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慕坤与温氏这番表现, 许多知晓慕、顾两家旧仇之事的人,不禁都深思了几分。
是谁说顾家女倾国倾城生生迷惑住的少帅,让少帅为了她六亲不认?
这慕家人分明很高兴。
不止慕家人,那顾家,顾督军虽未亲自前来,但顾家大老爷可是来了,面上一派的喜气洋洋。
刚刚还看到他与慕坤碰酒,哪有半点仇家的模样。
看来,慕家和顾家这是联姻要拧成一根绳啊。
可是为什么联姻的是顾家七小姐?
“那七小姐不是病秧子吗?”有人悄悄问道。
“嘘……”旁边的同伴立刻压低声音:“慎言,不管七小姐如何,都不是咱们能议论的,当心被慕家的人听到了。”
“这……”那人虽然没有继续问下去,心里却想到了很多,或许七小姐虽然病秧子但生的倾国倾城所以被顾家送过来了,还有可能慕家就想娶个病秧子,日后好另娶。
不得不说,有这样猜测的人不在少数。
甚至很多人心里对这位嫁到慕家的顾七小姐都有些同情。
顾倾城完全不知道众人在没看到她时,就已经脑补了许多许多。
她这会儿心里紧张。
车已经停在泰宸殿门口。
“别怕。”似乎察觉到顾倾城的紧张,下车前,慕雲淮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乖,一切有我。”
顾倾城隔着头纱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五月的夜,气温刚好。可或许是礼服太过厚重,顾倾城感觉自己皮肤上已经有了薄汗。
她深吸了口气,执起红绸一端,坚定地迈开步子,随着慕雲淮的脚步,在司礼官的唱和声中慢慢步入泰宸殿……
时间匆忙,但泰宸殿的布置却半点不含糊,几乎可以媲美旧时皇子大婚。
更何况,百年前这里本就是帝王宫殿。
一切按旧时来,步骤繁多,庄重。
叩拜父母,几天。
好在司礼官每一步都说的十分清楚。
很快,拜过天地,司礼官说完最后的祝词,正要开口说“礼成”,远处响起一个十分突兀的声音。
“等一下。”
顾倾城心中一紧,这是要搞事情?该不是真有人来抢婚吧。
说来,那梅大才女还不知道怎样,原主的记忆里,那位可是少帅心上的白月光。
慕雲淮眼色阴沉,已经有人拦住来人,要给他带下去。
但那人反应十分迅速,不等人过来已经开口道:“遵主上之命,贺小鱼小姐大婚之喜,特送上三份薄礼。”
“什么?”顾倾城倏然惊住,要不是还有点理智,差点要掀开头纱跑过去。
这人刚刚说,小鱼小姐……
顾小鱼……这是她上辈子的名字,自从来到这里,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这人是怎么知道,不对,他说遵主上之名,他主上是谁,怎么会知道小鱼这个名字。
虽然顾倾城那一声很轻,但慕雲淮还是清楚的听到了,甚至,他很确定,她很想过去,很想松开手中的红绸跑过去。
“你家主上是谁?”慕雲淮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
“我家主上,乃是小鱼小姐的一位故人。”来人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说完,不等慕雲淮再开口,已然继续道:“第一份礼物,西平桃花城,愿小鱼小姐身体安康。”
“第二份礼物,上海清平居,愿小鱼小姐心想事成。”
“第三份礼物,南海无忧岛,愿小鱼小姐长乐无忧。”
说完,那人已经从身后侍从手里接过托盘,缓步上前,里面应该是地契之物。
来观礼的客人在听到桃花城时就已经忍不住窃窃私语,桃花城终年四季如春,虽在靖州与凉州之间,却一向是靖州江家的私产,这人是怎么做到将桃花城送与顾七小姐,难道……他家主上是江家的人?
然而,这个猜测在听到上海清平居后,又拿不准了。
那上海可是凉州所占,而清平居更是上海颇负盛名的酒楼之一,这人怎么把清平居送了?
难道是白家的人?
等到听到最后的南海无忧岛,众人更是吸了口气,这无忧岛乃是皇家所有,虽然已经改制,但总统还在,这是总统名下的产业,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顾倾城并不知晓这三样产业多么难得,她按耐住狂跳的心脏,紧紧咬住唇瓣竭力克制自己想要出声的冲动。
不,不能开口,这是她的婚礼。
无论那人是谁,她现在是顾倾城。
来人似乎只为送礼,待有人上前接过托盘,他躬身行礼,“礼已送到,告退。”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每走一步,腿都在打颤,生怕有人把他抓起来。
但似乎是不想影响婚礼,直到走出督军府,也没有人来阻拦他。
泰宸殿里,婚礼依旧继续。
到底被这件事影响了,顾倾城有些难以集中精神。
来到新房,她更是紧张的不行。
当坐到床上,等慕雲淮挑开红纱的时候,她偏偏还鬼使神差地闭了眼睛。
红纱落下,她这样的表情如同抗拒。
慕雲淮额角直跳,那种不受控制的暴虐在血液里游走。
顾倾城敏感地察觉到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可怕,她猛地回过神儿,睁开眼看他,整个人有些不安。
幸好,司礼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这充满低气压的迫人氛围里,两人听从司礼有些颤微的声音指引,喝下交杯酒。
然后,司礼等人就迫不及待逃似地离开。
房间里只有他和她。
许是故意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只燃着许多红烛,婴儿手臂般粗壮的龙凤喜烛高高燃起。
唇齿间是清冽的酒香,令人有些晕沉沉。
顾倾城咽了咽喉咙,微微仰起脸。
她心里越想越不安,犹豫要怎样和他解释。
既然他让人接下那三份礼物,说明他已经相信那人认识她,而她是那人所说的小鱼。
若说自己上辈子叫这名字,那该怎么解释那人知道顾倾城就是顾小鱼呢?
这事简直太诡异了,顾倾城是越理越乱,心里完全没有半点头绪,连她自己都觉得十分的莫名其妙。
女人珠白的贝齿无意识咬在鲜红的唇瓣上,眼尾微挑,惑人而不自知。
明明灭灭的烛光中,看着眼前那张明艳不可方物却带着一丝怯意的小脸,慕雲淮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脸色好一些,免得吓着她。
无论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叫她小鱼,都改变不了,她是他的!
“少帅,督军让属下请您出去招待客人。”
门外,许副官的声音打破一室沉寂。
慕雲淮是半点不想去,盯着顾倾城的那双眼眸里仿佛有烈焰燃烧。
顾倾城回过神儿,低下头避开男人的目光。
想开口劝他过去,但又觉得自己开口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乖觉地保持沉默。
看她这副模样,慕雲淮抬手捏起她下巴,“等我。”
说完,他起身大步离开。
生怕再多留片刻,就无法再离开。
慕家是他的责任。
他需要承担。
等慕雲淮离开后,顾倾城终于松了口气。
她之前紧张的后背都是汗,已经快把里衣沾在皮肤上,实在有些难受。
等丫鬟进来伺候询问她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她忍不住说道:“先沐浴更衣吧……”
晚了,他该回来了。
第73章
今日来参加婚礼的人,大多是为了交好慕家。
虽然婚礼上发生那样的事情, 可大家无论心里多好奇, 面上却没有任何人敢提及。
在看到慕雲淮出来, 都不约而同说着恭喜之类的吉祥话, 偶尔会有人旁敲侧击打探一番慕家接下来的安排。
这场婚礼突然公之于众实在有些微妙, 尤其是此刻慕雲淮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 让人心生畏惧, 不得不怀疑这只是一场联姻,什么被顾七小姐所迷, 分明是局势有变, 以大事为重,说不定如今慕家也有意逐鹿天下。
再联想起之前关于慕少帅与梅小姐的种种传言,有人心里更是为顾七小姐点蜡, 想来,那顾七小姐以后的日子, 不会好过……
慕雲淮并不在意旁人如何想,
他这会儿只想快些结束。
对于慕家,他有责任,但他不想被责任所缚。婚礼之前, 他甚至已经想过, 如今父亲醒了, 待过些时日,等父亲身体彻底康健,他就把这担子交还, 卸下少帅的名头,带那女人远走。她不是喜欢新鲜的东西?到时可以带她去海外看看。
只是……
想到那人口中的主上,慕雲淮眼底又阴沉了些,整个人散发着寒气。
“少帅,恭喜。”
秦孟然端着酒杯过来,声音有些没底气。
慕雲淮微微点头,与他碰杯,那张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看到慕雲淮这幅表情,秦孟然到嘴边的话不禁迟疑起来,若不是那日曾看到慕雲淮做出千金博一笑之事,对那绝色护的紧,他绝对要相信这是一场联姻,慕雲淮对这婚事不情不愿。
“少帅,我这里有个消息,一月前,清平居被白四爷所得。”犹豫了片刻,秦孟然还是决定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这时间巧得很。保不准那位主上就是白四爷。
但白四爷又怎么会是那绝色的故人?
对了,莺莺说,那绝色言语间对上海十分向往,难不成这里有什么旧事?
虽然好奇,但秦孟然还是没敢把猜测都说出来。
他及时止住思绪。
这等事情,还是让少帅头疼去吧,反正……绝色不是他的。
……
云浮山在丰城郊外,站在山半腰可以看到督军府,看到那里灯火通明。
阿苦从少帅府离开后本想绕几圈甩掉跟着的人再去见四爷,但想到四爷的吩咐,到底没敢自作主张。
“四爷,已经送到了。”阿苦轻声回禀。
山里夜凉,有风袭来,玄衫男人低低的咳嗽起来。
“四爷……”阿苦有些担心。
白寂寒摆了摆手,目光依旧落在远处那一点明亮处。
若他因此待你不好,你会……离开吗?
白寂寒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他身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似有化不开的孤寂。
阿苦没敢再开口,静默地候在一旁。
许久,方才听到一声自言自语的轻叹。
“小鱼,别恨我……”
……
新房在慕雲淮的卧室。
这里完全是旧时宫殿改造,净房很大,有一方水池,四角有白玉龙头吐水,水中热气缭绕。
顾倾城有点惊住,完全没想到会有如此精巧奢华的布置,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
看到有佣人要往里放花瓣,顾倾城连忙制止,“不必了,都下去吧。”
那花瓣的香气太过甜腻的,与之前在云梦居用的完全不同,万一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作用呢。
顾倾城心里很谨慎。
等佣人退下,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她才宽衣解带,迅速迈进水池,把身子浸在热水里。
水温适宜,还会活水,舒服地让人毛孔都张开。
顾倾城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情渐渐舒缓起来。
她倚靠在白玉池边,在氤氲的水汽中,忍不住又琢磨起夜里要如何应对,她觉得,今夜怕是不会好。
而且,更令人担心的是,万一他会问起那个人是谁怎么办?
谁让她昨天才坦白,告诉他自己不是真正的顾七小姐。
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指不定会让他怎么误会。
那男人的占有欲,想想就觉得可怕。
顾倾城一颗小心脏又提了起来。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手臂在水里扑了扑,撩起无数水花。
不知道慕雲淮什么时候回来,顾倾城没敢在水里多呆,很快就爬出来,用柔软的布巾擦干身体后换上寝衣。
刚回到卧室,就听到外面接连起伏的问安声。
顾倾城脚步顿了下,深吸了口气,转身往门口迎去。
“你回来了。”她努力表现的和往常一样。
只不过……这男人似乎喝了不少酒,她刚凑近就闻到一股酒气。
她有些不习惯地皱了皱鼻子。
慕雲淮抬手捏住她下巴。
顾倾城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眸里有些水汽。
“你答应过我。”慕雲淮低头,微微凑近,眸底幽深似海。
顾倾城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怕啊。
她很想很想装傻,但一想到婚礼上发生的那件事,她这会儿实在没有任何底气拒绝。
“我……我知道。”顾倾城声音有些发紧,到底抗不过心里的恐惧感,在意识到男人要吻下来的时候,忙说道:“有人,还有外人在!”
慕雲淮咽了下喉咙,挥手让众人退下。
“那个……洗澡,你先洗澡,我都洗过了。”顾倾城又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之前已经做好的心里准备,又全都崩塌,恨不得找个蚕茧把自己包进去,让这男人找不到。
慕雲淮眸光凝了凝,看着她,在她心虚到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才听到一身淡淡的“好。”
男人洗澡很快。
顾倾城在床前还没转悠几圈,就看到他湿着头发出来了。
有水珠顺着脸部轮廓滑落到下巴,在从下巴滴落到到锁骨,向下蔓延……
龙凤红烛的光影里,明明晃晃,十分的色气满满。
饶是已经看过很多次,这一刻,顾倾城还是不争气地脸红了,人也呆住了,讷讷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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