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是灵魂方面。
不知道是不是和练武有关,灵魂比以前稳固强大了一些。
虽说身体还是时常会被原主夺走,但是至少时间和次数都在一点一点减少,这让千绯觉得十分欣慰。
最后还是体型的变化。
陆千绯喜好美食,但是千绯却严格限制了每日的饮食。
为了这事儿,陆千绯没少和她抢夺身体,后来发现千绯绝不屈服于美食的魅力,陆千绯哭唧唧之后,只好自己生着闷气。
饮食的限制,加上每日的锻炼,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原来眼睛鼻子都被肉堆到一起去的脸,现在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虽然还没有彻底蜕变,但是不管怎么说,五官清晰可见,脸颊上的肉肉也勉强能被称为可爱。
之前千绯在系统那里增加的容貌点数,现在也派上了用场。
她比一般的微胖姑娘要可爱漂亮上许多。
而且快速的消瘦,皮肤也并没有因此耷拉松弛,一张脸光洁如玉。
见到镜子里面的自己的时候,原本还在生闷气的原主也开心起来了。
——因为她身上发生的改变,她那一众男宠就更加卖力讨好她了。
当然也有一个人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让她很不爽快。
白鸩。
可是千绯灵魂渐渐强大,她就是不满也只能忍着!
到了第四个月,白鸩开始教她一些基本的心法还有招式。
姑娘总是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每次学习新招式的时候,都眼巴巴地瞧着他,像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犬。
可是等学完了,放松下来之后,夺走身体主权的陆千绯又止不住对他冷脸相待。
也亏得白鸩能适应她两重天的态度。
陆千绯兴许没察觉到,但是千绯却十分敏感,白鸩对她的态度多多少少有了点变化。
以前虽然顺从体贴,但是总有点不冷不热的,但是现在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平淡,可是好像又带上了些莫名的情绪。
这日她照样在跑完之后站桩。
如今天气渐渐转热,太阳起得早,这会儿功夫,天色已经大亮,她鼻梁上面的汗珠反射着阳光,晶莹剔透。
白鸩看她几眼,抿了抿嘴,说道:“明日起,你需要再早半个时辰起床。还有,站桩改为站低桩。”
他说着,过来轻轻敲了一下她的手臂,检查她的力道是否合适,此时有没有偷懒松散。又开口:“既然已经开始学习招式了,就该锻炼力道和稳固。”
一炷□□夫的站桩实际上很难熬,改为扎马步之后就更加难熬了。千绯一点怨言都没有,立刻乖乖调整了姿势。
白鸩站到一边,视线垂落下来,稍微有些走神。
算下来,她已经坚持了三个月之久了。
他一开始想着,最多不过三天。后来是一周,一月。现在时间一晃,竟然三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这会儿姑娘白皙的脸庞上,因为动作多出几分粉色,顺着线条下颚线条一直流至颈脖的细小汗珠,闪闪发亮,竟让人无端生出几分燥热。
白鸩忍不住想着,四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对于她来说,自己只是众多男宠中的一个。
什么时候相遇,相遇时是什么样子,兴许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是对于自己来说,那画面却格外印象深刻。
那时候陆千绯个子小小的,脸还要更圆一点,尚且梳着童髻。
她身边跟着仆从七八名,众星捧月似的围着她,又有一人专门替她撑着伞。
白鸩被推搡着,目光矮矮看过去,只瞧见一方粉白裙裾,踩着雪地,施施然朝他靠拢过来。
再近了,那女孩伫立于油纸伞的阴影之下,他未曾抬头,只听见稚气脆嫩的声音响起:“这男奴生得真好看!”
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爱美之心,皮相上的赞美,经她一说,竟也有些天真无邪的意思。
贩子立刻夸赞道:“此奴年方十六,正是少年好时候,身世清白,还懂点拳脚功夫。小姐若是喜欢,可将此奴买了回去。”
小姑娘有一阵子没说话,大约是在思索是否可行,片刻后,一抬下巴,示意身边的人去要他的身世背景。
这些东西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没有一丁点污点,清清白白。
家仆看过后,对陆千绯点了点头。
她这才带了点欢喜道:“那我就买下他了!”
她是真的高兴。话音落下,也不管头上撑着的伞,往前面走了几步,裙摆在他视野里面站定。
她清脆道:“你从今日起便跟着我了。”罢了又命令,“你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白鸩依她所言,略微抬起头。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小姑娘跟个软面团子似的,精致玲珑,睫毛卷翘,上面挂着几片雪花。
粉白的脸蛋看起来和裙子的颜色差不多,许是四周白雪寂寂铺开,她竟是其中最为鲜活灵秀的存在。
飞雪吻上她脸颊,不多时就融成小珠子,往下巴尖滑去,她也不甚在意,胡乱擦了一把,眼神满意,吝啬地对他伸出手来:“从今日起,你便叫白鸩。”
作天作地大小姐⑤
她给他取名叫白鸩。白鸩也给她偷偷取了个名字,在心底管她叫粉团子。
那阵粉团子还是十分可爱的。
虽然也有倨傲之时,虽然时不时会显示出自己对美色的喜爱,但是不管怎么说,粉团子都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初见时她颇有些架势。接触多了,熟悉起来之后,她又是个既爱撒娇又爱黏人的小姑娘。
她模样姣好,撒娇的时候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你,里面含着被风一吹就能够漾起涟漪的春水。偶尔撅起嘴来,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白鸩做事很有底线,可对上她总是没办法,一让再让。
他便觉得,若是自己有个妹妹,想必也和她一般可爱。
意外发生在一年之后。
那是粉团子十二岁的时候,突然亲了他的耳朵。
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耳骨上,身上的香气飘散在他身边。吐纳呼出一两口热气,袭击着他的耳垂,弄得他耳上□□难耐。
粉团子说,白鸩,以后我长大了定要娶你。
他耳尖滚红,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虽说生不出来任何绮思,又想要纠正她不该是“娶”,可她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上,所谓软玉温香,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是石子投入心湖,打破原本的平静。
白鸩甘心当她的侍卫,当她的园丁。
她让他做什么,他就顺从于她。
他见过粉团子很多样子。
夜里不老实睡觉踢被子的样子、因为兄弟姐妹的冷落而难过的样子、第一次来葵水时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偶尔借着醉意对他上下其手的样子。
粉团子就是那种,不管做什么事,你都觉得她可爱的人。
她眼睛亮晶晶地说想要星星,你就忍不住想要摘了星星捧到她的面前。
她喜好美男。
但是从小到大也不过只买过白鸩一个人。
这让白鸩有时候止不住会生出点错觉来,好像他是粉团子一个人的,粉团子也是他一个人的。
但是后来的发展很快就超过了白鸩的预料。
连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粉团子开始变化起来。
她脾气开始变坏,骄纵而暴躁,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会大动肝火,家里的瓷器陶器不要钱似的往地上砸,有几次把奴仆砸得头破血流。
但是比起现在来说,那时候姑且还算是有所收敛。
他想要规劝粉团子,把粉团子往好里带。但是变坏往往比变好要容易上许多,粉团子好像屈从在了她的欲望、愤怒、暴戾之中。对总是规劝她的他也开始憎恶厌恨起来。
她十四岁生辰之前,甜甜笑着,让他帮她寻一根鞭子。
他自是费尽心思,托人寻来一根最适合她,最好用也最不伤手的鞭子。
他替她找来的那根鞭子,鞭打的第一个人,是他自己。
打那之后,粉团子彻底变了一个人,再也无所收敛。
白鸩见证了很多事情。
其中自然也包括当初含羞带怯说着要娶他的粉团子开始往院子里面一个接一个地填充男奴的事。
她塞进来的俱是容貌上佳的男人。
搬入府邸之后,更是大喇喇说起了要养面首的事情。
他是第一个成为她面首的人。尔后也见到了别的男人跪在她膝边,谄词令色的模样。
粉团子心情好了,就挠挠那些男人的下巴,摸摸脑袋,一脸漫不经心。心情不好就挥挥手全部打发走。
见到她的动作,白鸩有时候难免会想,她是否是当成在养狗似的。
粉团子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了。
.
这会儿白鸩心有所思,难免晃了点神。等心思全部收回来的时候,千绯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基础训练,正睁大眼睛看着她。
那湿漉漉的眼睛和若干年前说要娶他时何其相似,让白鸩心脏忍不住跳动几分。
他咳了一声,脸上还是一本正经:“今日不必再学新的了。一次学上太多反而没什么效果,你把以前学到的招式再练一番便是。”
千绯立刻答应下来。
姑娘最近都十分自觉,就算是白鸩没有看着,她也能够老老实实训练。
白鸩陪了她一会儿,便先离开,去替她准备早饭。
没过上一会儿功夫,又有个男仆过来,和她报说:“大小姐,芸小姐过来了。”
千绯没有记忆,自然稍微反应了一下芸小姐究竟是何人。不过未等她想出一个结果来,就听到娇软的声音:“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循声望过去。
游廊上站了个约莫十七岁的少女,穿了条粉色的对襟襦裙,披着件月牙白的羽纱长衫,亭亭玉立站着,气质如兰,粉面朱唇有如明珠生晕,正满眼好奇朝她张望过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原本还在睡懒觉的陆千绯的灵魂一瞬间苏醒过来。
接下来各种浓烈的情绪就开始传达过来!
先是亲近,然后是羞恼,又有点儿生气,各处奔走,扯得她脑仁抽痛,让她差点没崩溃!
正虚弱之际,神思晃动,陆千绯就趁虚而入。
“芸姐姐!”
陆千绯夺走身体,极为欣喜地开了口。千绯脑袋里面也总算是想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是陆家那个唯一对她亲近的庶姐,陆芸。
据说为人极好,体贴温柔,又满腹才华。近来甚至隐隐约约传来消息说,陆芸将会被封为大姜圣女。
她和陆千绯相反,陆千绯是全天下男人避之不及的毒瘤,陆芸却是天下男人梦寐以求的女神。
所有人都生怕陆芸被陆千绯污染了,每每陆芸同她亲近,就有人忍不住捏起一把冷汗。
但是陆芸从来没有因为外人的眼光影响她和千绯的关系,不管是有什么好事,都会想着千绯。
如此品质,更是让外人交口称赞。
世人皆知,陆芸和陆千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陆芸从没放弃过拉扯妹妹,可谓是善良仁慈至极。
陆千绯一直都挺喜欢这个姐姐,陆芸名声在外,她难免也会有向往的时候,因而免不了就对陆芸言听计从。
这会儿千绯被挤开,陆千绯欢欢喜喜走上前去,挽了陆芸的手,高兴道:“芸姐姐,今日怎的突然过来了?”
陆芸并未拂开她的手,却稍稍皱了一下眉,看起来就好像是有点嫌弃似的。
她才刚刚练习完毕,现在整个人就好像是刚从水里面捞起来一般,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旁边。
看到对方这样的表情,千绯就忍不住猜测,按照陆大小姐的脾气,估计就该生气了。
一贯只有她讨厌别人,没有别人讨厌她的。
而千绯自身现在就好像是被隔断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当中,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冲破这层屏障回到身体里面去。
她除了旁观别无他法。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多多少少是清楚的,灵魂的强烈度取决于一个人的执念。譬如说陆千绯贪玩好吃,在遇到能够满足欲望的执念的时候,就会跑出来干扰她。
她对于虐白鸩也是有执念的。
有时候千绯能够明确感觉到她手痒想要甩脸色抽鞭子的冲动。
这些“执念”千绯姑且能够抗衡压制,但是现在,陆千绯的“执念”竟然困住了自己。也不晓得这姑娘对她姐姐到底是有什么执念,竟然会这般强烈!
不过出乎千绯意料之外的是,陆千绯并没有对陆芸生气。
这会儿她不过是怔了一怔,然后讷讷地把手给放了下来,松开了陆芸。然后又悄悄往旁边靠了一步。
再不敢往陆芸身边凑了。
陆芸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妹妹,你刚才在做什么呢?”
陆千绯拨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神色隐隐约约有些紧张,脸皮上也开始发烫,好像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异常丢脸的事情一样:“我……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强身健体而已。”
陆芸笑笑:“强身健体是好事,可也别太苛求自己,我瞧妹妹最近消瘦了很多,可是有人说你什么了?”
陆千绯摇摇头:“没有。”
听到她的否认,陆芸上下看她一眼,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说道:“我倒是觉得,你以前那样子挺好的。你要知道,我陆氏一族名声响亮,难免会遭到小人嫉恨,背后乱嚼舌根的人不是没有。都说人心隔肚皮,要是有人乱说了你什么,你也大可不必往心里去。”她说着,抚了抚袖子,“你且记着相信姐姐便是,姐姐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
陆芸神色有些冷淡,陆千绯赶紧低下头,认起错来:“姐姐教训得是!”
陆芸叹了口气,又往前面走去:“妹妹,你现在看起来着实是有些憔悴,实在是叫我放心不下……习武一事儿,可是白鸩要求的?”
陆千绯这会儿被她说得臊得很,生怕说出是自己要求的会惹陆芸不高兴,别别扭扭道:“……是。”她不太能说谎,脸上有点红,又欲盖弥彰似的,“他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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