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 一僧一道如今不足为惧——
我在现实中打伤他们,他们的伤势在幻境中并未消失。那么反过来,我在幻境中打伤他们,现实中他们的身体也会受伤吧?
“他们也受了伤, 短时间内恢复不了。”顿了顿,我对忠顺王道,“王爷若要缉拿他们, 最好趁此机会。”
忠顺王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虽有伤势,但并未有想象中的严重。便打算下床,向他请辞。
谁知他按住我的肩膀,低声道:“你休息一会儿,天快亮时,我送你回去。”
我心头微讶。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可他为什么会关心我?
我不禁将他打量几眼。
这一打量,手指不觉攥了起来。
他似乎刚从浴桶里出来不久,身上的衣裳还潮着,并且没有穿外衣,随着他的动作,襟口松散开来,露出结实的胸膛。
胸膛上的肌肤,颜色有些发红。
我更加清醒了。
我想起之前见他,他面色潮红,泡冷水澡。
然后我的视线往下溜,就看见他的脐下三寸之处,顶起了小帐篷。
哦不,大帐篷。
这个男人,天赋异禀啊!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男人抓起一旁的衣裳,盖在了腿上。
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于是我抬起头,看他的脸。
他嘴唇微微抿起来,下颌绷得紧紧的,睫毛微微颤抖。
他在紧张。
我忽然倾身,勾住他的下巴,凑近他道:“王爷,中了X药,怎么不回王府呢?”
他抬起眼,深深地盯住我。
往日里见到的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睛,此刻如同黑色的漩涡,像要把我吸进去。
我轻轻地笑了,放开他的下巴:“多谢王爷收留,但我的伤势不要紧。”
他对他的王妃有多忠诚,我不知道。
但他对我可不见得就没意思。
我刚下床,就被他攥住了手臂。我站定脚步,偏头看他:“王爷还有何吩咐?”
他抿着唇,看了我一会儿,对我伸出手:“带上它。”
是一个素面荷包,男款的。
我有点好奇,接过来,捏了捏,很是柔软。
当着他的面,我也不客气,低头就打开了。就见里面,藏着一团乌黑的发。
看着这团发,我的眉头挑了挑,抬起头来,看着他。
随着我用心的挖掘,果然见他有一缕头发,比其他的短了一截。
这个男人要是对我没意思,才有鬼。
我吃吃地笑了起来,偎了过去,一手勾住他的脖子:“王爷,既然这样难受,为何还要忍着?”
他浑身绷得紧紧的,如同一块发烫的铁板,他抿了抿唇,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推开:“与你无关。”
我心里便是一动。
口是心非可不仅是女人的绝活。有时候,男人也会。
“与我有关?”我问道,后退一步,又坐回了床上,抬手搭在他腰上,“王爷站着不累么?坐下来,咱们说说话。”
他身上绷得紧紧的,看着我的目光挣扎了一下,忽然退开:“你回去吧,我叫人送你。”
“来人!”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出去,叫出一个暗卫来,“送她回府。”
暗卫点点头,来到我身前:“请。”
这就赶我走了?
我轻笑一声,掸掸身上不存在的褶皱,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擦过男人身边时,我冲他眨了眨眼:“王爷,再会。”
顿时,就听见他的呼吸粗了一下,我掩口笑着,离开了别院。
从忠顺王的口中打听不出来,我就从他的暗卫身上打听。
“不曾打听过,王爷有几个子女?”我问暗卫。
我问的问题,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一查便知,因此暗卫并没有放在心上,张口便道:“一个也没有。”
“哦。”我点点头,又问他,“王爷有几个侧妃?”
暗卫又答道:“王爷有两个侧妃。”
女人不止一个,孩子却一个也没有,我在心中记下来。
“王妃的身体不好,王爷平日里歇在哪个侧妃屋里比较多?”我又问道。
暗卫这时犹豫了下,才答道:“王爷在每个侧妃和侍妾的屋里,歇息的日子差不多。”
我点点头:“哦。”
这就是雨露均沾的意思?我又记了下来,这是第二个线索。
说起来,之前我对他表示出想要接近的意思,他浑身迸出怒意来。
那时我以为他对他的王妃很忠诚,所以对外面的贱女人都不假辞色,但是听暗卫这样讲,又不太像?
“王妃是出身哪个家族?”想了想,我又问道。
言情小说里经常有个桥段,某皇上或者某王爷为了保护自己最爱的人,反而不天天宠她,甚至还会把她打入冷宫,让大家都别欺负她。
我问的问题都不是秘密,因此暗卫不觉得有异,都回答了我。
王妃的出身最好,侧妃次之,侍妾多是良家平民女子。
我分辨了一路,也没觉出谁是忠顺王的真爱?
娶这一院子的莺莺燕燕,不管是家世还是性格,一点出格的都没有,不像是会产生爱情的环境。
倒有点像是例行公事——既然按规制可以娶这么多,他就娶这么多。
中了X药,却宁可泡冷水澡,也不肯找妻妾们。
面对我这样的美人儿,他明明动意了,却也不肯碰我。
要么,他有一抹白月光在心头,哪怕他权势至此也没娶到手,他发誓为她守身如玉。
要么,他不能那啥啥。
二十八岁的男人,而且是古代男人,为别人的老婆守身如玉……呵呵我不信。
那就是他不能那啥啥。
硬件上是没问题的,我见过。
那就是有忌讳?
回到宁国府,躺到床上,我还没有从最后的猜测中回过神来。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忠顺王是个处!
二十八岁的高龄处!
天啦噜!
我想起他的大帐篷,以及绷得如铁板一样的灼热身躯,就忍不住同情他。
“可卿。”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低喃。
是贾蓉。
我没理会。我点了他的睡穴,他不可能醒来的,这是他的梦呓。
果然,他翻了个身,没有再说话。
但他翻身后,却把一条腿和一只手搭在了我身上,压得我心口疼。
我和僧道交手,是受了伤的。
一阵不耐,我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
“咚!”一声闷响。
伴随着的,隐隐还有一声痛呼。
我没在意,坐起身来,盘腿调理内息。
令我惊讶的是,内力比之前涨了许多,几乎有三分之一。
我不免又想,难道真的是吸取人间情爱的力量,可以滋养元神?
虽然我不懂那力量是如何吸取的,又是如何滋养的。
但这意思,是不是越多人爱我,我的内力就越浑厚?
想想就好扯哦。
我摇摇头,忘记了这个念头,等内力运转两个周天,就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后,我就去荣府看黛玉。
黛玉握着玉佩,这阵子并没有再流泪,身体也渐渐好了。
她抱着狗蛋,正在地上滚着玩。
“你来啦。”见了我,她笑着爬起来,“你不必每日来看我的,我已是好了许多。”顿了顿,她摸了摸颈下,小声道:“再也没流泪过了。”
我笑道:“你也太自作多情了,谁每日来看你了?我是找琏二奶奶说话的,顺道来看看狗蛋,怎么就成了专程来看你?”
她被我逗得脸上挂不住,抓着狗蛋的两只爪子,就朝我身上挠:“这个坏人欺负姐姐,狗蛋挠她。”
“敢挠我,把你烧了吃掉!”我唬下脸。
狗蛋不敢挠我,吱哇地叫,把黛玉气得,哭笑不得。
我见她没事,便掉转头去看王熙凤。
“我也去。”黛玉抱上狗蛋,跟在我身后。
大观园已经开始着手建了,众人都忙得很,探春、迎春、惜春很是高兴,重新跟在宝玉后头,跟屁虫一样的,热热闹闹地出主意。
黛玉自觉是客,并未参与。
王熙凤称病,也未参与。
这两个都成了闲人,倒是开始亲密起来了。
才走到半路,遇到了宝玉。
他和秦钟肩并肩走来,行动之间很是亲密。
黛玉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躲在我后头。
我看着两人笑闹着走来,站定脚步没有动,笑着看过去。
两人走近了,就看见了我,都怔在了那里。
秦钟的脸上有点发白,他踟蹰了下,上前来见我:“姐姐。”
“嗯。”我点点头,“这阵子忙,没考校你的功课,你念着还吃力吗?”
他面色变了变。
宝玉忙道:“鲸卿很是聪敏,太爷布置的课,从未难倒过他,我作证。”
秦钟的神情却有些躲闪。
我便笑了笑:“那就好,多谢宝二爷提点我兄弟。”
“客气,客气了。”宝玉有点受宠若惊,忙摆手。
秦钟也松了口气,他抿嘴笑起来,看着我道:“姐姐要往哪里去?”
“往琏二奶奶那里去。”我笑道,“既然你们也忙,那便自去吧。”
两人直如中奖了一般,辞过我,高高兴兴地走了。
“两个谎话精。”黛玉小小地撇嘴,“你素来厉害,怎么也不管管?”
我摸了摸她的头:“宝玉我是不管的,自有人管他。至于我兄弟,我倒是管过他,但他钻进富贵眼里去了,我拉不回来,便由他去。”
“你倒是剔透。”黛玉好奇地看我,“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值得管的,哪怕是亲兄弟。”
她说话的口吻,有几分感慨。
我便知道,她说的是宝玉。她未必便不觉宝玉不争气,或者说,她是最知道宝玉不争气的。但她为何不劝?因为不必劝。
人要作死,天留不得。
第104章
僧道的事情解决后, 我的心头大患也就去了大半, 每日里松快许多。
除了看看黛玉,就是陪陪王熙凤,没了别的事情。
大观园在建设中了,是家里的男人们操刀。宁府里, 我不干活, 于是尤氏再也躲不得清闲, 给贾珍打下手。荣府里,王熙凤撂了挑子, 便是李纨扛了起来,探春辅助。
一时间, 沸沸汤汤, 说不出的繁荣景象。
“我若是操刀, 比她们两个加起来还要办得好。”王熙凤有点不甘心地道。
我把嗑下的瓜子壳往她脸上丢,毫不客气地嘲笑她:“那你怎么不去?”
“你作死啊?”王熙凤气得从榻上爬起来,扑过来就要掐我。
被平儿拦腰抱住了:“奶奶,您如今双身子的人, 可不能这样。”
“平儿,你去给奶奶我出气!”王熙凤之所以能顺利撂挑子,是因为她怀了身子。她对于这一胎,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小心翼翼地抱着肚子躺回去,指使平儿拿我。
平儿哪里是那样的人,笑了笑, 给我端来一盘不要剥壳的零嘴:“小蓉奶奶吃这个。”
“瞧瞧人家平儿。”我正好嗑瓜子嗑的口干,就丢开了手,换了盘吃着。
王熙凤便骂我:“蓉儿短了你吃的?到我们荣府打秋风来了!”
“你自己借花献佛,好意思说我?”我吃着盘子里的糕点,慢悠悠地道:“这明明就是林大人给黛玉送来的,黛玉又送你的,也算是你们荣府的东西?”
王熙凤听到这里,眼珠子转了转,坐起来小声道:“老太太这两日不大高兴呢。好似是林大人给林姑娘看了门亲事。你也知道的,老太太一心撮合两个玉儿,哪里容得别人插手呢?”
说着,她掩口咯咯笑起来,眼里不掩轻蔑:“不是我说,宝玉纵然小意体贴,可又哪里配得上林姑娘呢?”
长了眼睛的人就知道,宝玉配不上黛玉。
“林大人是个一心一意的人,林姑娘随了他的品格。宝玉这样爱玩爱闹,林姑娘若配了他,少不得受委屈。”我佯作公正地道。
被王熙凤斜了一眼:“你就装吧?当谁看不出来呢?你护着林姑娘,就跟老母鸡护小鸡仔似的。别说宝玉这样,便是宝玉好好的,你也要打散他们两个。”
“你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懂。”我低下头又抓果子吃。
王熙凤便嗤笑一声,眼底闪着几分凉意:“我姑母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你比我清楚呢,我还要你提点才想明白的。你既知她是这样的人,怎肯让林姑娘嫁进来?”
我低头吃果子,不说话。
王熙凤使了个眼色,让平儿出去守着,然后跟我说起悄悄话来:“你可真舍得,拿你自己的亲兄弟去引宝玉。”
“谁引了?”我把脸一沉,“是我叫宝玉喊他去学堂,日日吃住在一块的?我几日能见宝玉一回呢?他们两个要好,怎么跟我相干了?”
王熙凤冷冷一笑:“你再装?那是你亲兄弟,你但凡拿出三分手段来管教,再不会有这一遭的。”
她多么聪明伶俐的人,我这点小心思可瞒不住她。
我便嘻嘻一笑:“奶奶吃果子。”捏了一块果子,往她嘴里塞。
她“呸”了一声,打开我的手:“你认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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