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沙糖收回了手,然后乖乖地在椅子上坐好。
她的个子不算高,腿自然也不算长,所以可以伸出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都团成一个球坐在椅子上,然后她跟他用抱怨般的语气说道:“我感觉你最近一阵儿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哄呢?上次直播的时候就这么跟我说话,你忘了我比你大了吗?”
“只是四个三百六十五天而已。”顾穿云漫不经心地这样说着,然后打开了吹风机,用手试了试温度和风速后,开始帮她吹头发。
“别说是四个三百六十五天,就算是一天,也是比!你!大!”吹风机的声音有些盖住了原本的人声,沙糖便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听到她这样说,顾穿云慢慢伏下.身,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那今晚要不要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比较大?嗯?”
说话带出的温热气流,与吹风机里的气流截然不同。
沙糖被他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想往旁边躲,但顾穿云一直都在帮她吹头发,她一偏头,头皮就传来细微的疼痛,所以也不能偏得太远。
她沉默了很久,吹风机的声音不算小,顾穿云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她的头发被彻底吹干,沙糖也没着急从椅子上下来,而是背对着他说:“小顾啊,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顾穿云拔掉电源,将吹风机放回原位,然后去行李箱里找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听到她的话之后,连忙询问道,“说说看?”
“我刚认识你那阵,就是在游戏里嘛,你也知道我被你杀得很惨,肯定是心有怨愤,然后我就去找许南问,关于你的事情,”沙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很久前的记忆,然后继续说,“而且当时除了许南,还有微博、贴吧什么的,所有人都在说你这个人很好、很懂事、很乖之类的。”
“那现在不是吗?”顾穿云反问道。
“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是吗?”沙糖抱着膝盖在椅子上转了半个圈,椅子不算矮,她将自己的大腿横在椅子上,两只胳膊抱着椅子背,小腿垂在椅子下方,赤.裸的双足前后晃悠着,看起来悠闲极了。
“我觉得我是。”顾穿云毫不犹豫地答出了肯定的答案。
“果然你没有良心,”沙糖摇了摇头,然后从椅子上跳下来,穿好拖鞋,走到他面前,对他说,“如果不是你曾经伪装得太成功,就是现在你变得太突兀,你刚刚!居然跟我说荤段子!”
“我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说了?”顾穿云拿着衣服,关上了行李箱的盖子,然后转过头,看着她,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你你你你你!少给我装出这种无辜的表情!就刚才那句话!!就是……那句啊!”沙糖犹豫了半天,那句“让你看看谁比较大”她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你要告诉我啊,要不然我怎么知道是哪句话让你误会了。”顾穿云眨了下眼睛,然后唇畔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继而拎着衣服去浴室了。
留下沙糖一个人站在床前,她目送着他进入浴室,然后泄了气般地坐在了床上。
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出了“哗哗”的水声。
听着水流声,沙糖不禁就想起了他刚刚那句话。
其实,“听”别人洗澡是一件很色.情的事情,这种色.情的程度比亲眼看着别人洗澡还要强烈。
人类的听觉器官比视觉器官更为敏锐,如果仅仅只有声音,人类复杂的大脑总会脑补出一些,比眼睛能见到的画面更令人血脉喷张的东西。
所以,沙糖越听越觉得不好意思。
她扔掉拖鞋,然后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里,伸出双手堵住耳朵,在床上不停地扑腾着,滚来滚去,这样就听不见水流声了。
等顾穿云洗完澡出来后,就看到将近两米宽的床上,有一个不停滚动着的“虫子”。
“虫子”围着棉被,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不到十秒钟就能滚个来回。
顾穿云不禁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去吹头发了。
等他吹完头发回来,就看到她还在滚来滚去。
站在床前,他思考着该以什么样的语言来开口。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沙糖好像是翻滚的力气没有控制好,一下子就从床上掉了下来,虽然还裹着棉被,但如果真的摔在地板上,疼痛总是免不了的。
于是,棉被里就传出了猫咪一样的惊呼声。
顾穿云反应很快,连忙伸出手去接她,免去了摔在地板上的惨痛。
他把这团棉被放在床上,然后也没理她,只是站在床前,看着她慢慢地从被子里爬出来,长长的黑发垂在白色的被子上,显得格外好看,一张被闷得红扑扑的小脸从被子里探出来,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咪。
“你洗完了啊,”沙糖围着被子,伸出手捋了捋脸颊上的几缕碎头发,然后小心翼翼地对他说,“现在就要睡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超喜欢吹头发的梗=w=
第51章 但我有钱啊
“先不睡, 我要去调一下设备。”扔下这句话, 顾穿云拍了拍她的被面,就转身去行李箱附近翻设备了。
在她洗澡的时候,顾穿云帮她多拿了一床被子和枕头, 所以现在沙糖一个人躺在自己的被窝里, 也算是有些安全感。
沙糖想,他应该是想要避开自己一段时间, 让自己能安心睡下吧。
明天就是比赛,别说顾穿云, 就连她自己都不敢多想。
于是, 沙糖连忙闭上眼睛,跟他轻声说了句“晚安”,然后就闭上眼睛装作正在入睡的模样。
一个多小时之后,廊灯终于熄灭了。
一本正经装睡的沙糖,十分清晰地感觉到, 床的另一边塌了下来。
不一会儿,身边就传来一阵熟悉的温热。
就算在一片黑暗中,她也没敢睁开眼睛, 因为视觉失去作用, 而变得一场灵敏的听觉, 能够清晰地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好紧张!
沙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她感觉, 自己在这样紧张的心境中, 闭着眼睛躺了很久,直到她觉得, 该说些什么之后,才缓缓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小顾,你睡了吗?”沙糖弱弱地问了一句。
几秒钟后,顾穿云终于回应她了,他说:“还没,怎么了?”
大概是没想到他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入睡,沙糖最初想说的那句话,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而且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甚至有些不敢问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静谧的气息,他们仿佛都在等待着一个契机。
“你还没睡啊。”最终,沙糖只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明天就要比赛了,有点睡不着。”他这样回答着。
听到这个回答,沙糖突然就懵了。
一个拿过世界冠军的职业选手,会在小组赛前夕紧张得睡不着?
开什么玩笑!
她有些后悔自己的立场不坚定,说吃饭就吃饭,说留宿就留宿,一点都没有自己的坚持。哪怕晚饭后去红灯区逛一圈儿,也比在这里住下让他觉得难以入睡要好啊。
“有什么事吗?”见她没再说话,顾穿云再一次询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啦……”沙糖顿了顿,想着他都问了两次,如果自己不说,以他的性格,不说刨根问题,反正今晚就别想再睡了,于是连忙将原本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就是,我想问问你,对同居怎么看……因为今天突然就睡在一起了嘛,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
“挺好的啊。”
“什么?”
“同居,挺好的,我最近也觉得租房子有点不合适,都住不了几天,北京的房租还很贵,或者干脆直接买房子好了。”
“北京房价都要吃人了,你还想着买房子???”
听到他说买房子,刚刚正式工作没几天的沙糖突然就怒了,买房子?还在北京?开什么玩笑!
“如果买小一点的还是有机会啊,首付交给我,房贷你付,怎么样?”
“唔……我想一下。”
沙糖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思考着顾穿云的话。
其实他说得不无道理。托方大老板的福,以她自己现在的收入,每个月还万八千的房贷是一件合理可行的事情,没有考虑买房子只是因为她刚工作没多久,积蓄太少,一两百万的首付完全付不起。
不过,如果首付有人拿的话,买房就是可以考虑的靠谱事件了。
可是……万一分手了怎么办?
她总是这样,还没结婚,就考虑分手的事情。
明明她的父母一辈子都很恩爱,家里的长辈们也没有发生过离婚或是出轨的事情,周围的朋友也随着年纪的增长,订婚的订婚、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
互联网上那些关于婚姻的负能量故事在她周围并没有发生,虽然这世界上仍然存在着这样或是那样的婚姻悲剧,但沙糖却对此没有什么实际的感觉,因为周围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可她仍然不想结婚,或者说,不敢结婚。
她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接受谈恋爱了,但却仍然没办法接受让自己的经济和另一个人绑定。
这样,风险太大了。
她可以和他谈恋爱,可以和他出去约会、吃饭、看电影、打游戏,可以以他女朋友的身份,面对世界上所有的人,在直播间里和他互动、虐狗、撒狗粮,在微博上和他开荤段子的玩笑。
甚至,她可以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或是其他更露骨的事情。
但她无法接受婚姻,这种具有法律强制力的关系,已经脱离了那份单纯喜欢的心情。
以及,她无法接受两个人的经济捆绑在一起。
钱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你有很多朋友,也可以让你失去很多朋友。
恋人和朋友在某种角度来看,具有极高的相似度
她不希望自己和顾穿云,因为经济原因出现什么问题。
从十八岁开始,她踏入了大学的校园,至今为止,整整八年。
沙糖早已习惯一个人面对生活中的一切,学会安排好一个人的生活节奏。这其中,当然包括房子问题。
父母在北京有房子,但屋子不大,只有六十多坪。她想等自己攒一些钱,到时候把父母的那间房子卖掉,她再添钱买一间更大的房子。
换言之,她关于房子的人生规划,有她自己,也有家人,但却独独没有另一半。
所以……
“还是先租房子吧,我现在刚工作没多久,还房贷也还不了多少,租房子的话,还可以租一个大一点的,更方便。”沙糖这样回答他。
正巧,她不再是学生,每个月都有了比较可观的收入,她最近也在想换一个房子租着住。
“那好,都听你的,”顾穿云也没什么不开心的态度,反而一切如常,“不过我这段时间都在东京,回不去,怎么搬家?”
“我自己搬啊,如果你的公寓也快到期的话,把你家钥匙给我,我也帮你搬。”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啊,还是说你金屋藏娇了?不敢让我看?”
“怎么会呢,我公寓的备用钥匙一直都放在你家门口的钥匙筐里。”
“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想着我总不在那里住,又经常有事,不能随时赶回去,所以可能会有麻烦你的事情,就先放在你家了。”
从他拿到钥匙的第一天起,那串备用钥匙就一直都放在沙糖的家里。
一个人租房子,总会有这样或是那样的不方便,沙糖也理解。
“那你到底需不需要我帮你搬家?”沙糖听了他的解释之后,继续问道。
“等比赛完了我回去再搬吧,你一个人搬不动。”
“确实,我连一个冰箱都搬不动,”沙糖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但是,我可以请搬家公司啊,虽然我力气小,但我有钱啊,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顾穿云听着她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嘛,”沙糖不解,“社会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女人只要能赚钱,就什么都能做,不像男人,无论多有钱,都不会生孩子。”
……
…………
……………………
顾穿云沉默了几秒钟,黑暗中,沙糖仿佛能看到他星子般的眼眸中含着笑意。
“算了算了,你想笑就笑吧,”沙糖把被子蒙在头上,然后传出的声音闷闷的,“我要睡了,你快点睡然后明儿还得比赛。”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钱了,打算怎么自己生。”他往日里清冷的音色中,此时此刻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哇,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沙糖掀开被子,然后兴冲冲地从被窝里爬出来,靠在床头,一本正经地给他科普着,“我是听一个同校的学妹说的,她告诉我有钱了可以去北欧的精.子银行,生出来的孩子都是特别漂亮的小混血!”
“哦——小混血是吗?”他说的那个语气词的音调拉得有些长,带了些意味深远的味道。
但是沙糖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已经变了些许音调的话语,仍然认认真真地说着自己知道的事情:“还有啊,好像可以自己选择父方的DNA,比如眼睛颜色、头发颜色之类的,就像小时候玩的那种DIY的芭比娃娃,听起来就觉得非常有意思。”
沙糖越说越开心,特别是想起了小时候玩的芭比娃娃,突然就觉得这个新世界的大门真的很美好。
但顾穿云显然对这个大门非常不美好,他甚至觉得,自己第一次有了某种破坏公物的冲动。
听着自己的女朋友在谈论怎么自己生孩子,顾穿云的心情非常复杂。等她说得差不多了,才扔过去了一个反问句:“你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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