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往回走,水溶笑道:“你方才答应了那小姑娘,转头就走,也不怕回去被她抓住了。”
王颀摇摇头,刚想说她打不过自己,水溶就说了一句:“是是是,她未必打得过你——也不看看你是谁教出来的。但是女人对付男人的方法,比起拳脚,还有厉害得多的东西呢。你看阿澜,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母妃眼泪一转,立刻就乖了。”
“……她不会哭的,”王颀说,“她和我姐不一样。”
“管用就行了,”水溶毫不在意,“她看着就记仇极了,比起你还记仇些呢。”说罢又笑起来,“我估计她最近都不会待见你了,回头你走了,还要拍手称快。”
王颀:“她会装得高兴,转头对她妹哭。”
他这话说完,王颀走回自己的屋子,就看到了书桌上摆着的一只水缸,里头一只足足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的乌龟正在睡觉。这是林琯玉屋子里头养着的,林黛玉十分喜欢,算是这两姐妹的亲儿子了。
龟背上,还有林琯玉歪歪扭扭的字:“王八蛋!”
王颀:“……”
作者有话要说: 林琯玉:哦,我记得那个女孩子名字叫湘云。
王颀:哦。
林琯玉:你干嘛爱理不理的?
王颀:要是理你,下一刻你就蹬鼻子上脸,‘你干嘛这么热烈?你认识她,怎么认识的?你对我都没这么上心!’
林琯玉:……最后那句我不会说的!
王颀:哦。
林琯玉:!!!
(你们的剧透本领真的好讨厌口亨,没错,很快就要再过几年了!!!)
☆、第三十二章 姑苏封氏
元宵过后,天气回暖,街上也渐渐的热闹起来。林琯玉这天趁乱溜出家门一回,见满大街都在讨论人贩子的事情。先头她和王颀赌气没有问他进展,这会儿才知道,扬州城中的几位大盐商都纷纷地提出给扬州知府分忧,出钱出力追查那人贩子的事情。许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短短几日,居然还真先后端了两个人贩子的老窝。
这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天那个差点被林琯玉打残的两个人贩子的据点。
她听着楼下说书先生说那盐商老爷如何慈善,知府大人又如何英明,不由笑了,早猜出约莫是王颀和水溶哄的这些人。他们倒是好,做了事之后就跑,全把功劳推给了知府。太上皇就在扬州,不可能听不见,这位知府虽说可能得罪了那些人贩子背后的人,却在另一方面得到了太上皇的庇护。
太上皇大寿将近,就来了这么一场,可以说是非常的吉利了。那些后头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作想。
她回家之后先是去看了黛玉,哄着她喝药。黛玉很奇怪她为什么这个点过来,问:“这个点,你不是在用饭吗?雪雁——”
林琯玉忙打断她,道:“不用了,我在外头吃过了。”
黛玉疑惑地看向她。她虽然比一般的女孩子都瘦弱很多,但是眼睛却很圆,脸颊上有近来被养出来的一点肉,戳一下手感颇好。林琯玉如愿以偿地戳了妹妹的脸蛋,才道:“我方才和出去街上玩了一会儿,打听了一点事——药要凉了。”说罢亲自端过碗喂她,只是恰好瞧见林黛玉胸口挂着的玉佩,忽然想起来看到王颀身上也带着这么一块,是上好的羊脂玉,只是和他这人一样,都素淡得很,从来不见配着什么络子。
她一走神,手中的药匙就偏开了去,黛玉被她用药汁溅了一脸,无语地看着她。林琯玉还不自知,低下头哄道:“怎么不喝了?——”
一旁的雪雁连忙手忙脚乱地过来给黛玉擦脸。林琯玉讪讪地放下了药碗,道:“我不小心的。”
黛玉奇怪地道:“我知道——只是姐姐你有什么心事?”
林琯玉心事重重地瞧着她的窗子,上头贴着很好看的剪纸,是一只俏皮又轻盈的燕子,边上是一丛柳叶,真得仿佛连上头的露珠都能瞧见。她闷闷地道:“也没什么,只是住在咱们家的那一位,明日要回京去了——那该有多无聊啊。”
黛玉笑道:“你既然闲着,就去给娘亲照顾弟弟。我就奇怪了,前两年他没来咱家的时候,你成日斗鸡走狗,穿着男装掀屋顶闹事,除了要被爹爹罚抄大字的时候,从不听你说无聊。怎么他一走了你反而能无聊起来?”
林琯玉有些吃不消自己这妹妹愈发伶俐的口齿,笑着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无聊了,以后成日来听小四说戏。”黛玉轻轻地白她一眼,道:“谁要同你说戏。我说些诗词赋论,你又不听的。”
林琯玉见着丫鬟们换了弄脏的床套,又自觉地坐过去给她喂药。黛玉忙道:“我自己来就是——”
林琯玉托腮瞧着她喝药,忽然有些奇怪,问:“小四,你以前不喜欢喝药,那我瞧王颀喝药从来都不皱眉的。”黛玉道:“你如何知道的?”
她道:“遇上过几次。还有一回见他施针,也不听他喊痛。”
黛玉决定不问她为什么见过他施针。
她把药碗搁下了,郑重地道:“姐姐,你要是实在舍不得他,就好生地去同他告辞,不要在我这儿王颀长王颀短的,到他那里去只是讨嫌。”说到后头便笑了,林琯玉也笑了。
“也不是不舍,”她还是嘴硬,“只是家中突然少了个能一起鬼混的,有些寂寞。”
其实鬼混是单方面的,王颀虽然性子糟糕,调皮捣蛋却全是林琯玉带的头。林黛玉心知肚明,也不去点破。
她还记恨王颀出去玩不带自己的事情,偏这时候黛玉问起她屋子里那只乌龟去了哪里,林琯玉只好打发闻琴去要回来。偏偏闻琴才走到门口,就和捧着个鱼缸过来的拒尘碰上了。林琯玉在里头伸着脖子往外头看,没看到王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雪雁好奇地道:“送个鱼缸过来做什么?”
拒尘笑道:“少爷叫人炖了汤,一会儿给小姐们送过来。”
林黛玉眼皮子猛地一跳,回头看林琯玉。她还在莫名其妙,“什么汤?”
拒尘笑道:“王八汤。”
林黛玉:“……”
林琯玉:“……什么?????”
她在自家妹妹控诉的目光下站起来,十分恼火,“小白脸把小绿炖汤了?”小绿是她和黛玉对那只乌龟的爱称。
黛玉幽幽道:“炖汤了也好,反正他亲娘不在意他死活。咦,雪雁,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去那边院子里从汤里头把骨头一片片地捡出来,我给他刻个墓碑,上头就写‘姑苏林琯玉之子林小绿’,再把仇人王颀的名字刻边上。”
雪雁:“……”
香菱没忍住笑出声来了。林琯玉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抬手戳了一下黛玉的额头。黛玉“嗳哟”一声笑着往后倒。林琯玉遂气势汹汹地往王颀那边去了。
她前脚才出了院子,后脚薛宝钗派来的人就到了林家门口,说是香菱的母亲到了,正在贾敏处喝茶。
林黛玉一怔,旋即明白宝钗怕是为了妥帖,先头虽然知道了香菱原先的父母,却因为迟迟寻不到人便也不曾传消息过来,这会儿找到了,便索性直接送了人过来。
她不由回头看香菱一眼,笑道:“才笑着呢,喜事就来了。”回头便叫身边的丫鬟给香菱梳洗。香菱突然闻见喜讯,还有些呆愣愣的,黛玉索性牵了她的手亲自过去了。
那封氏本应当是和贾敏年纪相仿的,然而面上早刻上了风霜印记。明眼人一见就知道这两人是母女。贾敏命人退下了,自己也叫黛玉到后头去,给这两母女相认的时间。
黛玉晃着林昭玉。她抱弟弟的姿势已经很是熟稔了,林昭玉笑眯眯地抓住她的袖角玩着。黛玉道:“……这也是那位二殿下帮了忙吗?”
贾敏脸上露出苦笑,摇了摇头,道:“算是,也不算是。你姐姐在哪儿呢?”
林黛玉找到机会就和贾敏告状,“姐姐把小绿送给王家哥哥了,王家哥哥把小绿炖汤了,姐姐去找他算账了。”
“……”贾敏问,“小绿是……?”
林黛玉气鼓鼓:“我和姐姐一起养的小乌龟!”
……
这边林琯玉也在生气,“小绿是我和黛玉一起养的!小绿才十岁,你怎么忍心把他炖汤!”
王颀翻了翻白眼。他屋子里头众人正在收拾东西,乱糟糟的一团,再来个林琯玉,简直像是鸡窝里头窜进来一只小狗。他一指后头一只鱼缸,“在那里呢。”
幸好,林琯玉没看到一锅汤。那只名为小绿的乌龟正慢悠悠地转着脖子,看着在眼前的锦鲤。
突然伸出脖子就是一口。
锦鲤慌慌张张地摆着尾巴跑了。
“……”王颀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随手抄起一旁的筛子把乌龟捞起来,隔着边上的一块白布一起塞给林琯玉,算是救了这缸鱼。
王颀勉强挑了一块还不算乱的地方坐了,扫了一眼水溶养的锦鲤,幸灾乐祸地转开了视线,“你见到封氏了?”
林琯玉问:“唔?封氏是谁?”说罢一指头把那探出头来的乌龟的头给戳回壳里头。闻琴忙道:“方才正院那边使人过来同我说了,是香菱姑娘的母亲,和薛家的车队一起来了扬州了。”
林琯玉点了点头,回头看王颀,问:“是二殿下帮的忙?”
王颀哼道:“他忙着在太上皇那里装孙子。”
林琯玉这才回过神约莫是他帮了忙,憋了一会儿才冲他道谢。王颀十分坦然地受了,伸手,“谢礼?”
“……”林琯玉问,“你要什么?”
王颀想了一会儿,眯着眼道:“……你上回说我挂着的玉该配个络子了。”
林琯玉点点头,爽快地应了给他打个络子的事情。想了想,又问:“宝钗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我?”
“有带给我的,”王颀漠然道,“我明日起身去金陵。”
“怎么了?”林琯玉皱眉,“去金陵做什么?”
“姑父去了,我母亲打算回京之前先去奔丧。”王颀淡淡。
林琯玉手抖了一下,王颀眼疾手快地在在她儿子还没落地的时候捞了一把,把小乌龟塞进小姑娘的手上。林琯玉嘟囔着才一个好了,又一个不好了,心事重重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琯玉:小绿是我儿子,你你你怎么忍心把他炖汤!
王颀:不忍心。我是他爹。
林琯玉:……虽然知道这时候我应该脸红一下,但是你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骂人?
林黛玉幸灾乐祸:小绿真可怜,唉呀,爹不疼娘不爱的,跟我走好了。
水溶:……不是我说,你们三个还真和一只乌龟玩上瘾了是吧?怕不是一群智障。
(今天比较空,所以就提前更啦~然后周一还是会更新哦~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本文女主太抢戏,林妹妹反而不扎眼了,那大家不妨猜猜看林妹夫是谁,然后给我个理由。对了发红包哈哈哈哈哈。)
☆、第三十三章 香菱学诗
林琯玉前一天晚上睡的晚了,身边闻琴答应了她要叫她起来,方方到五更的时候,王颀却上门来了。两个院子还是隔了些路程的,他的衣角上便带着清晨的露水,在门前抖落了一身寒意。闻琴听见有人敲门便去开了门,见是他站在门口,便行礼道:“王公子。”
王颀冲着她点点头,道:“琯琯起了不曾?”
闻琴知晓他八成是来与自家小姐告别的,便道:“还不曾呢,您且进来坐一会子,我去喊了她起来。”王颀却摇摇头,道:“不必,我去看她一眼便走了。”
林琯玉也是半大不小的年纪了,他这样是很不合礼法的,闻琴皱了皱眉,好歹看在自家小姐自幼与他熟识的份上没有赶人出去,只是道:“这只怕不很合宜。”
然而王颀却没有管她,兀自进门去了。林琯玉的院子他也不是没有来过,很轻易地就进门去了。闻琴欲要拦他,又唯恐声音大了扰了林琯玉清觉,念在他是来告别的,终于也不声张,只是一同跟着去了
王颀进门的身后林琯玉半分也没有察觉的,她睡姿很是不安分,大半个身子倾斜过来,青丝扑了一枕头,脑袋却堪堪地在那枕头边缘处停住了,脸上神情倒是很安详,还带一点儿人畜无害的笑意。王颀瞧了一会儿,替她拨开了落在脸颊上的一缕头发。
他回首,瞧见她屋内有张桌子,上头摆了打到一半的络子,是银红配玄色。这估计是她昨天兴头上来了玩了一会儿,便放下了,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他便闷闷地站了好一会儿,忽地冲着闻琴道:“你出去。”
闻琴坚决地摇了摇头,反倒是劝道:“我知道您与小姐的情分不同,只是当下这般到底……”
她话还没有说完,林冠玉就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到王颀站在自己的床前,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嘀咕道:“咦,他怎么跑到我梦里来了?”
王颀和闻琴都看向她。王颀眉头微微地一动,似乎是觉得很有趣,端着他那张冷若冰霜的死人脸看着林琯玉,静候下文。
林琯玉眨眨眼,见这两人都瞧着自己,愈发的觉得困惑,掐了一把自己的脸,被痛醒了,嘶了一声。她这才道:“大早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王颀似笑非笑地在她屋内坐了,再瞧一眼。闻琴方才本就是大着胆子驳他的话的,这会儿被他看了一眼,忽地觉得背后发寒,给他倒了杯水便匆匆地出门了。林琯玉道:“她这是被什么东西追了?”
王颀不理她,只是道:“麻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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