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债我同意还,不过你家两个儿子,这修房子的时候是有保安一份的吧?”夏之秋看向陈保安,现在的陈保安,面上看上去憨厚,一双眼睛非常灵活,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偷偷的打量着她,不过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马上又缩了回去。已经显露出了不安分。
既然这个债务是免不了要还的,到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别到时候债还了,还被人说是应该的,一点情面也没有那就太不值了。
“这房产是在保国他爸走了之后我就让族老公证过的,就怕他两兄弟以后说不清。你们住的那间大屋是保国的,旁边这间堂屋是保安的。厨房那间也是你们的,厨房后面有间小屋是我养老的房子以后就归保安了。”
“那就是说保安修房子的钱也是在债务中我们还了?”老太太明面上很公正,可给小儿子结婚修房子的钱却让大儿子出,而且厨房后面的那间房子用料修的远比厨房结实多了,这样的房子最后给了小儿子,大儿子得到的却是一间茅草屋子的厨房?再看堂屋和他们的婚房比较,这间堂屋的用料也非常的讲究,顶梁用料都是大木头,而他们婚房顶梁只比胳膊粗了一点,谁都知道顶梁的用料关乎着房子的质量,顶梁用的木头细了,房子容易坍塌。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前世她不懂这些,更不会主意这方面,毕竟她当时也没有在这里住几天就迫不及待的回去了农场。后来再回来是做月子,所有注意力在女儿身上了,哪里会关注别的,再后来就是小叔把房子拆了卖了,她气的吐血的原因也仅仅是修房子的钱是她们夫妻在还,债刚还出,小叔子却把房子拆了得利,她能不气吗?
“保国是老大,保安还这么小。你们有能力就拉弟弟一把,都是一家人,我还没有死呢。”陈老太原本听到新媳妇说要还债还挺高兴的,不过转眼就提到了给小儿子修房子的债务,这让她有些不自在,她觉得一家人有必要这么计较吗?
“阿母,弟弟其实也不小了,保国十四岁就扛起了这个家,做工才记半个公分,现在保安已经十八岁了,马上能娶媳妇了,他在干嘛?还没有上过一天工吧?这样下去哪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陈保国这个弟弟,上工怕辛苦,就拿读书当挡箭牌,读书读到十八岁了初中还没有毕业,这点陈保国心里也是清楚的,不过陈母惯着,他这个大孝子也无可奈何。
“你怎么知道我十四岁就做工?”忽然陈保国问道。他不记得自己相亲的时候有和夏之秋说过这件事。
夏之秋被陈保国这么一问,心想“坏了,这世陈保国还没有说过这件事呢!”
“我这不是听媒人说的吗?媒人当初来我家说亲的时候提起你家的一些事,我们两家相亲我总要对对象了解一番的。”夏之秋急中生智,把媒人祭出来当挡箭牌。“公公走的早,如果别人家知道我们家背了这么多债务,小叔初中都好些年了还没有结业,相信没有女的愿意嫁过来受苦。可能连带红雪和红梅的婚事也有影响。”夏之秋知道农村谈婚论嫁都要比他们镇上来的早一些,十七八岁都开始相看人家了,两个小姑子一个十七一个十八应该已经相看了起来。这里的乡俗十七八岁订婚,等二十岁左右就能结婚了。
原本陈母最是反感别人说她宠小儿子,夏之秋说陈保安这事她非常的不满,不过夏之秋说到了红雪和红梅的婚事,这就让她犹豫了,宠儿子是没有错,可影响了女儿相看人家就不该了,女儿到了这个年纪也确实已经在留意对象了,可她看好的几家让人递过去了这么点意思,人家半点都不接,原本她以为是人家看不上女儿,现在听夏之秋这么一说,她忽然开窍,难不成是儿子的关系?
“妈,保国的事大队里找我谈了好几次,念不上去就这么算了,也该让他给家里出一份力了,我能照顾他一时,可帮不了一辈子。”陈保安的事情他和母亲说过好几次,不过每次开了个头,母亲就炸了锅一样,久而久之他就懒得提了,还是他老婆有办法,居然说动了母亲。
“那你和大队里说说,今年给他安排一个轻松的活看看,你弟弟从小身体不好。”陈母这算是松了口。在让小儿子出息和儿女婚事两者之间陈母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好嘞!”陈保国满口答应生怕陈母反悔。
“阿母,明年我不用去读书了吧?”陈保安兴奋的满眼精光。他是真的厌烦透了读书,总羡慕能像大哥一样在外面跑。不过当他知道上工以后的辛苦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这又是后话。
第四章偏心
“这下就称你心了!你哥那会儿没有办法,辍学上工,那会儿梁老师来家里几次做思想工作让你哥念书,可我也没有办法,你哥不上工,家里口粮就不够吃。想着他念点书这么困难,现在让你多读点,结果你小子就是扶不起的烂泥,初中都考了几次。现在还影响你妹妹的婚事。”说道老大辍学那会儿陈母眼睛里泛有泪光。
“阿母,我不是念书的料,你看哥初中没有念全大队里都能让他做会计,你让我去做做?没有一天早就让大队人给轰出来了,我压根就不是那个料,读再多书都没有用,还不如早点挣口粮,娶媳妇。”陈保安听到上工,是最高兴的那个人,每天在学校里念书,那是他最痛苦的时光,这么大人了还和一群小屁孩在一起念更是让他脸上无光,可每次母亲都不听他的呀,他也没有办法,现在总算有人说动了母亲让他分外高兴,对新嫂子心中也多了几分好感。
“阿母,家里的债我和保国背下了连带给保安修的房子欠下的,不过我一起还一些钱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保安没有结婚前不能把房子拆了,他如果拆了房子,以后我们再盖房子可就不属于他了,我丑话先说在前面。”这一片在未来的新农村建设的进化当中土地都被列入了拆迁范围,由于小叔子把房子拆了没有修建,能拆迁规划下来他想建政府都不让建了,为了这事,婆母没少没有来他家闹,逼着陈保国去拆迁办门口静坐。
“这怎么可以?保国你是当哥哥的。”陈母看向大儿子。
“保国,这房子是一起建的吗?我看着保安的房子和我们屋子质量差太多了,我们那间瓦片稀稀拉拉的,这下雨天还不漏水呀?还有我看房梁也没有这堂屋的结实?怎么回事呀?是不是建房的时候被别人坑了?”夏之秋直接打断了陈母的絮絮叨叨,说起了房子之间的差距。
陈母下意识的看向大儿子,心一阵的发虚。
“你们大屋面积大,而且你在农场以后保国也是要跟去的,房子不住人我想就不用修太好了,保安以后成家了也肯定在这里长住,房子就修的结实了些。保国你能理解的吧!”
“我不理解,我们是出钱的人,都说做母亲的一碗水要端平,可差距大了总让人寒心。”
“你们以后离我远,到时候谁照顾我多点?肯定是保安家呀,这房子就当是你们孝敬的养老钱。”陈母也怕这件事说出去了是自己没有理,可人心都是偏的,小时候陈保国是他奶奶带大,陈保安是她一手捧大,她自然是心偏了一些的。
“阿母,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少你的养老钱。房子的事情就揭过去了。之秋,既然这个房子给弟弟修了,我们也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债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说完他拉着夏之秋就走出了堂屋。
夏之秋只觉的被陈保国捏住的手有一点痛,就像他此时的心一样。
夏之秋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任由陈保国紧紧捏着手走出堂屋,看着这样沉默隐忍的陈保国,夏之秋心隐隐作痛,身为丧父的家中长子,从小背负着整个家庭,还要承受母亲的偏心。前世夏之秋从来没有心疼理解过这个男人,而这刻她感受到了同命相怜的感觉。她猛地从身后抱住了陈保国宽广的肩膀。
“夏之秋,你后悔吧,这样的我根本配不上你。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离开我。”陈保国声音低沉而又压抑。
夏之秋的脸紧贴着他的后背,摇了又摇。
“不,我不后悔。有什么是两人没有办法抗过去的?家人这样待我们,迟早他们会后悔,我要让他们后悔去。”
“傻丫头,你现在不走,这双手我可要牵一辈子了,再苦再累也不放你走了。”
“你就牵一辈子,等我老了,瘫痪在床上了,你也要牵着,照顾我,不能后悔。”夏之秋想到了前世,自己瘫痪的那些年,面前的男人就是细心的照顾着她,为她把屎把尿,从来没有嫌弃。年轻的时候向往着轰轰烈烈,可回头发现和陈保国的柴米油盐那才是一辈子,曾经让她所羡慕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大多的都凋零了。
“阿母,哥哥从小已经够苦了,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呢?嫂子不说我还没有看出来两个房子的差别,难怪选大料和上梁那天你支走了哥,还有王大匠看我们家的眼神也这么怪,原来原因在这呢!”小女儿陈红梅皱眉说道。
“你哥懂事,看你嫂子以后也是个能干的,我为你二哥多打算一些又怎么了,你嫂子彩礼可是花了五百元,你二哥以后娶媳妇肯定是花不了这么些钱的。”
“你这是欺负大哥老实。二哥,大哥为你做这么多,你就好意思受着?你就不怕晚上阿爹找你谈话?”
“陈红梅,你胆子肥了,你明知道你二哥胆小。”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何况是自己阿爹。”
“阿爹找我,我会说这是阿母的安排,让阿爹去找阿母,我还和同学约着玩呢,走了!”陈保安拍拍屁股就快跑离开。
“阿母,你看你宠的是个什么东西,她现在都能把你抛出去,等你老了跟他能好过?”红梅指着陈保国跑出去的方向说道。就是不明白自己母亲怎么这么想不明白?
“阿母,以后你还是两碗水尽量端平一些吧,否则外面传成什么样?你前面问大嫂是不是亲生的,我现在怀疑大哥是不是你亲生的,你这么做可会连带影响我和妹妹找婆家的。”红雪皱眉,就算她和陈保安是一对龙凤胎,她也从来看不上不着调的陈保安何况现在还连累她的姻缘。
“你胡说什么?你们就被你嫂子三言两语挑拨成了这样,也不想想大屋和堂屋面积差了多少?而且他们以后又不住大屋,修的这么好关着也浪费,要知道房子关着关着要倒的。”在女儿面前,她怎么能认自己偏心?所以也随后抬脚走人。
第五章礼
“姐,现在大哥心肯定伤透了,阿母就没有想过以后她会怎么办?二哥这个样子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是个靠不住的,我就想不明白了。以前阿娘也没有这么糊涂呀!”红梅叹口气,真为自己的母亲着急,她以后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这边管不了这么许多,可也不能看着自己母亲老无所依,把能养她的推开,不成器的留在身边。
“到时候大哥真能不管她?也就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也是,依着大哥的性子不会不管阿母的。姐,你说嫂子娘家都是些什么人呀?五百元就不顾嫂子意愿买到我们家来了?嫂子真可怜。”
“可怜什么,什么都是她说的,我看以后也是一个搅事精。高中毕业又怎么了,我就看不出她哪里值五百元了?”红雪撇嘴,对夏之秋很是不满。
虽然走过早上的不愉快,不过既然夏之秋已经进门了,按照传统,自然要给婆婆敬茶,给公公上香。夏之秋点燃了清香,和陈保国一起在黑白照片镜框前磕了头,又起来对婆母磕头,夏之秋这个新媳妇又端过茶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给了婆母手中。
“阿母请喝茶。”原本这些仪式在结婚当天就要完成,不过结婚当天夏之秋被抬进来大家都看到了,农村人也没有这么的讲究,毕竟还是新娘子的身体重要,就这样夏之秋也在陈行村以身体弱出了名,整个陈行村老老小小都知道陈保国花了五百元钱娶了一个病猫似的媳妇。
“嗯,以后你要为我们陈家开枝散叶,你以后只要一心一意待保国好,要待保国像亲弟弟。”陈老太喝完甜茶,还是从口袋摸出了一副一副金耳环,放在了夏之秋的手中。“这是当年结婚的时候婆婆给我的,现在传给你。”
见到这副耳环,夏之秋还是有些意外的,自己的改变多少改变了一些历史,自己没有为嫁过来的事情在婆家闹,婆婆就给了她这副耳环,前世这副耳环还有一副金镯子婆婆是给了陈保安的老婆。最后都得被陈保安给赌掉了。有一副耳环,夏之秋也觉得挺高兴的,好歹也是婆婆给的。
“谢谢阿母,以后我和保国会一起孝敬您的。”夏之秋甜甜的一笑,仿佛上午的争执从来没有过。不过夏之秋知道,这件事始终在丈夫的心中种下了一根刺,一旦两兄弟之间有什么利益冲突,陈母再偏向陈保安,逼迫陈保国做些什么,也没有这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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