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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着掌心的指甲，不知不觉已经折断。
但冯素吟却并不在意，她强行定了定神，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急，急不来。
冯素吟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关切又担忧地往院子里看了眼，声音温温柔柔：“烦请两位转告少帅，我晚些时候再过来给父亲请安。”
回到自己房里后，冯素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慢慢喝了杯雨前龙井，然后拿着剪刀亲自剪断已经折掉的指甲，再由丫鬟伺候将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太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过来寻她，方才起身过去。
想来，现在太夫人已经知道报纸的事情。
……
云梦居里。
顾倾城不知道是没慕雲淮在，自己不习惯了，还是心里惦记着事情，她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睡。
直到天亮，才勉强迷了一会儿，可没多久又醒了。
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没有半点精神。
想了想，她吩咐佣人备水沐浴。
泡热水澡本就解乏，顾倾城又特意在水里加了一滴疗伤液，等从水中出来，不止肌肤莹白细腻没有半点瑕疵，整个人更是神清气爽。
只不过，一想到慕雲淮现在面临的事情，她很快又没了精神，连早餐都没胃口，兴致怏怏地窝在床上，琢磨着该怎样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慕雲淮他爹吃下能吊命的灵药。
她觉得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给慕雲淮，可是，不说慕雲淮信不信她，她该怎么解释药的来路？
啊——
顾倾城已经愁了一夜，现在再想，还是没有半点头绪，她有些郁闷地把脸埋在枕头上，手指突然在枕头边摸到一个东西，拿起一看，才发现是昨晚的棒棒糖。
幸好慕雲淮没回来，否则又该露馅了。
看着已经没久没吃过的棒棒糖，顾倾城想了想，索性直接拆开裹嘴里。
据说甜食会使人心情愉悦，反正慕雲淮现在不在。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没裹到里面的夹心，心里就响起小灵蛇嫩生生的急切声音，“麻麻，大魔王！”
原本外面有风铃的，但慕雲淮认为那会扰了她休息，又让人摘下去放到外面。
她虽然不愿意，可也总不能说那风铃就是专门为了防止他突然进来才放的。
现在没有风铃在，他进来又是无声无息，好在还有小灵蛇能及时提醒。
听到小灵蛇颤着音的话，顾倾城情急之下忙把棒棒糖和包装纸收进光幕里，也没心思去想以后还能不能取出来。
慕雲淮进来后，看的就是顾倾城乖乖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
“怎么没吃早饭，嗯？”慕雲淮出声问道，之前佣人已经说了，小姐今早还什么都没吃。
顾倾城没想到慕雲淮进来问问这个，眼睛动了动，看着他，软生生问道：“你呢，你吃了没。”
女人眸光晶亮，仿佛有性子，那张莹白的小脸格外乖巧，只一天不见，他心里就已经有了想念，想抱她。
可是……这女人娇气，想到自己衣裳还没有换，以前有一次就被她嫌弃了，他硬生生止住，扔下一句“我去洗澡”就转身往净房去。
顾倾城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只当慕雲淮也是累了一夜，这会儿想泡澡松乏松乏。
想到昨晚蜃妖给她看到的画面，顾倾城犹豫了一下，从床上下来，塔拉着当拖鞋穿的绣鞋，心砰砰直跳地往净房去。
慕雲淮只是心里有些疲惫，身体上倒是没有什么困乏，又因想着还在屋里的顾倾城，他洗的很快。
当顾倾城进来时，他刚好要从水里出来。
“你……”顾倾城有点傻眼。
慕雲淮没想到她会过来，知道她脸皮薄又胆子小，怕吓着她，他又坐回浴桶，无比淡定道：“怎么了？”
顾倾城抚了抚胸口，“没，没事，我还以为你洗完了呢。”
以前他洗澡，她都躲得远远的，他哄着都不肯进来，这次怎么突然主动进来……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出声否认道：“没有。”
顾倾城松了口气，热气缭绕下，男人那张俊脸实在好看的惊心动魄，她咽了咽喉咙，壮着胆子往他后面走。
为了自然点，她边走边出声道：“你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脸色很差，衣裳也没有换，是不是督军府那边，情况……”
担心慕雲淮会起疑心，认为她打探慕家事，她没敢继续说下去。
刚好也走到他身后，她深吸了口气，伸手摸进浴桶里，顺利滴了几滴疗伤液，然后又往他身上轻撩着水，手指不经意碰触到男人身体……
仿佛突然点了火，顾倾城还没意识到怎样，男人却突然转身，一把抓住她手臂。
湛黑的眼眸紧紧锁在她脸上。
“怎、怎么了？”
顾倾城吓了一跳，因为紧张又心虚，她唇瓣有点发干，下意识地用舌尖舔了一下。
见男人不说话，只沉默地盯着她，她心里有些慌，很想后退逃离他的钳制，可他攥的紧，她挣脱不开。
“你……你先松开。”看着眼前那张俊脸，顾倾城感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第62章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出现了。
水汽缭绕间，顾倾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了, 身体已经主动前倾, 吻上男人的唇……
然后, 仿佛有什么被彻底点燃, 所有的一切, 一发不可收拾。
等顾倾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整个人已经被男人捞进浴桶里。
哗哗溢出的水声打破一室沉寂。
“你……你, 你别这样……”
顾倾城被抵在浴桶边缘，那双水润带怯的眼眸不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浑身湿透, 宽松的睡衣贴在身上, 露出大半肩膀，水波荡漾下一片白皙。
“不喜欢？”男人嗓音很低很慢，他攥着她的手腕, 俯身，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
彼此的距离太近了。
热气缭绕间, 呼吸纠缠。
顾倾城身体有些僵住, 她用力咽了下口水，感觉自己那颗心脏已经快要跳出胸口，然后飞进……他嘴里。
但, 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摇头否认。
而且, 很清楚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想亲他，很想很想……
不止想, 她也这么做了。
不同于第一次的蜻蜓点水，这一次，还未等她离开，男人已经扣住她后脑，急切地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原本清浅生涩的吻。
她的味道，又软又甘甜。
男人压抑已久，此刻，所有的理智倏然崩塌，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爱不释口，像品尝什么绝世珍馐，一次又一次的，在她唇齿间流连辗转……
“呜……呜呜……”
细碎的呜咽隐没在荡起的水声中。
顾倾城以为自己想逃离，可身体却又下意识的环住他脖颈。
她的主动，让男人越发迫切。
也不知道是浴桶里的水温度太高，还是男人的身体太热，顾倾城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放在蒸锅上的小鱼，迷迷糊糊意识涣散，肺部里也没有半点氧气，只能依靠他的呼吸……呼吸。
时间，每分每秒都漫长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肯放开她。
他看着她，那双染了火的眸子炙热滚烫，沙哑的嗓音似有疑惑：“蜜桃味？”
“啊？”顾倾城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看他。
慕雲淮唇角漾起一抹笑，他心口仿佛被什么溢满了，忍不住又俯身咬住她。
而水下，那双大手也肆意起来，恨不得能把她揉进身体。可到底记着自己答应她的事情，看着那张晕满胭脂色的小脸，他深吸了口气，终是握住她的手，缓缓向下……
激起无数水波荡漾。
……
另一边，督军府里，太夫人温氏的院子仿佛有乌云盖顶。
伺候的佣人都噤声自危，生怕触了太夫人的眉头。
“人呢！怎么还没回来？”温氏将刚端上的热茶一把扔到地上，溅出的热茶大半烫在丫鬟手被，可丫鬟半点不敢出声，强忍着疼痛，跪地收拾碎瓷片。
冯素吟目光落在小桌那几分报纸上。
温氏不识字，但上面的内容已经让人说给她了。
果然，温氏知道后怒不可遏，当即让人找慕雲淮回来。
只不过……
都已经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来？
除非……他不回来。
意识到这点，冯素吟眸光动了动，婉声劝道，“祖母，您息怒，千万要保重自己，承昭他……许是路上耽搁了。”
温氏冷笑了声，“你这孩子就是实诚，都这个时候了还为那孽障说话？他心里可半点记得枫哥儿，记得他爹？娶谁不行非要娶那顾家的狐狸精，如今还登上报纸了，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慕家出了个背典忘祖的孽障啊，冤孽，这真是冤孽啊！”
温氏越说越激动，完全忘了自己最初根本不在意慕雲淮是否娶顾家女。
看到温氏皱纹颤叠十分刻薄的脸，冯素吟攥了攥帕子，突然起身走到温氏面前，扑通一下子跪到地上。
温氏愣了一下，忙伸手要扶她：“你这孩子，可怎么了，快起来。”
冯素吟摇头，脸上的表情委屈又隐忍，“祖母，孙媳从未求过您，这一次，孙媳求您，求您同意了吧。以前夫君和孙媳说，承昭性子闷，将来可怎么娶媳妇，这些年，承昭也从未动过娶妻的念头，那顾家女，最初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接到北地即可，但正是这样一个女子，让承昭……宠若珍宝。”
“糊涂！他这是……”温氏气的想砸东西，但手边已经没有杯子。
冯素吟打断温氏的话，她抬手握住温氏干枯的手，面色戚戚地哀求道：“祖母，求您听孙媳说完。”
似乎想到什么，冯素吟故意露出一丝害怕，“祖母，还请屏退下人。”
温氏气的心口疼，连这个向来听话懂事的孙媳如今竟也向着那孽障，罢了，听听她想说什么吧，温氏挥手让屋里伺候的都下去。
等佣人都离开，冯素吟又往温氏面前凑近，仿佛认命般无奈道：“祖母，承昭本就少年离家，与家里并不亲近，祖母，若是您再继续反对，慕家会彻底与承昭离了心啊！到时候岂不是更让那顾家女作恶。”
“商有妲己，周有褒姒，自古美人为祸。那顾家女之美貌，人如其名，如今，承昭正是新鲜的时候，哪里舍得委屈她，祖母即使让承昭回来，承昭也不会听您的话啊！”
“祖母，您就当为了慕家，为了您自己的身子，允了承昭吧。”冯素吟这话说的艰难。
温氏听完，更是气的蹭蹭冒火，从冯素吟手中抽回手，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绝不可能，这是要反了天啊这是！”
冯素吟微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笑意，她跪着往前，伏在温氏腿上，掉着眼泪道：“祖母，报纸上都登了，婚礼就在两日后，承昭是铁了心啊！他已经被顾家女迷了心智，是不会去听祖母的话……”
“两日后，好一个两日后。”温氏打断冯素吟的话，喘息粗重，“只要我老婆子还有一口气在，顾家那狐狸精就休想进我慕家门！”
“枫哥儿媳妇，你就不必再劝了！”见冯素吟还想开口，温氏摆了摆手。
冯素吟紧咬着唇，面色担忧，但心里却安定下来，不枉她这一出以退为进，如今，就是慕雲淮回来，再说什么，都无法打消太夫人对那顾家女的厌恶和警惕。
等冯素吟整理好衣着重新坐温氏下首，方出声让佣人进来。
这一进来，才知道，去请少帅的人已经回来了。
只是，少帅现在在云梦居，根本不见他们。
即使他们说了太夫人身体不适，少帅也没有见他们。
听到这话，冯素吟忙唤了一声“祖母”。
在温氏开口前劝道：“祖母，许是那顾家女身子不适，承昭才没心思见府里的人，那顾家女身子骨弱。祖母，这些年从未见过承昭对谁如此捧在心尖上，孙媳求您了，就允了承昭这一回吧。”
冯素吟的声音听起来真心实意。
温氏自然不肯，当即让人备轮椅，要去找慕坤，让他醒醒看看自己生了个什么好儿子。
但是不管她如何哭闹，守在院外的人都坚决把她拦在外面。
发现慕坤不成，温氏又想去找林氏，骂骂咧咧道：“都是林氏，我就知道林氏不是个好的，那么多姨太太就没一个人生出儿子，要不然哪里能轮得到那孽障嚣张。”
可惜，慕雲淮早有预料，已经使人将林氏所在兰苑护住，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夫人清净。
“这是反了天啊！反了天了啊！”
无论温氏怎样哭闹，与之前在慕坤院外一样，亲卫胸横长枪，守卫森严。
“祖母，您该用药了，要保重身子啊。”冯素吟及时递了台阶。
这一圈折腾，温氏年纪大早就精神不济了，听到冯素吟的话，沉着脸不出声。
这意思就是回，冯素吟心中了解，出声让佣人伺候太夫人回房。
然而，路上，不止冯素吟，温氏也察觉到不对劲儿，府里什时候多了一群下人在那挂灯笼系红绸？
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少帅吩咐……
冯素吟之前虽然嘴里说着在督军府里置办新房什么的，但督军府里半点喜气都没有。
她以为慕雲淮根本不在意，即使在意，到时候也可推说太夫人不喜。
谁想到，他竟然自己使人布置。
冯素吟脸上的表情快挂不住了，温氏更是差点没气晕过去。
等回到房间用过药，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佣人又禀告，说三少爷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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