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衙役直接拨刀架在吕夏风的脖子上,喝道:“拒捕罪加一等!”
吕夏风欲哭无泪,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受到冤枉。
卖货挣的钱多,但是风险太大了!
难怪今天李四北要换个地方卖!
吕夏风特别后悔没有听李四北的话,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远郊衙门就离远郊集市不到一里,没有县衙门那么大,就是一个有着三进院子的宅子。
金城有远郊衙门、近郊衙门,每个衙门都有一名主官、一名副官、十几个衙役,职责是负责安全巡逻、调解商户之前的纠纷、抓捕小偷、协助上面的各大衙门办事等。
中年衙役叫黄三,青年衙役叫郝大亮。
这二人平时巡逻、抓人是一组。
他们去抓吕夏风,是受了远郊衙门主官梅大人的指令。
梅大人今年五十几岁,举人出身,家里找了找人,当了县令,然后在县令这个位置干了十几年,官职才提为从七品上,几年前上任远郊衙门的主官。
远郊衙门当然没有县令管的人多,但是因为集市的商贩多,所以油水还行。
梅大人早就习惯了收商贩的银子,为商贩办事。
陈记布铺的东家陈明除了给梅大人送银子,还让在金城衙门的姐夫给梅大人打过招呼。
梅大人派衙役帮陈明收拾抢买卖的游商已经好几回了,衙役都轻车熟路。
这回陈明要收拾的人是绰号「盼妹」的卖货郎李四北及其同伙。
黄三、郝大亮没把李四北抓到,把其同伙——一个看着皮肤黝黑、长相比较周正的青年抓来了。
吕夏风进了衙门的房间后,背着的大包裹就被黄三、郝大亮抢走。
啪啪!
黄三狠狠扇了吕夏风两个耳光,郝大亮拳头对着吕夏风的肚子来了几下。
吕夏风痛的坐在地上呻吟。
黄三恼怒吕夏风刚才煽动百姓,凶狠的道:“说!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草民叫吕夏风,是成县人。”吕夏风稍微慢一些回答,郝大亮就一脚踢在他的大腿、小腿上。
吕夏风害怕被打成傻子,双手抱着头。
他来回就只说自己,不说从成县布铺进布的人其实是李四北,怕李四北也被抓起来,更不说他爹是里正,怕牵连他爹。
他想着二百多块头巾被抢走,再被毒打一顿,这两个衙役就能放走他吧?
黄三打吕夏风打出一身汗,道:“这小子嘴特别硬,还不老实!我看着他。你去禀报大人。”
郝大亮去见梅大人,正好陈明、秦猴子也在,便有些得意;
的说了毒打吕夏风的事,还道:“成县的村民,大名叫吕夏风,就是个种地的泥腿子。”
梅大人是朝廷官员,却用带着歉意的语气跟陈明解释道:“没抓住那个外号叫盼妹的少年。今天算他走运。”
陈明的最终目的是打击成县布铺还有贺老头,问道:“我听集市的人说这个姓吕的供出成县布铺,大人能否派人去成县把布铺的东家抓来审讯?”
秦猴子见梅大人在思索,便上前低声道:“听说成县布铺的东家从南方来的,不是本地人,以前他跟成县的前任县令关系交好,现在跟成县的张县令关系还行。他没有什么背景,抓他不用担心后果。”
梅大人自是知道成县的前任和现任县令。
前任县令是进士出身,那比不得!
现任的张县令跟他一样是举人出身,不过张家的势力可比梅家差远了!
只是张县令不知走的什么狗屎运,竟然直接从县丞升到县令。
听说张县令把犯人直接送到金城衙门,导致金城衙门的刺史、长史对张县令颇有微词,把种辣椒的这个破差事交给张县令。
再有就是金城辖区的众位县令都看不起张县令,联合起来打压张县令。
梅大人认为张县令官职到头了,也没什么背景,不足为惧。
梅大人已是知天命的年龄,以后升不了官职,说不定还因为年迈被上面免去实职,所以趁着手里有权力就多捞银子。
他收了陈明的五两银子后,亲笔写了一封跨地区抓人的官文,盖上官印,交给郝大亮,嘱咐道:“你们四人去,务必把成县布铺的东家本人带回来。”
郝大亮最喜欢去抓商人,商人胆子小,经不得吓,会给他塞钱。这可是好差事,美滋滋的退下。
陈明与秦猴子相视对望,等郝大亮退下后,就跟梅大人进言,如何威胁成县布铺的东家。
梅大人只打算把成县布铺的东家抓过来吓唬一下,收一笔通融费就放走。
陈明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第110章
侵吞布铺的毒计
陈明阴阴的笑道:“还请大人压着成县布铺的东家跟我签契约,我出银子买他铺子里所有的货,一丈布我给他二十个铜钱,一件成衣我也给十个铜钱。”
梅大人在远郊集市当了这么多年主官,知道布铺售布的价钱。
一丈棉布的成本至少五十个铜钱,一丈丝绸的成本至少二百个铜钱。
一件成衣,哪怕是用最普通的最便宜的棉布做的婴孩衣服也得十几个铜钱,何况是丝绸材质的成人衣服。
陈明这是要侵吞成县布铺!
这事若是做了会闹出人命,他会因此丢了乌纱!
梅大人摇头道:“不行。这事本官办不了。”
秦猴子附在陈明耳边低语几句。
陈明讪笑道:“大人,这样吧,一丈布,我给他十个铜钱,剩下的十个铜钱送给你,一件成衣,我给他五个铜钱,剩下的五个铜钱我送给你。”
秦猴子在一旁嘀咕道:“这是签契约,白纸黑字还要按手印,就算告到金城衙门也不怕。”
梅大人估算这件事做成,能得到多少钱,如果少于一百两银子,那就没有必要冒着丢乌纱的风险去做。
不知道成县布铺有多少布、多少成衣?
陈明低声道:“大人若是觉得冒险,我支个招,只要是铺子,账本肯定有问题,到时就以此威胁成县布铺的东家,他肯定就范。”
之前陈家靠着当县令的女婿做买卖时,使过这一招,查了同行铺子的账本,然后威胁恐吓,同行铺子的账本的确有问题,东家怕下大狱就用极低的价钱把铺子里的货,甚至地契都卖给陈家。
陈家就是靠着这样快速致富,把铺子开到了金城远郊。
陈明没有要地契,觉得自己对成县布铺的东家已经很仁慈。
梅大人觉得这招不错,不过关心的不是这个,直接问道:“本官能得到多少?”
陈明干咳两声,觉得还是不能仁慈,便道:“大人若是想再多得些,那就加上成县布铺的地契,我出十两银子买地契,同时我再送给大人十两银子。这样大人得到的钱总数定能超过一百两银子。”
成县布铺的地契,估计市值一百多两银子。
陈明总共出二十两银子就拿到手,这是大赚特赚。
梅大人哈哈笑了几声,道:“那本官就帮你这回。”
陈明激动的脸都红了,拱了拱手道:“多谢大人。我这就回铺子去写契约。”
秦猴子还激动的给梅大人磕了一个响头,就跟着陈明出了远郊衙门。
主仆二人十分亢奋,满脑子都是侵吞成县布铺的地契、布、成衣,早就把吕夏风这个倒霉透顶的卖货郎抛在脑后。
且说李四北卖完所有头巾后,都没等到吕夏风。
按照约定好了,吕夏风在把头巾卖给那十几个妇人后就到这边,但是这都快午时了,没看到人影。
哪怕吕夏风在远郊集市把头巾都卖掉,也该到这边来跟李四北汇合,然后一起回家。
李四北一上午就赚了几两银子,但是心里老是觉得不踏实,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搭上骡车去远郊集市,刚下骡车,就有熟识的卖碗的红脸青年商贩跑过来把他拉到无人的地方。
“盼妹,不好了,一大早,陈记布铺指使远郊衙门的衙役黄三、郝大亮把你那徒弟抓走了。你可别进集市让陈记布铺的人发现,不然他们会去叫衙役抓你。”
李四北先是惊诧,而后愤怒的握紧双拳。
卖碗的红脸青年又道:“陈记布铺的小二从早上起就在你那徒弟昨天卖头巾的地方卖头巾,一条三十六个铜钱。不过,我去看了,用的棉布没你们的好,绣的红花也丑,问的人多买的人少。
唉,我听说陈记布铺的东家是金城衙门官员的大舅子,官职比远郊衙门的梅大人要高。盼妹,你可千万别冲动。你现在别去集市,也别去远郊衙门。”
李四北猜测吕夏风肯定被衙役毒打,就怕把吕夏风打残了,那吕夏风可就完了。
唉,早知道坚决不让吕夏风今天到这边来卖头巾。
“谢谢哥。我在衙门认识人。我去找人救我徒弟。”
红脸青年望着李四北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长叹,小商贩、卖货郎都太难了。希望李四北赶紧找到人把徒弟救出来。
李四北不认识远郊衙门的人,火急火燎的去近郊衙门找到李安的好友郑衙役,求郑衙役帮忙去远郊衙门救吕夏风。
郑衙役今年四十岁,生得五大三粗,还留着络腮胡子,曾经是李安手下的军士,多年前从边防西北军回到金城后,因会武功还会使刀,被近郊衙门特招当衙役。
郑衙役的性格跟李安一样嫉恶如仇,要不在近郊衙门这么多年,都没提成衙役队长。
“没这么干的!我这就去远郊衙门。你跟我一起去。”
李四北怕郑衙役职位低,斗不过陈记布铺背后的官员,道:“叔,把人救出来就行,货就不要了。”
郑衙役粗声粗气的道:“那怎么行?货得拿回来。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敢这样干这样欺压老百姓,也不怕明王府的人查到,王爷把他们脑袋割了!”
二人往出走时,遇到几个衙役,均跟郑衙役打招呼,得知要去远郊衙门救人,均是摇头道:“远郊衙门的梅大人黑的很。”
“远郊衙门的风气差得很。上次我一个亲戚卖果子,被远郊衙门的人以偷果子为由把果子都收了。我去要果子,没有要到。郑哥,估计你要救的那个人的货九成要不回来。”
郑衙役大大咧咧的道:“黄三、郝大亮,就那两货,敢不给老子面子!”
远郊衙门、近郊衙门相距不过三里路,郑衙役、李四北着急救人,坐着骡车就去了。
李四北跟在郑衙役的身后进了远郊衙门。
一个脸上长着黑痣的中年衙役正好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二人,笑道:“这不是郑哥吗,来我们衙门有何事?”
郑衙役点点头打招呼,急道:“我侄子是卖布的。黄三、郝大亮抓了我侄子抢了布,我来救我侄子、拿布。黄三、郝大亮在不在?”
闻言,黑痣衙役神神秘秘的把郑衙役直接拉到衙门外去说话。
第111章
恶衙役上门
“郑哥,实话告诉你,这事是我们梅大人办的,黄三、郝大亮也是听从命令行事。你要是想救侄子,得你们大人出面跟我们大人交涉。”
郑衙役性子是直,但是不傻,得知下令抓吕夏风的人竟是梅大人,那他只是衙役够不到梅大人,还真得按黑痣衙役所说,请同等官职的官员过来。
近郊衙门的主官跟梅大人平级。
李四北心里沉了再沉,到底是怎么回事?恳求道:“能不能让我们见一下人?”
黑痣衙役有些犹豫。
郑衙役蒲扇大的手拍了拍黑痣衙役的肩膀,道:“老弟帮帮忙,回头老哥请你喝酒。”
黑痣衙役也是佩服郑衙役这个人武功好还仗义,便道:“好。但是要快。”
接着,李四北、郑衙役就在临时关押嫌疑犯人的房间见到了坐在地上、脑袋被打成猪头、痛得连声呻吟的吕夏风。
李四北见吕夏风胸前衣服有一团团殷红的血迹,痛声道:“你流了这么多血。”
吕夏风流得是鼻血,赶紧把被抓被打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急着哭道:“陈记布铺抓我只是个由头,要对付的是成县布铺。你快去告诉我弟弟,让我弟弟告诉布铺东家。”
黄三、郝大亮去成县抓人时,在院子里大声叫嚷另外两个衙役。
那时,吕夏风才知道陈记布铺的最终目标是成县布铺。
他特别后悔在远郊集市时为了自证清白说从成县布铺进的布,连累了成县布铺。
最直接的就是他的小弟吕英杰会失去在成县布铺的账房这个活计。
那可是一个月九钱银子的活计。
他太对不住小弟吕英杰。
李四北心情十分沉重的出了衙门后,打算跟郑衙役借马,然后骑回成县报信。
哪知,黑痣衙役跟郑衙役道:“一个多时辰前,我们大人派黄三、郝大亮四人去成县抓布铺的东家,这个时辰已经到了成县,你们去报信也晚了。郑哥,你想想怎么救你侄子吧?”
郑衙役跟近郊衙门的主官有些不对付,昨天还气得摔了主官的门,可现在要救的人是李玉雪男人的亲哥哥,这李玉雪是李安的掌上明珠,每次见到郑衙役叫「郑叔」的可响亮了。
郑衙役觉得不能让李玉雪白叫叔叔,不能让老上司李安失望。
郑衙役带着李四北去集市买了一大份、一小份肉包子,还硬是自己付的钱,豪放的道:“有叔叔在,哪轮得到你出钱。”
李四北想着回头好好谢谢郑叔。
郑衙役把大份的肉包子送给黑痣衙役吃,让黑痣衙役把小份肉包子给吕夏风。
黑痣衙役道:“郑哥,你放心,有我在,至少不会再有人打他。”
郑衙役带着李四北返回近郊衙门去见主官。
主官白大人今年三十五岁,只有秀才功名,多年前是金城衙门的小吏,受到金城长史的赏识,这几年升的挺快,今年正月正好银矿出事,一堆官员被抓,空出几十个官职,他就破例升为七品,当了近郊衙门的主官。
白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改变一些制度,没想到郑衙役不按他说的执行,虽说后来发现郑衙役所说正确,但是郑衙役可以好好跟他说,不能总是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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