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野史——鼎子

　　“阿弗上次还说要学骑射呢，说是要跟两个表哥以后一样高。”

　　陛下淡淡道：“学骑射倒是不急，他又不是要当将军，还是学习是正事，骑射可以过两年再学。”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说他现在还小。不过，那孩子还想着以后可以跟勇毅他们一样，跟着陛下一起去狩猎。”

　　陛下笑了笑，道：“勇毅学习骑射也早，他若是想去，学习一下也无妨，但是还是以课业为主。”

　　

 

☆、重逢

 

　　今日，陛下比较担忧的其实就是太子的课业。他当初精挑细选将原来的中尉卸任，现在让他当了太子的老师。这个中尉文职和武将都担任过，而且又精通儒学。陛下现在虽然以道教治天下，却是为了修生养息。他心中自然也有雄心万丈，因无法实现，只能将这件事寄托给下一任帝王身上。

　　毕竟，当初他的太子太傅行事主张也全然不是道家流派，当初先帝给他选择太子太傅的时候必然也是考虑过的。虽然历经先帝和陛下治理，现在天下可以说是已经恢复生息，并且国力日益强盛。可上次，陛下病重之际忍辱又向匈奴求和，送去了和亲队伍，并供奉了大批的财宝。在陛下心中仍旧认为整个帝国不过是架起的干柴，只要火苗燃起，就危险了。

　　然而，此时太后从去年的伤心事缓了过来后，终于发现太子身边竟然只有儒家流派。最重要的太子太傅的官职也已经被陛下给安排好了。虽然，十皇子还尚未立太子前也挺得她的喜欢，然而在既然他现在已经成为太子，太后又怎么会放任在他的教育上尚无道家？

　　陛下不可能事事都跟太后争个高下，只要太子太傅仍旧是他的人那就行。可是，这也代表了太子身边以后还是要有道家的官员。因太子本就是单独上课，出于多方面考虑，陛下也决定给他找个伴读。

　　郑皇后只听陛下说了找伴读的时候，也知道陛下绝对会精挑细选，因此只笑道：“一切全听陛下安排。妾身只知道陛下总是最关心阿弗的。”

　　陛下点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人，所以才生的出阿弗这样聪慧的孩子。从小，我就知道阿弗聪慧明理，可是毕竟他上头还有几个哥哥。”

　　“陛下，怎么又说起之前的事情了？”

　　“太后想要送一批东西给老大。”陛下面色不变，淡淡道：“毕竟，他也是太后的第一个孙子。所以，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声。”

　　郑皇后笑容不变，微微垂下眼睑，回道：“这也是应该的，倒是妾身没有考虑周到。毕竟，他现在也没有人照看。”

　　陛下想起已经埋葬的丽贵妃，眼神飘忽了一瞬，又道：“反正让太后张罗便罢，你不用插手。”

　　郑皇后便点点头，转而道：“对了，前些日子太后想给皇子们安排安排婚事……”

　　陛下沉吟一下，道：“我倒也听说，太后选的也就是穆家的姑娘。反正嫁入皇家，这倒是无所谓。过上两三年，等他们年纪到了，我再安排将剩余的皇子成婚后就派去封国。”

　　这个话题刚说完，太子便也回来了，看到父亲在此便高兴的上前。陛下便也微笑着询问他功课的情况，一家人其乐融融。晚饭时分，陛下也跟两个孩子一起吃的，郑皇后自然是格外欣慰。长女虽然已经嫁人，然而也是在长安。好歹一家人并不算离开的太远。

　　翌日，皇后又去了太后那里，陪她聊天解闷。因定了孩子们的婚事，太后最近心情也颇为不错。不过，虽然婚事已经定下，可是到时候操办婚事也还有很多麻烦。现在除了刘德之外，剩余几个皇子都有生母在世，虽然也可以操办婚事，但毕竟还是需要皇后过目。

　　“你为人稳重，老身把这件事交给你，也就放心了。”

　　郑皇后对太后笑道：“娘，这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

　　太后摇头道：“倘若丽贵妃在此，只怕见不得别人好。还是你稳重大方，能照看这些皇子们。哎，这一晃都这么久了，就是可怜我两个孙子都是好孩子。”

　　郑皇后闻言只能安慰老太太。不过，太后也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关心起苏勇毅和阿云的婚事。苏勇毅小的时候最受长辈喜欢，再加上他嘴甜脸皮厚，所以到现在就算进宫次数少了，可几个孩子中说起来还是苏勇毅最招人喜欢。

　　听着太后的祖母慈心，又看着她比往年花白了多的头发，郑皇后却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太后是多么厉害的人，她早就见识过了。就连陛下因孝字也受过不少委屈，上次太后虽然对魏王失望，可是一得知魏王失踪，疑心到陛下头上，照样也是直接脱口而出。可就算这样，陛下还是要求得老太□□心，尽管他对魏王确实没剩多少感情了。

　　时光荏苒，转眼间到了初夏的时候。苏云蓉和卓伊一同出门游玩的时候，却再次碰到了之前那个少年。这次，那少年到不是迷路了，但是看到卓伊还是一脸高兴的凑了过来。卓伊对他倒是不讨厌，见他不过是来道谢的，也就笑着说不必。

　　但是，那少年看出来两人也是出来买东西的，便执意付了帐。苏云蓉颇感奇怪，不明白不过一面之缘为什么他就这般态度，不禁好笑地看向卓伊。而卓伊虽然迟钝了些，但是看到苏云蓉的眼神倒也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都说了不用了，这些钱我一定要还给你。”

　　憨笑的少年挠了挠后脑勺，本想表示没关系，却看着卓伊的脸色有些阴下来，犹豫了一下，只能道：“那你还喜欢什么东西，我买给你吧？”

　　卓伊气哼哼道：“我们这就要走了，你别过来就行了。”

　　少年看了看卓伊，表情有些受伤。卓伊看到他这个表情，再次于心不忍起来。没等两人再说话，卓清荣和苏勇毅正好从旁边路过，看到自家妹子身边站了个不认识的男的。两个人愣了下，苏勇毅的表情立刻变得凶恶起来，卓清荣则是微微皱眉。

　　苏勇毅几步走到苏云蓉身边，道：“今天，你没坐马车出门？要是有什么东西想买，我就给你买了带回去了。”

　　苏云蓉见到二哥，也颇为惊讶，看他还跟卓清荣好似关系不错。还没等她回答，那边卓清荣也已经站到了卓伊身边，虽然破天荒地挂上了笑容，但是眼神仍旧是冷清无比。卓伊感受到大哥身上的杀气，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少年这会倒是反应也很快，立刻拉着卓伊到自己身后，也眉眼冷峻地问道：“兄台是哪位？无缘无故何必这般吓唬一个小姑娘？”

　　卓伊哭笑不得地看着大哥几乎维持不住笑容了，连忙拉了少年一下，解释道：“大哥，这是我一个朋友，因为正好在街上遇到了就说了两句话。你这是办完事情了？云蓉，正好你也碰上了你二哥，那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回去好了。”

　　卓清荣看向少年，道：“你是哪家的？我是卓清荣，这位正是我的小妹。”

　　卓伊见大哥竟然忽略自己的话，就知道自己彻底完蛋了。而那边苏勇毅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少年认识的不是自家妹子，便放了心。打量了一下对方的长相，苏勇毅倒是觉得对方也算顺眼，就是个子有些高大。所以，他们远看的时候还担心自家妹妹被人欺负了。

　　少年有些磕磕巴巴的回道：“那实在是抱歉……对了，我是李……云长。”

　　卓伊疑惑地看向少年，不明白他怎么听了个大哥的名字，就变成了结巴。卓清荣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倒是想起来几件旧事，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少年有些拘谨地又看了眼卓伊，接着就被卓清荣几句话打发了回去。

 

☆、水灾

 

　　等到他走掉，卓清荣才看了下卓伊，见她对这个名字好似没有反应，一时间也拿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那边，苏勇毅见卓清荣似乎没有追究的打算，也颇为惋惜，毕竟那少年看起来倒也像是练过的。倘若真的需要帮忙，苏勇毅肯定乐意和他打上一架。

　　卓伊和苏云蓉两人告别后，就被自家哥哥给带了家。卓清荣那边自然又问了个仔仔细细，连卓伊没说的部分都猜了出来。但是，卓清荣也看出来卓伊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回想一下倒也发现，当初卓伊年纪小，虽然很喜欢跟邻家哥哥玩耍，但从来都不是直呼其名。

　　“大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肯定老实交待。”

　　卓清荣眯了眯眼睛，道：“没什么，你回去吧。”

　　卓伊虽然松了口气，但是总觉得大哥的语气颇有深意。可是，能被大哥放了一马，卓伊已经心满意足，更不敢挑战大哥不想说的事情。郁闷地回到房间，卓伊不禁默默期盼大嫂早些嫁进来，能让越发心思深沉的大哥多露出点笑容。

　　另一边，苏勇毅和苏云蓉回府之后，也碰上了刚出门回来的苏瑾瑜。近日，虽然苏君侯没时间约束苏勇毅了，可苏瑾瑜倒有了些长兄为父的感觉，总是紧盯着苏勇毅。不过，这次有苏云蓉作证，苏瑾瑜知道他是跟卓清荣在一起，倒是没给他记一笔。

　　苏勇毅舒了口气，拍了拍大哥的肩膀，笑道：“大哥，那我就回去休息了。哎呀，最近天天跟着夫子学习，真是好累啊。”

　　苏瑾瑜无奈地揉了揉眉间，总觉得苏勇毅是在钻空子，可是确实也找不到他的把柄。苏云蓉倒是觉得苏瑾瑜本来这两年就成熟了许多，得知张羽钰有了孩子后，更加将自己逼的没有放松的时候。

　　“云蓉，倘若你有空，便陪你嫂子说说话。我这些日子又忙起来，实在是没法留在家中。”

　　看苏瑾瑜提起妻子眉眼间便舒展开来，苏云蓉倒也明白了一些，便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前些日子，我也是忙着制香，不便去嫂子那里。”

　　苏瑾瑜想起件事，又道：“对了，你听说过……”

　　“什么？”

　　苏瑾瑜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也没什么，我想找本古籍，已经问过父亲了，他也没听说过。算了，还是我再去找找吧？”

　　苏云蓉一听古籍，立刻想起刘德，问道：“你要送贺礼给他？”

　　苏瑾瑜点点头，有些不解苏云蓉怎么知道的。然而，平日里苏瑾瑜只对兵法感兴趣，这种只说是古籍的就只可能是为刘德找的。刘德年纪跟二哥相仿，既然也已经订了亲，也是时候准备婚事了。

　　回府之后，苏云蓉挑了时间便去找了张羽钰，还带去了她们之前做的东西。张羽钰精神很好，就是本来的鹅蛋脸都已经吃的更加圆润了。如今她已经过了孕吐时期，现在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

　　“我总觉得近日愈来愈胖了，平日里的衣服都快穿不下了。”

　　苏云蓉回想了一下，道：“羽钰姐，你平日里既然不爱躺着，那多少也出来活动一下。”

　　张羽钰笑道：“你大哥在的时候生怕我磕着碰着，都不愿意让我出院子。娘都没这么拘着我，真是把我憋坏了。你说的也是，我最近吃的多了，却不怎么动弹，感觉身子都懒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看张羽钰露出倦意，苏云蓉也就告辞了。自此之后，苏云蓉又开始各种锻炼。眼看着张羽钰怀孕的过程，苏云蓉觉得为了对抗生产风险，也一定要把身体锻炼好。正好，她现在骑射学习的差不多了，后面就是熟悉的过程。所以，她除了跟着夫子上课，便是找更多的时间锻炼。

　　长公主见她近日颇为刻苦起来，也很是不解。不过，夏季天气炎热，长公主也不许她中午出门，便留了她在房间午睡。苏云蓉也懒得再跑回房间，便在长公主房中小憩。长公主难得有了闲情逸致，又开始绣花。

　　只是毕竟手法生疏，花了不少心思，她也只绣出来两三朵牡丹。看着苏云蓉睡得沉沉的，长公主嘴角扬了扬，倒也很想多留她几年。不过，毕竟婚事已经定下，无论如何苏云蓉还是要嫁人的。屋子里的侍女也不敢说话，只为两人打着扇子。

　　睡得迷迷糊糊的，苏云蓉中间还醒了一次，问有没有到上课的时候。长公主便安抚她多睡一会。等苏云蓉午睡起来，都已经是下午了。看着太阳沉下的程度，苏云蓉就知道自己肯定睡过了。难道长公主直接推了夫子的课？苏云蓉睡了这么久，脑袋都睡疼了，眼睛都睁不开。这时门外，传来长公主的声音，苏云蓉重新理了理衣服，也走了过去。

　　“我不可能让你去那种地方！”长公主压低声音吼道：“府上那么多人，难道非要你去？”

　　苏君侯无奈道：“我这也是跟你商量商量。虽然同为吏官，可是这次洪水蔓延这么多地方，人手确实不够。所以，我才想着，我也不能就这么待在京城。”

　　长公主哼道：“你若是执意去，那我就去找弟弟去下旨。”

　　“哎……你这是干什么？”

　　长公主气愤道：“你还问我？洪水蔓延的地方应该有起了瘟疫的地方吧？就算我不学无术，不认识几个字，这种事情也听说过。你现在想去那边，那府中三个孩子怎么办？你第一个孙子还快要出生了，你这会跑去那种地方要待上几个月？倘若你真的离开长安，我立马找弟弟免了你的官职。”

　　苏君侯默了一瞬，道：“就算如此，可同僚也有孩子刚刚出生的，那就让他们去那种地方？现在，瘟疫毕竟还没有起来……”

　　长公主冷笑一声，回道：“我听说不管是魏王，还是各诸侯王都养了众多门客。可从没听说过有哪个诸侯办差事的时候是自己亲自办差。先帝在时，就算是想要快马，都要被劝诫。你可倒好，现在为了这份小吏的工作，都已经快不看重自己了。在别人眼中，自然是亲人重要，那在我眼中，你比别人重要，这不是正常的吗？眼下，你要么派别人去办差，要么就辞掉这个官职吧……”

　　苏君侯沉默良久，终究还是道：“那我到时候跟他们说一下，还是不出去了。”

　　长公主语气也柔了下来，温声道：“你不也是担心瘟疫吗？你之前不还说认识不少医工，这种事情也就找他们最为合适。至少，他们还能提前预防着。”

　　苏君侯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回去考虑考虑，再派人去吧。”

　　长公主也附和道：“他们倘若要去，也都是利国利民。药材什么的费用，我们府上可以全部承担。请医工的事情，倘若你不便出面，我也可以跟弟弟提一下。正好，也能让陛下考虑赐给他们一些恩典。”

　　苏君侯摇摇头道：“还是，我先请教一下预防的方法，再找他们聊聊，然后再说吧。我这一两天就把这件事办妥，到时候再看是否要麻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