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常喜一声冷哼,“你冲我啥啊?再跟你说一遍啊,你冲我,也是白冲!”
说完了话,转身就进门了!
白天儿的心里是希望王春兰嫁过来的,一见白算盘先闪了人家一个大红脸,立刻出来打圆场,“王……嫂子?唉,这辈分怎么都叫乱了?”
王寡妇也是聪明人,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自己还有戏,脸上立刻就又挂上了笑,“哎呦,叫什么不是叫?什么辈分不辈分的?你就叫春兰儿吧!要不就是石头他妈?反正叫啥我都一样答应啊!”
南夜也瞧出了媳妇的意思……他是不管女人做什么决定,都毫无条件支持的,一见了院子里的情况,立刻向着小石头招了招手,“过来,我带你去洗洗你的小狗脸儿!”
他们前脚一进屋儿……王春兰后脚就也跟进了厨房,挽起了袖口,利手利脚的干起了活儿!
白天儿拦她,“别!不用你忙!家里的活儿我能做!”
“唉,你刚到家,先歇着吧!我来吧!我来!晚上给你们包芹菜猪肉的水饺儿!”
说完了话,就把白天儿推进了东屋。
白常喜在炕头抽着旱烟袋呢,一见女儿进来了,蹭着身子向一边儿让了让……瞧那意思,是希望女儿坐过去,好好的说说话。
白天儿先给他倒了杯温开水,递到他的手里,顺势把烟袋锅子也抢下来了,在炕头使劲磕了两下,熄了烟火,“爹,你上次不就跟我许诺过……一定要戒烟吗?怎么到现在还抽呢?”
“啊?我没抽啊!就是老觉得手里闲着没事儿干,鼓捣着烟袋玩玩!”
白天儿挤着他一坐……白常喜眼睛就立马笑弯了,“天儿,这回和你男人,能在家待几天?”
“南夜有十天假,我们在你这待一个礼拜,你看咋样呢?”
白常喜幸福的搓着手,“啥咋样?你们在我这儿待一辈子,我才高兴呢!就是可惜啊,你城里的事儿太多了!还是早点儿回去好!店开的咋样了?书还念不念?”
他的话音刚落,南夜就进门了,往椅子上一坐,斜眼望着炕上的父女两,假装认真的逗着白常喜,“爹,我说了……让天儿继续念书,你是啥意见呢?”
“啥?”
白常喜一梗脖子,“还接着念书?她都老大不小了,说话儿就十九了!还念啥书啊?一个女孩子家,结婚了,不在家伺候男人舒服,出去瞎得瑟什么?”
南夜听到这儿,向着女人一扬下巴,“咋样?你还记得我在崔校长那里说的话吧?是不是一模一样吧?”
白常喜也没搭理姑爷,“还有啊,天儿,你俩结婚也大半年了,什么时候要孩子,人家村西头的三丫头,和你一边儿大呢,都生两个娃儿了!老大都能打酱油了!”
白天儿拉长了声儿,“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三丫才十九岁,她生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骗谁呢?”
“你这个丫头蛋子……南夜给你惯的上天了?还敢给我顶嘴?”
边说着话,抬手做势要打她……
哪儿舍得真打啊?
手落下去……最后就变成了给女儿弹了弹肩上的灰,沉着嗓音问,“饿没?我去给你下面条?”
白天儿拉住了他,小声儿的说,“不用你啊!王春兰在外面忙活呢!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吗?弄个小寡妇天天的往家里跑,村里的闲话可能淹死人,不如你干脆……”
白算盘马上摆了摆手,“是我弄她来的?你别胡说八道啊!我撵她都撵不走!”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从我的角度来说,你把她弄到家里才好呢!还是那句话,你年纪慢慢的大了,我和南夜又都不在身边,有个人照顾你,终究是好的!”
“不行!不行!”白常喜斩钉截铁的说,“你小的时候我都没找,怕我一眼照顾不到,后妈就虐待你!现在,我人都老了,还扯那犊子干什么?再说了,现在又忙着酒厂呢,以后万一赚钱了呢?我还得给你留着呢!可不能便宜了外姓的!”
白天儿有些动容,“爹,我知道你苦了大半辈子了,一心一意的都是为了我!可我现在也长大了,希望你日子过的开心,你就再找一……”
“别说了!你再说?我就走了!”
白常喜真就站起了身子,白天儿立刻拦他,“算了,不说了!爹,说说酒厂和葡萄园的筹建吧!有什么事儿,是我能出力的吗?”
他这才又坐了回去,“伺弄地这些事儿,倒是都不用你操心,就是这酒厂,恐怕你得找个专家过来,大家一起研究着办!还有啊,酒厂的建设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就你那两个服装店,能挺起这么大个酒厂吗?爹手里的钱,那就是杯水车薪,啥用都不顶!我想着呢……不如去县里的合作社,商谈一下贷款的事儿吧!”
贷款?
白常喜悄没声息的都想到这儿了……也真是让白天儿惊喜的了!
按理说,一般农村的父亲,一提借国家的那么一大笔钱做生意,都先要摇头打怵呢。
他可倒好……
只要是女儿说的话,他就真的全信,不但信,而且还一心扑实的想着办法去完成……也真是没谁了!
白天儿笑了笑,“爹,我跟你想的一样,原本这次回来,也是打算和你商量这个事儿的!实话跟你说吧,自打你上次从城里走了之后,我又开了个服装厂,接了几笔大订单,干脆开始自己做衣服了,当然也赚了一些钱,可做生意就是‘杠杆运动’,手里要有资金才能够支起足够大的一片天,所以,我没打算把现钱全投到这个酒厂里,我们就先投百分之二十?其它不够的钱,再和银行去谈,用别人的资金,给咱们自己赚大钱!”
白常喜点了点头……他五十岁了,又当了一辈子的村长,有这样的见识倒也罢了,可自己的女儿呢,小小年纪的,就有这样的胆量和魄力,那可真是不容易的!
不由地就感慨了起来,“天儿,爹放心了!以后就算是没我在你的身边,你一样能活得比旁人都精彩!得了,我是没啥惦记的了,只等你和南夜生个孩子,我也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大声的嚷了几句……听那个强调,明明就是挑事儿的,“白村长,村长在家吧?白村长?”
白常喜都没抬眼皮,直接在屋里回了一句,“喊啥?听见了!他李婶子吧?等着!”
李婶子?
李胜利他娘?
白天儿透过窗户往院子里一瞧,可不是嘛,李斗金跟在他媳妇的屁股后,也狐假虎威的来了。
小声的问,“爹,他们来闹啥?这是咋回事儿?”
“啊!没啥!就是他们也惦记上后山的荒地了……”
“啥?姓李的也要包山?他们哪儿来那么多钱啊?”
“好像是他家李胜利在城里什么地方弄了些钱,长本事了,要拥着他老子夺地,呸,他们算什么东西?等着吧,我管保治得他拉稀!”
“那地……咱们家不是签合同了吗?”
“签了!可他姓李的撺掇村里的人联名上告,说片山是我利用村长的名头,以权谋私才弄到手的!”
啥?
还有这事儿呢?
白天儿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就见王春兰疾步走到了院中,双手叉着腰,嗓音恰好比李胜利他娘还高一个阶度,“哎呦,这是干什么啊?黄世仁也没你们狠啊,为了块破地,这还逼宫到村长家了?你们来闹什么?荒山的合同早签完了!怎么?拉了屎还带往回坐?想要那块地?没签合同的时候你们干什么了?现在村长把农大的教授也请来了,又花了大把的银子开山辟荒了,你们红口白牙的一张嘴,地就是你们的了?想得美啊!臭不要脸!”
李斗金欺负寡妇最有能耐了……人家没有男人撑腰啊,一个单身女人,只能任他打骂干吃亏。
“王春兰,你算是哪儿根葱?我找村长说话呢,你装什么大象?滚啊!小样儿的!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眼儿!上杆子舔着人家村长的脚丫子,人家也不待搭理你的!不是我说啊,就凭你那长相,也敢动人家的心思?村长原先的女人你是没见过啊,那才叫漂亮呢,人家赵雪……”
白常喜疾步赶到门外,一声大喝,“李斗金,你放什么屁?我以前在村里说过没?谁要是敢当着天儿的面,提她娘的事儿,我就和谁没完!”
赵雪……什么?
白天儿隐隐约约的坐在屋里也没听清楚……
干脆吧!
直接也跟着出了门,站到了台阶上。
她一动,南夜自然的也跟出去了,两个人像是小山似的往白算盘的身后一站,李斗金立刻就怂了,“啊?天儿回来了?南夜也来了啊?”
南夜鼻子里一哼,“李会计,你厉害啊!改革了,你人也跟着支楞上了?不是睡寡妇被捉奸的时候了?”
李斗金老脸一红……扭头往墙边一蹲,就不说话了。
他可不敢跟南夜犟……怕人家上来踹他!
白天儿淡淡的一笑,“李婶子,咋的?你家李胜利有钱了?在城里发家了?一下能拿出两万五包山了?”
“话可不能那么说!”
李胜利他娘的声音瞬间就低了两度,“我家胜利拿不出两万块!可我们……可以一年一年的交钱啊!你不是每年出一千一吗?我家就出……”
她使劲咬了咬牙,“我就就出一千一百一,反正比你们多!钱都进了大队的腰包,我们是给全村的人谋福利呢!”
十块钱就给全村的人谋福利了?
闹呢吧?
白天儿之所以会那么问,就是打算要套李家的底牌的……李斗金老婆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泼妇,怎么能斗过白天儿,被她一挑弄,就把自己家的经济状况都如实的透给人家了!
一听她这么答,心里就有数儿了……李胜利手里根本没有多少钱,那当然就不足为虑了,“李婶子,你说……我爹都签了合同了!合同是啥?是国家法律都承认了的!就凭你们这通无理取闹的折腾,就能把国家的法给推翻了?你这是咋想的?”
“你别吓唬我!我家胜利说了……呃,我想明白了,你们得了那片山,就是因为村长手里有权,哄骗我们广大的村民,我们后知后觉也不晚,在村里联合了十几家,这个合同要是不重签,我们大家就闹到县上去!”
白常喜发飙了,大手一挥,“爱上哪儿闹……就上哪儿闹去!听蝲蝲蛄叫,我还不种地了?你最好打听打听去,我白常喜这辈子怕过谁?就凭你们那几个狗犊子,也能搬倒我?那就试试吧!去吧!明天你们就去县上告!不敢去?你全家都是大姑娘养的!”
李斗金脸上挂不住了,“啥就大姑娘养的啊?你是村长……咋还骂人呢?”
白常喜一哼,“就骂了?怎么的吧?”
李斗金就像是个缩头乌龟,哪儿还敢接再茬儿啊,连个屁也不敢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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