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子怎么不与师妹们一同去顽?反躲在这里清闲。”花无心手执折扇,风度翩翩,一身的脂粉香,定是刚从女孩子堆里过来。
王卉扫了他一眼,无奈一笑:“我这个老人家,骨头可松动了,没劲头去玩了。”
花无心哈哈一笑,目光落在广袤的海面之上,“往日只在西洲之内行走,竟难得出来这么远的地方。这南海鲛人甚多,听说个个都是难得的美人,只可惜咱们来的时机不对,不能趁着海市开启的机会去瞧瞧那些柔美动人的鲛人。”说着,花无心不禁露出几分遗憾的神色。
想起如今正在鲛人族的李嫦,王卉心情微暗,虚散道人失去了峰主之位,倒不知阿嫦是否会怨了自己。
叹了口气,扭头正见花无心正望着海下,颇为深情的模样。还真是个色心不改的。王卉摇摇头,原当这花无心被其表妹缠怕,还会收敛些,如今瞧来,且是自己想简单了。
“你这性子还真是改不了了。”
花无心调笑道:“我可是孤家寡人一个,可比不上旁人,只得让这些美人来陪伴了。”
王卉微惊,他倒是怎么看的出来。
“无趣!”
正说话间,一旁钓鱼的一位年轻汉子猛地站起身来,大喊道:“这鱼兽好大的份量,今晚大家伙可是有烤鱼吃喽!”
他是玉虚门的一位出了名的体修陈谷,天生的神力,就连王卉这个金丹修士,若是只比力气,定然赢不了他的。
陈谷一个马步,双脚似钉在了船板上,纹丝不动,胳膊上的肌肉青筋绷起,咬牙切齿,使出了不少力气,那鱼线绷得紧紧的,已经很细了,可海里的鱼兽却是怎么也拉不上来。
其余几个修士笑他没了力气还逞威风,动作却很快,急忙上去帮忙,就连看热闹的花无心也好奇地上前助力。
十几个筑基修为的男子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龇牙咧嘴的,边拉边后退,女修们围成一堆,生怕是什么大鱼带起了水珠溅湿衣裙。
突然水面上泛起不断的涟漪,巨大的黑色阴影在水中浮现,不少的女修偷偷望了眼,惊呼好大的鱼兽,在西洲的河流湖泊之中还是从未见过的。
陈谷与花无心等人更使了力气,齐声大喝一声,一个庞然大物仿佛挣断了什么东西,一下子从海里被拽了出来,跃过众人的头顶,洒下一片的海水,扑通一声沉闷的巨响落在了船板上。众人完全没料到,躲避不及,都淋了一身的海水,王卉因站的远了些,只湿了裙摆,却仍是一股子鱼腥味。
“这是个什么怪物?”陈谷受了不少女子的白眼,不好意思地一笑,转眼瞅见了落在船板上的庞然大物,圆头短身,宽胖无鳞,整个身子都滑溜溜的,覆盖着一层粘液,只怕船上的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了它的体积。
陈谷摸了摸脑袋:“我拿的是鱼饵,只能招来些灵鱼,怎招来了这样个丑物?”
一位娇俏的女修似是与陈谷相好,捶了下陈谷:“你还不快把这丑八怪给扔下去!”
陈谷应声,一把将气息奄奄的怪鱼翻了过来,准备抬着扔下去,那鱼的腹部不断地鼓起一个个的凸出,透过鱼皮显出人手的形状。
竟是这鱼吞了一个人!王卉心惊,忙是推开陈谷,一剑将鱼腹劈开,腥浓的鲜血滚滚不断地从鱼腹中流出,整个船上都弥漫着一股子散不去的血腥味。
“王仙子,你这是干······?”陈谷惊呼,目光触及地面上时,却不由得惊呆了,半句话哽在口中。
被劈开两半的鱼腹大敞,一个赤、裸着雪白肌肤的绝丽佳人趴伏在血肉之中,露出纤瘦的脊背弧线,海藻般的长发半遮在脸颊,露出一双盈盈水眸,宛如稚子般单纯可怜地望着众人。
陈谷惊呼一声,羞得面红耳赤,其余几个男修也皆是如此。花无心摇摇折扇,自己还真有艳福。那几位女修见了花无心反应,已是面露醋意。待视线下移,众人纷纷讶然,那丽人腰腹以下,是一极为漂亮闪耀的金色鱼尾,鱼鳞犹如黄金,璀璨闪烁,竟是方才花无心口中的鲛人!
鲛人见所有人均望着自己,脸颊酡红,又羞又怕,面上落下泪来,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竟是一颗颗的珍珠。
王卉蓦地又想起了未见的李嫦,又见这鲛人形容可怜单纯,心生怜意,忙是将行动不便的鲛人从鱼腹中拉出,拿出自己的一件外衣披在鲛人身上,遮住了□□的肌肤,才让鲛人略感安稳,怯生生地偎在王卉怀中,这才觉得心安,对王卉道:“姐姐,多谢。”
鲛人的声音稚嫩柔弱,弱风扶柳般的楚楚动人,又似是孩童般的娇憨软糯,几位素来不羁的汉子已经心生无限怜爱,更何况是原本就心肠软的女子,不多时,女修们就纷纷上前给鲛人擦拭身上血污,还把一群男修赶到了远处,去清理那丑鱼的尸体。
男修以花无心为首颇感无奈,却又舍不得跟那个娇花一般的鲛族丽人计较,只得苦哈哈地忍着恶臭清理船板上的尸体和血污。
这鲛人入世未深,对最先帮助她的王卉无比依赖,恨不得不叫人拽开她一步,王卉百般无奈,只好自己抱起了无法走路的鲛人回了自己房中,看着怀中鲛人欢喜且羞怯的眼神,王卉猛然生出一股怪异感。
王卉的衣裙不多,却也有几件换洗,这鲛人身形还比王卉娇小些,穿着王卉的衣衫,显得愈发的娇弱了,更是惹人怜惜。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到了那鱼兽的肚子里?”
鲛人望着王卉的眼睛,咬了咬唇,面上浮现出哀色,低声抽泣,一颗颗圆润的珍珠砸落在了王卉的床上。
“我叫扶澜,乃是鲛人族的王室。我原是逃难的,却因失了鲛人泪,被那穷鱼兽吃入了腹中,幸得姐姐相救。”说罢,鲛人飞快地瞄了眼王卉秀致端雅的脸庞。
王卉却没注意到这些,只抓住了鲛人口中的逃难二字。一个鲛人的王族都会因此逃难,那阿嫦呢?
王卉抓住扶澜的双手,“究竟发生了什么劫难?”又意识到自己可能吓着了这鲛人,缓了缓语气,解释道:“抱歉,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也正在鲛人族,我担心她的安危。”
扶澜松口气,低声道:“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只是不知为何,南海突然来了个带着一群手下的恶蛟,倒是来的厉害,占了南海的一大片地方称王称霸,不少海族人都被赶走了,将这南海搅的腥风血雨,不得安宁。鲛人一族与他素来毫无交际,只是这恶蛟听闻我们鲛人的鲛人泪防御能力奇好,尤其是鲛人王室的鲛人泪更是防御至宝,元婴高手拼尽了全力也只能损害分毫,竟动了贪婪之心,指挥手下来我族中讨要鲛人泪。
可是鲛人泪只有是鲛人心甘情愿送出的,才会发生作用。我将鲛人泪给了恶蛟,他见无用,便要强迫我,我阿爹自爆才救了我一命,只是剩下的族人却全被恶蛟囚禁了,生死未卜。姐姐的朋友若是鲛人,应当也在其中。”
王卉忧虑李嫦安危,又见鲛人情形,安慰道:“莫要担忧,我也是要去救我朋友的,更何况我们这里不乏仗义助人的义士,你且把那恶蛟的详细事情给我说一说,兴许我们也能帮上一些忙。”
鲛人点点头,将那恶蛟的来历与厉害之处细细说给了王卉。
第112章 恶蛟手下
眼见小雪转大, 修士们虽不惧寒冷, 却也懒得在外面呆久了, 更何况那鱼腥味还没有散去。
船内的大堂里,女修们端来糕点和清茶,众人闲聊, 便不自觉地将话题引上了方才救出的鲛人身上来。
一位书生模样的修士感慨道:“平生有幸,竟能得见如此佳丽, 来日定要将她收入美人图中。”
此人乃是几个门派中有名的丹青高手,名唤董画宜, 法器便是一支神笔,落笔成物。成名不是因为修为高, 反而是因为所创作的一系列美人图,将西洲之内的美人尽收入画中。
陈谷一把喝下茶水, “这鲛人太是娇滴滴了,看着就娇弱, 没一点的战斗力,我可是招架不住。”
花无心摇摇头, 道:“你是个不懂美色的。女子动静皆是美态,你可是欣赏不来啊。”
众女听罢,见他生的面容俊美风流, 桃花眼含情带笑, 半含酸地打趣道:“那我们又是何种的美人?”
花无心一下子可说不出, 这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别的女子。旁人见他噎住, 俱是大笑起来, 花丛中风流浪子还真是头一回被最喜爱的美人给难住了。
王卉安抚好扶澜,走人堂内,众人见了,问道:“这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被一只丑鱼给吃到了腹中。”
王卉道:“她叫扶澜。这南海中来了只恶蛟,带了些人手占地为王,夺去了她的鲛人泪,还想强迫她,她父亲自爆,才让她逃出,被这穷鱼兽吃了进去。如今她族人也被关押在了恶蛟的手里。”
众人一听,这鲛人如今可算是家破国亡了,纷纷沉默下来,好些心肠柔软的女修已是悄悄红了眼圈,落下泪来。
花无心愈发怜惜:“好好的一个娇人儿,偏被那恶蛟纠缠!”
陈谷更是义愤填膺,握紧拳头,似要把那横行霸道,欺凌海族的恶蛟斩杀了去。“好个恶霸,若是让我遇见了,不抽了他的筋才怪!”
细心的幼阳却注意到王卉此时的脸色不对,问道:“王师妹,可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王卉叹了口气:“阿嫦如今也在南海的鲛人族,大有可能也落入了恶蛟手中。”
“什么!”
玉虚门的一众弟子惊愕,自家的弟子竟也落入了恶蛟手中,不禁担忧起来。
陈谷说道:“李师妹也被抓走了,咱们就更要会会恶蛟,救出李师妹,顺便也解救出这些鲛人,也算是行侠仗义了!”
逍遥宗的弟子不知李嫦,待花无心解释过后,也皆道:“玉虚门和逍遥宗一向交好,这鲛人也是可怜,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王卉眼中染上暖色,笑道:“多谢大家的仗义。扶澜已经将一些恶蛟的信息告诉了我,咱们细细研究一番,或可找到其弱点。”
众人应和:“这自然是好的。即使不能得出他的弱点,也可以了解一些。”
王卉正要开口,忽听得船外响起了一阵风雨呼啸的声音,浪声滔滔。还未动作,一股巨大的力道将船给推动了,众人一时不察,七晃八晃的,分外狼狈。
“这他娘的破天气,忒古怪了些,不是又要下暴风雨了吧?”陈谷骂道,忙将倒在怀里的老相好——和瑶仙子扶好。
王卉忽然察觉一股灵气波动,面色乍变:“不对,这不是天气变化的缘故,是有人在用灵力驱动海浪!”
一时之间,众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幼阳道:“南海一向安宁,只怕是那恶蛟袭来。”
花无心冷笑:“我倒要看看他如何从这来夺走扶澜!”
王卉诧异地望了眼花无心,这人倒是对着美人十分热心。
众人察觉这海浪的力道越来越大,穿过海浪,一阵沉闷而悠长的号角声按着一长一短的节奏吹响,忽然听见王卉的房间方向传出一阵尖锐的嘶吼声。
不好,定是扶澜受了号角声的影响!王卉嘱托一声,急忙回了房,房内,扶澜惊醒,绝丽的面孔上一片狰狞,张嘴怒吼,原本秀气整洁的皓齿变成了闪烁着寒光的尖牙,哪怕见了王卉,也依旧疯狂地怒号着,一下子扑了上来。
情急之下,王卉慌忙躲开,又怕自己伤了扶澜,突然想到这鲛人也属半兽,或许魂印的力量可以镇压住催动扶澜兽化的力量。
手心一烫,王卉召出魂印器灵,“你先在此镇压住扶澜,不要让她出去。”
魂印应下,一缕柔光缓缓地渗入痴狂的扶澜额中,扶澜抽搐几下,缓缓晕倒在了床榻上。而魂印向王卉邀功一般跃动了下,又回归了王卉手中。
王卉怔了一下,隐约觉得自己对这魂印的运用是愈发得心应手了,这威力还强了不少。
······
滔天的巨浪一阵接着一阵,声势浩大,而海浪背后,四个体型胖大的飞鱼兽拉着一个巨大的海蚌,海蚌大张着贝壳,里面锦被软枕、美酒佳肴,应有尽有。一个满脸肉色疙瘩的丑陋男子正左拥右抱地揽着几个鲛人美人,满是春,色。而海蚌其后又跟着数百人浩浩荡荡的虾兵蟹将,又是击鼓,又是吹号。
一个有着淡黄色鱼尾的鲛人女子媚笑道:“我家阿澜最是胆小,生来就有狂症,一旦听到这号角海蛇鼓的声音,断然是安稳不了,发狂乃是常事,也就躲藏不了了。赖相爷尽管放心,阿澜定会听我们的劝的。”
她一说完,其余几个鲛人女子也附和起来,将那男子奉承的是通体舒畅,笑容满面。
“相爷,那前方有一艘船在抵挡我们的海浪,我们要上去看看吗?”一个虾兵急忙地跑来回禀。
赖相爷在鲛美人的身上揩了一把油,豪情地挥了挥手:“当然要查!大王吩咐过定要把那鲛族少君捉回去,我们可不敢违抗。给我加快速度,我倒要看看什么人的船不知道大王的厉害!”
一声令下,海蚌嗖的一声扎进了海浪之中,将一群的虾兵蟹将甩在了身后。
船上,陈谷一拳将这巨浪打成了碎沫,大笑:“我道这巨浪来的何等厉害,这样瞧去,原来是个豆腐渣子!”
花无心一把折扇左摇右摆,十足十的风流模样,却将这巨浪踩于脚下,凌波而起,好生的意气风发。
幼阳轻笑,不甘示弱,急忙上前祭出一个画卷,画卷神光闪烁,竟是将这水浪收入了其中。
其余的修士看了不禁连胜赞好,平日里的几位高手难得齐聚,今日倒是一一看了他们的风采。
王卉这厢已经在自己房间周围布下禁制,除非是修为胜过自己的,否则想要破除,也是不可能的。
忽然听得一声大喊:“船上之人快快就擒,待我等搜寻鲛人,定不会伤尔等分毫!”
真是好大的口气,王卉唇上微勾,眼中却已经带了些许冷意
赖相爷指挥着手下不断地鸣鼓吹号,将海上的波浪弄得碧浪翻涌,派人用传声珠喊出了招降的话语,却仍没听到那船上的人的求饶,有些气闷,正是要出手的时候,忽见周围的水汽涌动,凝聚在一起,宛如一条银带,骤然形成了一把通体寒光的宝剑,趁其不备,直接刺入了吹号的小兵长的身体之中,而后又气贯长虹般地直直穿过了而后数十个虾兵蟹将的身躯,一举击杀了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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