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上一辈子的教训告诉萧阮,越是那些看上去柔善可欺的人,背叛起来才更加让人猝不及防。她知道朱砂懦弱,可不代表竹筠就不好收拾。越是那些看上去很聪明的人,反而容易露出马脚,让人抓到把柄。
“我们这次去相国寺要几日?”
“三日……”
“我不在,她们在家里能捣鼓什么?”
“基本上做不了什么?”
“我们出门了,她们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奴婢懂了……”
被萧阮这么一点拨,连翘顿时明白了过来。家里都是顾氏的人,能给她们打掩护的太多了。可是出了门,总归有不方便的地方。
有她在,竹筠就是再聪明,也绝不会一丝痕迹都不留下。小姐说过,顾氏当家太久了,要让她让出手里的权利。有了把柄,还怕她不让不成?
见她了然,萧阮也不多说,闭上眼睛重新闭目养神,顺便盘算萧盈究竟要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萧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认识什么人,能做的也有限。但是顾氏就不一样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母族,却有很多让人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可是,她们能做什么,她却大致能猜得出来。
前世的时候,萧鸿曾想要纳了一个寒门女子为妾。本不是大事,当时顾氏也是正妻,自然也做出了正妻该有的样子,非常坦然的同意了。
那女子还没过门,顾氏以花神娘娘生日为由请了那女子一起去赏花,就在赏花的时候出现一个男子,将那女子拖入暗处,行了苟且之事,此事自然也就作罢。
当时她还小,又信顾氏,只当那女子和那男人有奸情,所以忿忿不平的骂了那女子一段时间之后也就没当回事。
现在想来,只怕是顾氏早就安排好的一出闹剧。
这次送给她的,应该也不差什么。
正文 第十九章不是什么好人
回了院子,萧阮见玲珑带着竹筠和朱砂准备去礼佛的东西也没打扰她们,径直进了屋子,不再出来。
抽出一张白纸,画出已经画了无数遍的关系图,萧阮在萧盈的旁边加上了一个顾家。
先前,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她并没有怎么在意。毕竟是一个萧鸿也避之不及的东西,以及前世的时候顾家并没有在她面前多晃悠,她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
那个关系图,她画了无数遍,也揣摩了无数遍,每次都要填入一些新的东西,每次都要把自己所有想做的事情不断的去完善。
不断的,把那些前世伤过她,害过她的人一个个拖入深渊。
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小姐?”外面传来人声,是竹筠。萧阮连忙收起纸笔,扬声让她进来。
“厨房送了些点心过来,玲珑姐姐今日着了风,怕过了病气给小姐,所以打发我来送。”
进门之后,竹筠规规矩矩的行礼,连书桌都不曾靠近,把点心放在远处的圆桌上之后就行礼告退。
看着竹筠,萧阮笑的玩味。
这个人很聪明,做任何事情都滴水不漏。她相信,护国寺一行会万分精彩。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因为萧阮和萧盈都是晚辈,去的又是同一个地方,自然没有两辆马车的道理,所以,两人去的路上倒还安稳。下车的时候,连翘趁着扶萧阮的时候悄声禀报。
“小姐,昨天半夜,竹筠曾离开过。”
萧阮不置可否,下车之后在庙门前整理衣冠,顺便等萧盈。就在萧盈在车厢里磨蹭的时候,山路上也摇摇晃晃的上来了一顶小轿。
初始,连翘并没有在意,护国寺是大寺,经常有达官贵人的家眷过来上香,甚至有些达官贵人会亲自过来,求一柱香。
但是,相国寺的规矩,不管你的官阶多高,身份多尊贵,到了庙门前都要下马下轿。
所以,连翘也有些好奇,那轿子中的人会是谁。
轿子墨色,轿夫身形矫健,不知道谁家的女眷会用如此奇怪的搭配。
待到轿子到了跟前,里面人走出来的时候,连翘还在兴致勃勃的偷看。
“呦,这是谁家的姑娘,竟然站在这里吹风,方丈委实不会怜香惜玉。”萧阮只一眼就认出此人是谁,并且转过了身子。
程阔,程祭酒的独子,为人浪荡,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他出名不是因为始乱终弃,而是因为实在是太会看人行事。程祭酒在朝中德高望重,更是赵衍的师父,所以前世的时候,她就经常见到此人。
只是,此人与她并不是非常愉快。
在没有伤了脸之前,他对她尚且还有几分客气。后来毁容之后,他便对她万分嫌弃,避之不及。
对于美人,程阔素来柔情似水。但是,对于姿色稍逊的,他是看也不看。
站在门口的三人谁也不曾开口,萧阮甚至戴好了面纱,避免跟他过多接触。
“小姐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程阔见萧阮一直背对着他,一点转过来的意思都没有,连忙换了一条路,转向萧阮的正面,却被竹筠给拦了。
“公子如此行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你这小丫头,此话何意?”
一直把目光放在萧阮身上的程阔终于注意到竹筠,见她怒目圆瞪觉得有些意思。
“古人云,发乎情止乎礼,公子如此盯着我家姑娘猛看,可不是登徒子的行为?”竹筠恰到好处的挡在两人中间,程阔这下连萧阮的背影都看不真切了。
正文 第二十章登徒子
“如此唐突姑娘,小生赔罪。”程阔看着萧阮,嘴上说着赔罪,但是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她,丝毫没有放松。
“不必。”萧阮隔着面纱,轻轻吐出两个字。
“我家小姐不跟你计较,还不快滚!”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马车,竹筠分外冷静,“公子,我朝律法,调戏良家妇女,杖一百,徒三年。这可是护国寺,一个个都是不会撒谎的和尚,到时候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公子。”
从始至终,竹筠一直都挡在两人中间,程阔被竹筠吓唬了一下,连忙收回目光,悻悻的先进了庙门。
程阔一走,萧盈就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姐姐,方才怎么了?”
马车距离萧阮这里不过几步远,萧盈这么一问,自然是明知故问。又没有外人在场,萧阮是连看也懒得看萧盈一眼,见她下车,也不继续等着,直接上了台阶准备进去。
“小姐,此人怕是跟二小姐脱不了干系。”连翘在身后提着萧阮的衣摆,扶着萧阮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竹筠身上。
“竹筠,那是二小姐。”
虽然萧阮是恨不得弄死那两个人,可是她不是会为别人留下把柄的人。
一路无话,在僧人的指引下,两人到了禅房。收拾停当之后,各自该做什么做什么。
程阔跟萧盈有没有关系,这件事,不用别人提醒,她非常明白。竹筠此举,只是为了示好而已。
如果,她是前世的萧阮,她自然会相信这个人,可是,她不是了。
“连翘,去看看庙里都住了什么人。”换了素衣,萧阮拿出笔墨,打开经书,却吩咐连翘去打听一下。
“小姐,连翘姐去拿斋饭了。奴婢刚刚已经打听过了,这里只有我们以及方才的公子两家,方才的公子也在这里包了两夜。”
跟她们的时间倒是毫不相差,萧阮冷笑了一下,低头抄经。
到相国寺,本就是为了给母亲祈福,所以,萧阮抄经分外用心,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连翘送了斋饭过来之后就退下了。萧阮吃过,熄了烛火躺在床上发呆。
程阔只是一个棋子,萧盈此番前来相国寺,祈福是假,给她泼脏水是真。萧盈还算聪明,知道利用跟自己无关的人,可是这样也实在是太过明显,一前一后到的寺院,说没鬼都不信。
今夜,只怕不会是安稳的一夜。连翘已经去睡了,竹筠守夜,萧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禅房的床铺只有一张,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却没有一个人动。
落针可闻的空气里,呼吸声分外清晰。忽然,外面嘈杂了起来,间或有火光透过窗户投射过来。
萧阮神经一紧,知道有异动,想要起身,却见竹筠已经坐了起来。
“小姐,我出去看看。”
原来,她也没睡。
萧阮和衣起身,却没有出门。连翘在隔壁,想必已经睡了下去,这样的动静并不能把她吵醒,竹筠又出去,她出门,无异于自投罗网。
“发生了什么事?”隔着窗户,萧阮听见竹筠问话。
“阿弥陀佛,打扰施主了,是护院的武僧发现似乎有歹人闯入寺院,我们特来查看。”
是寺院的僧人,萧阮透过窗户看到对方锃亮的光头确认他的身份。
“歹人?往这边来了么?”竹筠在外面,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也没有应允让人进门,“大师,此处都是女眷,天色已晚,我家小姐怕是已经休息了,不方便让大师们进来。”
外面话音刚落,萧阮就听见身后有些异动,转身回屋,却见屋里多出一个人影来。
“是谁在那里!”萧阮心头一紧,不知道这是另一场阴谋还是只是巧合。
正文 第二十一章窝藏歹人
“是我……”
虽然有些虚弱,但是萧阮还是认出那人就是霍恂。
想起外祖父曾经说过,军中有异动,想必霍恂是受了牵连。来不及细想,萧阮连忙把人推到屏风后面。
门外依旧隐隐传来僧人跟竹筠对话的声音。
“这只怕不妥,几位施主的禅房乃是一片开阔之地,歹人混入还是非常容易的。若是惊扰了几位施主,只怕小僧难辞其咎。”
歹人之事是确有其事,武僧们在夜间巡逻的时候看见一个黑影闯了进来,但是到处查找之下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萧阮身份尊贵,若是在寺中出了意外,只怕相国寺可不好交代。
“深更半夜的,虽说大师是出家人,就这么闯入未出嫁的女子房中只怕也要无端生出闲话来。”萧阮开门出去,面纱规规矩矩的挂在脸上,倒是让人看着有几分冷意。
武僧见萧阮出来,连忙躬身行礼,“阿弥陀佛,此事非同一般,还望小姐行个方便。”
“我与你们行了方便,那谁与我行方便?他日,若是传出有辱我名声清白的闲话来,大师要担这个责么?”
萧阮冷冷地瞧着他们,顿时让那些武僧说不出话来。
女子自然是清白最重要,若是清白毁在这相国寺,那可比人死在相国寺更让他们担待不起。
“想必是大师们已经在别处巡查过了,不如就守在这院外,等天亮了再进来吧。”
这里是相国寺,萧阮自然不会太过造次,给了个折中的法子,再也不看那些人,转身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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