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回忆起他每次喝复方汤剂时皱成一团的脸,像是其中装的是烈酒一样,我猜那味道一定糟糕透了。
‘像是猫尿。’赫敏也曾说过。
我脚边的铁箱很大,据我估计,它大约有一米长,半米高,有三根粗而锈的铁链将它绑着扣在那里。
我猜测真正的穆迪就被关在里面。
虽然屋内并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个箱子,但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关押穆迪的箱子。
因为只有这个是铁质的,并有锁链捆绑。而且,这个铁箱子放在离他的座椅最近且离门口最远的地方。这个位置的挑选是他心中认为的最安全的地方,他会将自己最担心的东西放在这里。
而他最担心被发现的,无异于就是真正的穆迪。
“韦斯莱……你的父亲最近怎么样,他还能按时回家吗?我听说魔法部这一个月以来忙的不可开交,好像遇到了不少麻烦。”
他站在屋内的另一个木箱子前,虽然嘴角耷拉在脸颊两侧,可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那股即便努力也克制不住的骄傲,他很自豪。
“我不知道,教授。”
我摇摇头回答了他。
其实韦斯莱夫人不仅在寄给我的书信中提到过,就连上次来医疗翼看我时,也有跟我抱怨过韦斯莱先生的工作。
据说最近的魔法世界很不太平,先是有一位魔法部的文员失踪了,韦斯莱先生他们部门寻找了这位女士大概有两个星期都没有结果。
紧接着麻瓜世界就出现了几起大规模的爆炸伤人事件,英国政府对外宣称是遭到了恐怖份子袭击,可就魔法部的魔法监控来看,当时在麻瓜世界的同一地区同时出现了不少巫师一起释放魔咒。
大部分魔杖都是未曾登记过姓名的,又或是已经登记在册故去的巫师的魔杖。
这种大规模有组织的对麻瓜世界作恶,让人不得不怀疑有‘那个人’在背后操控,即便不是‘那个人’,组织者也绝对是他忠实的信徒。
于是韦斯莱先生的部门又被派去处理这件事情,要不停的寻找看到过巫师施咒的麻瓜们,并且取走他们的记忆。还要修补漏洞,努力将事件未造成一起如政府所说的恐怖分子袭击。
可当他们到场清理痕迹时,在被炸烂的一所孤儿院废墟下,发现了那位失踪了两周的魔法部文员的尸体。
这件事情的恶性性质立刻就又上升了一个等级,为了调查这件事情,韦斯莱先生大约每天要忙到四五点才能回家休息。而且等他到家,即便不洗漱不脱衣服直接躺在床上睡觉,七点钟的时候就又要赶快起床吃早饭准备上班。
如此持续了一个月之久。
“你爸爸每天都累的没时间休息,却又赚不到几个加隆,还不如辞职算了。”
每当韦斯莱先生因为工作而无法得到充足的休息时,韦斯莱夫人总会这么在背后偷偷抱怨。
看着眼前假穆迪露出的那压抑不住的骄傲神色来看,我想这些恶性事件即便不是他组织的大概也有他的一份参与。
“别傻站在那里,来我这儿。”他对我招招手,“这个箱子里有你一会儿要考试用的东西。”
穆迪耷拉在两侧的嘴角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微微向上翘起,他的那只假眼球此刻在眼眶中不停的乱转,看看那个木箱,又看看我。
假眼球的做工其实非常逼真,只是他装着假眼球的眼眶没有眼皮的遮挡,而眼球又转的飞快。所以,即便那个眼球的眼白上布满了细细的血丝,却还是可以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只假眼球。
“请问教授,箱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博格特吗?”我将魔杖拿出,向着他所站的地方挪动了几步,但却不敢与他靠的太近。
无论是博格特还是小巴蒂·克劳奇,我都不想接近。
“真是聪明,可惜你的父亲就没有你这么聪明了。”每当说起韦斯莱先生时,他的舌头都会突然伸出来舔一下嘴唇又迅速收回去。
他伸舌头的动作又快又频繁,舔嘴唇时还会伴随着半边脸部的抽搐,这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很奇怪的是,在上课期间又或者是在办公室外,他说话时就不会做出这么恶心的举动。像是平时在有意掩饰,而只有我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此时此刻才是他的本来面貌。
而且他对于韦斯莱先生似乎充满了敌意,几乎跟我说的每句话都要顺带着讽刺他。
“教授,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考试了。”
我并不想纠正一个食死徒对于正直的凤凰社成员评价,我将魔杖指向那个箱子,做出随时准备战斗的姿势,示意假穆迪已经可以开始考试了。
虽然不想面对弗雷德的尸体,可这门考试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的。在来之前的路上,我心里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应对这个测验的方法。
首先是有安妮的陪伴,这样在我被博格特变成的东西所吓到时,只要她在一旁说话,又或者是拉起我没有拿魔杖的那只手,我就可以从悲伤与恐惧中逃脱出来。
只要能清醒过来,我就可以顺利的对博格特用出滑稽咒。
但这一个办法在穆迪将安妮关在门外后就失去了可行性。
那么还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
穆迪用魔杖对着木箱的锁口轻轻一挥,他根本不用开口念咒,那个箱子就打开了,我连忙闭起了双眼。
“博格特只能变形不能改变声音,所以你选择闭眼?很聪明。”
假穆迪的话像是在夸赞我,可语气不仅不含赞赏还反而含着一丝幸灾乐祸。
听着他的语气,我感到有些不妙,等待着他的下句话。
“可是考试……不允许闭眼。”
果然。
“嗒——嗒——嗒。”
穆迪缺了只腿,取而代之的是金属所做的假腿,所以每当他走路时脚步声会显得很大。
他走到了我的身边。
“你难道会在战场上闭着眼睛跟你的死敌搏斗吗?”
闭着眼睛的我不知道此时穆迪靠的到底有多近,但在他开口的同时,我的鼻腔就被他的口臭塞的透不过气。
“那你还不如对着自己用个阿瓦达了结生命算了。”
似乎是见我对他的话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的闭着双眼,假穆迪竟然从背后用手扣住了我的肩膀,而后用另外一只手将我的上眼皮扒开。
“闭着眼睛要怎么施咒?你能确定用出去的咒语能准确击打在敌人的身上吗?”他将头从我的右侧探出,说话的时候那个伸舌头舔嘴唇的动作还在继续,伴随着口水喷在我的脸上。
恶心!
“而且就算你没有将咒语击中敌人,敌人也没有来得及反击,可你那个咒语如果打在友军身上该怎么办?”穆迪嘴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声,“傲罗杀了傲罗?”
他粗糙且带着茧子的手指按着我的眼皮,我将眼睛死死的向他的方向斜瞪去,不愿意看向身前的博格特。
即便我根本不知道博格特此时变成了什么。
他伤痕累累的脸紧贴在我的测面,刚才离得远我并没有仔细观察过假穆迪的脸,当现在靠的这么近时我才注意到,原来穆迪的鼻子也缺了一大块。
这些伤痕原本都代表着真穆迪常年抓食死徒的勋章。
“教授!你在做什么!你这是一个教授应该做出的行为吗?”
我大声的谴责他。
小巴蒂·克劳奇此时是疯了吗?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不合适的举动?明明在他吓到了纳威后,也会想着补救,虽说与纳威道歉并安抚他更多的原因是为了与他打好关系,从而间接的对哈利下手。
但他就不怕我考完试从办公室出去后,立刻就去找邓布利多校长或是麦格教授揭发他的行为吗?
还是说,他压根就不打算让我从这间屋子活着出去了吗?
呵,我不信。
“不要误解教授的好意,韦斯莱!我是在教你如何正确的对付敌人,现在的魔法世界已经不太平了,我不能像以前的教授一样宽松,放任你们胡来。”他说的话像是有理有据,“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害怕这些东西。”
此时的他不在按住我的肩膀,而是捏住了我握着魔杖的手,一边说着教我如何对付博格特,一边却禁锢了我的手。
我开始发毛,他看向博格特的方向,并用撑着我眼皮的那只手强行将我的头掰向博格特。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瞪大眼,看着眼前的博格特愣住。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他这么对我的原因以及刚才说的那番话中的意思了。
眼前的博格特变换成的样子,不是弗雷德。
不对,应该说是不仅仅是弗雷德……
一个博格特在同一时间只能变成一种东西/人,当一个人害怕的东西太多时,或者它面对太多的人时,就会非常苦恼因为不知道该变什么好而自己崩溃。
可我眼前的博格特,在几种中不停的变换着。
死去的弗雷德……
缺了一只耳朵的乔治……
躺在地上脖子流血眼睛失去神色的斯内普教授……
还有瘦而干枯,浑身发黑闭着双眼的……
邓布利多校长。
“说话,为什么会害怕这些人死掉,你曾见到过这些场面吗,还是因为亚瑟·韦斯莱跟你说过些什么才导致你有了这些想法。”
假穆迪的语气越说越兴奋,他兴奋地张着嘴,鼻子喷出巨大的响声,我的耳朵被他的呼吸声围绕。
“我不知道。”
眼前的博格特还在不停地变换,它每隔十秒就会换一个新的人,而那些几乎都是正直而阳光的人死去的模样。
每变出一个新的死去的人,假穆迪就显得更兴奋一些。
此时的我已经站住不动,眼睛也不再闭起,更没有多余的挣扎动作。一股巨大的悲伤在我心中流淌,甚至它还变成了我只见过一次的小天狼星,西里斯·布莱克中咒身亡的样子都被它惟妙惟肖的模仿了出来。
可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
这些都是我在脑内演练过的场景,无论是教授,邓布利多,我的哥哥们,还是那个只见过一次的西里斯……
他们的死亡或是受伤的样子,当初在看电影看小说时,我每次看到都会哭得停不下来,一想到就会觉得难过。可能本就是情感丰富的人,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我有时候不小心想到这方面,就会难过到吃不下饭。
胸口像是有什么堵在那里一样。
所以我在后来学会了逃避问题,我不会想着如果他们死了怎么办,也不会想着小说中他们最后的下场都非常凄惨。而是每次快要想到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时,大脑就会提前做出逃避,转向别的事情。
“这可真有意思。”
假穆迪的声音响起,变得尖了许多。我听到他拿出了本来被收起的复方汤剂,拧开吱扭得瓶盖向嘴中灌了几口。
他痛苦的砸吧砸吧嘴。
“这又是谁?”
博格特此时又换了新的形态,我看着它变幻后的样子,身子开始颤抖。
……
汉尼拔。
为什么是汉尼拔?!
我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面对。
我转身就朝着门口跑去,去他娘的考试,这见鬼博格特。
……
在来面对博格特的前,我曾想过出现的会不会是汉尼拔,但我以为他会做出朝我扑过来掐我脖子的举动。可刚才摆在我眼前的……
是汉尼拔死前的样子,他脖子裂着大大的伤口还在往外流着鲜红的血液,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却还在紧紧的盯着我,他明明已经躺在了地上为什么头却还是抬着的。
……
他看起来好不甘心。
“你去哪里?!”
假穆迪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博格特的身上,等我已经跑到门口时他才注意到我。
我没管他。
“嘭”的一声!
我将门用力的打开,可想要迈出去的脚抬起却又放下。
德拉科在我面前,他正抬着手做着敲门的举动,看着我的表情很是惊讶。
“你怎么……”他的眉头突然不易察觉的一皱,“你怎么又哭了?”
委屈,难过,心安,惊喜……
见到德拉科的一瞬间,我百感交集。
“太害怕了……”我将眼睛向下瞥不去看他,哑着嗓子回答道,“我不想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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