历深了以后难道就不会跳槽吗?学历虽不是最重要的,但没有学历,你连好公司的一个敲门砖都无法摸到啊。”
这番话说的有些激动,平复了一下呼吸,易夏再次道:“更何况上学就真的只是为了工作?你难道就没有梦想要实现吗?”
“我……”
一个人心中若是早有决定,那旁人不管再怎么苦口婆心,都是无法改变他想法的。
瞧了眼顾子衿的反应,易夏叹口气道:“你真的打算好了?并不是因为旁人的话才产生这个想法的吗?”
她实在不愿恶意揣测。
但此时距高考仅剩一个月,临到这时说自己不想再上学了,岂不是在开自己的玩笑?
顾子衿摇头,“是我自己摸索的,我一早就有这个打算,只不过这次因我妈妈的事后,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罢了。
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子,勉强能呆在重点班,也只是因为每天晚上都要复习到深夜。饶是如此,我的成绩也总是在班级的吊车尾徘徊,即使参加高考,恐怕也只能上到一个二本。”
易夏哑然,“你这样……是打算让那些真正的学渣全部辍学吗?”
“我……”
“算了,我不是你的谁,你随意吧,不用再将这事给我说了。”
被她易夏的话惊住,顾子衿正想开口,上课铃却恰在此时响起。
飞速的晃了几下脑袋,她转首朝自己座位走去,“夏夏,你不要生气,我……我们下个课间再聊。”
一节课全被她用来演练说辞,不知为何,与易夏在一起时,每当遇到这种意见相左的情况,她的心中总会升起一股心虚之感。
她需要准备的极其充分,才能在面对易夏的质问时,显得不那么怯场。
然而这次的准备却是无用的。
不到下个课间,易夏便被班主任给叫了出去。
接替梁洪敏班主任职位的老师,原先就在教他们物理,姓钟,名无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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