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啰啰嗦嗦和个娘们似的。”杀手打断萧沐仁的话,心想:这人怎么话这么多?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被馋的听不下去了,“有问题就赶紧问,五个,多了要涨价的。”
“好。”萧沐仁刚刚罗里吧嗦地说那么一通,就是为了他这一句话,立刻点头答应,“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秃鹫。”杀手说。
“这是什么名字?一点都不好听,哎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青鸟怎么样,比秃鹫好多了。”萧沐仁说着夹了五个饺子喂给杀手,因为他的手还被绑着,“你是第二个被我亲手喂的人呢,连我儿子都没有过。”
秃鹫嘴里被塞了五个饺子,一时之间没空说话,对于萧沐仁明目张胆地占便宜,只能翻翻白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第二个问题,”等秃鹫快要吃完了的时候,萧沐仁又问,“我和你有愁吗?你要刺杀我。”
“没有。”秃鹫摇摇头,“我只是个杀手,杀手懂吧,拿人钱财替人杀人的。”
萧沐仁点点头,“也就是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愁。那对方给了你多少钱?”
“一千两。”秃鹫吐出三个字。
萧沐仁倒抽一口气,“我的命就这么便宜,才一千两?”
“金子。”秃鹫又补充。
“一千两金子?!”萧沐仁这次眼睛更加瞪大了起来,“这么值钱啊?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值钱呢。要不你看这样,反正你任务失败回去也要受罚,不如我把你藏起来好吃好喝,然后钱咱俩对半分?”
秃鹫无语地看向萧沐仁,这位真的是嘉峪关总兵?怎么这么贫?先是嘚吧嘚地说了一大堆,现在居然还要跟自己要钱?
“饺子。”秃鹫不理他的话,张嘴要吃的。
“哦。”萧沐仁赶紧夹了五个饺子塞他嘴里去,一边塞一边问,“怎么样,好吃吧,我早就说过我们家厨子做吃的一流,别说嘉峪关,就是京城都少有,哎,你吃过京城那家太白居不?他们家的厨子都比不上我们家。”
秃鹫点点头,表示萧沐仁没有说假话,咽下最后一口饺子后让他问第三个问题。
“哦,对,还有三个问题呢,第三个问题,你从京城来的时候那位都怎么跟你说的?”小米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一个饺子,几下子就给戳的稀巴烂。
“你怎么知道我是从京城来的?”秃鹫奇怪,他自认为自己没有透露过什么信息呀。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萧沐仁语气变得有些不好,但是也就不好了一点儿而已。秃鹫没有在意,耸耸肩重新回答萧沐仁的问题。
“没说什么,我连正主的面都没见着,只说要你的命,等到事成之后我就能拿到钱。”秃鹫也想明白了,既然自己被抓住了,恐怕就没活着的机会了,既然如此,不如就都说出来好了,让眼前这个总兵去同背后那人去斗好了,最好斗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
“我明白了。”萧沐仁点点头,然后把手里的盘子和筷子都放在了地上,站起身里,“秃鹫,千金楼第二杀手,应该是两广人士,幼时开始流浪,被千金楼前任楼主捡了回去,培养成了杀手,慢慢发展陈第二杀手,出手价格一百两黄金起,难度越高价格越高。”
秃鹫仰着头看向萧沐仁,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早就知道了?”
“没有。”萧沐仁摇头,转身走到窗口向外看了一眼又转回身,“你的大名是久仰的,但是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就是秃鹫,现在看看,好像并不名副其实,居然连我都没打过,有点失望。”
“那你刚刚说那么多就都是在套我的话?”秃鹫皱着眉头问,“你才出来主使是谁了?”
“要不就说你心思简单呢。”萧沐仁重新撩了衣摆在秃鹫面前蹲下来,“你怕是被人利用了,而我,对方恐怕也不是想要我的命,给个警告而已吧。”
他见秃鹫还是一脸的茫然,显然并不明白萧沐仁说的是什么,只好给他解释一番,“从你昨天开始要吃糖饺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应该是大鸿人。吐蕃人不吃饺子,北海人不吃甜,月奴两样都不吃。”
秃鹫点头,然后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还不是你们太坏了,一边吃一边吧嗒嘴,我本来就没吃东西出的任务,你们吧嗒嘴我更饿了。”
萧沐仁忍不住笑了一下,尤其想到秃鹫昨天大喊“不给吃饺子就不说”的话,更是乐不可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接着往下说,“后来你说对方出了一千两金子,一千两金子就是一万两银子,不论是北海还是月奴吐蕃,都没有这个财力。”
吐蕃三皇子被抓住了,他们要把人赎回去,因为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钱,分五年给大鸿一万两银子,怎么可能拿得出一万两银子就买萧沐仁一条命?北海和月奴同理。
真正有这个财力的,只有大鸿,大鸿有钱的商人官员王宫贵族一大把,一次拿出一万两来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一次拿出一万两来买一个人头的就不多了。商人可以排除,没什么联系,普通官员可以排除,没有过牵连,那么只有京城的那些旧识。
萧沐仁自认为自己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无非就是京城里的那些纨绔子弟,大家都是酒肉朋友,没什么深仇大恨到要花钱雇人刺杀自己,更何况这些纨绔子弟一下子拿出一二千两简单,一下子拿出一万两,不太可能。
出了京城,就是嘉峪关,嘉峪关比京城还穷,一万两银子,就算是嘉峪关最后钱的,不论是民是官,恐怕也出不起。
萧沐仁思考许久下来,将所有的人际关系圈圈点点,最后划定了两个目标,究竟是谁,他自己也不敢确定。
而至于眼前这个秃鹫,“你们千金楼最近是不是在内斗啊?争楼主?还是争着要娶楼主的女儿?你被人这么算计。”
秃鹫摇头,垂头丧气,“去年楼主过完六十寿辰后就提出要选接班人,楼里除了我,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师弟。楼里有个规定,一个人不能连着出两次任务,我十月才出了任务回来,本来这个任务是师弟的,不过我才回来没多久,师弟就练武摔着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出任务的时候他还没好利索。况且他是在收到任务之前摔的,我就没有多想。”
萧沐仁也是挺心疼他,拍拍他的肩膀,“咱俩都是苦命的孩子。”然后站起身,“行了,我心里有数了,这饺子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说完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出去了。
秃鹫目送着他的背影出了门,廊檐上的灯笼的光晕乎乎地照在门口,然后门又重新关上了,屋里重新暗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关押室里传来一声怒吼,“萧沐仁!你不给我松绑我自己怎么吃?!”
呦呦得了萧沐仁平安无事的消息后,稳稳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是大年初二,通常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呦呦回不去娘家,就给容妈妈放了一天假,让她回家去看看。
容妈妈对呦呦谢了,带着给哥哥嫂子侄子的东西回娘家去了。容妈妈才走,程禇就带着谷子来了。初一那天谷子来给呦呦磕头,因为还没到三个月,呦呦把她给训了一遍,让她满了三个月再来。
初二这天倒是满了三个月了,可也正好是三个月。呦呦又说了她几句,谷子知道呦呦是为了她好,也不说什么,由着她训,等她训完了才笑嘻嘻的说:“您昨天就训了我一顿了,我这不是想着初二回娘家,再不回您身边晃悠晃悠,好东西到时候都被她们分没了!”说完指了一圈在一旁站着的几个丫鬟——她因为怀着孕,在呦呦身边得了一个座。
“放心,少不了你的!”呦呦点着她笑着说。
大年初二没有事做,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依然和头一天一样,安安生生的过了一上午。
下午的时候倒是没有人来拜年了,就是回事处送来了不少帖子,有上门要拜年的拜帖,也有正月里要宴请的请帖。
呦呦挑拣着帖子翻看着,让底下的人随时准备着,茶水点心都弄好了,预备着客人随时到来,然后在一堆帖子中挑了倪夫人和贾夫人的出来,让人去回事处说一声,初四去倪府赴宴,初六去知州府吃酒。至于其他人,到时候就说孩子小走不开。反正她品阶高,没人说什么的。
初三那天早上又有几个夫人一起结伴来拜年,呦呦陪着应酬了一会儿,说了些京城与嘉峪关在过年和春节上的不同,又说了说了点心吃食甚至孩子,其中一位柳夫人开口问了,“萧夫人消息灵通,可听说了除夕也军营被敌军偷袭的事?”
呦呦心里才说了一句“来了”,就瞪大了眼睛,“偷袭?”不过是一个贼人,怎么才过了两天,就变成了遇袭了,这变化也太快了。
“您没听说?”另外一位王夫人好奇地问。
“怎么就传成了被敌军偷袭?”呦呦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哪儿传来的瞎话,哪个敌军感偷袭?月奴和北海离得远,吐蕃还年年纳岁贡呢,敢偷袭吗?”呦呦喝了一口茶,重新缓和了语气,“不过,我初一那天听周夫人说抓了个贼人。”
柳夫人、王夫人和另外一位陈夫人还有苗夫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糟糕,被人抢先了。柳夫人
然后就听到呦呦略带埋怨和不高兴地说:“我们家爷,从打小年那天晚上离了家,再就没有消息送回来过,初一那天听周夫人说完当时我就心一跳,晚上就让大管家去军营看了。”
关于小荣子初一去军营这件事,呦呦觉得是瞒不住的,况且萧沐仁也说了,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越好,那不如就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初一一听到消息就派人去探听了,而且还被“训”了一顿,这样的事怎么能不说一说?
“大管家回来只说没人受伤,再多问一句爷就要训,还训了我呢。”呦呦越说越委屈,仿佛真的被萧沐仁责备了一通似的,“姐姐们比我年纪大,你们说,哪有这样的道理,人家好心好意去关心他,他居然还要说!”
呦呦说着就抬起手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可惜演技不到家,没有眼泪,所以抹了两下也就作罢了。
“嗨,男人都这样。”苗夫人作为这里年纪最大的,深有体会,“最不爱女人插手公务。”
“对对对,”柳夫人也快速地接话到,“总觉得女人管东管西的,多问一句‘吃饭了没’都要皱皱眉头。”
“可不是,”说到这个话题,王夫人也来劲儿了,“一回到家,话也不说,挑这个捡那个的,没有一个对他心思的,我那老闺女见到他都不敢说话。”
呦呦瞪大了眼睛,这么可怕吗?为什么萧沐仁和她们描述的一点都不一样?那个家伙回到家就粘人的很,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抱着孩子跟在自己身后。
于是从这儿开始,后面的话题就渐渐地转变成了男人批斗大会。呦呦这回见识了什么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男人多了也是什么样的都有啊。回家不理人的,不换衣服不洗脚就上床睡觉的,打孩子骂孩子的,各种各样,真是让呦呦大开眼界。
说了一会儿之后,夫人们似乎也觉得如此“诋毁”自家男人不太好,毕竟眼前的是上司夫人,万一跟总兵吹吹耳边风,对自家男人岂不是不好?
于是话题慢慢边了风向,从讨伐自家男人转变成了教给呦呦如何拉拢住男人的心。
“男人哪,都是喜新厌旧的。”王夫人撇嘴说。
呦呦笑笑,她知道这位王千户家里光小妾就收了四五个了,还有通房什么的,恐怕也不少。然而总兵的俸禄再多,也养不起家里的这些人,更何况还有孩子,小妾通房们还要攀比。若不是王夫人持家有道,恐怕早就要喝西北风了。
柳夫人喝了一口茶笑着接话,“不过他再喜新厌旧,也得有钱呀,”说着转头看向呦呦,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咱们女人,只要把家管住了,把钱拿到手,再有个儿子,有没有男人、男人去哪个女人那里,随便!”
把钱拿到手,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
呦呦在心底默默计算了一下萧沐仁的俸禄、嘉峪关和京城两处的铺子、田庄等的收入,再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嫁妆和嫁妆中每年生的红利,忍不住默默摇头,不行啊,萧沐仁赚的明显不如自己赚的多啊。
苗夫人见几位夫人说的有点不太像,开始不动声色地帮几个人挽回,“萧夫人别见怪,咱们这是一块过了这些年习惯了,其实也没那么糟糕。更何况整个嘉峪关的官场都知道,萧总兵对夫人好着呢。”
“是呀,所有人都知道,萧总兵跟夫人如胶似漆,好的俩人跟一个人似的!”陈夫人捏着帕子捂着嘴偷笑。
“年轻夫妻嘛,当然恩恩爱爱的。”柳夫人也笑。
呦呦低下头,假装不好意思起来。
夫人们在萧府坐了大半个时辰后就起身告辞了,呦呦起身将人送到大门口,等到他们都上了轿子离开了,她才扶着四喜的手慢慢往里走。
“夫人若是累了,我叫人取了小轿过来?”四喜搀着她,问。
“不用。”呦呦摆手,“做了半个多时辰,慢慢走走也好,就是觉得跟这些夫人们应酬起来可真累,一句话里头又七八个陷阱等着人往里跳。我要不是她们的上司夫人,恐怕早就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四喜也知道呦呦不喜欢应酬,从京城的时候就是,除了特别喜欢亲近的几位小姐姑娘的邀请,别人的帖子一概不去,久而久之后来大家就都不给她下请帖了。现在到了嘉峪关,她的性子仍然是这样,四喜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只能转开话题。
“今天早上小少爷又翻身了呢,这么下去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坐了吧。”
说到儿子,呦呦的脸上就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没那么快,起码得六个月。你说小孩子看着还小,但是一天一个样,真是让人一刻都不想离开。”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往前走着,回到正房的时候小和和还在睡,呦呦在小床边看了一会儿,走出内室,叫人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和首饰准备好,马车也准备好,“把我之前准备好的年礼拿出来,另外去丁香那里拿两瓶枇杷膏,上回听说倪夫人嗓子不太好,明天一起带去。”
等到容妈妈回来禀告说都准备好了,呦呦才点点头,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爷今天捎信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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