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似乎并不排斥冯老将军,如此一来,她这个依赖‘姐姐’才存在于三王府的添头,岂不是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再加上卞惊寒对自己不喜,老将军又讨厌小孩,那么,她......是不是马上就会被驱出府?
果然,她还未收回思绪,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前方。
“你,随本王来!”
弦音抬眸,便看到男人已经转身往前走的背影。
她愣了愣,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跟自己说的。
方才不是一直当她如同空气一般无视的吗?
可是......她左右看了看,上屋抽梯和笑里藏刀都在屋里收拾,副将也不在,整个院子里,就只有她跟冯老将军两人。
而以这个男人对老将军的尊重,是不会以本王自称的,所以,很显然,就是对她说的。
“将军,我去去就来。”
“去吧去吧。”老将军头也未抬,专心致志帮姐姐剪指甲,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
弦音撇撇嘴,只得快步跟在卞惊寒的后面。
拾阶上了一个凉亭,卞惊寒停了下来,一甩袍角,在一个铺了软垫的石凳上坐下,他才抬眼朝她看过来。
因为他身形高大,而她,缩骨后个子又小,所以,他坐着,她站着,两人的视线才刚刚平齐。
“叫什么名字?”薄唇轻启,他问。
呃......
这个问题......
弦音表示还真有些难答。
“不知三王爷问的是过去,还是现在?”
男人没有回答,只略略挑了挑眉。
弦音想了想,真诚回道:“本名叫弦音,聂弦音,现在,在致远院里叫......借尸还魂。”
正文 第019章 确定承担得起
还以为听到这么个惊世骇俗的名字,男人多少会有点反应,谁知,没有。
大概已见怪不怪了吧,反正沉静如水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片刻之后,才微微眯了眸子:“聂弦音,弦外之音?”
“对呀,就是那两个字。”弦音笑嘻嘻回道。
管他是不是单纯一问,还是别有深意,反正她是小孩子,听不懂。
“那只猴子如今……”男人忽然又话题一转。
见果然是说‘姐姐’的事,弦音心中一急,将他的话打断:“‘姐姐’脾气很怪的,跟将军只是初初相处,一些秉性还没有显露出来,为确保不给将军带来什么困扰,还需要一些时间的磨合……”
“知道在王府里贸然打断本王的话是什么下场吗?”
男人蓦地开口,声音不大,弦音却是听得心头一震,连忙闭了嘴。
下场?什么下场?
杖刑么。
心里其实是不服气的。
虽然她打断他的话在先,但是,刚刚他不也是打断了她的话吗?
当然,他是王。
低头,她不做声。
其实,她还真不稀罕在这三王府呆呢,只不过,她们不是说,冯老将军会三王府住住,十一王府住住吗?
她的目标是十一王府。
所以,必须先留下来,留在冯老将军的身边。
低着脑袋快速思忖着对策,便听到男人接着先前的话道:“那只猴子如今......既已留在三王府,老将军又甚是喜欢,你便给本王好生照料着,有什么需要可以跟管深讲。”
艾玛!
弦音惊喜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跟她说的,竟是这句话。
怔了片刻,连忙躬身,欣然回道:“请王爷放心,我一定会将姐姐照料好。”
说完,还开心地竖起两根手指,习惯性地做了一个发誓的动作。
男人淡瞥了她一眼,鼻子里“嗯”了声,似是要起身,又想起什么。
“听管深说,你用计套了彩珠的话,让真相得以水落石出?”
呃......
这件事啊。
其实她知道,这件事管深肯定会跟他禀报的。
下午的时候,她听说,管深已停止了对佩丫的杖罚,在等这个男人回来。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主意倒是不少。”男人又开口说了第二句。
弦音看向他。
所以,这是终于相信她说的话了吗?
见男人漆黑如墨的深瞳也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似是在等着她说点什么,她撇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其实,我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主意,我不过是利用她做贼心虚的心里......”
“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孩子?”
他忽然将她的话打断,一字一句,语气骤冷,目光也转厉。
弦音一震。
男人从石凳上起身。
“所以,你是觉得三王府没人吗?需要你一个小毛孩来主持公道?又是梦,又是用计设套的,你当三王府是你这种幼稚孩童扮家家的地方?”
“无父无母没人教你规矩不是你的错,但是不懂规矩的后果却是要你自己来承担的,本王不介意好好教教你,只要你确定自己承担得起!”
正文 第020章 哭得这样伤心
原本坐着还好,如今站起来,完全居高临下,气场全开,弦音觉得泰山压顶一般呼吸转紧。
靠!
还以为要受表扬呢。
就算没有表扬,至少也应该被认可,毕竟帮助他们让彩珠现了形。
谁知道竟换来如此一顿。
理智告诉她,此刻要闭嘴。
可是心头的那口气,却愣是让她没忍住。
十指紧紧攥了袖襟,她忽的扬起小脸:“三王府的规矩难道就是冤枉好人?”
男人眼波微微敛了敛,似是有些意外她竟然敢还嘴。
轻嗤:“好人?你多大?九岁还是十岁?你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你来王府多久?王府的事你又了解多少?”
一连几个问句砸下,他冷哼:“不知天高地厚!”
说完,一副不耐再与她多说的模样,甩袖就准备离开,却是被弦音小胳膊一伸拦在前面。
“王爷的意思是,佩丫不是好人,彩珠反而是好人啦?”
男人微眯了凤眸,似是再次有些意外她的举措。
垂目睥睨着她,片刻,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你,只需照料好那只猴子,再多管闲事,信不信本王立即让你滚出三王府?”
弦音明显感觉到了他周身倾散出来的那种寒气,心口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哆嗦,那一刻,她真的相信他说到做到。
麻麻滴,英雄气短啊。
将小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道,忽然又想起什么,“就问王爷最后一个问题,佩丫如今怎样了?”
“滚!”男人勃然沉声。
弦音吓了一跳。
见男人脸色难看、口气不善,让她滚的同时,还扬袖直直指向大门口,弦音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委屈,不争气的眼泪竟吧嗒吧嗒流了出来。
要说,她还真从未受过这种气。
在现代,文明礼貌社会,没人这样没素质地一手遮天;穿越过来后,她就被张山收养在县衙,因为会读心术,也一直被好吃好喝地供着。
越想眼泪越止不住,见男人神色微滞,她想着自己反正还是个孩子,索性也不忍,“哇”的放声哭出来。
男人:“......”
感觉到似有视线投来,男人侧首,便看到院子的那头,上屋抽梯、笑里藏刀、副将,还有抱着猴子的冯老将军,齐刷刷看着他们这边。
男人无力扶额。
瞥了一眼哭得稀里哗啦的弦音,他蹙眉准备拾步离开,那厢,冯老将军“啧啧”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三,你把借尸还魂怎么了?哭得这样伤心,人家还只是个孩子呢。”
“我要真把她怎么了?她还能在这里哭?”男人拾阶而下。
下了凉亭又顿住,回头,看向弦音,“本王会让管深安排人教你规矩,从明日开始,每日学两个时辰。”
说完,也不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弦音回应,对着冯老将军略略颔了颔首,便举步朝致远院的大门走去。
待他彻底离开后,上屋抽梯和笑里藏刀才敢来到凉亭安慰弦音。
“怎么了?”
“没事吧?”
弦音止了哭,吸吸鼻子,“我没事。”
冯老将军朝她招手:“小丫头,就冲你胆敢质问老三,敢拦他,还敢在他面前撒泼,本将军好像不怎么讨厌你了,甚至还有一点点喜欢你。”
弦音:“......”
正文 第021章 查一下她底细
管深一踏进云随院,便看到那抹余晖暮色下手持银剑、行云流水般矫健的身影。
晨书暮剑,已然是这个男人多年的习惯。
没有立即上前,就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看着男人长剑如虹、翩然翻飞,将一整套剑法练完,完美地挽了一个剑花收剑,他才走了过去。
“已按照王爷吩咐,将彩珠放了。”
“嗯。”卞惊寒将长剑递给他。
他双手接过,又问:“佩丫是不是继续按照惯例杖毙?”
卞惊寒又淡“嗯”了声,举步往院中石桌的方向走。
如寻常一样,石桌上婢女已备好一铜盆清水和干净的帕子。
管深将长剑入鞘,快步跟上去。
卞惊寒优雅地抖了抖衣袖,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放进铜盆的水中,净手。
拿出,微微甩了甩水,管深连忙拿起边上放置的帕子递给他。
接过,揩了揩手,卞惊寒挑起眼梢瞥向管深:“还有事?”
“奴才有一事不明。”
将帕子置于原处,“说。”
“奴才知道,王爷对彩珠平日的所作所为心里清楚得很,之所以一直睁只眼闭只眼,是因为她是皇上钦赐的人。奴才觉得,其实这次是个机会,她等于自己亲口承认了,若我们按照府规除掉她,皇上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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