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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我要做首辅——拍个西瓜

时间:2018-03-20 17:03:47  作者:拍个西瓜
  “非常迷|人而淡雅的香味。”爱德华闻过之后,就将手里的瓶子重新盖上放在案几上,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不过,可能不大适合我的国度。”就像他之前说的,因为信教以及常识上的缺失等种种原因,西方的贵族们用香水的最初目的是掩盖身上的臭味。像这样香味优雅的反而不会得到太大的青睐,毕竟香水再好达不到最重要的目的也是浪费。
  “我知道。”林瑜淡淡道,他原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出口,而是内销,“我可没说卖向国外。”这时候最大的市场还是在华夏,这里的人口就是最大的宝藏。
  看着脸上微微带着些尴尬的爱德华,林瑜补充道:“不过,我需要一个代理人。”
  听到这一句,爱德华的眼睛刷得一下就亮了。
  想要这种芬芳馥郁有没有烟火气的花露流行于帝国的上层并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这个世界上知道这样的花露出自于林瑜之手的大约只有林如海夫妇还有庄子上、如今钓鱼台上的一部分人。
  林瑜并不想要世人知道花露生意和自己的关系,但是这并不妨碍贾敏在拿到兴化府送来的新香型的花露后,挑着几个比较合适的人选送出去,一时她们闺中关系好,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内眷和宫里头也是常来常往的。
  这个在京中才开了短短一个月的玉英阁几乎在一|夜之间风靡了整个京城,当今回到后宫的时候,去不同的殿里总觉得能闻到不一样的味道。
  今儿是十五,他在皇后的中宫歇下,果然嗅到了一丝极淡的牡丹的香气。他转念一想,心里就知道了。便瞅着一向端庄的皇后笑道:“不意皇后也没有逃过那小小一个瓶子的诱|惑。”
  皇后抬着手臂,由着身边的宫女将身上的一礼服去了。每逢初一十五的时候,也是她接受内眷以及外命妇朝拜的时候,她倒想着轻松一些,只是规矩就是这样,也是无法。
  “我是个大俗人,向来喜欢这些香儿粉儿的,有了这个新的花露,又不用将衣服熏得烟熏火燎的,为什么不用呢?”这却是一句笑话了,皇宫之中熏香也是有讲究的,怎么都不会将皇后熏出一身炭火味来。
  “朕也就是白说一句,就这么多话。”中宫一直无子,不同于他人印象中的心急,皇后本人其实根本就没有多急切。在皇帝面前也很放松,而皇帝在她的面前也从来不会摆多少的威严来。
  到底是少年夫妻,皇后又是一个再识情识趣不过的人了。就是没有儿子,中宫的位置还是稳稳当当的。
  “谁叫皇上招我了?”皇后横了他一眼,端得是风|流婉转,风姿绰约。瞧得当今心痒痒起来,低声地笑道:“朕瞧着不像是我招你了,说说看,又有哪个不识相的惹了朕的皇后不高兴了?”
  皇后就比出一根葱白的手指,道:“背后不语人,想知道,换上自个儿查去。”说着,自顾自的进了内室。
  当今含笑着摇了摇头,见她真的不再理会自己,就吃了一盏茶略坐了坐就到前头去了。
  皇后就算不说,他也是知道的。整个后宫,也就那一个仗着有着太后撑腰的乌拉氏才能叫她不痛快。话说回来,怎么什么事乌拉一家都能掺和一脚。那个看不清自己的宫妃也就算了,他相信皇后必定不会默默吃下闷亏的。然而,前朝的事情却叫他有些头痛了。
  同时间,林如海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来到了常柯敏的府上。距离他们知道林瑜在东番啃下了一块土地已经有大半年的时光,这大半年来他们战战兢兢的,生怕哪一天南边就闹出什么事情来。
  幸好,这小子还是知道轻重的,京城之中一片安宁。如果不是他不用写这样的请安折子的话,常柯敏恨不能洋洋洒洒写上一大段的四海宁静天下太平的话语,能怎么拍龙屁就怎么拍,只要让当今相信就好了。
  “再过几个月,地方官员的考绩就要开始了。”这是每年的惯例,先从巡抚、总督这样的地方大员开始。随后就轮上知府这一级的,再次就是知州、知县。若要有什么动作,自然要在考绩开始之前就准备完毕。
  就比如现在已经升任东阁大学士的马佳钰荣,去年他加封的旨意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定下的。常柯敏在那一段时间可是好好的瞧了一场热闹,毕竟事不关己。更何况,马佳钰荣的任命他们也是到差不多最后关头决定下来的。就算他们身为大学士,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最多就知道当今没兴趣叫乌拉一族继续他们的权势。
  这对乌拉一族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但是对他们这些做大学士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做皇帝的越发乾纲独断,还要他们这些做人臣的做什么,唯唯诺诺吗?到时候不仅仅是权柄失落的问题,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成为了一句真正的笑言。更可怕的是,他们这些做臣子一身性命就真的全都系在了君上一念之中。
  若说现在还有一些顾忌的话,到时候君上成为独夫,大权尽握,可就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了。
  就像是怀瑾那个臭小子预料的那一样,如果君上要脸一点,做臣子的就安全一点。可是,若不那么要脸呢?
  一身安危皆系于他人一念之间,但是常柯敏从没像那时候深刻的切身体会到这一份急迫感。
  “老夫总算有些明白那小子为何这般急切了。”常柯敏|感叹了一句,颇有点秋风萧瑟的味道,尽管这时候艳阳高照,夏日正赤。
  林如海肚子里过了一遍,结果多少话说不出口,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他何尝不知道常柯敏未尽之意,做官做到他们这个地步,对上层特别是紫禁城里的那个皇帝已经没有多少崇敬之意了。
  林瑜有句话说得对,自古以来,对皇帝的敬畏来自于其代表的生杀大权,而非其本身。穿着龙袍端坐在云端上的那个也不过是个人罢了,难道还真是天子了不成?
  “不说这个了。”林如海摇了摇头,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出来,然后问道,“这么说,广州那边开埠已经成了定局了?”他是户部左侍郎,这样的消息就算从不在明面上说起,内部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毕竟这是涉及到他们的考绩的重要决定,这段时间吏部的人家里想必都非常的热闹。
  “正是如此。”常柯敏说道这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端正的做起了身子,道,“沿海之地私下贸易泛滥成灾、官商勾结,多少好处叫东番吃了去,当今看不顺眼也是正常。”
  比起闭关锁国的本朝,相对自由的东番就成了走私商人的天堂,多少的商税全都进了郑氏的口袋,这样子下去,这边的朝廷不眼热才出鬼了。
  既然完全禁绝是不可能了,那就干脆撕开一个口子,也好有一个内外沟通的渠道,顺便,也打击了郑氏。
  “这么说,朝廷这是想要对郑氏下手了?”林如海的眉毛拧了起来,就在林瑜刚和东番搅和在了一起的关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叫人忧心。
  “没有这么快。”常柯敏押了一口茶,虽然是安慰,但是他严肃地脸色却表明他心中并不轻松,“只要那边的那个延平郡王在一日,朝廷就不会动东番。”
  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只要郑氏的力量被削弱到了一定地步,朝廷就对会逮着机会上去咬一口,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到时候,同样在东番根植下势力的林瑜怎么说?
  林如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他应该考虑过那样的可能。”他对自己的这个堂侄还是有些了解的,“我从未见过他没有任何准备的就去做一件事,但凡有一时半点的可能,他总会有后备计划。”
  “希望是这样吧。”常柯敏看着南方,忧心忡忡道,“他这是在火中取栗。”栗子虽好,却也有烫了自己的手的危险。
  “也非全都是坏事。”林如海换了个角度,道,“只不知是怎样的开埠之法,先将这消息传递与那个小子才是,他必会有对策。”
  “我听到的消息,开埠只与商人相关。”常柯敏一个内阁大学士,消息应该是最灵敏的,但是这一回就算是他也有些抓瞎,“倒是说过,要在广州府建一个粤海关监管,立监督,专管商埠之事。”
  这样就是这些年来内阁的权柄逐渐降低的影响显现出来的,就在他刚当上大学的那时候,都没有这样被动过。
  “至于商人的相关的话,应该是从皇商那边挑选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遣人打听消息去。
  而林如海还多做了一步,遣人悄悄的去了一趟醉仙楼,在林瑜离开之前,曾经和他交代过,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只管和醉仙楼的掌柜说一声就行了。
  林如海从来都没有动过这一条线,但是今日,他不得不用上了这个。并不单单是广州府开埠的事,更是这件事背后朝廷对着东番毫不掩饰的蠢蠢欲动之意。
  事实上,卯兔要比林如海他们更早知道了关于广州开埠的事情。
  除了地支这样专门训练出来的探子,还有什么人的嗅觉要比行商的人更灵敏呢。卯兔掌管着一整座的酒楼,对着这些天莫名开始增加的行商的数量早就开始了调查。
  他手边有着醉金刚倪二这样常年混在市井之中的人,也有贾芸这样在中层圈子里打转的世家旁支子弟,更有柳湘莲。他回京后经常来吃酒,又常年混迹冯紫英的马场那一边。
  要说京城现在什么最吃香,就算是醉仙楼的醉仙酿也要逊冯紫英的马场一筹。那里上至王爷、下至有些闲钱的纨绔子弟,人物云集,要说卯兔是在中下层打转。柳湘莲听到的,可都是冯紫英告诉他的紫禁城里头最新的动向。
  冯紫英是知道柳湘莲和林瑜好的,心里也有数,有些什么消息也不会瞒着他。更何况,他也不觉得将这些消息告诉林瑜有什么不好,不是他不懂保密的重要性。但是基本上能在他那边说出口的,基本上都是紫禁城里头有了定计的,说说也没什么。
  横竖,军国大事是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娱乐场所的。
  就像这一回,乌拉家又开始蹦跶,盯着林瑜的事情,就从三王爷的嘴里露给了冯紫英。在座的还有一项正经的四王爷,但是就算是他也没有阻止自己兄长将这消息说出去。
  说起来,乌拉一族和大皇子搅和在一起,皇族宗室内部都有些数。即使四王爷并不觉得远在地方上的林瑜有什么办法,却也不至于对这件事保密。
  冯紫英笑了一声,道:“我听湘莲说过,怀瑾在地方上待得很挺开心的,大约也不会很在乎能不能回京城。”不过,这不是那一族故意使绊子恶心人的理由。
  “林知府是个实干之才。”四王爷破天荒地点了点头,一转口,又道,“横竖他年纪小,在地方上多磨练几年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在京城里头做一个看似清闲清贵的翰林官,硬生生磋磨上好几年的要好。
  “这倒也是,他已经是正四品的知府了,再往上升也太快了一些,就算是父皇也要磨一磨他才好重用的。”三王爷懒洋洋地靠在榻上,张着嘴等姑娘把葡萄喂进来。
  “那倒是,还不如在外多待几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冯紫英点点头,继而愁眉,心道,若只是这般倒好了。只要有林如海和常大学士撑着,怎么也不能叫他被扔去那些荒野边境。可是据说乌拉一族正撺掇着参吏部侍郎一本,好直接把怀瑾的上上考绩给去了。
  在马场里头居然收到这样的消息的冯紫英也是被吓了一跳,除了一些明面上流传的消息,他敢和两个王爷聊聊,但是这样已经涉及到朝堂之上的隐秘消息说出去,他担心自己的这颗脑袋。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压着这样的消息,没叫任何人知道,就算是柳湘莲也不敢说。不可否认,在心中忐忑的同时,他尝到了一丝危险而隐秘的快意。
  大约人好奇心这个天性是根植在内心,无法完全泯灭的。若是,叫冯紫英就此收手,却是不可能的。事到如今,马场越做越大,三王爷更是将这里视作聚宝盆。他是这个马场上博戏最大的庄家。凡是有一两银子的赚头,其中就有一半是三王爷的。
  就算他想收手,湘莲那边好说,只当做千金散尽罢了。三王爷那边就交代不过去,也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冯紫英想来想去,愁了好几个晚上睡不着,终于有一天被自己的老子给拦住了。
  他这个老当益壮的老子上下瞅了他几眼,看着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就冷笑一声,道:“怎么,在马场那边玩得太过头了,连腰板都直不起来了。”
  对了,他这个老子除了老当益壮,说话还又毒又狠,相当的荤素不忌。
  冯紫英揉了揉脸蛋,道:“这么明显吗?”
  对此,一等将军冯唐的回应是:“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说吧,到底什么事情,你觉得老子我也兜不住。”冯唐踢着自家小儿子的脚后跟,叫他去拿醉仙酿去。冯紫英瞧着老头子悄咪|咪藏起来的酒,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还是重新泡了一壶茶来。
  见这小子居然泡了一壶清茶,老头子不由地嫌弃地撇撇嘴。见他一脸心力交瘁的样子,还是勉为其难地接过来,押了一口。
  冯紫英见他喝了一口就不再动茶盏,也不以为意。自家老子什么性子还不知道么,就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包括他听到的朝堂上的消息。
  “听着是还听要紧的。”冯唐是经历过三朝风云的老人了,倒不像他儿子这般慌张,想了想,他问道,“你可知道,你老子我原本是太上皇的心腹?”
  冯紫英默默地点头,这种事情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太上皇退避大安宫之后,我也就致仕了。”冯唐踢掉靴子,往炕上一盘,道,“然后直到如今,这么些年也安安稳稳地过来了。”
  他算是急流勇退,才没落得个和当初的张家一般的下场。那可是阁老啊,中极殿大学士,正一品光禄大夫,已经升无可升,位极人臣。这样的人家,说抄就抄了,说斩也就斩了。
  冯紫英默默地听着,那段日子他是记得的。那时候他已经是半大的少年,整个家里人心惶惶,他被整日看管着不被允许靠近大门一步。
  所有的仆人,脸上都带着不安的神色,就好像随时就能拎起包袱就跑的样子。而他的母亲脸上虽然依旧镇定,但是冯紫英不是看不出来她眼底深处的决绝之色。
  那时候他就模糊的想着,若是真有哪一天的话,他一定要看好她。
  幸好,在父亲消失了很久之后,终于有一天,他安全无恙的回来了。身上只剩一件裹在甲胄里面的战袄,披甲不知道去了哪里。冯紫英心里若有所觉,果然自那之后,他的父亲就致仕了,明明那时候他离着致仕的年纪还远得很。
  虽然一时去了权势,但是好歹人还活着,比起另一边男丁论斩的论斩、流放的流放,他们家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人都安然无恙,也没有论罪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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