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又看向屋顶,眼里分明带着一丝了然。
他佯装不知道般,同样端起面前的茶水,却是没有喝,似随口问道,“先前伯母说你去了南渊,一路可还顺利?”
“还好,就是回来时带了个麻烦。”云舒闻言愣了下,旋即哼了声,淡淡收回视线。
裴钰目光微闪,起先他只是猜测,可听到云舒的回答,却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视线也更加温润,不过此时里面还带着一丝歉意,“都会来就好,希望我之前帮忙隐瞒的事情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隐瞒?”云舒反问。
裴钰一抬头便看到对面少女一脸怀疑的看来,那眼里分明带着冷冷的煞气,当下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可是在那眼神的逼问下,想要收回话已经晚了。
同一时间裴钰察觉到屋顶上的气息又凌乱了下,更加确定两人还没完全坦白,不由抽了抽嘴角。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说话留一半。”云舒已经没有耐心等着,她语气阴森森的,看来的眼神也是充满威胁。
裴钰佯装不自在的咳了咳,顾不得正在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了,摸着鼻尖道,“其实当初丞风的事我是知晓的,但那时想跟丞风比个高下,以为利用他不在的时间跟你更加熟悉些,可是我太高看自己的…”
‘哗啦啦!’裴钰话还没说完,房顶传来一声动静。
两人同时抬头,却听如瓦砾滑落声哗啦啦掉落,顺势看向门口,确是一个身影应声落下。
裴钰愣愣的看着大门口走来的身影,尚未反应过来,面前已是一暗,接着风声流动,他反射性的起身后退一步,只听‘哗啦’一声,刚刚坐着的椅子应声裂开。
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裴钰一脸黑线,他随即看着面前本应已经‘死了’的人,呐呐开口,“丞风,你回来了。”
然而对方却完全不给面子。
那张本冷漠的脸此时漆黑一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嗖嗖冷气,语气更是阴沉,“那时离开,你答应替我照顾她,原来就是这么照顾的。”如果早知道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卫丞风发誓不来找他。
裴钰也有些尴尬,他跟云舒说的坦然,是因为两人因为这事明确坦白过,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机会。
可是面对卫丞风,这个最好的朋友,裴钰承认自己做的不地道,有些歉意的。
一旁的云舒则是愣愣的看着两人,从知道他竟偷偷跟来那时,她便怒火涌动。
可在听到他刚说的那句让裴钰照顾自己的话时,心里难免一动。原来当初他离开虽然无声无息,竟然拜托裴钰帮忙照顾她么?
她不免看向身前的男人,入目的确是男人笔直挺立的后背。
莫名的刚刚满心的怒火瞬间消退。
见他抬步上前,似要跟裴钰动手,云舒这才坐不住了,他那身体要是再动内力就是要命,便是闪身上前,拦住他的动作,“你动手试试?”
可能是太急切,云舒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而这一幕落到卫丞风眼里,却成了她在维护裴钰。
心里酸涩难受,张了张嘴,却想到自己当年无声息离开,后面还做了那些事,比起来,裴钰的确比他更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他神色微动,眼底落寞稍纵即逝,最终平复了情绪,低声说了句,“抱歉。”
云舒刚要开口,抬头正看到他眼底浓郁的歉意,动了动嘴,话还没说出来,就见他转身离开。
那背影显然萦绕着情绪,云舒察觉到什么时,男人已经看不到身影。
“是我惹他生气了,正好咱们也谈完了,你去找他吧。”裴钰将一切看在眼里,对好友的想法心知肚明。
正准备送云舒离开,却见本是站在门口的少女,顿了顿后竟折回来重新坐下。
裴钰一脸不解,又看看已经没有踪迹的人影,觉得敢这么无视他的也就只有云舒了。
同时也明白,如果是她,丞风肯定不会生气。
当下只好重新挪来椅子,坐下,“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云舒欣赏他的敏锐度,也不掩饰的点了点头,“你说知道他一些事,那么关于他的身份你知道多少?”
她说完便是看来,想看看他的反应。
裴钰明显想过她会问这个,表情很淡定。
这也让云舒更加确定,卫丞风的身份他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当初她想的没错,跟他有关系的几个,自己的确是最后一个知道他的身份的,而且还只是个大概。
“如果是丞风的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裴钰又道。
云舒顺势道,“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说吧。”
裴钰,“…”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却也一诺千金,想了想直接从自己跟卫丞风认识开始说起。
这一中午,云舒和裴钰两人坐在房间聊了半个时辰。
虽然全程都是裴钰说话,云舒面上却无半点不耐。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云舒也没想到,卫丞风的故事竟比她想象的还要曲折复杂,充满惊险和坎坷。
就跟她眼前看过的一样,不一样的开始,不一样的结果。
按照裴钰说的,两人是在十五年前认识,算起来当时不过四五岁。
而卫丞风那时才从南渊过来,为了顶替在别庄病死的大周二王爷,在凉亭镇以西的皇家别庄待了几年,这期间偶尔去凉亭镇,两人便遇到了。
裴钰自小聪明,有意跟卫丞风结识,两人很快成为朋友。
这份情感持续到长大,非但没有因为互相之间的差距变得单薄,反而越发浓厚。
卫丞风的身份也是十岁那年,裴钰无意发现的,当时情况特殊,裴钰虽然震惊诧异,也为此跟他断绝来往,可后来还是重归于好。
这些年两人刻意没有提及关于身份的事情,就是担心国界上的冲突。
说起这个,裴钰语气很是复杂。
这些年他因为卫丞风的关系,深入了解过南渊,才知道他当年生存条件如何艰苦。
“丞风母妃是被南渊皇后陷害入了冷宫,还被割了舌头废了四肢,若非他聪明知道收敛锋芒,皇后万不会留着他。”
“丞风是替皇后挡的一箭才有如今的旧疾,后来装作失忆,入了皇后名下。”
“当年南渊皇室子嗣薄弱,皇后幼子又出了事,不管出于什么什么心,皇后扶了丞风当了太子,可惜好景不长。南渊探子听得大周二王爷模样跟丞风有几分相似,皇上就起了狸猫换太子的心思。”
许多事情,裴钰也不知道如何去说。
虽然被认在皇后名下,可当年的卫丞风过的并不好。皇后脾气怪异,又多疑善妒,时常夜半无人时为发泄情绪殴打他,有些痕迹如今还在。
除了这些,只要稍微想想,几岁的孩子跨越国界,冒着危险顶替另外一个国家的王爷,凶险和困难可想而知。
当年为了不露馅,卫丞风尽量保持沉默,以至于后面人真的寡言冷漠。
裴钰说完这些,眼里还带着复杂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事实上云舒心情亦是波动极大。
先前不问,并不是不关心,而是想等着卫丞风自己跟她坦白。
但是对方一直不说,她便是好奇,而今听了裴钰的话才明白他为何不提。
那种事,随便一说就是不好的回忆,应该是不想回想。
就如自己前世般,一个人孤苦生活,虽然后面渐渐习惯,可一个人时的孤单和无奈的那种记忆永远都会留在大脑深处,只要翻越出来,便是一种痛苦。
想到这里,她忽的有些同情和心疼他。
云舒忽的就站了起来,“我想我还是先回去一趟吧。”
裴钰被她的动作惊了下,又见她脸上的表情,便知道什么,笑着道,“去吧。”
从裴府离开后,云舒恍然反应过来,走的突然,说好要给裴钰的药方忘记留了。
只得又折回去一趟,把药方亲手递到对方手里,这才作罢。
云舒没有去王庄也没有照王才峰,而是直接回了村子。
秦氏还没有回来,云枫人也不再,进门看到苏一和古安在厨房说着什么,便是问道,“他呢?”
这个他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古安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苏一直接说道,“他说去找小姐你了。”
云舒一愣,也就是说他还没回来?
想到先前自己为了听裴钰说他的事,在他走后不管不顾留了半个时辰,忽的有些后悔,难道是他生气了?
她下意识的往回走,想再去看看,哪知刚走到门口,就跟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云舒面上一喜,抬头看去,入目的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
她心里蓦地一松,脱口道,“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语气中的紧张和担心。
本身因为之前的事还有些吃醋的男人,看到主动抓住自己不说,竟还在担心自己,先前所有的想法顷刻间变得消失的干干净净,心里只有热乎乎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伸手拦住身前的人,“抱歉,让你担心了。”
若是原来的云舒,定然会回一句‘谁会担心你’,可是这一次,她却没这么说,而是抬着头不满,“你知道就好。”
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真的担心了他。
卫丞风唇角勾勒出一丝愉悦的弧度,掌心一放,一个碧绿的佛像玉佩掉了下来。
云舒只觉眼角有一丝绿光,随后才发现是一个用红绳系着的玉佩,正欲询问,头顶便传来男人的声音,“回来时听人说附近的寺庙很灵,便去求了个,…你若不喜欢也可以不要。”后面一句话是卫丞风想了后加上的。
因为他想起她身上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玉佩。
只是话刚说完,手里便是一空。
云舒已是接过那玉佩,戴了上去。因为是活动接口,她调整了一个合适的大小,戴好后放在衣服里面,用手按了按,这才抬头看他,“我挺喜欢。”
男人怔楞的表情还没有收回,对上她带着笑容的眼睛,像是被感染般,黑眸中亦是晕染出醉人笑意。
虽然知道她这句喜欢可能是只是为了让他高兴,可就是这个理由,才让他觉得愉悦。
原本以为这就完了。
卫丞风顺势牵着她的手准备进屋,身侧的人却是不动,他又拉了拉,对方依旧没反应,不免疑惑看去,“怎么了?”
云舒是有些话要说,可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视线往旁一扫,苏一就接收到她的暗示,聪明的拍了拍古安的肩膀,两个人去了后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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