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晨曦,陆曼儿,郭惇,顾雪樱,是吧?你们四人可是林彤山的朋友?”
陆曼儿道:“是的,大人。”
“那你们可与林彤山有过仇怨?”
“既是朋友,何来的仇怨?”
“既然无仇怨,为何将林彤山杀死?”
雪樱笑道:“大人,我看你是不是糊涂了,林彤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为何要杀死他?”
惊木堂又啪的一声砸在案上,史天都的脸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是惊恐,是愤怒。他朝师爷望了望,师爷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放心吧,他们的一言一行我都记着呢。
“本官只是大胆的假设,看看你们的反应,你这么着急为自己辩护,是不是做贼心虚?”
雪樱再次望着他,笑道:“笑话,倘若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断案,那岂不是成了冤案?什么假设,这分明是诬陷。”
“你不要打断本官的思路,谁不知道我独具一格的风格?难道你想试试吗?”
雪樱暗自吃了一惊,心想,这糊涂官是出了名的糊涂,骨子里透着的都是腐败,倘若他使出什么法子来,那自己岂不是要自找苦吃,便摇摇头。
“很好,我想你应该知点趣,用不着你教我,从现在起,我只需要你们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知恩图报
“是,大人。”
史天都捋了捋胡须,继续问道:“案发当日,你们可在桃花岛上?”
陆曼儿道:“在。”
郭惇忙拱手道:“大人,当日我们几个都在一块儿,我们都可以作证。”
史天都点了点头,“不过有一个人可不在现场,洛晨曦,你做什么解释?”
洛晨曦暗自吃了一惊,忙道:“大人,我...”
史元泓忽地走上前,在史天都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转身往洛晨曦望了望,眼中充满了狡黠和得意。
惊木堂再次打在案上,“洛晨曦,你不光不在现场,而且还没有人为你证明,我看你杀人的嫌疑最大。”
洛晨曦惊得脸色惨白,“大人,我是没和他们在一起,但当时我在龚博弈府上,他们府上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史天都冷冷笑道:“你骗谁,谁不知道龚博弈是天下第一米商,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穷小子,还和你结交,我看你是想撒谎为自己洗脱罪名吧?”
洛晨曦道:“大人,小民句句实话,如果不信,可以传召龚府的人。”
陆曼儿也插嘴道:“大人,捉贼捉赃,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就妄下判断,岂不是有损你的名声?我相信洛晨曦的为人,他绝对不可能做出杀害朋友的事情。”
史天都道:“谁知道呢,所谓人心隔肚皮,他的心思你又怎么能猜测得到?”
郭惇也道:“大人,洛晨曦向来和我们走得很近,而且都是生死之交,他说什么也不可能是杀害朋友的真凶,还望大人细查。”
史元泓又走到史天都的旁边,嘀咕了几句,史天都一愣,说道:“本官可没有耐心和你们纠缠,既然没有人出来作证,先把洛晨曦收监再说,你们几个可以回去了。”
洛晨曦脸色吓得苍白,惊呼道:“大人,您怎么这样草率行事,枉下判断,你这样对得起天下的百姓和朝廷吗?”
史元泓忽朝史天都一看,“爹,他在教你怎样做官呢。”
史天都面红耳赤,忽地拍下惊木堂,喝道:“放肆,本官还轮不到你出言评头论足。收监,收监,立刻,马上。”
几个衙役忽地上前,用棍棒将洛晨曦押了起来。
“慢。”
正此时,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一个高大的,头发略显苍白的老头走了进来,正是米商龚博弈。
龚博弈处于七十高龄,可是身体依旧很矫健,步伐稳健,虎虎生威。在他后面跟了几个下人,都穿戴得很华贵。
“我可以为洛晨曦作证。”
洛晨曦忙道:“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恐怕有人会歪曲了是非。”
史天都怔了怔,呆住了,他知道,龚博弈乃天下第一米商,向来势力雄厚,在黑道上呼风唤雨,在官场上也有些人情面子,实在不好得罪,便笑道:“既然是龚老爷子求情,本官便秉公办理,放了这小子。”
龚博弈笑道:“老夫一定会记得史大人给的面子,来人,将洛公子带走。”
几个下人正欲上前将洛晨曦带走时,史元泓忽然站了出来,把手一横,阻在几人的面前,脸色一沉,说道:“朝廷命官断案,岂容你将嫌疑犯带走,当这刑部是市场吗?”
史天都忙给史元泓递去几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可史元泓根本不予理会。
龚博弈道:“这位小兄弟,我既然可以为洛晨曦作证,为何不能将人带走?你言语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可是有坚硬的后台?”
史天都从椅子上走了下来,将史元泓拉到一旁,笑道:“龚老爷子,这是犬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却把史元泓拉到了后厅,脸色沉重说道:“元泓,你是不是疯了,你可知道那人是谁?就是当今的皇上也要给几分面子,你想得罪人不可吗?”
史元泓挣开史天都,愤怒地坐在一张凳子上,说道:“爹,你是不是糊涂了,你作为朝廷大官,怎可怕一个平民?再说,这案子刚有了个眉目,你就让他们回去了,难道你想拖到什么时候?”
原本想一直将案子拖下去,至到皇后的诞辰,那时即便是死罪,也得以大赦。但现在史元泓有些担忧了,纸里是保不住火的,真相迟早要大白于天下,现在他只希望能找替罪羊,好洗脱自己的罪名。
若不是龚博弈早来一步,洛晨曦早以被收监,到时史元泓便要耍尽手段,逼迫洛晨曦就范,做个替罪羔羊。看来现在一切打算都失效了。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证据不足,我也不能留人,刑部审案是要按照程序走的,你也不希望爹落个欺君的罪名吧?”史天都也非常忧郁,像林彤山这种奇案,还是头一回遇见。他以为留下洛晨曦,可以寻找到一些头绪,现在有米商担保,一点眉目也没有了。
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将四人通通放了,这案子过了半个月还一只悬起。
皇上哪儿却一直施加压力,让史天都非常头疼,他去找了大司马张慕青讨讨法子,可张慕青也拿不出主意,一时之间更加一筹莫展。
案子没有进展,史元泓也没提防些什么,找不到替罪羔羊,大不了拖,越是拖到最后越好。便和那张茂若无其事的依旧混迹在市井里,整天吃喝玩乐,倒把这事忘了。
那张茂本来就大大咧咧之人,这案子询也不询问,仗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理念,过得从从容容。在张慕青的紧逼之下,还纳了几个小妾,成天除了和史元泓出去吃喝,便在家里和几个小妾风流快活。
日子如流水,眼看皇后诞辰一天天逼近,史天都眉毛都快要愁落了。再往后拖,到时少不了被皇上批骂,面子往哪里搁?
派了很多人去桃花岛查,可岛上家家户户早受了惊吓,为了不牵连在其中,个个如草木皆兵一般惶恐,提防着,不给配合。更有甚者,举家搬迁,逃得影像无踪。
......
千雪进宫也有些日子了,这些日子里身边丫鬟无数,成天伺候着。千雪也有些感慨,以前自己做丫鬟,也伺候着别人,想不到终于出头了,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丫鬟变成了一个被人拥戴的主子。
大皇子赐给她的礼物,都快要堆积成山,她每天看着那些礼物犯傻,好像那些礼物是自己的幸运换来的,真切却有些让人不敢相信,如迷如幻,让千雪矛盾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云缝里钻下来,径直照在陆府里的院落里,照在一棵快要花尽的桃花树上,斑驳的树影下是陆曼儿曼妙的身姿,她在和雪樱嬉闹,玩一种女孩子的游戏。
成群的丫鬟围在她们二人的身边,共享这清晨宁静的喜悦,鸟开始飞上枝头,开始一天的清唱。花间还有蜜蜂,翅膀上沾了花粉和露水,从这一朵飞到那一朵,嗡嗡嗡的好不惬意。
雪樱在追逐了几回后,终于追上了陆曼儿,她的双手轻轻地拉住陆曼儿,仿若拉住一块漂浮在天空中的云朵,妙而让人惊喜。
突然,哒哒的马蹄声在府外响起,犹如清晨奏响的妙曲,一晃眼,马车已停在府外,几个穿戴新颖的宫女冒出了尖尖的脑袋,看了看门上两个烫金的大字“陆府”,轻呼了一声,“到了”。便从马车里一纵轻盈的身体,稳稳地站在陆府门前。
赶马的沈宝宝右手里执了马鞭,左手抓住黑马的笼头,回望了几眼磨蹭的宫女,眼中有些小怒,道:“动作都利索些,怠慢了,小心赏你们鞭子。”
几个宫女抬头四处瞧,惊讶连连,四周高大的建筑物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有轻雾缭绕,幻若仙境一般。
陆曼儿和雪樱姗姗来到门口,打量一番来人,觉得甚是亲切,忙道:“几位小姐姐打哪里来?”
那几位宫女忽一愣,也回礼道:“敢问这可是陆曼儿小姐的府邸?”
“是。”
几位宫女欢天喜地,道:“特奉主子送礼来了?”
雪樱启齿一笑,一袭素衣翩翩,走到宫女面前道:“你家主子姓啥名啥?”
几位宫女道:“我家主子便是那千雪皇妃。”
千雪皇妃?陆曼儿吃了一惊,心想,这小丫头终于飞上了枝头,做上了凤凰。心里阵阵欢喜,道:“几位小姐姐请进府里说话。”
几位宫女嘻嘻笑着,钻进马车,从里面抬了许多贵重的物品出来,金镶珠石点翠簪五只,金镶珠翠耳坠十双,玉如意一对,珍珠翡翠戒指六只,上等丝绸三十匹......
陆陆续续,竟搬了很久,才将所有礼物拿完,排成了一队,犹如迎亲的队伍一般,缓缓走进陆府。
陆府的丫鬟看得惊呆,好生羡慕,都嫉妒千雪的好福气,却也跟随在两位小姐的身后,种种难诉之情皆不表露在脸上。
进了大厅,又有一排丫鬟从宫女手中接过礼物,搁置在一旁。福伯已备了茶水,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几位小姐姐请用茶。”
几位宫女递了一张金黄的巾帕,上面罗列了各种礼物的数目,笑道:“请曼儿小姐清点。”
陆曼儿笑了笑,轻轻扫了一眼,便道:“清点完毕。”
几个宫女又道:“请曼儿小姐签字。”
待陆曼儿签完字,几个宫女便告辞而去,连茶也不曾喝上一口。
☆、第29章
匆匆回到宫里,去到千雪主子跟前回话,说全部的礼物已经送到陆府里。
千雪不胜欢喜,打赏了各位宫女,几位宫女受了封赏,皆围在主子周围,嘻笑言谈。
却道此时,大皇子欢笑着进了来,斥了几个宫女出去,屋里只剩下他和千雪。大皇子便一环手腕,将千雪搂在怀里,笑着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个咀。
千雪羞得脸蛋红扑扑一团,像熟透了的柿子。她虽才十八岁,也渴望着被心爱的人疼爱,可是当大皇子有如此之举时,她竟不好意思,只轻轻挣脱开大皇子的手腕,道:“大皇子,别这样,这样子不好。”
凌瑾玉却不管她的祈求,痴痴地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仿佛要看出一朵花来,柔声而道:“有什么不好,反正迟早你都是我的人。”
凌瑾玉的声音很好听,如银铃一般,那对深邃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魅惑之力,吸引着千雪,让人无法决拒。
千雪纵使要决拒她,可身上已没有了气力,她身子一偏,便倒在了凌瑾玉的怀里。
凌瑾玉用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肩膀,搂得她有些酸软,有些生疼,但她把这些不美好的感觉忘得干干净净,心中只有幸福,一种突发而骄傲的幸福。
千雪的呼吸在温暖的阳光下变得有些急促,她的头贴在凌瑾玉的胸口处,仿若听出一阵阵柔和的心跳声,让人觉得舒服。
有时候,男人平静的心跳让女人觉得非常有安全感,现在千雪就觉得很有安全感,她是一只被久关在笼子里的小麻雀,现在飞上了枝头,摇身一变,成了金丝雀。
于她而言,凌瑾玉给了她一个窝,一片辽阔的天空。
“我已经向母后说过了,再过几日,我们便成亲。”
成亲?这两个字充满了诱惑力,千雪听得有些不真实,以为是凌瑾玉开玩笑而已,她抬起头,痴痴地看着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千真万确,母后已经很欢喜的答应了。”
千雪忽然觉得有些感动,感动得想哭,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如迷幻一般,让人觉得不真实。
可是,这一幕却真实地发生了,在千雪的脑海中意想不到地发生了。
温暖的阳光烤着两人,几案上熏香缭绕,一缕缕飘散过去,将二人紧紧地包围着,真像是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
不知是什么时候,采薇已站在他们的面前,歪着头,微笑着,那样子有些羡慕和可爱。
甚至,他们都没有察觉,采薇像从土地里无声无息地冒出来一样,至到千雪睁开迷离的眼睛时,才发现有一个人在偷偷地看着他们。
千雪吃了一惊,慌忙脱开凌瑾玉的怀抱,看了一眼采薇,又羞答答地埋下了头。
“你们继续啊,当我是棵木头算了。”采薇俏皮地噘嘴说道。
其实人怎么会是木头,采薇纵然也不是木头,她会动,会说,会思考,精灵俏皮,仿若风儿一般。
只是她来错了时间,来错了地方,心中悠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醋意。
如果男人喜欢喝酒的话,那么女人一定喜欢吃醋,吃醋本就是女人的特长,它一定会让男人生不如死。
可采薇并没有让这对相拥的男女生死不如,她的话音打断了沉浸在幸福中的凌瑾玉。不知何时,他轻轻地敲了一下采薇的头。
不疼,但有些难以言表的滋味,她只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采薇嘻嘻地笑着,鼓着那双白皙如葱的手,她愿意祝福二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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