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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我要做首辅——拍个西瓜

时间:2018-03-20 17:03:47  作者:拍个西瓜
  彼此双方都有意,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下来。在贾雨村眼里,只要教一个些许小童,既得了丰厚的束脩,又并不大耽搁他温书,何乐而不为呢?
  林瑜果真在张家待到腊月才回了自己家。彼时,京城堂叔那边的年礼都已经到了,他略略地看了看,比之往年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却多了好些鲜亮的小孩子会喜欢的物事,并一套有林如海亲笔批注的四书五经。
  他吩咐了白术将这书搁到外书房,又叫外头收拾起房舍来。
  请了先生白术是知道的,该怎么准备心里早已经滚了几个来回。她拉了灵芝细细问过先生多大年纪,可有女眷等语,又问林瑜房舍如何安排,林瑜便叫她自与林老管家商量,白术也不为怪,抬脚就走。
  如此忙乱了几日,又有灵芝来回,说是族长那边催着打点年货。
  如今的宗族规矩,一族里过得好的,少不得拉拔拉拔那些没个营生进项的,免得他们年关难过,丢了一族的脸面。不算如今京城的那家,林瑜一家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因此每年都会拿出一部分产出来散与族人。
  灵芝因此不忿道:“怎么不往那家要去,他们不正管着这府上的产出么,真好意思!”
  “苛扣都是心知肚明的,但谁又会拿来面上说?”那群人若是因为得了他那二叔爷的好处就不来领东西,可不就是自打了嘴巴?再说,他们怕是也舍不得到了嘴边的免费肉,林瑜想着,然后道,“只把之前那边送来的东西连着单子都拿过去,说今年就这么些,我担心族人衣食无着,宁愿自己苦些,也要都拿出来。”
  灵芝哎了一声,忙忙地叫人传话去。
 
 
第9章 
  林老管家不仅按着林瑜的吩咐这么做了,还细心的安排了自家小孙孙跟着。族里现在哪个不知道林瑜从不用这样的小孩子,便只当是押送年礼的人家里的小子,见他站在一边看只笑嘻嘻地看并不说话,也就不放在心上。
  那小子看完了一出好戏,便牵着负责护送的张忠的衣摆回了林家,和自家爷爷一一地说了都有哪些人来领东西,都说了些什么话,叽叽呱呱地小嘴一张一合说了个清楚明白。
  说完了,便伸手要糖吃。张忠看他人小又机灵,只恨身上从不放什么饴糖之类哄小孩的物事,忙忙地就要掏银钱与他。林老管家忙拦了,道:“他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敢用这些。”遂打发一个婆子领他回家,他和张忠两人去外书房回事。
  林瑜一听,只说知道了,也不多问什么,反正他心里早有定计,如今这样也不算什么,只是笑道:“我那二叔爷家今晚怕是不得安宁。”
  他倒是对林老管家的小孙子很感兴趣,问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又问:“可见是一个过耳不忘的人才,读书了不曾?”
  老管家摇头道:“人才不敢说,只是比旁的略伶俐些。只是我那大儿子未免宠得太过,老奴说过好几次,只是不中用。”
  林瑜笑道:“我倒想我正寻着书童呢,怎的从未听你说起过这个孙子。”又道,“怕什么,回去好好教一教,翻了年送来,好好的苗子别浪费了。”
  林老管家忙不迭的连声应下。
  就像是林瑜所说,他二叔爷、即林松一家今晚不意竟迎来了稀客,只可惜这稀客带来的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按理说,身为一族之长他并没必要再走这么一趟,但是这一回林松做得委实太过了一些,他顾着一族的名声,少不得亲自过来。
  同是木字辈,他又是族长,很不必给多少脸面。只是多少看在这两年林松每年给的那些好处的份上,他才来把事情一说,然后也顾不得林松焦黑的脸上那发青的神色,一拱手就匆匆地告辞了。
  林松强撑着笑脸将族长送走,回头一关大门,还来不及回到厅中,就忍不住大发雷霆道:“林治,看看你做的好事!”他一眼瞄到边上探头探脑的门房,好不容易强忍了怒气,一甩袖子往里走去。
  名为林治的小儿子只好苦了脸,恭敬地低着头跟了上去,心里将出这个主意的陈氏给骂了个臭死。
  这林松有两个儿子,大儿林滂不过考了个举人。三年前花着家里从林瑜那边谋划来的财产,捐了个小小的知县官,如今正在外地上任。小儿林治更不堪,整日里在街面上闲逛,没钱时不过这么混着,如今倒也学会了摆一摆林家二爷的款。更有那一起地痞流氓见他阔绰起来,上杆子的叫着二爷,哄着他拿钱吃酒作乐,倒也说得上一句交游广阔。
  这一回,说来也简单,不过就是今年的花销大了,可不就得从年底送来的庄货上想法子补漏洞。
  “啪”的一声,林松将手里的单子往自己这个不争气又蠢的小儿子面前一扔,林治一看这声气不同往时,听着这音儿麻溜地就在地上跪下了,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林松回想一下族长刚来说的话,他就忍不住气血上涌,一边的老仆赶紧上前扶着摇摇晃晃的他在新打的紫檀太师椅上坐了。他挥挥手,老仆会意地将一屋子的下人给带了出去,关上门亲自守着。
  看着低眉顺眼跪着的小儿子,他心中不禁暗骂一声蠢货!庄子地里能出多少东西,这样克扣起来?他之前想得好,等那小子束发还有七年多时光,总能使了法儿慢慢把他手里攥着的契书给赚出来!日后,便是把那张氏的嫁妆都得了也未可知。如今这么早就撕破脸,有什么好处!
  “说吧,怎么送过去的就剩了这么点东西!”他摸索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白的瓶子,倒出一丸药来,就着已经变凉的茶水吞了下去。他一手从林瑜那个毛娃娃手里挣来的产业,这才过去短短三年,每年该有产出他还能不知情?还没老眼昏花呢!
  林治也不说自己在外头吃酒赌钱花了多少,要不然非让自家这老父给打断腿不可,只说年成不好。
  林松冷笑一声,道:“打量我年纪大不管事,就好骗了?”他上前一脚踹过去,到底年纪大了,没了以前的那股力气,林治只顺着他的力道,往边上一歪,他也没注意,道,“必是又吃酒赌钱去了,早说了八百回,赌是败家的根本,我们林家出身书香百年士族,怎么能出烂赌之人!”
  还书香士族呢,要不是算计着小辈的家产能有现在正经士族一般的好日子?林治心里不屑。当初为了死活考不上进士的举人大哥捐官,百般的算计人家财产的时候怎么不说书香了?如今倒正经白扯起来,看不起他了。要是没他在家打点庶务,自己这好爹好大哥能有现在的舒坦日子过?
  这时候他倒不想自己平日里只管着和人吃酒玩乐,哪里真管过生意来?
  林治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只低着头道:“家里实在是难,多的那些个丫鬟小厮媳妇婆子,族长衙门那边的好处使费,大哥那任满三年眼见着要打点,更是大头。”
  林松喘着气,听他掰扯出息的大儿子,又想踹他一脚,只是踹不动。一双干枯地手往太师椅的扶手上一拍,怒道:“没你大哥,我们怎么还能叫官宦之家?打点使费是要紧,万万不能俭省!”他一双眼睛阴仄仄地瞄了眼地上的小儿子,又道,“怎么,你还不服不成?”
  林治赶紧上前奉承道:“儿子哪里敢,要是没有爹当机立断,现今哪来儿子这般金尊玉贵的日子。”又道,“那边不过一个小崽子,能吃多少用多少?我这做堂叔的是替他存着呢,谁能说出不是来?族长想得也太多了些。”
  林松转念一想,可不是么?那边不过一个父母都没了的小崽子,还能正经闹起来不成?张家?张家再好,那也是外家,管不得林族里的内事。当年要不是京城那一支横插一脚,他早得了全部的财产了。
  想着,他踢踢跪在身前的小儿子,道:“起来吧。”又嗤笑道,“你这还金尊玉贵,没见识的东西,京城那一家才叫真正的金尊玉贵呢!”他生的早,那时候袭了侯爵的那一支还没分宗,幼时也被母亲带着进府拜过年,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侯府门第,那才是真正的食金咽玉,尊贵无比。
  林治笑嘻嘻地拍拍袍脚起了身,道:“儿子才多大,怎么比得父亲见多识广?”
  “行了。”林松打断了对过去的回忆,道,“今年也就罢了,横竖都已经送完了,找补也没什么意思。”这个当老了家的老人显然对衙门一套很熟悉,“当年不得已,签了拿什么不可转卖的文书,还真当我没法子了不成?”
  可不是没法子了,当年那文书一式四份,两家各一份,京城那家还有衙门都留着一份,还能有什么办法。林治想着,要不然他也不会这般努力的苛扣,毕竟扣下来的都是自己的,等那小崽子成年了,那些个生金蛋的铺子田地都是要换的,自己哪里又占得到便宜?
  除非,就像当初那样……
  林治眼里闪过凶光,低着头不叫人看出来。
  林松说了这么句,也没注意自己小儿子没接话,心里转着见不得人的心思,淡淡道:“你那些街面上认识的,也别断了联系,保不准日后用得上——只再不许沾了赌这一字,去吧!”
  林治诺诺地应了声,退下不提。直到回了自己房里,关了门,这才冷哼一声。
  若是林瑜知道了这两父子想些什么,少不得感叹一句他们心有灵犀。不过这时他正听子丑两个回话,前头他回来时,他们被留在了张家,如今正好有了消息,张大舅便差遣他们回来报信。
  “舅老爷说,再过一日,您上次要的货就该到姑苏了,问您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这货指的便是之前林瑜拜托张大舅弄回来的那个稳婆的儿子,算了算日子,便知没费什么功夫。林瑜托着小下巴,道:“知道了,去喊林爷爷、钱嬷嬷还有你们张队来。”
  待三人来齐之后,他吩咐道:“大舅那边已经将人给弄了回来,钱嬷嬷收拾间屋子,要密不透风没人经过的;张队,你挑几个老实可靠的这几日等着分派;林爷爷,你亲去一趟张家,见了大舅,就说我的话,等那人送来了,我自派人去提,之前让打听的那事可有了结果。”又指着屋子里垂手侍立的两人,道,“叫子丑两人跟着,莫让人冲撞了。”
  五人各自领了,忙退下安排去。
 
 
第10章 
  这林家的气象倒是与他见过其他大户人家不一般的严整,贾雨村没想到林家年前就来请他,照他收的这个小学生的说法,只要上得学,念得书,又何必纠结日子是否接近年关呢?贾雨村深以为然。
  他收拾了简单的包裹,来这一看,房舍齐备、书本亦然。另有下榻休息的院子,一般的丫鬟婆子侍奉,和他在张家看到的一样。
  按李兄的说法,这个小学生幼年失怙失持,独个儿在舅家时不时的照拂下才长这么大,正缺乏一个长辈教导,他看来却不然。
  这瑜哥儿看着年幼,实则心中自有丘壑,大有古人之风。林家的规矩和张家比起来也是两样,虽则看起来严苛古怪,实则有效非常,贾雨村毫无怀疑若是有人胆敢走出自己的所属范围一步,立马就会被那些不时巡逻的护卫拿下。
  整座宅子秩序井然,能坚持着将这样的规矩执行下去的,又岂能轻易就被动摇?贾雨村活了这么大,交友也算广阔,又怎么会不知越是大户人家,越是有那一竿子打量着自己伺候老了的,在小主人面前就尊贵起来,常有欺上瞒下之举。像如今的林宅这样做到临行禁止何其难也,他心中暗暗叹服,只恨不能亲见先林老爷一面,颇为遗憾。
  他只当这般规矩是先林老爷定下,林瑜只是遵照为之,即便如此也觉得林瑜这学生已是不同寻常了,若是被他知道这都是短短三年之内林瑜一手打造,内心不知多惊涛骇浪。
  幸而林瑜治家严谨,少有人敢胡乱说话,更是少有人知道这般事实。
  贾雨村一个做先生的,倒是可以随意在外院的园子里走动赏景,他身穿葛青文士袍,头戴同色生员巾,从头到脚都是簇簇新的,乃是这边绣娘赶制出来,林瑜这个做学生的一片心意。抚了抚开得正盛的白梅枝,还未等身后的小厮赶上来奉承,他自放了手,抬脚又逛去了。
  他略走了半个时辰,又见一对护卫巡逻而来,见了他赶忙抱拳,道一声先生,告罪后就继续走下去。
  第四波了,贾雨村心里不由得暗暗算了下,正巧一刻钟一波护卫,半点差错都没有的。也不知这些护卫怎么算的时辰,他心不在焉地想着,突然看见眼角余光里一闪而逝地屋檐的一角,他驻了足,不由问道:“那里是?”
  那小厮是个机灵的,林老管家千挑万选了这么个,除了照顾这个坐馆的先生,更多的便是不想让一个外人撞倒什么,毕竟这林家和别的大户人家是两样的规矩,每个人提点着可不行。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笑道:“原是下人房,大爷说府上就他一个正经主子,很不必百十来个的伺候着,便辞了好些人,这些屋子可不就空了。”
  贾雨村不免笑道:“勤俭持家,本是大善。”想着自己今天逛了个差不离,不如就此回去,回头那园子还有诸多妙处正待细细赏鉴,便折身,由小厮引着慢慢地走了。
  他却不知,这时候他的好学生林瑜并着林老管家、张忠等都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林瑜身上穿得密密实实的,并不坐下,只侧头问黄石:“怎么样,都说了不曾?”
  黄石不敢上前,生怕自己在屋子里沾染到的腌臜味道冲撞了自家大爷,站得远远的笑道:“都说了,连前头偷了他自家兄弟媳妇的事也没漏下。”张忠见他说得不像,赶紧狠狠瞅他一眼。黄石给唬了一跳,这才想起来大爷年纪还小呢,忙低了头,删繁就简,将里头那醉汉的话给说了出来。
  林瑜神色自若,只当没看见底下的眉眼官司。上辈子的时候信息大爆炸,什么奇葩异闻没听说过,这点小新闻算个什么,只交代道:“好生养着他,后头还用得上呢。”下剩的不用他吩咐,自然会有人好好地跟里头人说说,自己出首的好处。
  好生护着林瑜回了外书房,张忠念着那稳婆儿子的事,又折回了小院。只见黄石正伸着胳膊把窗屉上蒙着的层层黑布给撕下来,嘴里还小声念道着什么,问道:“又说什么呢?嘴上没个把门的,刚差点没被你吓出毛病来。”
  黄石一侧头,示意了一下门后,道:“哥哥去瞧瞧便知。”
  张忠只当自己会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他从过军杀过人自然不当回事。没想到一推开门,到被那臭气给熏得倒退一步。到底是混过军营的,他定定神,眼珠子往下一顺,就看到了地上像一滩烂泥一样的人。若不是他清楚的看到了着醉汉还起伏着的胸膛,身上也没什么伤口,还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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