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遇点头,余光看到站在原地有些忸怩的苏乔笑了笑看向她:“过来。”
伴随着池遇懒洋洋的声音,被称作的杨姨的人也顺着看向自己,苏乔有些脸红忙小跑着过去,下意识的扯住池遇手肘的衣服。
被扯住衣服的人低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杨姨,声音里带上些笑意:“这是苏乔。”刚才本来也就离得不远,苏乔自然是听到了池遇对女人的称谓,虽然有些不明所以还是乖巧的开口:“杨姨你好,我是苏乔。”
杨姨脸上的笑意更盛:“这是女朋友吧,哎哟哟,这孩子,小时候就长得好,现在更好看了,女朋友也好看呀,要是蒋姨能看见指不定能高兴成什么样呢。”顿了顿,又猛地一拍大腿,“你看我,太激动一时忘了,走走走去杨姨家吃饭,杨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苏乔被热情过头的杨姨弄得有点不知所措,闻言抬头看向池遇询问他的意见,他刚好也看过来,对上视线顿了顿看向杨姨:“好。”
杨姨满意的笑开,转身领着两人往上走,房里只有杨姨老公在,苏乔跟着池遇一起喊王叔,之后王叔就被杨姨拎到厨房一起准备午饭,两人的儿子高三住校,平日里只有两个人在家。
于是整个客厅就剩下了苏乔和池遇两个人,池遇牵着苏乔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又才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十二岁以前我是在这儿生活的。”注意到苏乔的眼神变得有深意,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别乱想,对门,我外婆家。”
苏乔赶紧往后缩了一下,没缩掉,捂着额头一脸无辜,撅嘴:“我没乱想。”到底还是没想清楚来龙去脉,池遇扬起嘴角收回视线,看向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吃了午饭带你过去。”她点头,关于父母的话没敢问出口。
再抬眼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动了动懒散的靠上沙发靠背:“想问什么?”苏乔正准备开口,就听见厨房那边传来杨姨的声音:“吃饭啦!小遇过来帮忙端端菜!”池遇起身拍拍她扬起的脑袋,淡淡应了一声往厨房走。
苏乔也跟在身后起身,双手抱在胸前所有所思的看着池遇的背影,顿了两秒也小跑着跟过去帮忙,杨姨和王叔走在两人身后坐上饭桌。
吃饭全程杨姨都带着慈母笑看向苏乔,看得苏乔越发拘谨,杨姨给她挑了一筷子菜笑眯眯的开口:“小乔啊,多吃点儿别害羞,我俩从小就把小遇当亲儿子待,你就是我俩的亲儿媳!”
苏乔红着脸点头,然后赶紧埋头扒饭,池遇嘴角一直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笑意看向她,饭后苏乔帮着一起收拾碗筷,池遇本想跟着进厨房被杨姨两句话赶了出去。
看苏乔擦灶台的侧脸怎么看怎么满意,把手里最后一个碗清干净:“小乔啊,阿姨可以这么叫你吧。”苏乔动作不停,回头对杨姨笑笑:“可以的杨姨。”
杨姨点点头:“池遇这孩子,从小就被蒋姨养在身边,对了,我叫蒋姨,就是池遇的外婆。”
说着顿了顿,把洗净的碗筷整整齐齐放进碗柜里又才接着开口:“那时候我父母去世得早,我又还年轻没多少文化,工作上的事生活上的事,蒋姨没少帮我们忙,小遇又乖生得也好,我和我家那口子都挺喜欢他,那时候工作忙也没精力要孩子,就把他当我俩亲儿子对待,你王叔他这个人不会说话,心里也老是惦记着呢!”
苏乔把擦拭灶台的帕子洗干净晾在杨姨给她指的地方,又跟着她把手上的水在门口毛巾上拭净,两个人并肩站在厨房窗口前,杨姨的表情有些怀念过去的模样:“可惜啊,这孩子从蒋姨去世后就没怎么再回来过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毕竟之前…”
“对了,蒋姨临终前担心他父母还想闹着离婚不要他,让我可以的话,把他带回家,再不然多关心关心也成…”杨姨摇摇头看向苏乔又释怀的笑笑,“今儿看到你,也算是了了我们一桩心事了,杨姨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见过的人形形色色,看得出来姑娘你是个好姑娘。”
说话间拉起苏乔的手拍了两下:“小遇这个孩子,小时候父母都忙,没时间带,后来又吵着要离婚,闹得可凶了,我们这些蒋姨的邻居都能听见,最后是蒋姨硬摁着不让,两人才没离成。”
作者有话要说: hmmmm,小仙女们女生节快乐呀!!!
☆、回家(下)
“后来蒋姨去世了,也没见两人再提离婚的事,他就被父母接了回去,没过多久他回来找到我们把蒋姨家的钥匙留给我,请我有空就过去走动走动,我呀当时也没多想就应下了。”
“后来,大概过了五六年的时间吧,收到小遇寄来的信,一封信连着一个存折一起寄过来,信上只有几句话,说让我们保重身体,钱是应得的。”说到这里杨姨的声音有些哽,“你说这孩子什么意思?我们是为了钱吗?后来我一想算起来那孩子也就十七,八岁他哪儿来这么多钱啊!”
看见杨姨微红的眼眶,苏乔有些慌张的递卫生纸给她:“池遇他是关心你们,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没有别的意思的。”
后者接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叹了一口气:“知道,我们都知道,唉,回信问,他只说别担心没问题,再问就不回了,存折上的钱,每年我们去查都有多的,也只能靠这个来确认他过得还算不错,没辜负蒋姨临终的托付。”
“逢年过节的,去对门给蒋姨上香的时候也有话说说,”说着长舒一口气,看向苏乔,“我们都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个过法,只隐约听说他父母又生了二胎,夫妻感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想着池遇也应该好过了才是,后来又想不明白,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零花钱也不该这么多啊!”
杨姨突然停住,回头往客厅走了几步,看见池遇正陪着王叔聊天又才退回来,拉着苏乔几步绕到饭厅外的露台前坐下,再给苏乔端了一杯温水过来。
苏乔忙起身双手接过来,杨姨爽朗的笑笑,示意她不用这么拘谨,回身关上饭厅和客厅之间的推拉门才在苏乔面前坐下,压低声音开口:“后来啊,我们俩就托人去他父母朋友那儿探了探口风。”
“哪知道说池遇这孩子早就离开池家了,过年过节放假也不回去,好久不见了都,我们俩不放心啊,又按着之前寄信的地址写了几封信回去,可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你说说这孩子气不气人!”杨姨生气的瞪圆眼睛,“哪怕是换地址了,给我俩说一声也成啊,结果…”
长舒一口气,摆摆手像是想把这些烦心事挥出去:“这些年,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嘛,过得怎么样,就一直念着念着啊,今儿可算是又见着了,丫头呀,以后多带他回来看看我们,他就像我家大儿子一样,离家了总归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苏乔犹豫了两秒握住杨姨的手一脸认真的解释:“杨姨你放心吧,池遇他现在工作很好,算是运动员,”想着又弯起眼睛笑,“我现在在他们队里当营养师,会帮你们好好儿照顾他的,往后有空我就带他回家看你们!”
杨姨激动得卡了两秒没说出话来,拍着苏乔的手背看着苏乔欣慰的点点头:“…好,好呀,真好!”等她平复好心情两人才回到客厅,池遇似乎出去了一趟从车里拿了什么东西上来,刚进门看到走出饭厅的两人:“杨姨,我带苏乔去那边看看。”
杨姨忙不迭的点头:“早该去看看了!蒋姨肯定可想你!老王去把钥匙拿过来!”说着两步走到还坐在沙发上的王叔身边,推着他去拿钥匙。
客厅里有些背光,苏乔走到池遇身边才看清他手上拎着几盒保健品,池遇抽出手点了点苏乔的额头,把手里的保健品都放上茶几:“杨姨你们多保重身体,我们下午就不再过来了,还要带她去池家。”
杨姨看见他的动作不满的皱眉,按住池遇的手想把东西递回去:“带什么东西,你这孩子,我们用不着这些你拿回去啊!”
池遇缩了缩手没缩回来,只能换手接过王叔递过来的钥匙,眼神看向苏乔示意她说话,苏乔撇撇嘴,伸手拉过杨姨摁在池遇手背上的手:“杨姨,不算礼品的,都是些保健品,对身体好的,你们多保重身体我才能多和池遇回来看你们呀,就收下吧,都是他的一点儿心意。”
王叔在一旁也跟着劝:“行了孩子心里挂着你。”杨姨嗔怪的睨了一眼王叔,顿了顿收回手笑开:“成成成,说不过你们,东西啊都是次要,你们得空多回来看看才是最重要的。”
苏乔弯起眼睛笑着应下,又再三告别之后看杨姨不舍的关上门,池遇才捏了捏苏乔的脸颊,转身去另外一边开门。
房里一看就是常有人来打扫的模样,阳台的花草都依然昂扬的生长着,走进客厅池遇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看苏乔拉着她往里走,推开门苏乔就知道是池遇外婆以前的卧室,多了上香用的高木台和台上的遗像,右手边香盒里的香支都干干净净的。
池遇松开苏乔的手没立刻上前拿香,而是站在捏了捏鼻梁,苏乔有些紧张的看向他:“怎么了?”
他抬眸看她,神色平淡看不出什么端倪:“没事儿。”
又对她勾了勾嘴角,上前两步从香盒里拿出一柱香来点燃,神色异常认真的鞠躬上香,从拿香到把香插好,除了物体碰撞的声音安静得有些可怕,苏乔在旁边看得心疼,等他退过来看向自己才冲他弯了弯眼睛。
而后学着他的样子取一柱香点燃鞠躬之后不急着插:“外婆你好,我是苏乔池遇的女朋友,您放心他现在过得很好,以后,会更好的!”
说完以后又卖乖的冲池遇笑,后者定定的看了她两秒,柔和眼角因为想起往事的冷意:“嗯。”
算是承认她所说的话,等她满意的把香插好又才重新握住她的手,看向台上的遗像,声音压低得有些冷淡:“外婆,她是苏乔,我带她来见你。”
苏乔下意识的把池遇的手又握紧了些,从杨姨口中零散的线索她大致拼凑出了他和池家的问题。
并不是她简单以为的只是家里不支持他走这条路的问题,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没时间管他,把他扔给自己的外婆,又吵着离婚谁都不想独身一人带着他,十二岁外婆去世,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再离婚,被带回池家,过得如何不知道暂且不提。
她记得第一次送苏宴去基地的时候池遇就在,那时候苏宴十六岁,池遇也就是十七岁,算少一点池遇那时候刚去wy,加上去lnk的一年时间,也就是说最晚池遇十六岁就离开了池家,那十二岁到十六岁中间四年的时间到底他经历了什么?
杨姨说他小时候很乖,总不可能是她一开始了解他时那副冷淡漫不经心,什么都满不在意的模样,苏乔在心里叹一口气。
池遇没出声,苏乔也就安静的站在他身旁走神,直到池遇动了动她才抬头看他,他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笑出声:“想什么呢?走了。”
玩世不恭的样子,苏乔还有些回不过神:“要走了吗?”池遇垂眸点头:“回池家。”苏乔笑:“那跟外婆告别啊。”
不等他反应先柔声开了口:“那外婆,我们就先走了,以后再来看您。”池遇等她说完话看过来才淡淡的收回视线,看向木台上外婆的遗像,寂静得苏乔觉得自己都能听见他呼吸都变得缓慢,又等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开口,拉起他的手晃晃:“走吧。”
他目光有些淡,点头。
来的时候是他牵着她来,走的时候是她牵着他走。
走到车前苏乔对着池遇伸出手:“车钥匙给我,我开车。”他似乎正在从刚才的沉寂中缓过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知道路?”
苏乔翻白眼:“不是有导航嘛,你帮我设置好呀~”又对着池遇笑,“你昨天肯定没睡好,今天又没时间睡午觉,安全起见我开,你休息。”
他敛起笑容看她,似乎在思考,没有表情的时候脸上一如既往的显得有些漠然,苏乔歪头,伸出的手没收回来,手指勾了勾示意他赶紧把车钥匙给她,池遇表情不变摸出钥匙放在她手上。
苏乔一把收回来不给他反悔的机会,池遇双手插兜站在原地看她脚步生风的坐上驾驶座,低头笑了笑才动身坐上副驾驶。
等他把导航设置好出发,苏乔侧眸看见他还目光淡淡的看着自己,一脸认真的开口:“你睡会儿吧,我开车技术不恐怖的!”
池遇懒洋洋嗯了一声把座椅调到合适的高度侧着身子面向她,苏乔想他说不定喜欢侧身看一会儿就该睡着了也没多管。
临近目的地突然想起早晨他压根儿没回答池家父母喜欢什么,所以她依然是属于空手上门的状态,真的好吗??!
眼角余光瞥到一闪而过的大型超市,不由自主的放慢车速,转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池遇,犹豫了片刻,转动方向盘往停车场开,结果她刚一变道他就睁开了眼:“怎么?”
苏乔有些惊讶的看他一眼:“你没睡着啊?”池遇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坐直,淡淡的回答:“你开车,我更紧张。”
苏乔撇嘴:你对我没信心怪我咯?!
清了清嗓子,边观察路况边开口:“我总觉得空手去不太好呀,要不我再去买点儿东西!”
“我准备了。”池遇抬手捏了捏睛明穴,苏乔顿了顿,赶紧找合适的位置掉头回原路顺便转移话题:“都给你说了让你睡会儿,我又不是第一次开车上路了,夏天来给你送东西那次也是我开车去你们基地的好不!”
他睨她一眼,不置可否的嗯一声,也不戳穿她,她抿了抿嘴抑制自己的笑意,收声专心致志的开车,经过守卫室在池遇的指挥下停在小栋院落外,苏乔解开安全带下车后发现池遇还坐在副驾驶坐上没动,苏乔转头又仔细看了一眼被高墙铁门保护着的房子,两步走到池遇那边车门外,曲起手指敲了敲窗户。
听见声音才动手开了车门,却依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苏乔把车门拉开些站到他身侧:“不想去就不去了吧,回我家?”
他看过来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又垂眸牵起她垂在身侧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苏乔无奈得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儿,毛茸茸的脑袋垂着看得她心痒,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
然后看见他借力起身下车,反手关上车门,拉着她往铁门走,苏乔又把他往回扯了扯,可怜巴巴的看他:“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情况,不是想逼…”剩下的话在他突然凑近时失声,他单手捧着她的脸,闭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浅尝辄止,直起身子看到她有些茫然的目光又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子:“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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