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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美人裙下——摘星怪

时间:2018-03-20 16:57:39  作者:摘星怪
  白衣少年温和道:“你似乎很挑食。”
  那美人微微回过头来:“可能是还未饿到极点,要是饿到极点便不挑食了。”
  她语气此刻倒不似方才冷淡,好像因这少年帮她撑了伞,所以温和了点。
  又或许是这白衣少年太过好看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
  她轻声问。
  “狄飞惊。”
  低首的少年淡淡道。
  他的声音很寂寞,也很洒脱,与那很好看的面容相比又多了丝孤冷。
  顾盼白首无人知,天下唯有狄飞惊。
  他那样的人,连江湖也是惊艳的。
  吴裙点了点头:
  “你可以叫我阿裙。”
  她说完便要接过伞去,却听那少年淡淡问:
  “你要走了?”
  两人手指覆在一起,俱是冰凉。
  狄飞惊微微敛目,便听那美人叹了口气:
  “可惜我已经死了,不然倒可以替你暖暖手。”
  她语气清寒,幽幽垂下的衣袖若沉烟轻浮。
  白衣少年指尖微顿:
  “是谁杀了你?”
  他问。
  吴裙摇头不语。
  她静静地看着皑皑雪色,连肩头落雪似也不觉。
  少年也不再问。
  只是将手中伞又往前了些。
  过了很久。
  那长烟宫裙的美人低头吹了吹冰凉的掌心。
  她的睫羽很长,如小扇一般覆了层落雪。
  那样子很美。
  吴裙已经要走了。
  她将似有些暖意的指尖贴在少年面上。又轻轻划过那孤冷清隽的眉眼。
  那指尖其实依旧很凉。
  狄飞惊敛目不语,便听那人道:“我记得你的样子了。”
  她语气有些惆怅。
  再回过神时便已消失在了将明雪色之中。
  “我也记得你的样子。”
  那白衣低首的少年轻声道。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那艳鬼却总是不记得。
  鸡叫天白。
  吴裙将手中黛笔缓缓抽出。
  那暖帐深巷里又多了抹血色。
  她的神色很冷,也有些寂寞。
  忽而又想起那白衣温柔的少年问她:
  “是谁杀了你?”
  她微微敛下眉眼来轻倚在窗柩前看着幽幽落雪,那指尖凉意更甚。
  这也正是她此次前来的原因啊~
  每杀一人便多活一天,直到找到真正杀死她的人。
  古烟长宫裙,所求不过如此。
  高云乌鬓的美人缓缓摘下耳边珍珠小坠来,掷于男人身上,轻慢的走出了屋内。
  她刚出了巷子,却看见台阶前有个镶了银丝的檀木盒子。以狐皮为垫,瞧着精致的很。
  那雪还在下着,她手持骨伞微微蹲下身去,却不由舒眉。
  那锦盒中装着一对儿白玉耳坠,温温清透,样式也是好看。
  艳鬼每杀完一个人便要换一对耳坠,这习惯竟也有人知道。
  吴裙眸光微动,竟说不出是温柔还是杀意。
  太阳已经出来了啊。
 
 
第77章 
  天亮了。
  吴裙耳上已换了另一对耳坠。
  那雪已晴了, 她却还是打着把伞。自闹市缓缓穿过。
  这世间看得见她的人很少。
  死人可以,将死之人也可以。
  雷纯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像她那样被捧的很高的美人自然不会容忍被人折辱。
  昨夜之事历历在目。
  于是她来了。
  与她一同来的还有六分半堂的八位高手。
  那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慢慢停了下来。她真的很美,恍若古画中走出的仕女一般, 风韵袅袅。
  那些男人们已经看痴了,他们甚至拿不动手中的剑。
  吴裙将眼眸转向那穿着绿衣的姑娘。
  昨夜她自咬了毒/药,今日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她看着那持着古伞的美人微微弯下了身子:“昨夜虽不知姑娘为何对我出手, 但想来女子之思不过如此。”
  她顿了顿又道:“梦枕亦是情急担心我, 姑娘可有受伤?”
  这一番肺腑之言着实令人感动, 可惜这里却只有一个死人和一群将死之人。
  吴裙神色奇妙地看她说着, 许久微微叹了口气:
  “你自作聪明的样子真丑。”
  她声音繾婘若沉香雾霭,却叫雷纯顷刻白了脸色:
  “姑娘何必如此折辱我。”
  美人当泣总是惹人心疼的,尤其是她那样遇雪尤清的美人。
  吴裙淡淡看着她。
  她的眼神很静, 像是古画卷里经年久韵的沉香一般动人。那是一种我花开后百花杀的美。
  雷纯突然想起了一把刀。
  那刀光闪过时也是这种颜色,凄寒诡滟。
  她目光微沉,咬牙道:
  “我此次前来是想请姑娘……”
  她话音未落一只冰凉如玉的指尖便已点上了她唇瓣。
  那手恍若玉雕一般,在雪下染了抹艳色。
  “嘘。”
  吴裙微微摇了摇头:
  “你此次前来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送死。”
  她指尖轻点着那唇瓣温柔道。
  众人尚未来得及拔剑, 那伞沿便已划过了脖颈。
  那是一把很美的伞,在这样的冬日里红梅开的更艳了。
  雷纯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她并未死去,可比这更可怕的是她面上多了道血痕。
  血珠顺着美丽的面容缓缓滑落。
  雷纯紧紧抓住身下厚雪。
  却听一声轻笑。
  她们在一个深巷里,那巷子中也恰好有一个酒楼。
  锦衣玉扇的男人斜倚在栏边看着楼下美人。
  那是一个很年轻贵气的公子, 脸上甚至还带着初入江湖的率真, 让人看了便不由会心一笑。
  可雷纯却笑不出来。
  因为她是一个很高傲的人。
  一个高傲的人自是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如此狼狈的样子。
  方应看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在喝酒。
  这酒楼上最好的女儿红顺着喉管滑过胃里, 既辛辣又温柔。
  他自然是看不见吴裙的,可雷纯种种举动都表明她面前确实站了一个美人。
  什么样的美人能让雷纯也嫉妒?
  方应看笑了笑,缓缓将手中酒壶向下倾倒。
  他的姿态很随意,那酒壶顺着栏杆流下,一滴滴落在美人伤痕之上。
  “我请你喝酒。”
  他道。
  雷纯已昏了过去。
  她虽然是个美人,此刻也看不出几分颜色了。
  方应看的酒已经没了。
  那屋内的桌上却多了个酒坛。
  “你不是要请我喝酒?”
  一道繾婘冷冽的声音道。
  这比喻似乎很奇怪,可又确实如此。她的风情古韵中带着寒刃。
  方应看轻笑了声。
  他向来是不信鬼神的,如此也只当那美人身法奇异。
  上好的女儿红落在玉杯中,盈盈覆了层滟色。
  在那玉杯开始动时,他突然道:
  “我要如何才能见到你?”
  男人总是对神秘的东西充满好奇,方应看也一样。他笑意率真,让人感觉仿佛也受到了尊重。
  吴裙并未看他。
  她已拿着酒杯走到了栏杆处。
  雷纯方才不过装晕,此刻早已被人救走。
  方应看也看见了。
  不由嗤笑:“她来请你,你若不识好歹,受了伤也怪不到她。”
  “若要在此伤了她,又可给她理由去向苏梦枕告状。”
  他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
  吴裙并未回头,她只道:
  “你的话很多。”
  这时候雪虽停了,可日头却始终未出来。连巷中也是深色靡靡。
  方应看也不在意。
  他是个少年即功成名就的男人,自然也见过很多女人。于是不若毛头小子一般一腔热血,也不若一般王候感到冒犯。
  在外人看来,他永远是谦逊有礼的。
  两人谁也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深巷寒风落梅。
  楼下是满地尸首,楼上却是静谧安好。
  天渐渐暗了下来。
  该走的人要走了。
  方应看随意拿起架子上的披风,提着玉壶走出了屏风外。
  他始终没能见上那个美人。
  吴裙轻轻放下杯子便听他道:“这楼我已经包下了。”
  窗外入夜后终于又飘起了雪。
  漫漫落在窗扉上。
  他笑了声又突然问:
  “我明天还可以再来找你吗?”
  方应看确实是个能讨女人欢心的人,因为这楼分明是他的楼。
  吴裙目光落在那披风上,过了许久才道:
  “好。”
  这声音清冷若沉香烟隽,却让那小侯爷眼中带了丝笑意。
  他身上总有年轻人的朝气,让人不由卸下了心防。
  待那人已走出了楼外,吴裙才望向楼外。
  这时候雪已落了很厚。
  远处屋檐上一片白茫,不少铺子前已挂上了灯笼。
  一对年轻男女轻笑着从巷外路过。
  “怎么了?”
  温柔清声问。
  王小石若有所感的望向远处楼台,却只望见落了雪的窗扉。
  那楼上一人也无,不由暗叹自己多心:
  “没事,走吧。”
  两人已走出了很远。
  那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叹了口气,缓缓将手中烛台扔到楼下。
  这楼被方应看包下了,里面自然只有她一人。
  熊熊大火整整烧了一夜。
  分明是落了雪的天气却越燃越旺,连街坊邻里也奇怪。
  方应看第二天如约而至。
  那昨夜还盛宴美人的小楼已变成了废墟。
  “小侯爷,这……”
  身后人不由有些犹疑。
  这小楼中美酒无数,是方应看最喜欢来的地方。此刻却被人纵火至此。
  却见那心思深沉的小侯爷面上忽然出现了丝笑意:
  “重新再建一座来。”
  男人正领命而退,便听他补充道:“今夜之前我要看到新的。”
  他声音温和却不容违背。
  男人心中一凛,已是不敢多想。
  这江湖中最不缺的便是风流韵事。
  苏梦枕自江南而归的话题很快便被那一日建成的小楼掩过。
  有人说那是小侯爷金屋藏娇用的,里面住的美人脾气很大,每一夜便要烧毁一个屋子。
  他们说的对也不对。
  苏梦枕听到这话时面色淡淡。
  他这几日咳的越发严重了,手背上青筋伶骨。
  朱小腰将药端给他,便见他静静望着远处小楼。
  那是江湖上艳名最多的小楼。
  皆因其中藏着的美人。
  “楼主也好奇?”
  朱小腰问。
  病容公子微微摇了摇头。
  他是这天下心思最难测之人,若是不说话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苏梦枕看了会便已收回目光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远处小楼中。
  吴裙执着酒杯看着楼下歌舞。
  舞坊女子多娇柔,一举一动间柔媚多姿。
  这原本朴素的小楼似乎一夜之间引人注目了起来。
  方应看很有钱。他能让“铁树开花”的两位高手击鼓助兴,那本应是杀人的手此刻动如弦惊,鼓声也也比一般乐师带了丝铿锵杀气。
  今夜无雪,星朗月明。
  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缓缓自栏杆而来。
  她走的很慢,可在场三人俱是武林高手,自然能听到那轻微柔曼的脚步声。
  击鼓二人心中惊疑不定,那年轻俊秀的小侯爷姿态却随意。
  “你真的想见我?”
  吴裙淡淡垂眸将杯中清酒倒在地面上,那是很珍贵的酒,吴裙不在意,方应看也不在意。
  她语气轻慢,却让人心尖一动。
  楼下舞女不知不觉竟似已被摄了魂一般。
  小侯爷轻笑一声:“虽死无憾。”
  他是个很能忍的人,也是个很疯狂的人。或许江湖中人都很疯狂。
  “那你过来。”
  吴裙幽幽望着镜子,她的语气似乎有些温柔,像是情人间繾婘的呢喃。
  方应看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那鼓声渐渐停息,窗外月色映着积雪明明如昼。
  宫装美人正描着眉,她长的真是很美。
  羽翠黛色,蛾眉婉转。
  像是旧时宫廷中的仕女,古韵多情。
  方应看手中握着一截冰凉如玉的雪腕儿。
  那美人手中持着一支黛笔,温柔轻慢:
  “你看见我了吗?”
  她微微回过眼来,眼角的泪痣更显动人。
  小侯爷心口处被插了一刀,可他知道自己不会死。
  只是笑道:“我总算知道美如雷纯为何要嫉妒你了。”
  这般风流艳语总是会惹美人笑的。
  可吴裙并没有笑。
  似这世间一切动人景色都无法让她笑,连杀人也不能。
  她索然无味地抽出黛笔来,烟紫的裙摆袅袅散在地上,像是一缕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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