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习惯了被路人回头盯着看,夏沐早没了新鲜感,只顾专心吃她的老冰棒。
这种老冰棒她们小时候那会儿就有,只不过现在是一块一支,以前是一毛钱,她和妹妹从来没吃过,每次也只看着弟弟吃。
那个时候唯一的梦想就是赚钱买冰棒吃。
手机响了,是室友司徒彤彤打来的。
夏沐把找了个树荫停下来,让小丫靠树干站好吃冰淇淋,她划开接听键。
“夏沐,在北京吗?我后天就回了,今天晚上或是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已经在三十六线小城。”夏沐笑着说。
“你回老家了?”
“嗯。”
“那只能等开学了。”司徒彤彤遗憾的说着。
夏沐:“开学我请你,那时候我就发工资了,不宰白不宰。”
“好,肯定要狠狠宰你。”司徒彤彤也开起玩笑,她发觉其实夏沐比想象中要好相处,之前被她外表骗了,以为她内心跟外表一样,高冷的像珠峰,很难接近。
“你在逛街?”司徒彤彤听到了嘈杂声。
“没,在走路。”
“那小城的男人有眼福了。”
“女人也有眼福。”
“哈哈,夏沐,你…”司徒彤彤差点骂出口,话到了嘴边又发觉对方不是猪猪,她不能随便嫌弃的乱骂。
夏沐倒是无所谓,本来就是开玩笑,她说出司徒彤彤没说话的那半句话:“要点脸行吗?是不是?”她说着也笑。
轻轻咬了口冰棒。
“开玩笑啦,吐槽猪猪习惯了,听到这样的话就不自觉想怼。”司徒彤彤解释道,又说:“诶,夏沐,你老家那边是不是很美?”
“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你看我不就知道了?”
“哈哈。”司徒彤彤笑的停不下来:“唉吆,夏沐你太好玩了,你说我们怎么没早点这么愉快的玩耍呢。”
说到人杰地灵,司徒彤彤随口问了句:“夏沐,你以后就决定留在北京了是吗?有没有想过回老家?还能照顾到父母。”反正她是打算回省城的,工作没压力,还能留在爸妈身边。
话筒里有一瞬的沉默,夏沐说:“没,好不容易出了大山,谁还甘心再回来?”
司徒彤彤眨了眨眼,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开始反思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夏沐敏感起来了?
她忙打岔过去:“我也想留北京呢,北京多好,就是我爸妈不许,说我这种不思进取的人不适合留在一线,到时候连自己都养不活。”
司徒彤彤微微叹息:“真羡慕猪猪,家里有钱,什么都不用她操心。”
说到猪猪,她又想起:“对了,我后天就跟猪猪一起去她家里玩几天,你什么时候从老家回?要是有时间你也去上海玩啊?猪猪特想你过去玩呢。”
夏沐婉拒:“回去就要上班了,以后有时间的吧。”
司徒彤彤说工作要紧,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玩,刚好她那边有人找她,急匆匆跟夏沐说了声,就挂了电话。
夏沐牵着小丫继续朝前走,不时路边的柳树上还有蝉鸣。
远离了喧嚣。
因为时差,纪羡北又忙,夏沐和纪羡北之间的联系不多,有时只有一条晚安。
在小城的这几天过的简单又无聊。
夏楠也辞去了物流仓库的工作,那天中午辞职回来,夏楠脸上遮不住的笑意,夏沐打趣她:“傻了?辞职也这么高兴?”
“老板把这几天的工资也一起结给我了,还把七月份的降暑费也全发了。”夏楠数着钱包的钱高兴地合不拢嘴。
夏沐好奇:“你们不是都夜里干活,哪来的防暑降温费?”
“反正会计是这么说的,我哪知道。”说着,犹豫了下,又跟夏沐说:“姐,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吗?”
“谁?”夏沐正逗着小丫玩,漫不经心问她:“我们村里的人?”
“不是,就是你那个初中男同学,家里是我们镇最有钱那个。”夏楠的声音很小,都不敢看夏沐,又解释:“我之前不知道,也是去了干活才知道。”
夏沐把芭比娃娃给小丫,让她到里屋去玩,她问妹妹:“然后呢?”
“没有然后,就是对我挺照顾的。”夏楠赶紧解释:“哦,你那个同学结婚了,孩子都已经生了两个,大的三岁,小的一岁多,他老婆蛮漂亮的,不过跟你可就没法比了。”
夏沐淡淡一笑,没再接话。
这个男同学长什么样她没多大印象,只记得他们初一一个班,还坐过同桌,他学习差,成天在学校打架,初二就辍学跟着家人在县城做生意。
后来听到这个名字是高考之后。
本来她以为自己能考上清华或是北大,至少也是人大,不光是她自己,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也都一直这么觉得。
没想到高考失利,她只考上了北京的Z大。
当初上高中,父母都不允许,让她去打工给弟弟攒钱盖房子。
她跟父母软磨硬泡,父母就是不同意。
后来她没法子就跟父母说,考上清华北大学校有奖励,县里也有,市里也会给,还又说隔壁镇就有个考上清华的,家里就收到十几万的奖励。
父母一听有那么多钱,好歹松了口。
高中三年,她一直都在拼了命的学,就连上厕所都想着背英语单词。
谁能想到高考时她竟然没考好。
考上Z大也不错,她自我安慰,想着到了大学再继续努力,可以去清华或北大读研。
可是父母不让她大上学,说哪来那么多闲钱给她交学费。
在父母眼里,闺女长大后就是人家的,用不着花钱培养,找个婆家嫁过去就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找媒人给她介绍了对象,就是她那个初中同学。
那同学家里有钱,能给七八万彩礼。
七八万块钱可以在她们那里盖很漂亮的楼房,妈妈的意思,她要嫁过去,以后弟弟结婚的房子也有了。
当时她一心想走出穷困的大山,怎么会甘心留在家里结婚生子平庸的过一辈子。
她不愿意,非要上学。
那个暑假她是在父母的谩骂声中过来的。
上大学时她申请了助学贷款,大一第学期的生活费是妹妹和妹夫攒给她的,也是妹妹和妹夫把她送到市里坐火车去北京。
夏楠收起钱包,去洗了一些草莓端来,“不提以前那些事了。”把好的草莓挑给她:“尝尝,房东大姐自己种的。”
“小丫,吃草莓啦。”夏沐对着里屋喊。
小丫只顾着玩芭比娃娃,没心思吃。
夏楠问她:“哪天回去?”
“周四上午就得往市里去。”
“好,我明天就去给你买几包你喜欢吃的麻饼带着。”
翌日。
夏楠要出去买麻饼,夏沐提出一起带小丫逛大超市,夏楠犹豫了下,想到刚拿了不少工资,就应了下来。
逛到零食区,夏沐一眼就看到了旺旺仙贝,她伸手拿了两袋。
“诶,你拿那么多干什么,一袋就够了!”夏楠又从购物车里拿出一袋。
夏沐拦了下来:“这是我吃的!”
夏楠一听姐姐要吃,就没再说什么。
“大姨,我也想吃。”小丫站在购物车里眼巴巴的瞅着夏沐。
夏沐浅笑:“小丫不吃这个,吃这个会变丑。”
小丫眨巴眨巴眼睛,好像不太信。
“你吃这个,你看这个白,吃了会变漂亮。”夏沐给她拿了牛奶小馒头。
小丫这下高兴了,抱着两袋小馒头在车里坐了下来。
夏楠唠叨着:“你买这个太贵了,给她买钙奶饼干就行。”
“不是都跟你说了,我现在工资够我们花销的,你再苦也别苦了孩子。”夏沐又给小丫买了好多巧克力。
夏楠看到那个价格,一阵肉疼。
回到家才十一点钟,夏楠开始收拾做午饭,夏沐在屋里陪着小丫,小丫吃着零食看着动画片也没空跟她玩。
夏沐拆开一袋仙贝也吃起来。
想起来已经两天没好好跟纪羡北说会话了,她起来去了里屋,给纪羡北发了信息:【睡了没?】
纪羡北的电话很快进来,“还没,你呢?在干嘛?”
夏沐听到那边很嘈杂:“你在外面。”
“嗯。”纪羡北顿了下,“今晚有个酒会。”
“那你忙。”夏沐要挂电话。
“没事,该谈的事情都谈完了。”纪羡北一边说着,一边指指手机,示意营业员别出声。
营业员瞬间领会,做了个OK的手势。
“你在吃东西?”纪羡北问夏沐。
“嗯,你猜我吃的什么?”
“糖果?”
“不是。”
纪羡北听着话筒传来嘎嘣嘎嘣脆脆的声音,“你们那边的特产我也猜不出来名字。”
“仙贝,我在吃仙贝。”
“…”纪羡北问:“想我了?”
“没,我身边有那么多仙贝,暂时也需不着你。”
纪羡北一噎。
营业员还拿着两条颜色不一样的裙子正等着他选。
他跟夏沐说:“我看到一个美女。”
“然后呢?是不是你看了后长针眼了。”
“…”纪羡北被气笑了,“她穿了条很漂亮的裙子,你猜猜是什么颜色?猜对了,我也给你买一条。”
“给个范围。”
“没有范围。”
“湖蓝色。”
纪羡北淡笑:“猜错了,先不聊了,有个朋友过来了。”
“好,后天见。”夏沐挂了电话。
纪羡北看了营业员手里的两条裙子,都不是夏沐现在想要的,他看了眼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就得赶回去开会。
他不常逛街,也没时间关注哪个品牌出了什么新款。
再去其他店里找湖蓝色长裙根本来不及,他打了唐文锡的电话,把事情简单一说。
唐文锡要疯了:“哥,就一条裙子,你随便买就行了,用得着这么讨好她?”
纪羡北:“我跟她之间用不着谁讨好谁,要是能办到的我会尽力。”
唐文锡问:“那万一要是纽约的所有大牌店都买不到这个颜色的裙子呢?”
“没有就算了,只要尽心了就行。”
唐文锡窝囊几秒,还是找人给他搞定了一件。
纪羡北匆匆赶去那家旗舰店去拿裙子,路上收到夏沐的信息:【我反悔了。】
【??】纪羡北不懂什么意思。
夏沐:【我不想猜那个湖蓝色了,再换个颜色。】她挂了电话才后知后觉纪羡北让她猜颜色是什么意思,那个颜色的漂亮裙子,几乎都是高定,不是很容易买到。
纪羡北回她:【都说了你猜错了,没机会再猜了。】
第十四章
夏沐周四那天就离开小城,坐上回市里的大巴车。
汽车绕上盘旋公路,小城渐渐远去。
跟回来时一样,夏沐先坐了大巴到市里再乘火车去省城,到了省城已经是周五上午。
她对省城不熟,时间也不够逛街,她直接乘车去机场。
到了机场时间还早,夏沐拿出手机刷新闻,今天财经的头条就是中宸集团和远东集团破冰合作的消息。
她把只有几百字的新闻仔细读了两遍,纪羡北打算跟任彦东合作,新闻里还提及了萧华集团的萧潇。
萧潇是萧华集团董事长的女儿,职场女强人,是萧华集团的运营副总。
萧潇跟任彦东是竞争关系,和纪羡北是合作关系,现在她的竞争对手跟她的合作伙伴即将握手言和,她自然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
夏沐退出新闻页面,看了眼手表,纪羡北现在还在飞机上,航班改签后,她比纪羡北要早到上海半个多小时。
很快到了安检时间,她拿着行李过去。
夏沐怎么都没想到会再次遇见任彦东,这回不仅同航班,连位置都靠一起。
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任彦东没任何诧异,淡淡扫了她一眼,继续看自己的笔记本。
他早就知道他跟她坐一起,那晚他和纪羡北电话沟通合作的事,很多细节还得见面详谈,他说他在某省会出差,周五能赶到上海。
纪羡北问他:“你哪个航班过去?”
他:“还没定,上午来不急,应该中午,有事?”
“嗯,我女朋友也在那边,上午的航班她赶不上,中午就只有一个航班到浦东,别的都是到虹桥,到浦东的那趟航班对外头等票已经售完,我正要找人订内部票。”
举手之劳的小事,他说:“反正我也要找人订票,到时多订一张。”
所以夏沐的座位和他的紧挨着。
夏沐坐下,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这么好的机会,作为一个财经记者,她应该把握好了去认识任彦东。
尽量混个脸熟,以后在公共场合采访时也能多问几个问题。
思来想去,以着任彦东的性格,大概会反感别人在他工作时打扰他。
最终作罢。
昨晚一直在等火车,后来上了火车也没睡好,夏沐问空姐要了条毛毯盖腿上,戴上眼罩补觉。
太困了,没多久她就熟睡。
任彦东处理完所有的工作,不经意瞄到地上的毛毯,他弯腰捡起毛毯,顿了下,他叫了空姐过来替夏沐把毛毯盖上。
几小时后飞机落地,夏沐走在任彦东前面,后来也没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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