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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昊关上门，走到床边弯下腰看着她，“涵涵在医院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有。”
陈子昊隔着帽子抚了抚她的头，“乖。”
“爸爸，妈妈说你很忙，所以才好多天不来看我。”
陈子昊说：“嗯，爸爸有好多事情要做，所以才很久没来，不过以后，爸爸答应涵涵，会经常来看你。”
“恩恩。”陈雨涵的眼皮想合拢，又想睁开，一般化疗过后会嗜睡，看来她是犯困了。
陈子昊轻声说：“涵涵要是困了，就先睡觉，爸爸会一直在这陪着你。”
“那明天还能看到爸爸吗？”
“当然能。”
陈雨涵这才满足地闭上眼睛，不久后，她就睡着了。
等陈雨涵睡着，陈子昊抬起头，看到秦曼背对着他站在病房的窗边。
这里是五楼，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楼下那条街不断变换的广告牌和圣诞树。
陈子昊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和她并肩站在窗边。
秦曼没有说话，也没有特意跟他保持距离，就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楼下街道的灯光发愣。
陈子昊兀自说：“我记得，我也是在平安夜跟你告的白。”
秦曼无动于衷。
陈子昊偏头看着她的侧脸，“你还记得吗？”
秦曼低声道：“不记得了。”
“没关系。”陈子昊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语气说着往事，“我一直记得，我记得那是大二那年的平安夜，那天我买了99朵玫瑰花，在你宿舍楼下，还摆了蜡烛，也是99根，寓意着长长久久。”
但是他们并没有实现。
“那是我第一次跟人告白，很紧张，那么冷的天气，我握着玫瑰花，手心冒汗了。那时候我很害怕，害怕你不答应我……”
秦曼不想陪着他回忆，打断道：“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陈子昊道：“不，你听我说完。”
秦曼深吸了一口气，没阻止他继续说，那就是默认了。
“我记得那时候我20岁，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间疾苦，但是我却知道你对我很重要，所以我很害怕，你拒绝我。”陈子昊说：“当你答应和我试一试的时候，我很高兴，我觉得我得到了全世界，我现在依稀记得，那天晚上我兴奋了一晚上，天亮都没睡着。”
陈子昊沉默了片刻，看着她的侧脸，“离婚后，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爱情到最后都会变味，后来我想通了，并不是爱情变味了，而是我没有好好地去维护，把一切都看成了理所当然。”
秦曼静静地听着，没出声。
“秦曼，那时候的我不懂事，轻狂，让你受了委屈，吃了苦，对不起。”
过了片刻，秦曼道：“你之前道过歉了，你没必要再道歉。”
陈子昊握住了她身侧的手，“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挽回你，但是我现在真的成长了，我会更加珍惜你，爱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也不会让你受苦受累，所以，再回到我身边，回到涵涵身边，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好吗？”
“我说过，不可能的了。”
秦曼想要从他手里缩回手，但是陈子昊抓得很紧，下一秒，他双膝一屈，双膝着地，在秦曼面前跪下了。
秦曼微愣。
陈子昊依旧握着她的手，跪在地上仰着头，“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任何人，没有对任何人下过跪，唯独你，秦曼，求你……回到我和涵涵身边……我和涵涵都不能没有你……真的……”
秦曼看着跪在地上的他，张了张嘴，久久没有说话。
病房外面，抱着圣诞老人玩偶的闵智轩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进了里面，看到了陈子昊在秦曼面前下跪。
秦曼弯腰扶他起来的时候，陈子昊顺势搂住了她，将她锁在自己怀里。
而秦曼，并没有挣开。
看到这一幕，闵智轩松开了门把手，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宋梅玲迎上来，“去哪了这是？”
闵智轩淡淡道：“没去哪。”
“这些天你在外地出差辛苦了，我炖了花旗参汤，你喝一碗，待会好好睡一觉。”
“我有点累，想休息。”闵智轩满脸倦意和失落，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喝一碗汤不耽误时间，或者你先洗个澡，待会我送到你房里。”
闵智轩应了一声，提步往楼梯走。
回到房里，他脱下身上的大衣，挂在衣架子上，走到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点开和秦曼的对话框。
这一周他出差在外，前几天给她发消息，她还正常回复的，但是后面几天，他发的消息，她都没回复。
刚刚他几乎是回到家放下行李就去了医院，但是看到的却是她的前夫求复合的场景。
他想过敲门进去阻止，但是，始终没那么做。
他阻止也没用，决定权在秦曼那里。
他犹豫了一下，给秦曼发了个消息。
闵智轩：我回来了，明天我去医院看涵涵。
等了许久，秦曼都没有回复消息。
等他洗了澡出来，才看到她回复的消息。
秦曼：你别过来了，改天方便了我找你。
闵智轩靠在床头，看到这句话，回复：好。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总觉得他出差的这些天，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这种变化让他有些忐忑。
秦曼和陈子昊会不会复合？
他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在这一点上，他已经极度没有安全感。
房外有人敲门，闵智轩放下手机开了门，宋梅玲用托盘端着一盅汤站在外面，“这炖汤我给你端过来了。”
宋梅玲提步进门，把托盘放在落地窗旁的小桌子上，桌子两旁各有一张小沙发。闵智轩走过去坐下，宋梅玲打开汤盅的盖子，“趁热喝了吧。”
闵智轩双手端起汤盅，两口就把汤解决了。
宋梅玲说：“明天你生日，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给你办个生日宴会。”
闵智轩拿起托盘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没这个必要。”
“放心，就请你的一些朋友过来玩玩而已，也没别人，再说，我都安排好了，不用你操什么心。”
父母在没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什么都安排好了，现在告诉他并不是征求意见，而只是通知一声而已。闵智轩无奈道：“我知道了。”
“那明天你别加班了，一下班就回来。”
“嗯。”
第77章
对于生日宴会，闵智轩并没有任何期待, 他只想和秦曼一起过, 就算只是简简单单地一起看看城市广场的圣诞树, 他也心满意足。
但是今年，似乎难以实现。
生日宴会在酒店的宴会厅进行，来的人数比想象中多, 大多都是同龄人, 而闵智轩认识的并不多。
来宾在宴会厅里谈笑风生, 男男女女聚在一块, 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而今天的主人公却端着一杯酒站在宴会厅外面的小阳台，阳台上灯光很暗，要不是仔细看, 没人会发现他在这。
但还是有人发现了。
“靠, 我就知道你在这！”说话的是许瑞杰，二十几年友谊，闵智轩喜欢去的地方，他了如指掌。
闵智轩瞥了他一眼, “小声点。”
许瑞杰笑了笑, “怎么, 怕被发现？”
闵智轩不语，就是默认了。今天表面上是生日宴, 实际上宋梅玲请了不少同龄的女孩过来, 一个一个介绍给他认识, 这个是某公司老总的千金, 那个是某某世交的掌上明珠。
她的心思，早已经被他看穿了。
他厌恶那种场合，所以在她介绍第三个女孩的时候，他就开溜了。
许瑞杰勾住他的肩膀，举了举手上的红酒杯，“老铁，三十岁生日快乐。”
闵智轩和他碰了碰杯，“谢谢。”
许瑞杰喝了一口酒，呵出一口气，“三十了啊，不知不觉，我们都到了而立之年了。总觉得，昨天我们还一块去上学，我跑去你家抄作业。”
闵智轩抿唇不语。
许瑞杰看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不问也知道是跟秦曼有关，“对了，你跟秦曼到底怎么回事？你找她了吗？”
闵智轩开口，“昨晚去了。”
“然后呢？”
“看到涵涵的生父在挽回她。”
“所以，你根本没靠近？”
“嗯。”
许瑞杰一巴掌拍在阳台的栏杆上，“靠，那个人渣，当初把秦曼弄成那个样子，一声不吭，现在自己落魄了就知道没了她不行！要是我看到，直接就上去给他一拳！”
许瑞杰突然想到什么，“我去，秦曼不会答应和那个渣男复合了吧？”
“不知道。”
许瑞杰蹙起眉，对闵智轩的隐忍看不下去了，“我说你怎么还这么淡定，秦曼现在是你的人，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抢走？！”
闵智轩心里微微动容。
许瑞杰继续说：“你忘了，你当初追她的时候多么有毅力？她拒绝你，你还是厚着脸皮靠近她，难道现在她就不值得你去争取了？”
听了许瑞杰的话，闵智轩突然茅塞顿开，他为什么要逃避这个问题？为什么要把决定权交给秦曼，他连争取都没有去争取。
确实，秦曼和陈子昊有个孩子，那是陈子昊的筹码，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没有了机会，他怎么能在这里静观其变呢？！
闵智轩把手上的酒杯塞给许瑞杰，“拿着，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许瑞杰看他开窍了，接过他手上的杯子，“我以圣诞老人的名义祝你成功。”
闵智轩转身出了小阳台，宋梅玲看到了他，迎了上来，“智轩，你这是去哪啊？”
闵智轩没回答，快步出了宴会厅，一路小跑着去了停车场。
他还没争取，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秦曼被别人抢走，就算那个人是涵涵的父亲，也不行！
大街小巷播放着圣诞节的歌曲，城市广场今年依旧展出了一棵高达十几米的圣诞树，街边有人扮成了圣诞老人在派发礼物，这一切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他现在只想立马见到秦曼。
快到医院的时候，他给秦曼打了电话。
“涵涵睡了吗？”
“刚睡，怎么了？”
“我想见你，现在，可以吗？”
秦曼问：“你在哪？”
“五分钟后，我在医院的后园等你。”
闵智轩挂了电话，秦曼看着手机屏幕，还有些愣，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穿上了鞋子和外套，扭开了病房的门出了去。
虽然今天是圣诞节，但是医院的氛围依旧清冷，没有半点节日的氛围。
秦曼下了电梯，往后园走去。
闵智轩比她早到，后园这个时候没有人，空空荡荡，紫荆花开得很艳丽，落了一地，就像是一层毛绒绒的地毯。
穿着黑色风衣的闵智轩站在紫荆花树下的小石路上，旁边的一盏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是圣诞节，他三十岁的生日。
秦曼提步靠近，第一句话是问：“你怎么来了？”
“我有话跟你说。”
秦曼也有话想跟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不想挑这一天。
但是，闵智轩却先挑了起来。
他问：“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秦曼轻抿着唇，“嗯，记得。”
闵智轩看着她，声音很温柔，很暖，“你之前答应过我，等我三十岁的时候，你就嫁给我。而今天，我正好三十岁了。”
当初，她开玩笑地说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他说，那等我三十岁，你嫁给我好不好。
秦曼眼眶泛起了红，她哽咽了一下，“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闵智轩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他低声问：“为什么？”
秦曼说：“他们现在都很需要我，我不能抛下他们。”
“就算你不能现在答应嫁给我，我也可以等。”
“不。”秦曼顿了顿，“你别等了，去找更适合你的人。”
闵智轩看着她，“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我的人，就在我眼前，我早就已经找到了。”
秦曼微微垂头，看着落在地上的紫荆花花瓣，“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了涵涵的父亲，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分开。”
她的话，像一根刺一样刺进他的心脏，过了良久他才问：“想清楚了吗？”
秦曼很坚定，“想清楚了，他已经为我改变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会很幸福。”
闵智轩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心很痛的感觉，他曾经体会过，但是没有一次体会的这样透彻。
那种感觉，不是皮肉上的痛，却可以深入骨髓，置人于死地。
过了很久，他也不知道具体多久，或许五分钟，十分钟，又或者半个小时……
“我可以再拥抱你一次吗？”
“好。”
他上前一小步，脚底踩着花瓣，轻轻将她揽进了怀里。
秦曼的侧脸贴着他的肩窝，闭上眼睛，“认识我，后悔吗？”
他说：“不会。”
“我也不后悔。”
——
许瑞杰倚在医院门口的路灯杆上，抱着双臂看着从门口走出来的闵智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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