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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鸡啄米般点头。此时他的喉咙没那么疼，没那么难受，最重要的是鱼骨取出来，没有心理负担，心里踏实了。
丁丽震惊于李玉雪的胆大包天！
同样的病例，要是在国都的回春堂，哪怕堂主都不敢上去就直接用工具取病人喉咙里的鱼骨。
李玉雪不但敢干，还用极短的时间就把鱼骨给取出来，救了病人。
这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傻干蛮干？
那边，药徒在按照李玉雪开的药方抓药材。
掌柜打算盘算账，“诊金、药方、取鱼骨、药材费用合起来是256个铜钱。”
中年男子就知道花钱比在金城药铺少的多，不枉他忍了一夜的痛，不跑到几十里外的成县药铺瞧病。
他像占了很大的便宜般喜滋滋掏腰包付钱，拿了药材，跟李玉雪拱了拱手道谢离去。
众人望着中年男子的身影纷纷道：“不晓得的以为他是有什么喜事呢。”
“他是金城近郊的富商，有钱人，却不买马，瞧，坐着骡车来的。”
“他这个病要是在金城药铺至少得五钱银子！”
“五钱银子怕是打不住。那么大根鱼骨呢。怎么着也得一两银子？”
“钱是小事，金城药铺的郎中不见得能这么快就给他把鱼骨取出来。”
“本来我是李郎中的第三个病人，他来得太早，我就成了第四个病人。他还不是我们成县人。”
李玉雪已经给第二个病人把脉了。
这个病人是位容貌普通的青年妇人，想问自己是不是怀有身孕了。
青年妇人穿着八成新的棉布长裙，戴着银耳环，独自来看病。
李玉雪摇头道：“不是喜脉。”
青年妇人大失所望，问道：“可是我最近恶心不舒服，心情也不好。这难道不是有喜的症状吗？”
李玉雪问道：“恶心？经常恶心还是偶尔恶心？”
青年妇人答道：“经常恶心。”
李玉雪怀疑青年妇人有胃炎这类的病，问道：“那要给你瞧瞧恶心的原因吗？”
她给病人看病得征求病人的同意。
有些病人不想花钱，不想看病。她要是未经病人同意，直接给病人看病，病人会生气骂她。
郎中不好当。
果然，青年妇人摇头道：“这不是什么大病。不用看了。”而后起身，面色不悦的去付了诊金。
丁丽心道：这个妇人一看就是很想怀有身孕。若是她在回春堂，回春堂的郎中定会问，要不要开一些容易怀上身孕的药？回春堂是以挣到病人兜里的钱为目的。
李玉雪正在给第三个病人看病时，外面传来妇人、婴孩的哭声。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衣裙的少妇抱着一个光屁股、脑袋有血的婴儿，跪在药铺门口。
那少妇不到二十岁，哭得满脸是泪，磕头求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我女儿被老鼠咬了，流了好多血，求求你们。”
药铺里的众人纷纷惊诧道：“怎么了？”
“去瞧瞧。”
“竟是被老鼠咬了？”
“我们县城的老鼠可多了。前些天我家的小鸡还被老鼠给咬死了。”
“每年都有小孩子被老鼠咬！今天又有人被老鼠咬了。”
“被老鼠咬的伤口要是处理不好会死人的。”
李玉雪正在给胖老头病人检查。
胖老头是老病号，经常不是这疼就是那疼，不是急病，十分好奇外面发生什么，扭头去看门外，没有心思配合检查。
很快，东家把那抱着婴儿的少妇带了进来，急道：“三位郎中，快，你们谁能救这婴孩？”
胖老头见那婴儿脑袋上有血，就觉得太可怜了，叫了一声哎哟，跟李玉雪道：“李郎中，我的病是小病，先不用你看，你快去瞧瞧那个小娃娃。”
李玉雪、唐郎中、洪郎中都赶紧上前。
第202章
抢救被老鼠咬的女婴
街上的百姓大声道：“老鼠有没有把小孩咬死？”
“有个小孩子被老鼠咬伤了，好惨。”
“这个小孩子的家人呢，怎么不管她，让她被耗子咬了？”
“唉，听说是不到一岁的小孩子，被耗子咬了，能不能活下来？”
药铺里的人也议论纷纷，凑上前看什么情况。
李玉雪语气沉稳的道：“去里间，把小病人放在床上进行检查。”
东家安排药徒去门外维持秩序，不让街上的人进来围观，又让病人及他们的家眷都老实呆着，不许进里间。
丁丽是李玉雪的贴身奴婢，跟着进了里间。
这是个女婴，皮肤黄色，头发稀疏，还没有长牙，不到六个月，右耳耳垂残缺，脑袋两侧、脸上有血。
此时，女婴正在哇哇的哭。
唐郎中、洪郎中眉头蹙得能夹死蚊子。
每年都有老鼠咬人的事发生。
被咬的从大人到婴孩都有。
比如大人躺在树下睡着了，被老鼠咬了。
比如婴孩躺在家中，爷爷、奶奶、爹娘都下地干活了，婴孩被老鼠咬了，甚至还有的被咬成重伤夭折。
眼前这个女婴情况也不妙。
李玉雪戴着手套给躺在床上的女婴做全面检查，语气气愤的道：“伤口咬痕细小，是老鼠咬的，咬了十几口，右耳被咬残缺，头部、面部脸颊、鼻翼、左手手臂、右腿膝盖有伤痕。”
少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我错了，我应该背着她去菜地摘菜。我错了，我不知道只是一会儿功夫，家里就来了这么多的老鼠把她咬伤了。是我错了。”
李玉雪跟两位郎中道：“先清洗伤口，再用医用酒精消毒杀菌。”
丁丽忍不住问道：“她能活下来吧？”
国都的鼠患也很厉害。
丁丽在回春堂的那一年，每个月都有人被老鼠咬了，甚至有官员被老鼠咬了手指。
那个官员去书柜拿书，老鼠藏在书后面，看到官员的手伸进来，以为要抓老鼠，把老鼠逼急了，就狠狠的咬了手指一口，然后在官员的惨叫声中跳出书柜逃了。
那个官员举着带着血的手指哭着到回春堂来看病，被众人围观，丁丽是围观者之一。
眼前的这个小婴孩被老鼠咬了十几口，可比官员的伤势重多了。
如果在回春堂，小婴孩这样的病人活不了。丁丽以为小婴孩会死，心里长叹。
哪知，李玉雪沉声道：“留观三日。过了三日后，差不多能活下来。唉，就是会破相。”
大周国重男轻女，女人的日子不好过。
这个小女婴家境贫寒，她又被老鼠咬的破相，以后的日子会比普通的女子艰难很多。
丁丽激动的道：“能活就行。活下来最重要。”
大周国的人生命太脆弱了，特别是这样的小婴孩，随便一场病就能夺了性命。
如果小婴孩能活下来，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李玉雪点头。心里劝自己想开些。
丁丽好奇的问道：“医用酒精是什么？”
李玉雪道：“回头再告诉你。”
接着开始用皂角白开水给小女婴清洗所有的伤口，然后涂上医用酒精消毒杀菌，又让少妇用医用酒精洗手杀菌。
这一番处理之后，小女婴洗干净了，也杀了皮肤外表的细菌，但是血液里的细菌无法杀死。
小女婴不到半岁，喝汤药会伤到脆弱的胃。
李玉雪开了药方，嘱咐少妇喝汤药，然后喂奶水给小女婴喝，这样等于小女婴也喝了汤药。
少妇是成县与平镇之间的散户人家的媳妇。
少妇的男人就是西北军的军士。
以前家里的境况还行，前年军士的爹跟人做买卖赔了钱，还欠了银子，日子每况愈下。
军士的月饷一多半都给爹还债务，只有小部分钱给了少妇。
少妇钱不够用，只能靠自己种菜卖菜得到钱。
今天一早少妇卖完菜，觉得买菜的人多，就又下菜地摘菜，着急干活，就没有背着女儿，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
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女儿就被该死的老鼠咬的浑身是血。
当时，少妇后悔的死的心都有了。
家里这么穷，男人还不在家，什么都得少妇冲在前面，少妇想着女儿又被老鼠咬成这样，真是日子没法过了。
少妇抱着女儿来成县药铺的途中想着如果女儿夭折了，那么她也不活了。
日子太苦，一点都没有盼头。
李玉雪见少妇望着小婴孩发呆，道：“你女儿要留观三日，你得陪她三日。”
少妇回过神来，幽幽问道：“药钱多少？”
掌柜的答道：“二百六十个铜钱。若是留观三日，每日五十个铜钱。”
这个价钱已经是方圆几十里最低。
若是在金城药铺，光是急诊的诊金就是二钱银子，给小婴孩清理伤口得五钱银子，留观每日二钱银子。
这时，酒楼的小二来给李玉雪送饭。
李玉雪把两个馒头、一个油煎鸡蛋给少妇吃，道：“你先吃饭，吃了饭过一会喝汤药，然后给你女儿喂奶水。你女儿还等着你喂奶呢。”
众人均是目光怜悯，纷纷安慰道：“你女儿要是活下来，你每年能靠着她领到一钱银子，能连领五年。”
“你女儿的伤势那么多，现在还活着就不错了，你快想开些。”
李玉雪端来一碗水给少妇喝。
丁丽觉得李玉雪真是善良。这样的人是真正的好郎中，比回春堂的很多郎中都好，都令人尊重！
中午，李玉雪吃过饭，找个单间眯了一会儿，就继续出诊。
不到一个时辰，诊治了六位病人，病症分别是头痛、牙疼、红眼睛、鼻子老打喷嚏、胸口闷喘不上气、耳朵嗡嗡响……
丁丽已经觉得李玉雪的医术水平堪称名医！
这才跟在李玉雪身边一天！
黄昏，李玉雪带丁丽回家，途中遇到好几个平镇的邻居打听老鼠咬女婴的事。
几位邻居得知女婴正在药铺留观，感慨道：“我们镇的老鼠也可多了。”
“我就不敢把孩子独自放在家里，我怕孩子被老鼠咬，被拐子拐了。这个女的心可真大啊。”
“唉，这个小女婴真是惨啊。”
次日下午，药铺发生了一件好事！
第203章
全县捕捉老鼠
西北军大将军张元的夫人秦夫人派奴婢彩云来到药铺，问了小女婴的情况之后，因小女婴的爹是西北军的军士，这位军士家境贫苦，无钱支付药费，再加上张府支持明王府保护女婴的制度，就出钱帮小女婴付了所有药费。
那个少妇喜极而泣，对彩云重重磕头。
“快起来。好好照顾孩子，也照顾一下自己。”
“差点过不去这关，我都想抱着孩子跳周河不想活了。多谢夫人。”
一时全县的人都在夸赞张大将军夫妻，说张大将军娶了一个特别善良的夫人。
张县令得知此事后，让各镇长、里正报一下五年来被老鼠咬伤的人数、牲畜数，看到结果后，气得在县衙大门张贴告示悬赏除鼠的办法，如被采纳赏银一两。
这下全县的人都想办法除鼠。
有人提议用火烧，把山林都烧了，让老鼠无处可藏。
有人提议用水淹，只要在地上看到洞，就放水淹，把老鼠淹死。
还有人提议养很多猫，让猫去吃掉老鼠。
李玉雪想到了老鼠药，但是怕制出老鼠药放在地上，被老百姓吃了，到头来没毒死老鼠，把人给毒死了。
然后又想到了最简单的捕鼠夹、捕鼠笼。
她画出图纸，让李二北交给张县令。
县城里的能人多了，有人想出用捕野兽的办法捕捉老鼠，已经把捕捉野鸡的笼子，还有捕捉兔子的夹子交给衙门。
不过，李玉雪的设计的捕鼠夹用的是木头，只需要一根针丝，耗材低成本少，捕鼠快，实用效果好，在众多捕鼠的点子当中脱颖而出，被张县令采纳。
张县令道：“本县第一个执行卫生小常识，为此金城衙门特此奖励本县一百两银子。这笔银子，本县令就用在除鼠。本县令要用一半的钱做五千个捕鼠夹，挨家挨户发放除鼠！”
县丞把李三北等几位木匠召集到衙门，让他们加班加点制作捕鼠夹。
很快，捕鼠夹都做好了。
张县令把捕鼠夹下发给各位镇长、里正，让他们按户下发。
接着，县城衙门张贴了告示，内容是杀死五只老鼠，把老鼠尾巴交到成县衙门，就能得到一个铜钱！
“五个老鼠尾巴换一个铜钱！”
“县衙门悬赏老鼠尾巴，一个铜钱五个尾巴！”
“竟然有这好事！那我们家的人这就都去捉老鼠！”
成县的老百姓开始轰轰烈烈的除鼠活动。
李记饺子铺早在开春时，李玉雪就让李安养了狗，白天怕狗叫唤吓着食客，就把狗拴在后院，晚上牵到前厅看家。
俗话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但是饺子铺的这两只狗就真的抓耗子。
饺子铺的吃食那么多，却是没有老鼠。
吕英杰、李玉雪在家里养了小白，小白这个狗子看着萌，但是被石头训练的可厉害了，能把藏在厨房角落里的老鼠咬死。
吕英杰给吕正买的那条大狗天天吃田鼠，伙食比人都好。
这次全县除鼠大活动，李安父子五人也各自买了一只狗。
李二北把衙门奖赏捕鼠夹的一两银子交给李玉雪。
李玉雪没想到能得到奖赏，就买了鸡、鱼在院子摆了三桌请大家吃饭。
正好吕老头、吕秋风去衙门交完老鼠尾巴后，来到平镇，就在吕英杰、李玉雪的家中与李家人、郝大人、吕正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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