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要她自己解决的意思吗???
就这么跑路了??
初栀盘腿坐在床上,就这么看着卧室的门扇轻轻地关上了,觉得自己真是有眼无珠,竟然爱上了这么没有担当一出事情就逃避责任的男人,恋爱还一谈谈了两年。
她清了清嗓子,一手焦躁不安地抠着陆嘉珩的床单,一边忐忑不安的,小心翼翼的,谨慎的开口:“爸,您找我同事干什么呀?”
初父乐呵呵的:“爸爸跟她聊聊,你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有些注意不到的地方,爸爸妈妈又不在身边,怎么放心。”
初栀:“我上大学以后你和我妈不是已经散养式教育,三天两头各种地方游了嘛,我也是一个人呀。”
初父表示不赞同:“那不一样,我和你妈出去你是留在家里的,这次你是在外面,离家这么远,怎么能一样?”
“……”
初栀懂了,这就跟她高中以前去朋友家留宿不行,朋友来她家住就可以是一个道理。
她低垂着脑袋抠床单:“爸,人家小姑娘跟我也不是很熟呢,你突然找她说话这不是莫名其妙么……”
初父不解:“这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你刚才不说你俩关系挺好么。”
初栀:“……”
初栀垂死挣扎:“爸,您这架势跟我还在学校似的,这不是我同学室友,也不是学校里组织的活动可以没事儿还给辅导员打电话问问情况的,这是公司呢,您听谁说过有出差上班上一半家长给领导或者同事打电话问问情况嘱咐嘱咐的呀,”初栀不情不愿道,“您这样搞的我好像生活不能自理没长大似的,到时候让我同事怎么想我呀。”
她话音落,初父良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初父轻轻叹了口气:“我的初栀长大了。”
初栀愣了愣。
前所未有的愧疚感和心虚。
她眨眨眼,突然好想回家,明明是快二十岁的大姑娘,此时却突然想像小时候一样,缩在爸爸妈妈跟前,听爸爸给她讲童话故事,跟他们撒撒娇。
初栀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说出这样的谎话简直无法被原谅。
她小声道:“爸,我都快二十岁了。”
初父的语气依然是平和的,带着温柔的笑意:“你就算四十,就算以后嫁了人,在爸爸看来也还是吵着闹着要出去玩的小公主。”
初栀鼻尖发酸。
她垂下眼去,突然道:“爸爸,对不起。”
初父没反应过来:“突然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她轻轻说,“我以前是不是很不懂事啊,我闯过祸吗?”
初父觉得自己家女儿是全天下最乖巧的小宝贝,即使初栀小的时候曾经把他的文件丢进马桶里,撕烂过幼儿园老师的假发,往小学他同桌菊花茶里丢过浓汤宝,她依然是小乖巧。
“没有,我闺女从小听话到大,简直没有比我闺女还乖的小孩。”
初栀快哭了。
于是陆嘉珩扯着小菊花一开门,就看见少女一脸泪迹斑斑坐在床上,手里举着个手机贴在耳边,无声地流眼泪。
陆嘉珩第一反应是——完了,事情败露了。
第二反应是——如果他现在去帮她背锅,以后进不了她家家门的可能性有多高。
小菊花站在他身后,人还没进门,没看见房间里面的人在哭。
他已经入了戏,一手卡在喉结的位置,呲牙咧嘴地掐着嗓子,声音又尖又细,尖利刺耳,像是个唱大戏的:“初栀!你洗不洗澡澡呀!”
别说,还真有点声音细细的女孩子的感觉。
初栀一抖,眼泪差点给吓回去了。
初父明显也听到了,回忆往昔被这么一声打断,安静了一会儿,才问:“是你那个同事?”
“……”
初栀犹豫地“嗯”了一声。
“她催你去洗澡啊?那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着。”
初栀抹了抹眼泪,跟初父道别。
电话一挂,初栀泪眼汪汪地看着陆嘉珩。
小菊花对自己刚刚的表现颇为满意,洋洋得意地往屋里蹦跶:“小嫂子,我刚刚的演技是不是绝了,实不相瞒,我最拿手的曲目是李玉刚的新贵妃醉酒,尤其是戏腔那——”
他没来得及说完,被陆嘉珩按着脑袋推出去了,哐当一声把人关上了。
小菊花被人用完就丢出了房间,感觉就像是遇到了一个渣男,拔屌无情草完甩。
他对着紧闭的门板伤心愤怒了三十秒,想到自己宝贝笔记本上记录的斩男秘诀,又开心地学习知识去了。
卧室内,陆嘉珩走到床边,看着终于忍不住哭出声音来的小姑娘,微微抿了唇。
她声音也不大,低低地抽着鼻子,可怜巴巴的。
陆嘉珩坐在她旁边,动作很轻地揽着她抱进怀里:“小哭包,这是又怎么了?”
初栀小手也环绕过去抱住他,眼泪往他衣服上蹭了蹭:“陆嘉珩,我想爸爸妈妈了。”
陆嘉珩一顿。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小脑袋,顺了顺被她刚刚压得乱七八糟的马尾:“那你想回家吗?”
初栀好半天都没反应,隔了一会儿,才慢吞吞摇摇头:“我想我爸我妈,可是我也想跟你待在一块儿。”
陆嘉珩蹭着她软乎乎的发顶,想起有过一面之缘的她的父母,轻声道:“叔叔阿姨很爱你。”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爸爸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初栀闷闷道。
他没说话。
初栀突然想起,他的家庭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小手不安地蹭了蹭他的腰际,抵着腹部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仰头看着他。
陆嘉珩也垂下眼来,食指微弯,指节蹭掉她挂在眼角的泪。
他不想打破她对于某些美好事物的认知。
她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嗯,这个世界上没有爸爸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他微笑着轻声道。
初栀心脏发酸。
她皱了皱鼻子,仰着小脑袋:“是不是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会说是对的。”
陆嘉珩垂首,和她头对着头,鼻尖相触,两人的呼吸交叠在一起,轻柔缠绕:“说两句话算什么,星星都摘给你。”
初栀眼睛睁大了一点儿,感动地看着他:“真的吗?”
“假的,星星太大了。”
“……”
初栀刚刚那点感动的火星灭了个干净,瞥瞥嘴巴,刚想说话,房门被小菊花咚咚咚地敲了三下:“小嫂子!你吃不吃!苹果!派!啊!!!”
“……”
陆嘉珩:“不吃,滚。”
门外,小菊花“噢”了一声,没声音了。
初栀其实挺想吃的,本来眼睛都亮了,他说完,她不满地用额头撞了撞他的额头:“陆嘉珩,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要斗鸡眼儿了。”
陆嘉珩低低嗯了一声,人却不动,反而凑更近了点儿:“刚刚被打断了,继续吗?”
初栀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没什么力度的推他:“你好好学习,正经一点行不行啊,你再这样我要走了。”
陆嘉珩清黑的桃花眼微微挑起,懒洋洋道:“你在这里了,我还怎么正经?”
他说着,倾身去亲她。
唇瓣相贴。
下一秒,敲门声再次响起。
小菊花在门外热情地喊:“小嫂子!你吃!不!吃!蓝!莓——”
陆嘉珩睁开眼来,眸光微虚,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手从桌上拽了一本书丢过去,“砰”的一声砸在门板上:“不吃,滚!”
第67章 六十七块
阿菊遭受到了非人对待, 又委屈又生气, 隔着门超里面嚎:“我问你了吗!我问你了吗?!我问小嫂子!”
陆嘉珩:“你小嫂子也不吃,滚。”
初栀连忙扒着他手臂伸脖子出去:“我吃的我吃的!蓝莓什么呀!”
小菊花:“蓝莓马芬!”
“苹果派还有吗!”
“有啊!”
陆嘉珩:“……”
两个人就这么隔门喊话喊了一会儿,初栀已经迫不及待了, 推着压着自己的男人一边蹬腿儿。
陆嘉珩觉得一下午没在家自己的地位好像不知不觉就下降了不少。
他垂眼, 看着人像一条小鲤子一样扑腾着往外钻的少女:“你一下午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初栀挺无辜的:“我什么都没干呀。”
陆嘉珩长腿压住她往外蹬的小短腿,泄愤似的垂头轻轻咬了咬她嘴唇:“你都快把他掰直了。”
初栀挺惊喜的:“那不是挺好的吗, 我就可以放心了。”
“……”
小菊花一个人在国外呆了很多年, 厨艺技能满点,平时也尤其喜欢研究着做点甜品什么的,连爱好都充满了贤妻良母的气息。
初栀下飞机到现在只喝了一杯水一杯果汁, 饿得前胸贴后背,蹦蹦哒哒地出了房间进厨房, 香味飘散, 凑到小菊花面前往他手边碗里瞧:“这是什么沙拉呀?”
阿菊平时都一个人做饭,此时有个人对他的料理充满了浓厚的好奇心,他也十分开心:“梨干酪沙拉。”
初栀手肘撑在流理台, 拖着下巴看着他忙活:“美国有什么特色的好吃的吗?我只知道汉堡和热狗。”
初栀家里初父和邓女士都会烧饭, 但是仅限于中国菜,初栀吃着苹果派一边听小菊花给她科普了美国的各种菜系,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完全忘记了陆嘉珩的存在。
终于, 在初栀最后一口披萨咽下去的时候, 陆嘉珩一把扯过她手腕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直接拽进了房间:“吃完了吧, 陪我学习。”
初栀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水果:“可是我还想吃个水果呢。”
“刚吃完饭不能吃水果。”
初栀“噢”了一声,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觉得大概暂时也吃不下水果了,“我也想洗澡了。”
陆嘉珩侧头:“你刚吃完饭就洗澡?”
初栀进了房间,把自己的睡衣睡裤从小箱子里抽出来,板板整整地放在床上,人乖乖地坐在旁边:“那我等一会儿再洗。”
陆嘉珩笑了声,拽着他的书包过来,顺手戴上了眼镜。
他桌子在床旁边,初栀坐在床边往里蹭了蹭,趴在他桌边看着他:“陆嘉珩。”
“嗯。”
“你戴眼镜有点好看。”
陆嘉珩眉梢一挑,抬起眼来,一双桃花眼藏在镜片后,尾睫轻扬,看起来禽兽气质尽显。
初栀认真道:“像个衣冠禽兽。”
“……”
“好心动噢。”初栀眨巴着大眼继续道。
“……”
陆嘉珩:“你还是去洗澡吧。”
*
陆嘉珩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枕头和被子,晚上陆嘉珩特地从楼上搬下来一床,等初栀洗完澡回来,床上已经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套,地上也铺好了。
初栀抓了抓半干的头发,赤脚踩在地毯上:“你打地铺吗?”
陆嘉珩看着书,没抬头:“床太小了,你睡。”
初栀慢吞吞地“噢”了一声,手脚并用爬上床,跪坐在床边,看着他:“你今天不跟我睡了吗?”
陆嘉珩抬起头来。
小姑娘穿着娃娃领睡衣,长发披散下来,小嘴憋着,抱着个枕头蔫巴巴地看着他,看起来有点小失落。
陆嘉珩舌尖探出,舔了舔唇珠。
他侧头,轻轻嘶了一声:“初初。”
初栀歪着脑袋,下巴搭在枕头上:“唔?”
“你对我这么放心吗?”
初栀抱着枕头靠着墙坐,莹白的脚趾踩在床单上微微蜷起,露一双眼滴溜溜看着他,声音软软的:“不然我会跟你走吗?”
安静片刻。
陆嘉珩垂眼,低低笑了一声:“你是什么转世的?”
有的时候,陆嘉珩觉得初栀太可怕了。
她不经意的一句话,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去做。
陆嘉珩放下手里的书,推了椅子站起来,走到门边关灯。
房间里只剩下台灯亮着,他弯腰把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放在床头。
初栀很开心地把手里的枕头贴着墙边也放在床头,他这张床确实有点小,两个枕头放在一起挤挤的,她躺在里面,盖好了被子,眨巴着眼看着他:“陆嘉珩,我以后都不来了,你也不要回去了。”
陆嘉珩垂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初栀拉着被角玩,没看他,慢吞吞地说:“我本来那天看到你那边挂了女孩子的衣服,就好不开心,但是我怕你真的不喜欢我了,也怕自己显得太敏感小气又缠人,一直都不敢问,”她揪着被子,“但是我们要分开那么久,当时你要走也是我同意的,我不可以这样不信任你,也不能满脑子全都是恋爱,我们要在对方不在的时候也变得更优秀更厉害才行。”
初栀抬起眼睫来,朝他眨眨眼,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床铺教育道:“所以你之后的一年多都见不到我了,你要珍惜现在能够看见我的每分每秒,跟我一起睡。”
*
初栀呆了一个礼拜,订了月底的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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