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采平静开口,“石叔叔,您是从事房地产开发的,这类心理学问题,不适合您研究”。
石尉哈哈笑了起来,“果然不愧是大作家”。
郁采警惕,“石成玉跟你说的?”
“他答应了你不跟任何人说?”
郁采点头。
石尉更加高兴,“你认为他会违背诺言,告诉我?”
郁采想了想,“应该不会,而且,这事跟您没关系,您也不会感兴趣,他没必要告诉您”。
“那你认为我怎么知道的?”
“想知道这样的事对您来说再简单不过,我很有理由怀疑,您是事先知道了,才会将石成玉送到我们班”。
石尉满意点头,“不错,是个聪明姑娘,成玉没事就喜欢翻你那本什么歌,后来又出了那样的事,除了把他送到你身边,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那您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
“他需要时间伤心,也需要时间思考”。
郁采怔了怔,“您是位伟大的父亲”。
石尉再度笑了起来,“这是迄今为止,我听到的最好听的奉承话”。
“不,这是真话,所以才好听——”
“真是讨人喜欢的孩子,怪不得书凡喜欢”。
郁采不自然的扭扭脖子,“秦弯姐也是您找来的?”
“她是成玉那位老师的表妹,眼睛跟他那位老师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很长一段时间,成玉只能听见她说话”。
郁采噢了一声,怅然若失,石尉拍拍她的肩膀,“无论你喜不喜欢这个宴会,成玉邀请你是真心,玩的开心点”。
“嗯,谢谢您”。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成玉聪明是聪明,却太脆弱,又容易钻牛角尖,你有机会帮我多开导开导他才是”。
“好,我一定尽力”。
石尉伸手招来一个跟郁采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带郁采去吃点东西”。
小姑娘应该是秘书之类的,很是热情,却又恰当好处的不让郁采觉得难受,让郁采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宾至如归。
在郁采经不住小姑娘的热情推荐,吃着那一看就胃口超好的冰激凌时,石小妹气嘟嘟的来了,“郁姐姐,释哥哥不理我”。
“他不理你,你应该去找他”。
“你不能帮我求求情?”
“我求情他肯定不听”。
“你骗我!”
郁采放下小碗,“那我们去试试”。
对于郁采要求他哄个半大小姑娘的要求,祈释之很是干脆的拒绝了,小姑娘气的粉面通红,祈释之身边一个男生见了立即哄道,“珏儿,他不理你,我理你”。
小姑娘更加气愤,“你又没释哥哥长的好看!”
那男生失笑,“多大的小丫头就知道好看难看了”。
“我十四岁了!”
“十四岁就不该乱发脾气了,人家不理你,你就生气,比七岁孩子都不如,还好意思说自己十四岁了”。
小姑娘说不过他,一跺脚走了,那男生朝郁采伸出手,“你好,我是简寻”。
“郁采,很高兴认识你”。
简寻笑了笑,“常听成玉提起你,今天总算见着本人了”。
简寻开朗阳光,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个尖尖的虎牙,灿烂的叫人忌妒,两人闲闲聊着,倒也融洽,而郁采也终于通过这种聚会认识了第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祈书凡终于找到机会来看顾郁采祈释之时,远远便看见郁采右手无意识的晃动着手中的高脚玻璃杯,鲜红的液体映衬着白皙的手指,有种奇异的艳色,而这只手的主人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认真听着身边的男生说着什么,偶尔开口,偶尔加深笑容,偶尔回给对方一个会心的眼神,看来她适应的很好,祈书凡心中却莫名不舒服起来,随即又自嘲一笑,这正是他期望的,他有什么不舒服的?
“小采,没打扰你们吧?”
简寻连连谦逊,客套两句,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祈书凡拿下郁采手中的酒杯,“这种葡萄酒后劲很大,别多喝”。
郁采笑笑,“我也就拿着做做样子,否则我总是不知道该把手放什么地方”。
祈书凡顺手拿了杯冰水塞到她手里,“有白开水”。
郁采黑线,“亲爱的表叔,您不觉得拿着杯凉白开太没气势?”
“哦,你要什么气势?”
郁采明智的决定换个话题,“你怎么有空?”
“释之呢?跟我去跟木省长打个招呼”。
木省长年纪应该不轻了,不过精神很是矍铄,他的妻子满头银发,穿着件大红的无袖旗袍,优雅高贵,拉着祈释之的手,直夸这小伙子长的俊,比他老爸还要俊几分。
夸完祈释之又来看郁采,估计实在是不好意思夸她漂亮,只好夸她有气质,一看就是个好孩子等等,郁采礼貌的笑着,表现的无懈可击。
几人说了一会,祈书凡就领着他们走了,郁采压低声音,“果然省长就是省长,在电视上看就一糟老头,见了才知道那气势绝对不是吹出来,还有木奶奶,很有气质,一看就是有大智慧的”。
祈书凡笑,“我们小采也是有大智慧的”。
郁采白了他一眼,“我是说认真的,我老了能有她一半风采就心满意足了”。
“放心,我们小采现在是个小美人,等老了,自然是个美老太婆,绝对不会输给木阿姨”。
郁采伸手欲掐祈书凡的胳膊,眼角余光却瞥到祈释之神色清冷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滞,脸上笑容就再也挂不住,忙低下头去……
第八十七章
这次宴会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祈奶奶发现了郁采的存在,再度在祈家住了下来,而经过那清晰无比的四个字“攀权附势”,祈奶奶彻底认识到了郁采的彪悍,因此并不急于行动,只天天用一双酷似祈释之的眼睛打量郁采,被这样一双眼睛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明显不是一件愉快的事,郁采再次向祈书凡提出要回家呆几天。
祈书凡自然从母亲那听说了郁采的精彩表现,又说服不了母亲,听了郁采的话虽不舍,却也同意了。
在郁采高高兴兴准备回家时,夏韵韵打电话来说第二天请她和祈释之到她家吃饭,对于这样的邀请,郁采觉得祈释之才是主角,自己一绿叶兼电灯泡完全没必要掺和,无奈夏韵韵软磨硬泡,一定要郁采答应,因为郁采不去,祈释之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都不会去,郁采想了想,觉得从夏家回来后再回家也来得及,也就同意了,日后的日后,祈释之曾无数次唾骂郁采的没有原则,甚至怪上了无辜的夏韵韵,而郁采则一次又一次的感谢自己此时的没原则,没有让祈释之独自去面对那些不堪……
自从祈奶奶到了祈家,郁采便尽可能的留在自己房里,第二天郁采仍在房里看书看到了十点,这才出了房间招呼祈释之收拾收拾去夏家。
两人出了门不久就打到了车,祈释之开口道,“你不用理她”。
郁采懒懒一笑,“没关系,一会我就不回来了,直接回家”。
祈释之点头,靠上车座闭目养神,前座的司机开口问道,“你们住在这里?”
这不是废话吗,不过与郁采还是出于礼貌嗯了一声。
“住在这里的可都是有钱人啊!”
“还好吧”。
司机嘿嘿一笑,“小姑娘命好啊,我家丫头想买本书都要省着零食吃”。
郁采笑笑,“其实我是借住在亲戚家,我小时候比你家丫头还苦,地上扔的半颗糖都要捡起来吃”。
祈释之微微掀开眼皮,“真的?”
郁采瞟他一眼,“自然是真的,小时候又馋,什么不吃?草啊花的都往嘴里塞,郁撷有次捉了条蛇,硬要烤着吃,气的我妈狠狠揍了她一顿,郁撷一边哭一边说饿,我妈打啊打的自己也哭了起来,不过那时候吃倒是能吃饱的,就是看那些零食眼馋,郁撷小时候鬼精鬼精的,那么小就知道拿我妈的软肋拿捏她”。
祈释之没有吭声,司机笑道,“现在的日子不是好了?”
“是啊,好了,大叔您家也会慢慢好的,现在打车的人少,等过几年大家日子都过好了,打车的人总会越来越多的”。
司机没再应声,郁采看着靠在车座上,看着窗外发呆,看着看着却发觉不对劲了,“大叔,这条路好像不对”。
“错不了,我带你们抄的近路,少点油钱”。
郁采笑笑,“竟然有近路,我都不知道”。
“小姑娘,这省城的大街小巷的,你肯定没我熟”。
“那倒也是,我平时都不爱出门的,出门也不太记路,”而郁采之所以知道这条路不大对是因为那次自己开车,自己动手印象总是会深一点滴。
“小姑娘读大学了?”
“嗯,去年刚考上的”。
“在哪儿读啊?”
“厦门大学”。
“厦门大学?”司机有点激动了,“那是好学校啊,我整天听我家丫头念叨什么北京大学厦门大学的”。
“你女儿念高中了?”
“才上高一”。
“那叫她好好念,争取考到厦门去,到时候说不定就是我去接她”。
“不行啊,穷人家的孩子,什么都不好,哪能考到那么好的学校?”
“大叔您忘了我也是穷人家的,只要刻苦在哪都一样的”。
司机显然没被郁采说服,不过也没开口反驳,郁采兴致来了,从书里翻出一个书签,“大叔,这是我们学校特制的书签,送给你女儿做个纪念”。
司机接了过去,讶道,“咦,这是书签?看着像电视上那些人戴的簪子”。
“嗯,这是我有次参加辩论大赛,得的奖品,据说是包金的呢,我要着也没用,送给你女儿做做激励”。
司机连忙递了回去,“这样的东西我哪敢收”。
郁采正要再劝,祈释之突然一把抓过书签,扔出窗外,冷冷道,“这个东西我跟你要了几次你不给,现在送给个陌生人?”
郁采瞪大眼睛,祈小帅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司机也有点傻眼,呐呐道,“小伙子,别生气”。
祈释之却仿佛来劲了,伸出手,“包拿来”。
郁采乖乖递上包,祈释之翻了一通,然后将祈书凡送的一套极为精致的小镜子和梳子扔了出去,郁采急了,“阿释!”
祈释之面无表情,“他不是好人,以后不准收他的东西”。
郁采咬牙,祈释之继续翻,又将郁采用的一套旅行装的护肤品扔了出去,过了一会又拿出祈书凡送的那对头花,郁采急了,捉住他的手腕,“阿释,我知道错了,这个,这个——”
祈释之不等她说完,挣脱她的手,那对精致的头花啪地落到晒的滚烫的泊油路上,郁采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落下泪来,“大叔,你停车停车,我要捡回来,停车!”
司机呐呐嗯了几声,却没有停车的意思,郁采更急,“快停车,停车!”
“小姑娘,现在停也找不到了”。
“你停车!”
“不准停”。
司机如蒙大赦,将油门踩到最大,祈释之又闭上眼睛,郁采垂着头竭力控制着哽咽。
也许哭的麻木了,所以在真正面临危机时,郁采竟然一点都没觉得害怕,呆呆的在一把尖刀的威胁下下了车进了一间空旷的库房。
那些人明显看不起两个细皮嫩肉的富家子弟,随便绑了一下就锁上门出去了,郁采四下看了看,发现这间颇大的屋子,只有一个门和一个跟普通窗子四分之一大小的天窗,屋里连桌椅都没有,只墙角凌乱扔了些木条,还有两个木头的窗子框架。
一等那些人都走了,郁采立即靠近祈释之,低声道,“阿释,别怕”。
祈释之很无语,这时候她难道不应该说,“阿释,我怕,”吗?
“阿释,你真聪明!”
“你知道?”
郁采嘿嘿笑了起来,“你要了几次我都没给的东西会轻易送人?”
祈释之更加无语,无力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说抄近路的时候,夏韵韵明确跟我说过那天我们开的路是最近的,确定是在我发现车后座还藏了个人的时候,”所以说时代要发展啊,要是现在就跟日后一样所有的出租车都改用夏利,而不是三排座的面包车,凭那司机一个人,谁劫持谁还是未知之数。
祈释之点头,他的情况也差不多。
郁采扯了扯祈释之手上的绳子,“我们应该跑不出去,先帮你把绳子解开”。
“我先帮你解”。
双手被绑在身后再去解打成死结的绳子并不容易,祈释之累的满头大汗,手腕也磨破了几层皮后终于解开了郁采的绳子,郁采心疼的揉了揉他的手腕,“阿释,我帮你解开一点,让你使点力就能挣开,一会我们还是装作没解开的样子”。
祈释之点头,郁采先解他手上的绳子,又去解他脚上的,笑道,“还是女生占点便宜,他们就没捆我的脚”。
祈释之蹙眉,“你在地上滚两圈”。
郁采愣了愣,笑嘻嘻的抹了一脸的灰,祈释之坚持,“再滚两圈”。
郁采为难,“不要了吧?”
祈释之看看她的腿,“以后不要穿这种短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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