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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赚到的钱一半都给了家里，每年给四百个铜钱，比大哥交的多，我现在做个买卖，只要五百个铜钱本钱当本钱，你不给。同样是儿子，为什么你就这么偏心眼？”
吕老头反问道：“你自己没有本钱？”
吕夏风解释道：“我自己出本钱，赚到的钱，有五成交给家里，我也愿意遵守家规交。可是，我要是亏本呢，家里能帮我出一半本钱吗？”
吕老头没想到二儿子也学会算计了，特别是现在小儿媳娘家人就在家里。
低声道：“你们一家五口吃喝拉撒都是我出钱，一年只交四百个铜钱。现在你想做买卖，你自己有钱不想出，还想让我出？”
吕夏风尽量让语气变得平静，可是想到吕老头的偏心就忍不住心里不平，不由自主的提高声音，“你给大哥出所有的药钱，那可是一年一两二钱银子。大哥从今往后都不能给家里拿钱，也没有收入，他有三个儿子要成亲，他没有钱，你肯定会帮他出钱。
而我是你的二儿子，这么多年，我想做小买卖，只要五百个铜钱，你一直都不给，你让我自己出本钱，赚到钱后一半给你。我就不是你的儿子吗？”
吕老头面色复杂，问道：“这几年你总共交给家里多少钱？”
吕夏风见老爹竟然没有暴跳如雷，真是罕见，趁机壮着胆子道：“我十六岁后每年秋收后出去做事，最开始的几年我是学徒，赚的不多，每年交给家里三百五十个铜钱，后面涨钱，每年交给家里四百个铜钱。”
这些天，王青天天在吕夏风面前唠叨，成亲这么多年，吕夏风给吕家交了多少钱，吕夏风想记不清都难。
吕老头缓缓道：“你今年二十六岁，我就算你给家里交了四两银子。你十七岁成亲，娶你媳妇聘礼光银子花了二两，还有礼物、办喜宴花了一两多银子，你媳妇生下吕草、吕花后生病，家里给你媳妇请郎中花了一两多银子。算算总共五两银子。”
吕秋风低头。他给家里交的银子还没有吕夏风多，花掉家里的银子却不比吕夏风少。
吕英杰心里轻叹，没想到自己还没离开家，二哥就因为大哥的事对老爹心生不满，借着要做买卖要本钱摆在桌面上说出来。老爹是给二哥出本钱，还是再次拒绝？
吕夏风仍是道：“大哥交的钱比我交的少，花的钱比我多。大哥有三个儿子，以后都得娶妻，都得花家里的钱，而我只有一个儿子，就算娶妻要花家里的钱，那也花得少很多。”
这番话如果吕夏风在前些天说出来，吕老头会直接上手抽他。
吕老头在经历吕春风的事后，跟几个老友倾诉烦恼，特别是跟当过军官的亲家李安聊过后，观念有所转变。
吕老头蹙眉道：“等客人走了过节后再说。”
吕夏风见吕老头竟然没有发怒，那八成是肯出本钱，喜得笑道：“那我就等着爹给我本钱了。”
吕老头不耐烦的朝吕夏风挥手，示意他滚吧。
吕夏风得意的笑道：“村里的人说的对，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还朝吕秋风使了个眼色。
吕秋风等吕夏风走后，道：“爹，我想当匠人。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师父？”
吕老头盯着吕秋风，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当匠人？”
吕秋风道：“上次我跟李三北聊天，他说木匠、铁匠、银匠……只要是匠人，赚的钱都比种地多。”
吕老头瞪眼道：“以前我问你们兄弟当不当木匠？你们都说不喜欢跟木头打交道不想当木匠。哦，现在你又想当木匠，早干什么去啦？”
吕秋风道：“以前小不懂事，不知道当匠人赚钱多。现在想多赚钱，就想当匠人。”
大周国商人、匠人的地位比农民略低些，但是商人、匠人不是贱籍，子弟可以参加科考。
吕秋风小时候好面子，怕当了匠人被人看不起。
吕老头道：“我那个老朋友木匠早就有了弟子，不会带新弟子。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大周国的匠人一般传给子孙，再次是亲朋好友。
当年，吕老头的老朋友是从军队回来的，孤身一人，没有娶媳妇，年龄大了就想着把手艺传给好友的儿子，条件是得给他养老。
吕老头见儿子都不想当木匠，就没有强求。
结果现在三儿子又想当木匠了。
吕秋风笑呵呵道：“爹，你慢慢想，我等你好消息。”
吕老头问道：“你跟夏风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非要当卖货郎，一个想学手艺当匠人？”
吕秋风坦言道：“我和二哥看到六弟妹娘家哥哥的日子都过得很好，心里很羡慕，想跟他们一样除了种地，再有别的营生，多赚钱过好日子。”
吕家在河东村条件最好。
曾经，吕夏风、吕秋风没有觉得吕家的日子穷，并且他们是村长的儿子，在村里被同龄人恭维羡慕，一直自我感觉非常好。
直到正月初，李家人来送亲。
吕夏风、吕秋风见识了李家的富裕，再看看李大北四兄弟个个过得很好，这下受到刺激，认清楚吕家穷，自己太没本事，便把李大北兄弟当成榜样。
吕英杰忍俊不禁，道：“爹，我二哥想赚钱，我三哥想学本事，这些都不违反朝廷的律法，我支持二哥、三哥。”
吕老头多次想过几个儿子的出路，语重心长的道：“李三北当木匠，李四北做买卖，他们赚的钱多，那是因为他们家在镇里，离成县很近，他们的二哥李二北在衙门当衙役，占了地理、人和。”
第38章
又有人送元宵
河东村离平镇二十几里路，离成县三十里路。
从河东村到成县一个来回就得走一天。
吕家没有人在衙门做事。
没有人能够关照吕夏风做买卖、吕秋风当木匠。
吕老头分析原因，吕秋风静静听着。
吕英杰心里也在思考。
吕老头长叹一声，道：“这些年来，我们村、河西村，还有往东边去的几个村子，有人当过卖货郎、木匠，没有一人能像李三北、李四北赚的那么多。”
吕秋风道：“那也比种地赚的多。”
吕老头反问道：“要是比种地赚的多，那些人怎么不坚持下去？”
这时，李二北、李四北进来要告辞回家。
吕老头已经让老婆子去买鸡，要杀鸡给李二北兄弟吃，下了炕道：“在我们家吃了晚饭再走！晚饭吃鸡！”
李二北笑道：“明日一早我得在县城巡逻，今日我得早回去。”
李四北也道：“谢谢伯伯请我们兄弟吃鸡。明日上元节，货最好卖了。明日一大早我得去金城进货，再回县城卖货。”
吕老头拉住李二北的胳膊，豪放的道：“那就把鸡带回去，给你们爹娘吃。”
李安夫妻给吕英杰夫妻拿来那么多的元宵、猪肉，吕老头不能总是跟着白吃，得给李家夫妻回礼，给吕英杰夫妻涨脸。
吕英杰得了吕老头的话，直接去了厨房，帮陈秀把刚买回来的鸡用绳子绑了鸡爪。
院子里传来李二北、李四北、李玉雪的说话声。
李玉雪笑道：“那就劳烦哥哥帮我把这两个大包袱带走。”
李四北问道：“你和妹夫要是东西多，后日我雇辆驴车来，把你和东西都装驴车上面？”
李二北道：“哪用驴车，板车就行。”
李四北就道：“河边走风大，上次把娘吹了，娘让我问妹妹，要不要坐驴车回家。”
吕英杰提着活鸡出来，道：“后日，我二哥、三哥送我们去镇里。”
李二北、李四北看着活鸡，觉得吕家穷，但是对李家大方。
吕夏风从卧房里面跑出来，道：“四北弟，我要是明天能跟你去金城学卖货就好了。”
李四北笑而不语。
他在平镇、成县卖了几年货，直到去年有李玉雪制的冻疮膏、柏子香，才敢去金城近郊试卖。
他明日进金城只是进货。
吕英杰夫妻、吕夏风送李二北兄弟到了村口才回来。
刚进院子，就听到从吕秋风的卧房传来女人的哭泣声，那应该是邓雨在哭。
吕秋风一直在正房，没有跟邓雨吵架。
好端端的，邓雨怎么哭了？
“我让我媳妇去瞧瞧。”吕夏风摸了摸脑袋，派王青去问问。
很快，王青返回告诉众人。
原来，邓雨见李家都来吕家两趟看望李玉雪，还给李玉雪送来昂贵的元宵、猪肉，而邓雨的娘家邓家离河东村的距离不到十里路，早就听说吕春风休妻，可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来吕家看望她，哪怕托人过来问一下她的情况也没有。
邓雨特别心酸，一时没有忍住就哭的伤心。
邓家只要一来就要钱要粮食，而得知吕家出事后，根本不关心邓雨的死活。
吕秋风轻叹道：“往年这个时候，邓家会来我们家要粮食，今年怕我把邓雨休掉，也不敢来了。”
吕夏风却是笑眯眯道：“我老丈人也不敢来，哈哈，这下好了，我们家还省粮食了。”
王青心里也埋怨娘家没人管她，可是转念一想，要不要给娘家送去粮食，不然她爹没拿到吕家的粮食，把气撒在她娘身上，会打她娘。
“夏风，我想明日一早拿几斤玉米面回娘家看看。”
“初二那天，我们不是已经送去十斤玉米面、十斤黑面了吗？”
“那些粮食不够吃。”
吕夏风道：“我们家刚给了叔叔二十斤玉米面。叔叔家对我们不错，每年去山里采了木耳，会送一些给我们家，还送一些青菜。你娘家这么多年来合起来送得东西还不如叔叔家一年送的。不许你给娘家送粮食。”
王青苦着脸道：“没有送粮食，我爹会打我娘，骂我娘生了我这个赔钱货。”
吕夏风反问道：“以前送粮食，我老丈人就不打我丈母娘吗？不一样照打。我看我老丈人应是把粮食换了酒喝，不然怎么粮食总不够吃？”
王青眼神闪烁。
正如吕夏风所料，王老头每次得了粮食，就会取一半去换酒，喝了酒就借着酒风打王青的娘。
吕夏风道：“王家没把你当回事，你快别热脸贴冷屁股，别犯贱了。明天不许去送粮食，你就在家里呆着。”
王青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扭头就离开正房。
李玉雪望着王青的背影，如果自己是王青，遇上这样的亲爹，该怎么办？
那必须要保护亲娘！
联合兄弟狠狠的打亲爹，一次性把亲爹打服打怕治过来，让亲爹再也不敢打亲娘！
李玉雪没有想到的是王青娘家的男人从上到下都打媳妇……
黄昏前，李玉雪的大姑子吕兰兰给吕家送来了自己做的两斤元宵，还有两斤鸡蛋。
这次，吕兰兰带着六岁的女儿何燕、四岁的儿子何风一起来的。
何燕、何风一起给长辈们行礼，“姥姥、姥爷好！”
“舅舅、舅娘、哥哥、姐姐好！”
吕英杰跟李玉雪道：“我的两个姐姐商量好，轮流在上元节前给家里送元宵。去年是四姐送元宵，今年就是五姐。”
元宵用到的糯米粉产地是南方，运输费很贵，镇里卖的价钱是白面粉的四倍。
哪怕是河东村条件最好的吕家也舍不得花钱买糯米粉做元宵。
这些年，吕家吃的元宵都是两个外嫁女儿送的。
李玉雪恍然大悟般道：“我说怎么娘没有做元宵，原来等着姐姐送过来。”
吕英杰道：“五姐会带着我外甥、外甥女在我们家住一夜，明日一早才会走。”
李玉雪主动问道：“要不娘、五姐、何燕跟我一起住，你去跟爹、何风一起住？”
吕英杰兴冲冲去正房跟家人说李玉雪的想法。
吕兰兰笑道：“替我谢谢弟妹。这次就不把你俩分开。爹娘已经安排好，爹和小风去大哥房里住。我、小燕就住娘的正房。”
第39章
咸菜肉丝面
吕英杰回到卧房搂着李玉雪，低声道：“两个姐姐最疼我。我十一岁去县城酒楼当小二，家里人以为我好吃好喝过得很好。两个姐姐心细，特意去酒楼看我，正好看到我被喝醉酒的客人训斥，就替我向客人道歉，后来轮流给我送用的、穿的。”
李玉雪自是知道服务行业不好干，说白了酒楼小二就是看人眼色还受气。
十一岁的吕英杰放在现代社会就是小学五年级的小孩子呢。
那时的吕英杰在酒楼里当小二，怎么可能是好吃好喝过得很好？
吕英杰继续道：“我跟两个姐姐的关系最亲近，其次是二哥、三哥。我们成亲，大哥给了六十个铜钱，二哥给了一钱银子，三哥给了八十个铜钱，四姐、五姐各给二钱银子。”
李玉雪已经能认清楚吕家兄弟姐妹的脸了，道：“四姐家也是在村里吧？”
吕英杰点头道：“是。四姐家在郑家村，郑家已经分家，现在四姐夫、四姐当家作主。五姐在中镇，大家庭还没有分家，五姐夫、五姐还不能当家作主。四姐、五姐家里并不富裕，我没想到她们拿出二钱银子送给我们。”
吕老头夫妻给四个儿子办亲事摆喜宴，四个儿子成亲时收到的礼金，吕老头夫妻都不要，全部给儿子。这是吕老头夫妻的开明大方之处。
吕英杰在与李玉雪成亲的第二日，就把礼金都给了李玉雪，吕家的亲朋好友礼金总共九百多个铜钱。
那次吕英杰没有说明细，今天是第一次说，还把明细账本拿给李玉雪看。
李玉雪拿着一张薄薄的纸，仔细瞧上面的记录，最多的礼金就是吕喜儿、吕兰兰，最少是吕正十个铜钱，几户村民每户几个铜钱。
李家的亲朋好友送的礼金是吕家的几倍！
李玉雪的四个哥哥每人就给了三两银子。
但是，不能这么比。
吕喜儿、吕兰兰穿的衣服都有补丁，戴的钗是锡制的，能拿出二钱银子，真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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