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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爱同罪——北倾

时间:2018-03-13 14:05:01  作者:北倾
  燕绥的想法很简单。
  有人的地方必然会有需求。
  而加油站,相当于一个补给的站点,车子吃油,想从西线撤离,就得把油箱喂饱。
  她从滞留工人中挑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又带上了一个利比亚的当地小伙——茂德加尔。
  茂德加尔为中化公司工作,在职五年,会说英文和部分中文。
  燕绥告诉他:“我要去附近的加油站租车。”
  班加西合法经营的租车公司早已一车难求,她要是按照正常手续去联系租车公司只是浪费时间。
  茂德加尔显然有些不解。
  跟着燕绥到厂房外,看她挑了敞篷的装甲突击车后,自觉地坐在了她的副驾。
  装甲车车顶的火箭筒被胡桥喂了子弹,成了个破烂的摆设。燕绥用着倒正好,她风驰电掣地一路把车开进加油站,本还有序排着队的车辆立刻四散奔逃。
  燕绥停了车,从后座提了把狙击枪下来。
  校准,上膛,端枪试瞄。
  耳边是把她当做反政府暴乱分子的惊叫声,她丝毫不介意自己造成的恐慌,在满目恐慌中,招招手,示意茂德加尔:“你挑那些只有司机一个人的空车,问问有没有人愿意租车。从加油站到港口,随他开价。”
  茂德加尔照做。
  燕绥则在所有人恐慌躲避的目光中,开车堵在加油站的路口。
  跟着她同来的不止有燕氏海建的工人也有中化公司的,这几天所有人同吃同住,共同躲避炮火,燕绥表现在他们面前的也是沉着冷静的大将之风。
  就是没人知道……这位才二十多岁的小燕总,有这么社会的一面。
  几人面面相觑,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给她当背景板。
  ——
  和燕绥预想得差不多,西线陆路撤离的外籍人员多,靠一双腿从班加西的西部撤离去埃及怎么想都不实际,所以在这里,车辆供不应求。
  但只要有市场,这里就不会缺车。
  她大刀阔斧拦在主车道,又愿意出天价租车,很快就在路上拦到了三辆破破烂烂的家用轿车。
  这些车是不是车主的还未知,每辆车车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弹痕,甚至还有挡风玻璃整面碎裂的。
  燕绥让车去加油,趁着汽车加油的时间,亲自把每辆车的暗箱,储藏柜,后备箱等,只要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搜了一遍,确认车上没有枪支弹药等危险品,这才支付定金。
  除了燕绥拦到的三辆车,茂德加尔也租到了两辆类似保姆车大小的中型面包车。
  这么一来,车足够了,汽油也足够了。
  燕绥检查过那两辆半旧不新的面包车后,没再耽搁时间,立刻返程。
  来时她的装甲突击车打头阵,是故意营造来者不善的氛围。目的达到后,返程时她从头车变成垫后的,遥遥坠在车尾。
  茂德加尔依旧和她同行。
  路上,燕绥抽空问:“你上哪租来的?我在加油站时都没看到。”
  “他们的车就停在加油站后头的停车场里。”茂德加尔:“他是当地人,之前在班加西也是开车拉客为生。战争爆发后,他也打算离开班加西了,正巧听到我要租车,酬金不菲,决定和朋友一起再拉一趟客。把我们送到港口后,他们也要离开了。”
  燕绥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意味不明道:“是吗?”
  茂德加尔肯定地点点头。
  她没再继续追问。
  ——
  几分钟后,黄沙的尽头已经能够看到厂房的轮廓。
  燕绥不打算再进厂房,驶入对讲机的使用范围后,联系胡桥让所有人在厂房外等候,即停即走。
  剩下的时间不足三个半小时,就像是一场豪赌一样,所有人的生命都捏在时间的流逝里。
  ——
  一分钟后,厂房尽头远远能看见车辆驶来时,车轮带起的黄沙翻滚。
  燕绥从车尾超车,装甲突击车车身笨重,提速并不快。但在黄沙路面上却占了优势,她油门轰踩,一路疾驰,超越前车领先抵达厂房。
  一张张疲乏了几日的脸在看到燕绥下车的那刻,从茫然到惊喜,最后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他们知道,燕绥会带领他们安全撤离班加西。
  他们也知道,营地现存的车辆无法供所有人一起离开,所以才会有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从不同路线撤离的队伍。
  而现在——
  燕绥回来了。
  不止她回来了,她还带来了足够撤离的车辆。
  不会被丢下了,没有人会被丢下。
  每个人都能跟着大部队一起撤离。
  距离班加西轰炸不足三个半小时的最后时刻,他们,能回家了。
  ——
  荀莉安排工人排队上车,燕绥负责分配车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等所有人上车,车队驶离厂房进入城区街道时已经临近傍晚。
  燕绥头车开路,傅征同车,坐在驾驶座后第一排的窗口。
  燕绥谨慎,特意安排中型面包车一前一后,一辆开路,一辆垫后保护。
  整列车队疾驰在班加西荒废的街道上,街上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浓烟滚滚。有翻倒的车辆还在燃烧,街面上所有的店铺几乎都遭遇过洗劫,空无一人。
  战争的残酷在这种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
  面包车内鸦雀无声,偶尔有两声轻叹,也是唏嘘不已。
  ——
  燕绥握着傅征的手,指尖斜插入他的指缝里和他十指相扣。
  鼻端还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混着班加西的硝烟黄土,却让燕绥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心。
  她低头,鼻尖在他脸侧蹭了蹭,看他眼睫微动,睁开眼来,一笑,握着他的手指收紧:“傅征。”
  他声音模糊:“我在。”
  燕绥是在上车前才从胡桥那知道他的伤势,傅征肩胛骨中了两枪,子弹还留在身体里,右臂还有处子弹贯穿,虽没伤及重要器官,但失血严重。
  她心如被放在火上烤,水分蒸发后,只剩无边无际的灼烫,沿着心口一圈圈蔓延。
  饶是如此,她却只能故作若无其事,手心紧紧裹覆着他的手指,拼命拼命地试图把身体里的热量传给他。
  “你以前……受过这么重的伤没有?”燕绥问。
  “枪林弹雨里,谁没受过伤?就是像今天这样背水一战,也有过。”他语速极慢:“在任务点,子弹用尽,只能徒手拼刀刃。”
  他用力地捏了捏燕绥的手心:“每一次,都活下来了。”
  “这次也一样。”
  他的使命未完,不会甘心就这么死去。
  ——
  从班加西西部城区驶入班加西港口还要经过一段荒无人烟的荒漠,荒漠的尽头才是贫瘠山脉,穿山隧道就在这座山里,全长三点八公里。
  可以说,只有穿越隧道,才是真正的靠近安全。
  天黑时,车辆驶出荒漠,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前方的隧道。
  傅征向指挥中心汇报行程,并提醒胡桥注意警戒。
  他起身,一手攀着行李架,在颠簸行驶的车内弯腰越过中控坐入副驾。
  右手无法持枪,他就用左手,上膛,拉开保险。
  车呼啸着驶入隧道口,黑暗得只有一束车灯的隧道里,燕绥不自觉凝神屏息。
  引擎声在隧道的圆拱内似被无限放大,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燕绥看清隧道砖墙上的指示牌,蜿蜒着一路往前。
  燕绥的对讲机里忽的传出胡桥的声音:“队长,我们车的引擎盖忽然开始冒浓烟,你们那看到隧道口了吗?”
  她眉心一跳。
  几乎是同时,傅征拧眉,叫她:“燕绥。”
  燕绥立刻心领神会,手背到身后,摸到别在腰后的水果刀,屈膝往前迈了一步,靠近司机。
  胡桥的声音又断断续续传来:“引擎可能温度……过高,我怀疑……冷却……损坏。停车……检查,你们……”
  电流声嗤嗤作响,忽的,一下被切断。
  燕绥还未反应过来胡桥那发生了什么,隧道外,几乎是胡桥所处的位置忽然发出一声爆炸的巨响。
  隧道对向车道的连接处蹿出两辆摩托,车上的暴徒持枪,举着旗帜呼啸而来,包围了胡桥那辆已经停下来的面包车。
  几乎是同一时间,燕绥看见了三百米外的隧道出口。
  而那里,整齐的停着数辆摩托,摩托车的车前灯大亮,有三人立在车旁,高举了火把。
  不消燕绥把刀抵上司机的脖颈,车速已渐渐缓下来,最终在离隧道口几十米左右彻底停了下来。
  堵在隧道口的三人中有一人上前,手里握着小型的手枪,已经开始倒计时的计时显示器正向朝车内,让车内的人将跳跃的时间看得一清二楚。随即,他敲了敲车门,指了指手枪上不足五分钟的时间,示意能做主的人下车来。
  车内的死寂在数秒后转化成恐惧的叫声。
  “这些人应该是监狱逃逸的逃犯,摩托全是警方用车。”傅征轻咳了一声,枪口悄悄放下,隔着车门对准站在车外的暴徒。
  胡桥的声音透过耳麦和傅征重新建立联系:“队长,隧道口被炸塌方,没有退路。”
  “我这边三个人,手里都有枪。”
  傅征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眼——隧道内应该只有这六人,一头一尾包了整个车队。
  ——
  僵持下,燕绥看着已经跳向三分钟的计时器,重新把刀别回腰后:“我下车。”
  “待着。隧道被炸,通道塌方,我看他们可能不止是抢劫。”傅征拧眉,每用力呼吸一次,唇色便越发苍白。
  他用力按住肩胛骨处,问胡桥:“三个人,你有办法解决吗?”
  嘭嘭作响的砸车门声里和车内因惊恐发出的惊叫声混在一起,傅征皱起眉,转身轻“嘘”了声。
  果然奏效,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而胡桥那,他思考数秒后,回答:“有。”
  傅征似笃定胡桥会有办法,轻笑了声:“准备好,等我数三二一。”
  他收回枪口,叫:“燕绥。”
  燕绥应声。
  “你听着,别下车,摇下车窗把人引到你那。听我口令,我负责击杀封路的那两人……”他抛去一把手枪:“你负责放倒他。”
  燕绥接了,拉开保险,把蓄势待发的手枪压在手心下,她招招手,悄无声息地和坐在窗口的人换了个位置。
  她用力握了握枪柄,压下心头的鼓噪,摇下车窗。
  那渐渐失了耐心的拆门声果然一止,暴徒上前一步,整张脸除了眼睛全部隐藏在面巾下,他俯身,看进车内。
  就在这时,傅征压低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燕绥耳中:“三。”
  她弯唇,对暴徒露出抹示弱的笑容。
  “二。”
  燕绥比划了下耳朵和嘴巴,示意自己听不懂阿拉伯语。
  “一。”
  几乎是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燕绥笑容顿时收起,她半个身子从车窗内探出去,曲肘牢牢地拐住暴徒的脖颈让他死死贴在车身上。
  车内惊叫声四起。
  她握着枪,把下唇都咬出血来了,才稳着手,闭着眼,隔着车门,砰砰两声连发。
  步枪的后坐力震得她手腕发麻,听到枪声,她似浑身的力气都泄了一般,桎梏着暴徒的手劲一松。
  和她行动同时的,是隧道里接连响起的数声枪响,被隧道的回音扩散至每个角落。
  燕绥眼睁睁看着暴徒支撑不住身体滑落至柏油路面上,万籁寂静中,炸弹的“滴”声倒计时就尤为清晰。
  她止不住颤栗的神经还未从开枪后的冲击里缓过来,倏然绷紧。
  短短一秒钟内,从她脑中跃过的竟然只有一个念头——傅征只让她放倒他,那炸弹呢?
  电光火石的刹那。
  她看见傅征推开车门,就连他受伤后也没有离手的步枪被他顺势留下,他抱起炸弹,转身往隧道口跑去。
  “傅征!”
  ——
  当一个军人,在战场上放下枪时,说明他将与自己的生命告别。
  他没留一句话,甚至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最后关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是,他的选择没有错。
  如果炸弹留在隧道内引爆,已经承受过一次爆炸伤害的隧道将无法再苟延残喘。所有人都会被深埋在这里——一个远离自己国土,隔着重重大海的地方。
  这里有永无止境的战争和纷扬的炮火,唯独没有故人。
  可当这种选择眼睁睁血淋淋地摆在燕绥眼前时,她才发现自己原以为坚不可摧的心壁能够碎成粉末。
  她可以敬仰他征服大海保卫国土的信仰,也可以挡住他时常不在自己身边的寂寞,甚至她都可以不用他操心自己所有的麻烦。
  在选择傅征的那一刻,她就准备好了承受随时会孤独终老的可能。
  可直到此刻,她发现自己做不到,也承受不了。
  如果让她爱上他,又让她失去他,这爱情于她而言,就是傅征不可饶恕的罪孽。
  她跌撞着下车,绊到人摔倒在地也不觉得疼。
  她一眼不错地看着他的身影在视野里渐渐模糊,逐渐逐渐的最终消失。
  那一声尚未出口的“傅征”,堵在喉间,让她痛不欲生。
  眼前的路不再是路,是悬崖,是峭壁。
  她再未踏出一步,浑身的力量被抽走,她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眼睁睁地看着隧道外,一瞬爆炸的火光吞并了夜色,燃烧起熊熊烈火。
  我说过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无论是动乱难平,还是前路难行,都要好好活着。
  我还等着你穿白色的军装向我求婚。
  我还等着嫁给你。
  你说怎么守卫家国,就怎么守住我。可如果是这样的守护,傅征,我宁可从未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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