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忠垂眸,太息道:“天意弄人。皇上,有些事情已经做了,与其茫然,不如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如何解决和挽回。”
公子玉箫没有说话,他望着那恸哭声此起彼伏的房间,缓缓闭眸:“朕错了……真的错了……”护国府,凄婉的哀乐轻轻浅浅的响着,白色帷幔随处可见,哀痛的情绪,由府内传遍整个京城,传遍整个璃国。
府邸正室,房门大开,内左右各摆放着两具棺椁,屋内女眷高声恸哭,屋外百官络绎不绝前来,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哀伤。
李婉儿跪在那里,目光空洞,如木偶一般,沈母跪在她身边,不断抽泣,低声道:“我儿啊,难过你就哭出来,莫要这样,让为娘的担心。”
李婉儿却依然不动,只是机械的往火盆里添纸。
顾天瑜站在门口,望着这样失魂落魄的李婉儿,捂住嘴巴强忍泪水。欧阳少衡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道:“你莫要太自责,这都是命运驱使。”
顾天瑜摇摇头,她望着欧阳少衡,“我……我不该回来的。如果没有我,表哥根本就不会死,婉儿姐姐也不会受这样的苦,我的存在……我的存在不过是让他们每个人都变得不幸罢了,我好后悔,我好后悔……
欧阳少衡拥住她,柔声道:“不,你没错,没有你,我们活着都是行尸走肉,不要这样好不好?墨浓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所以,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皇上驾到。”这时,于忠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公子玉箫快步来到院内,正看到欧阳少衡拥着顾天瑜的这一幕。他愣在那里,脸上闪过一抹愠怒,直直瞪着欧阳少衡,欧阳少衡缓缓松开顾天瑜,脸上没有半分心虚,坦坦荡荡的迎视着公子玉箫目光。
顾天瑜转过脸,望着面色有几分苍白的公子玉箫,眼眸冰冷。她别过脸去,对欧阳少蘅道:“我不想看到他……我们走吧。”
欧阳少衡点点头,他深深望了公子玉箫一眼,然后将手缓缓覆上顾天瑜冰凉的小手,紧紧牵着她的手,低声道:“我们走。”
正文 第3卷:傻妃太妖娆-第40章:她,不值得
第3卷:傻妃太妖娆-第40章:她,不值得
两人并肩离开,紧紧相牵的手,看在公子玉箫眼底是那样的刺眼。他僵直了身子望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前,他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
“皇上,众人都看着呢。”于忠见公子玉箫发呆,有些无奈的提醒到。
公子玉箫微微颔首,收回目光,这才款款往大厅走去。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干人等忙行礼,然而,李婉儿似没有看到公子玉箫般,依旧直直跪坐在那里,重复着烧纸的动作,沈离蹙眉,忙道:“婉儿,还不快快起身给皇上行礼。”
李婉儿缓缓抬眸,空洞的双眸似被抽干水的河般,她哑着嗓子喃喃道:“皇上?哪个皇上?莫不是那个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了战功累累的护国侯之命的皇上?”
“婉儿!”
公子玉箫摆摆手,示意沈离莫要阻止,望着灵堂内那两张画像,他摇摇头,沉声道:“是朕对不起沈家上下,沈老将军一生为我璃国效力,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若没有他的支持,朕根本无法在最早的时候,保得江山安然无恙。”
说至此,他微微叹息,“至于护国侯,他年纪轻轻,却是朕的左膀右臂,没有他,朕不可能打败姜国,统一天下,不可能给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生活。是朕愧对于他们,愧对于沈家,事到如今,朕无力补偿……”
公子玉箫掀起衣摆,旋即,“扑通”跪了下来,认真道:“请受朕三拜!”
“皇上,使不得啊!”沈离慌忙上前搀扶,而其他人已经全部跪了下来。
公子玉箫心意已决,沈离无奈长叹,同样下跪,沉声道:“为国效力乃是我们臣子天经地义之事,为皇上丧命同样也是值得荣耀的事情,我相信,我爹和我儿,绝对不会后悔,更不会怨怪皇上的。”
公子玉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旋即摇摇头道:“不,这次是朕的错,一切都是朕的错……沈大人若不怪朕,朕才觉得罪大莫及。”
他起身,缓缓来到棺椁前,望着右边棺椁内,沈墨浓那苍白的俊颜,手缓缓抚上棺椁,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墨浓,你知不知道,朕……多希望躺在这里的人是我?”
一句话,让所有人白了脸。
一时间,“皇上节哀”的话语此起彼伏。众人都以为公子玉箫是爱才心切,与沈墨浓感情甚笃才会如此,却不知,公子玉箫的心思,只为顾天瑜而生。
若那日,死的是他公子玉箫,顾天瑜会不会如此伤心呢?
还是会觉得解脱?
护国侯沈墨浓与天策上将军去世,皇帝公子玉箫为表对二人的感激和看重,不仅为两人磕头,还追封沈墨浓为“德王”,沈墨浓亦因此成为第一个外姓王爷,而天策上将军沈年被追封为璃国第一将军,李婉儿被封为护国一品夫人。
但无论多么厚重的奖赏,都无法弥补沈家的悲痛。
下葬那天,长安街上所有百姓自发披麻戴孝,安静跟在沈家队伍身后,送葬队伍从街头排到巷尾,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四岁幼儿,所有人都痛哭流涕,一路来到墓地,安静陪沈家人送走这爷孙俩。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似是老天爷在不住抽噎。沈夫人险些哭瞎了双眼,李婉儿也已经只能由人搀扶着,才能勉强往前走。
顾天瑜始终跟在队伍的后面,徐徐前行。欧阳少衡陪在她的身边,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断给她安慰,才使得她没有倒下去。
墓地前,当众人开始埋土,恸哭声如雷声滚滚,惊天动地,方圆数十里,一片白衣素缟,随风在细雨中飘散。空中飘洒的纸花,如雪片一般一片片落下,而陵墓前,李婉儿望着越埋越多的土,突然厉声高喊:“夫君!”,下一刻,她已经扑上前去。
“婉儿!”沈夫人面色大变,惊呼道。同时沈墨浓的几个属下奔上前来,慌忙拉住李婉儿,这才避免她跳入坑中。
顾天瑜拨开众人,急急奔到前方,嘶吼道:“嫂子,你这是作甚!”
李婉儿抬眸,满面仓惶,两眼含泪。她摇摇头,掩面恸哭道:“我怎么忍心他一个人下黄泉?我怎么忍心他一人躺在这阴冷的地方?他还没有爱上我,我也已经习惯了照顾他,可是……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沈夫人恸哭流涕,沈离这几日一直隐忍,到这会子也终于忍不住,失声恸哭道:“好孩子,墨浓不值得你这么对他……”
李婉儿摇摇头,坚定道:“不,墨浓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他值得最好的女子去爱,我不配爱他,所以他才不爱我,我知道……他心里一直住着别人,现下……他也许解脱了呢?”说到这里,她抬眸,望着那只露出一脚的棺椁,高喊道:“夫君啊,你终于不用再牵肠挂肚了,到了阴曹地府,去找你爱的那个女人吧!再也没有人会和你争抢了,夫君!”
顾天瑜望着李婉儿,潸然泪下,哽咽道:“不,你才是配得上他的人,我……那个女人有何资格,有何资格……”
李婉儿再说不出一句话,她扑入顾天瑜的怀中,失声痛哭道:“云升,他走了……他真的走了……他再也不会敷衍我了……我好痛,我真的好痛……”
“对不起……嫂子,对不起……”顾天瑜拥着李婉儿,亦悲声恸哭道。
不远处,公子玉箫望着那瘦弱的泪人,长长呼出一口气,大手缓缓抚上栏杆,喃喃道:“天瑜,你是真的恨不得朕死罢。”京城上下自发守孝三个月。自丧礼后,连花街柳巷都低调许多,家家户户门口均挂上白灯笼,百姓们甚至连荤腥都不沾,而沈墨浓和沈年陵墓前每日里香火不断,去祭奠和打扫的人络绎不绝,那些非京城人士也不断赶来,为的便是在二人坟前烧纸。
皇宫内的气氛亦十分压抑。
公子玉箫除了上朝之外,一直把自己关在御书房,谁也不见。那新封的贤妃,自第一日见到公子玉箫外,根本没可能看到他,空有一身媚术,却无从施展。
不过最惨的人还是梁贵妃。自公子玉箫知道云升便是顾天瑜时,他便对自己和梁贵妃厌恶至极,更为自己当初的鲁莽和固执而感到羞耻。
梁贵妃失宠,一瞬间从天堂跌入了地狱,她自觉委屈,以为公子玉箫是在气沈墨浓因她而死,便将罪过丢到她的头上,每日里哭哭啼啼,甚至摔砸谩骂,东娥宫中的丫鬟们更是凄惨可怜,每日都要当出气筒。
正文 第3卷:傻妃太妖娆-第41章:逼自己,恨他
第3卷:傻妃太妖娆-第41章:逼自己,恨他
顾天瑜因为没有得到公子玉箫的命令,依旧不能离开皇宫。她照旧每日给梁贵妃扎针,梁贵妃看到她就气急败坏的怒骂,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的顾天瑜,每日变了花样的给梁贵妃下药,弄得其除了接受扎针之外,根本没有办法。
就这样平静了一段时间。
是日,秋高气爽。顾天瑜站在小亭子中,和欧阳少衡默不作声的品茗。自沈墨浓离开以后,顾天瑜的话便日渐少了,对沈家人的关心却格外多起来,她如今甚至开始跟着别人学刺绣,学做衣,时常做些东西,让欧阳少衡带到沈府。
李婉儿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怕她寻短见的沈夫人,只好与她同吃同住,时刻看着她,好在她是个懂事的,而今照旧生活,尽心尽力照顾两位老人。
欧阳少衡望着又开始走神的顾天瑜,敛眉,沉声道:“云升,要不要我和皇上说一声,让你出宫去,毕竟现如今……那梁贵妃也已经失宠。”
顾天瑜收回思绪,抬眸,望着欧阳少衡一脸担忧的模样,摇摇头,认真道:“不需要。这几日那纳朵在我的视线中出现了很多次,我想,她已经快跃跃欲试了。”
欧阳少衡微微颔首:“你对皇上的怨恨,现如今皇宫中谁人不知?况且,你又是我的徒弟,她们想要利用你,估计也离不开你使得的那一手好毒。”
顾天瑜咯咯笑了笑,捏着茶盖轻轻旋转着,眼底却一派阴凉:“恐怕不止如此。他们从一开始便对我很感兴趣,我有一种感觉,兴许,这铎铎族对同族人的气味十分敏感,那假纳朵见我时一次比一次紧张和惊诧,目光中也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探寻。”
欧阳少衡摸着下巴,越发担心道:“如果他们发现了你的身份,会不会对你不利?”
顾天瑜摇摇头,思索片刻,缓缓道:“我也不确定,然我的直觉告诉我,纳兰雄一定还隐瞒了什么。我有一次无意中撞见他训斥纳朵,不知是为了什么。”
欧阳少衡沉吟片刻,将一只小瓶从怀中掏出:“这是我为你新配的药,记得带好,若有人危害你,定不要轻饶了他们。”
顾天瑜接过去,放在手中把玩片刻,感激道:“谢谢你,少衡。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在这陌生的京城,还能依靠谁。”
欧阳少衡垂眸,五指轻轻扣紧,声音柔和道:“我只盼着你能过的开心一些,至于其他……我统统不关心。”
顾天瑜没有说话,她安静的端起茶盅,细细品着。那熟悉的龙井香气,沁人心田,却让她越发感到厌烦。每次喝它,她总能想起,为了她而改变口味的公子玉箫,欧阳少衡,和死去的沈墨浓。
因着她而改变的他们,没有一个人得到了幸福。
“你为什么不问我……皇上的伤势如何了?”沉默良久,欧阳少衡终是忍不住,抬眸望着顾天瑜。
顾天瑜缓缓抬眸,望着此时目光深邃的欧阳少衡,摇头浅笑,“他没事,否则宫里也不会这么安静。何况……那日我并未下狠手,你我都明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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