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箱设定时间为半个小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乔唯安第一次觉得半个小时竟比一整天还要长。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着点开PAD。这种关键时候就该转移注意力,看着新章下小天使们暖萌的留言,她轻轻舒了口气。认认真真地看完所有留言,根据小天使们一些诚恳的建议,她为后文的剧情走向做了些调整。待到调整好全部剧情线后,时间刚好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乔唯安一手握着银质十字架,一手借着手机的光亮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下楼走向厨房。
为了方便散去做饭时的油烟味,开放商在设计别墅户型时特别贴心地为厨房安装了一大扇气窗。月色皎洁如一块薄薄的白绸般轻轻滑入室内。轻笼着厨房内的各个器具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蛋糕烤箱的指示灯已经自动跳转为停止,微弱的红光一闪一闪如同躲在暗处窥探的眼睛。
乔唯安半弯着腰,躲在餐桌后,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红光。
她眼眸一闪:来了!
一道黑影闪过,烤箱门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慢慢打开,满厨房立刻飘散着蛋奶的香味,烤箱里的蛋糕被无形的物事托举在半空中,又被缓缓放在厨台上。
估摸着那鬼影正背对着她,乔唯安瞧准时机,一个箭步冲入厨房,手机的灯光照向厨台旁,对着那鬼影大喊:“你终于肯出来了!”
鬼影不堪光照,抬手遮着脸,转身就直奔戒指处躲去。而乔唯安早已预料到,她眼疾手快地把银质十字架扔向戒指,刚巧十字架项链将戒指套住。鬼影脚步一顿,无法再近前,骤然转头拧眉瞪向乔唯安。
乔唯安倒吸一口气,这才看清面前这鬼的真实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 鬼终于出来了,惊不惊喜?期不期待?
☆、第七撩 协定
月光星星点点地洒在他的苍白的侧脸上,微微凹陷的眼窝,挺直的鼻梁在另半侧脸上印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半侧完美半侧恐怖,却有种让人想要进一步探究的神秘。薄唇微启,他轻轻地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一双剑眉聚拢,在眉心处拧成一个川字,双眸凶巴巴地瞪着乔唯安,试图用眼神诉说他的不满。
不过,乔唯安一点也不畏惧他,面对这么符合她审美的长相怎么可能会害怕?就算是戒指里的鬼,也是个帅鬼,看这高鼻深目的轮廓没准儿还是个外国鬼。
“你的退路已经被我堵死了,你的食物也已经沦落到我的手里,”乔唯安把蛋糕端在手里,歪着头问出声:“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从哪来,为什么跟着我了?”
随着乔唯安的动作,手机的光亮在他的身上晃过,吓得他连忙蹿到黑暗的角落里抱着双臂,垫着脚尖站得笔直瑟瑟发抖。
原来鬼真的怕光?她的小天使们真是博学多才。
看他的样子也怪可怜的,乔唯安用手机的光亮扫过他的藏身处,清了清嗓子:“喂,你很怕光?”
他原本埋进双臂里的头缓缓抬起,双眸慌乱又无辜地点点头。
那神情就像去年出现在小区门口的流浪狗狗,小心又胆怯地接近小区保安为的仅仅是一根香肠,乔唯安心中一软,声音便不自觉地轻柔了许多:“那我会把光关了,但你要保证你不会攻击我,也不吓我!”她一定脑抽了,居然会想着和一只鬼讲条件。
他眸光一闪,微微勾起唇角,乖巧地点点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别、别这么笑,笑得她差点厥过去。乔唯安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中默念:他是鬼啊他是鬼。可一只鬼长得这么好看干什么?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乔唯安关掉手机手电功能,就连屏幕光也调成黑屏,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握着手机在鬼影面前晃了晃:“看吧,我说到做到,所以,现在轮到你了。”
鬼影微微抬眸,扫过最新款IPHONE手机,又瞄着乔唯安的脸色,双眸一转,微微勾起唇角,向乔唯安抛来一个意味莫测的笑容。
乔唯安心中隐隐觉得他不会乖乖就范,刚要重新开启手机屏幕,就见鬼影化作一道黑雾如一条轻盈的丝绸,迅速绕过她飞向她身后。乔唯安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她即可转身,身后已经再无鬼影。
躲哪里了?
原本想和他好好说话,却没想到被涮了,乔唯安也不再客气,径直走向墙边开了厨房灯。厨房里还弥漫着新鲜乳酪的味道,厨台上的小蛋糕完好无损,不像被动过手脚的样子,慢慢收回目光,再看向蛋糕旁的青铜古戒,那戒指正立着,以诡异的姿势正“奋力”滚出十字架项链的包围圈。
骨碌碌——被银链子挡住了。
骨碌碌——又被银扣子卡住了。
再接再厉,骨碌碌——撞十字架上,如被电击般颤了颤,无力地“瘫”倒。
乔唯安唇角抽搐,拿起十字架吊坠轻轻戳向戒指,戒指颤颤巍巍地躲闪。再戳再躲,一连几个回合,戒指怎么也逃不出项链的包围圈,很明显落了下风。
复古的雕花壁钟敲了十一下声响,乔唯安也放下吊坠无奈地说:“喂,你这是何必呢?我好声好气地想和你商量,可你就知道逃,逃有什么办法?有本事别在我家呆着啊!”
她转头看向壁钟:“都晚上十一点了,我准备睡觉去了,你不是喜欢吃蛋糕吗?那你就闻着蛋糕的味道好好反省吧。”
说完,她关了灯,走出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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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总有一双清澈的眼眸,顶着小扇子似的睫毛忽闪忽闪地无辜地望着她。天刚蒙蒙亮,乔唯安就披了件毛衫起身回到厨房。H市气候湿润,植被覆盖率极高,秋末冬初晨雾迷蒙,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就连厨房也陷进一片神秘的静谧之中。厨台上乳酪蛋糕依旧完好无缺,青铜古戒安静地躺在银质十字架项链的中央。
乔唯安小心地靠近厨台,虽然脚步声几不可闻,但还是被“听”见了。只见青铜古戒兴奋地跳跃起来,像车轮一般贴着银项链滚了个圈,最后停在最靠近乔唯安的地方“啪”一倒,便一动不动。
乔唯安傻眼,瞪了戒指半晌:“……你在向我求饶?”
戒指重新立起身,原地前后滚了滚,再次趴倒。
乔唯安仿佛看见一只狗狗可怜巴巴地趴在那,还时不时小心翼翼地偷瞄她的神情。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好的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呢?
“好吧,那你要保证不许吓我,不许躲起来,我们平平静静地好好聊聊。”乔唯安指着戒指佯装凶巴巴地说:“你见识过我的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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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了窗帘,遮挡住渐渐明亮的阳光,又重新走回厨台边撤去困住戒指的十字架项链。
紧接着,青铜古戒剧烈地颤动起来,一抹如烟似雾的清尘飘出来,眨眼间便化作人形飘在乔唯安的身侧。
“哎呀,吓、吓我一跳,”乔唯安拍着胸口轻呼,微微抬头看着飘在面前的家伙:“那个,我们能坐下来聊吗?你这样飘着好像怪累的。”
他稍稍歪着头像是思考了片刻,飘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双手规矩地放在大腿上,后背挺直乖乖地坐下。
乔唯安目光扫过他一连串僵硬得如同木偶般的动作唇角抽了抽。她也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清清嗓子:“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来我家?还有,你和那天被撞的卡宴车主是什么关系?”
清澈的双眸呆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慢地摇摇头。
“……”
乔唯安从小到大从未遇到过这种……超自然的家伙。谁能告诉她,这家伙是什么意思?不能说自己是谁?和卡宴车主没关系?还是……
乔唯安福至心灵地问一句:“你不会说话?”
他眼底划过一道暗光,唇角轻轻上扬着点了点头。
别、别这么笑,会让她的心漏跳半拍的。乔唯安双手暗中握拳,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找纸笔,你来写怎么样?”
他立刻摆手蘸着餐桌边杯子里的白水在桌子上写着:没用的,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至于其他问题,我更没办法回答你。
他的字遒劲有力大气磅礴,写字的手指更修长而骨节分明。可写下的内容,让乔唯安不禁揉了揉眉心。一问三不知?这还能不能好好地交流下去了啊。
“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乔唯安无力地问。
他疑惑地侧头看向她,轻盈的睫毛剪影印在他的下眼睑上,神色晦暗不明。
整个厨房安静了片刻,只余乔唯安的呼吸声。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当看到桌子上的问号时,心里莫名地失落。
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她轻轻地出声:“那,我就叫你阿飘吧。不管你是什么总得有个名字来称呼你啊。”
原本她想找个道士或者其他什么赶走他,可当她看见他眼神里人畜无害,迷茫无助的样子,她的心又软了下来。
“我叫乔唯安,既然你已经在我家住下了,那以后就得听我这个房东的,否则,”她指向厨台的青铜古戒:“我立刻把这枚戒指扔垃圾站。”
“首先,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不准在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偷吃东西!第二,不准出现在我的卧室,更不许半夜满身是血地吓唬人!至于第三嘛,唔,暂时还没想好,留着以后备用。”乔唯安挪着椅子凑近,直视他的双眸:“怎么样?能做得到吧?”
他眨眨眼,不动神色地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第二个其实是两条吧?
乔唯安唇角抽了抽,握紧银十字架项链在他面前晃了晃,扬眉笑问:“你敢有疑义?”
他下意识地缩起脖子,摇摇头。
“那就好,作为见面礼,我昨晚做的蛋糕归你了。唔,如果放了一晚上还没变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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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唯安出了厨房,拉开客厅的窗帘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天光大亮。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闪着光,她拾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微怔,但只是一瞬就接了起来:“爸,您回来了?”
电话另一端远在帝都的乔父刚刚走出机场上了专车:“恩,刚下飞机。你这些天怎么样?”
乔唯安走到阳台边,望着窗外叶子掉得七零八落的银杏枝条:“挺好的啊,我的生活能力你还不信?而且这段日子苏二哥也在H市,然然也有来……”
“我问的自然不是生活上,”听着乔唯安顾左右而言他,乔父心急:“小李给我看了微博截图,路遇车祸报警那个是不是你?”
乔唯安一噎,但转念一想,李秘书就是父亲的眼睛和耳朵,他什么不知道啊?
“对,那个人是我。一件小事而已,没上热搜,现在也已经平息了。爸,您就甭操心了。”听着父亲浓重的帝都口音,乔唯安也忍不住讨好地换了呛调。
乔父沉声,作为上位者的高度:“你这次处理得很好。不过,有的人是该提个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乔爸爸粗线,渣渣们,寿司吧!
☆、第八撩 靠近
“你这次处理得很好。不过,有的人是该提个醒了。”
乔父捂住话筒似乎在和李秘书说着什么。乔唯安在电话另一边听着听筒里模糊的声响,没过一会儿,乔父的声音又从听筒里传来,语气温和了不少:“女儿啊,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抗。学校还有课吗?过年回来吧。”
“知道了,爸。不过,您日理万机的,我这不是不想给您添乱嘛。能解决的事,我就自己解决了。不能解决的,我再找您这个大靠山好不好?”乔唯安顿了顿,低头踢着脚下的羊毛地毯,低声试探:“爸,明年回帝都,我想正式进入甘霖工作。”
电话另一头一时没了话音。乔唯安忐忑地听着心跳即将溢出胸口。从上大学到考研,她一直打着回帝都进军农业领域的幌子学茶,这个理由让族里长辈们甚感欣慰。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接手甘霖集团。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她心中一紧,便听见父亲无奈又略带些疲惫的声音:“甘霖本来就是你妈留给你的。当初我以为你只会学到大学毕业,没想到你比我想象得更有毅力,从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会有今天。既然是要完成你妈的遗志,就放手去做,我不拦你,至于族里那些人也不必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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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后许久,乔唯安的鼻子还酸着。
母亲去世那年乔唯安还很小。当年,江南茶商苏家的幺妹北上嫁来帝都,不说十里红妆,但也轰动了半个帝都贵族圈。连成片的帝都老院子挂着火红的绸带和灯笼红艳如天边的晚霞。母亲看似纤细柔弱,却自立坚韧。她嫁来乔家后不久,便着手用嫁妆成立了甘霖集团。并迅速在帝都茶商圈占领一席之地。还记得儿时的乔唯安就常常被母亲抱着分辨小碟子里不同颜色的茶叶种类。
然而好景不长,医院的检验结果查出来时,母亲已经癌症晚期了。当时刚好是父亲的事业上升期,不是在外地考察就是出国访问,整日不见人影。母亲一直瞒着家里,直到去世前,她躺在床上,干枯的双手紧握着乔唯安。那是乔唯安心里最难忘的一幕,被病痛折磨,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母亲再难寻往日的风采,然而她的双眼却异常明亮,双手传递着坚定的力量。
她说:“小唯,不要委屈了自己,一定要幸福。”
乔唯安很想问上一句:嫁给父亲这么多年,可有觉得自己委屈?
然而这样的话再也无从问起。
母亲微微侧头,将目光移向床边的相框——父亲与母亲结婚时的合照。娇柔的美女依偎在英俊伟岸的男子身旁,笑颜明媚,眼底似乎布满了整个星辰。
“衍之,好好照顾自己……对不起,我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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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纷乱的声响将乔唯安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循声望去,客厅的电视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阿飘正嘴里衔着一支棒棒糖,抱着双膝窝在沙发的阴影里拿着遥控器换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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