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默沉静得看着边蒗棱角分明的侧脸,“值得吗?”
这样一辈子,值得吗?
边蒗难得的正经,“只要是真心想做的事,就值得。年伯为了守护老主人以及她的嘱托,背弃了边家的守则,改了姓,他觉得值得,现在他觉得自己没有做好,所以他走了。蓅叔为了守护边宅,行事作风像一部活的教科书。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做事的韧劲儿,咱们是很难理解的。”
说起来,边蒗只比舒语默大三岁,他们算一代人。
语默又问,“那你呢?”
边蒗坦然地说,“小姐给我这么好的待遇,当然值得。”
语默放松了眉眼,勾起嘴角,“还想要什么,尽管说。”
“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我想去归叶院领两个孩子回来,培育他们当我的助手。”边蒗伸伸懒腰,“分担我的工作。”
边家的规矩,由上一任管家挑选下一任管家进行培育,多方考评合格后才可以担任相应职务。一丝不苟的边蓅选中了放荡不羁的边蒗,语默很期待边蒗会选出来什么的接班人,“可以。去通知边晴和边暗,半个小时后出发,去公司。”
“是。”
边蒗走到楼梯口停住,“小姐不问我想守护的什么?”
语默从善如流,“你想守护什么?”
“我比年伯和蓅叔都贪心,是边宅和小姐。”边蒗无奈地回头,“所以小姐不要被那个大黑脸迷住了心。”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成为梁年还是边蓅。
大黑脸?还真的很形象,语默愉悦地笑了,“放心。”
边蓅带着警察径直到海边的静滩,在语默上次哭泣的石边,梁年安详地看着海。
身体已经冰凉。
人死百事消,恩怨也就化尽了,余下来是一堆的手续,以及梁定天的吼叫。没有什么哭声,梁年跟边蓅一样,没有血亲。
到最后,也不算是追悼会,只是几个人简单地和遗体告别。
也没有什么悼词。边蓅板着一张木头脸给梁年梳好头发,轻声问,“小姐?”
一身黑衣的语默上前,轻轻把一支玫瑰放在梁年身边。玫瑰,是外婆最喜欢的花。
只一支火红的玫瑰,三天没有流一滴眼泪的边蓅,忽然就决堤了。
人进去,出来就只剩一个小小的骨灰盒,葬在山坡上。
边蓅指着远处的一颗茂盛老树,“老主人在那儿。”
语默认真记住,“看起来很不错,不过是不是有点远?”
“这样很好。”
那是当年边余婉作画的位置,这里是他和阿年哥站的地方,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是阿年哥想划归尘土的地方。
“小姐。”
语默回头。
边蓅指的梁年旁边,“我死了,你能把我也埋在这里吗?”
语默点头,“好。”
回到家门口,语默在车上见到梁定天站在梁宅门口,死死地盯着他们看。
边蒗哼了一声,“年伯把梁定天干过的龌龊事告诉了警方,他虽然没被关起来,但也不能离开本市,随时等候调查。”
梁定天没了家,没了钱,却被钉在原地等候警方传唤,确实比死了还难受。
语默闭上眼,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边蓅下车,“小姐,我去了?”
“去吧。”
边蓅下车大步向梁宅走去。
梁定天横着一根崭新的木棍站在大门口,一副可笑的拼命姿态。
边蓅看也不看他,抬起手,身后跟着的是铲车几辆铲车。
梁定天严阵以待。边蓅优抬起指着前方,铲车轰鸣,墙破,尘土飞扬。
梁定天嘶吼踉跄着跑到楼前,“有种从我身上碾过去!”
边蓅抬手,铲车停住,梁定天带着得逞的笑。
第一辆铲车的司机下了车,梁定天气势汹汹的守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
没人来拉他,边蓅却上车了,驾驶着铲车,轰鸣着向梁定天冲过去。
正文 第485章 再来!
一米,半米,十厘米!
将要被铲车碰到的一瞬间,梁定天狼狈地跳开,倒在地上,铲车好不犹豫地砸在玻璃门上的刺耳声响,满满都是对梁定天的嘲笑。
从小到大、从大到老,叫嚣的再彪悍,梁定天也从没有身处真正的危险之中,他活的比谁都仔细,比谁都小心翼翼!
边蓅拉起操作杆,铲车上的破碎锤升起重重砸下去,梁宅支离破碎,玻璃渣子和碎砖瓦块飞溅,梁定天又狼狈的后退。
后边的几辆铲车也冲上来,似乎一眨眼的工夫,梁宅就化为一片废墟。
边蓅从驾驶室下来时,还是那个冷静严肃边宅大管家。他跟梁年一样,看也不看垃圾一样的梁定天,带着一身的尘土回了边宅。
正好碰到刚下车的罗燿。
罗燿停住,静静看着他。
边蓅硬邦邦地说,“我没事!”
罗燿点头。
边蓅带着一身尘土与他擦身而过,份外沉重。
“蓅叔,保重。”罗燿的声音不高,却叫停了边蓅的脚步,“边宅离不开你,语默更离不开你。”
边蓅回头,“你放心,我会一直活着,盯着你!”
罗燿勾起嘴角,“欢迎。”
罗燿到书房,见到坐在窗台上看书的语默,她看起来跟边蓅一样平静。
罗燿走过去,抬起大手轻轻地,温柔地揉着她的小脑袋。
语默就忍不住哭了。
门口的边雪终于放下心,轻轻退了出去。
等她哭完了,罗燿才说,“我找了律师帮咱们做婚前财产公证,再签几个相关的协议。”
语默身体一僵,明显地不高兴了。
罗燿点了点她红红的鼻子头,“是为了让你身边的人放心。”
还不等语默说什么,罗燿又说,“这样做对我也有好处,省得被人说小白脸。”
语默撅起嘴,“大黑脸!”
“恩,很贴切。”罗燿也坐在她身边,恣意地靠在墙上。
语默叹口气,“你找的谁?”
“白敬和白崖。”罗燿挑挑眉,“绝对够专业。”
语默眼神发冷,“他们找的你?”
罗燿笑了,“应该说是我先找到的他们,然后他们很痛快地答应了。”
语默觉得有必要找白敬探讨一下权利和义务的问题。
没等她多想,罗燿就搂住她亲了亲,“等咱们生了孩子,挑一个姓边吧,我发现边家这种模式不错,传承下去没坏处。”
语默小嘴微张,话题跨度太大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咱们生三个孩子,一个姓罗,一个姓舒,一个姓边。老婆,辛苦你了。”罗燿已经开始幻想孩子满地跑的样子了。
语默无语了,“三个孩子三个姓氏,你要怎么筛选配对?”
罗燿舒展长腿,“这个等生下来再商量。”
“怎么可能三个,两个就顶天了!“语默嘟起嘴。
罗燿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把手枕在身后,“第一次生一个,第二次生两个就好了。”
语默瞪大眼睛,“几个是你说了算的?”
“恩,这个还真是我说了算。”罗燿很赖皮。
语默很无语。
“轰隆!”隔壁最后一片墙倒在了地上,这声音根本没有传到爱意浓浓的书房里,但却震倒了梁定天。梁言鼎匆忙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去医院,这次不用再专门贴通告谢绝探望,因为没必要。
梁定天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屋顶,看起来毫无生机。梁奇夏不像父亲那样担心,转身出了病房,他明白自己的爷爷还能活很多年,因为他不敢死。
“好的,就这样。”梁秋枫挂了电话,一脸得逞地欢快。
“你又要干什么?”梁奇夏厌烦地靠在墙上,直觉告诉他,准没好事。
“找人炒热度,我要看舒语默被口水淹死!”梁秋枫在手机相册里挑了几张角度非常好的相片发出去。
梁奇夏皱皱眉,“我跟你说了几遍,不要再招惹她!”
“为什么不能,我现在还有什么怕的?就算淹不死她,我也要让她不痛快!”梁秋枫想到舒语默的反应,哼起小曲儿。
是从外婆田老太那里学来的小调儿,梁奇夏转身就走,“出了事别来麻烦我!”
当天下午,一条关于边宏集团董事长舒语默霸占外公家房子强拆,致使外公梁定天被砸伤住院的配图和视频的新闻上了热搜,招致骂声一片,占主导的评论是——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对方是有血缘关系的,七十多岁的老人。紧接着,一轮相关新闻占据了热搜和头条,事实被无限扭曲和夸大,网上风雨飘摇。
这给语默的声誉带来沉重的打击。
边宏集团的员工都在等董事长的发言痛击。但等了一天,他们的舒董只出了一个内部通告,她检讨了自己的不当行为给公司带来的恶劣影响,并希望大家冷静,不要把精力放在无所谓的事情上,要抓紧时间办正事。
公司的几千员工,茫然了。
第二天,网上又爆出爆炸性新闻,通过大量的图片和录音,指征语默控股的归叶孤儿院存在大量的虐待并致儿童死亡事件,其上种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被新闻煽动的网民,在网上发起谩骂和谴责,并有不少的本地人在舒适大厦和边宅门外集结,拉横幅示威。这件事的持续发酵,很快引起本地相关的政|府|机构的关注和调查。
语默,还是没有发声。
这天傍晚,终于有记者在学校门口堵到了要去上课的舒语默。在一番轰炸后,语默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这四个字引起更强烈的风暴,有人借机发起抵制边宏公司产品的倡议,事态愈演愈烈。
学校内,一片平静。大着肚子的董云刷着新闻,嘴里啧啧有声,“没想到你的公司有这么多产品,了不起啊小师妹。”
语默托着下巴,“其实,我的产品比你看到的那个多一倍不止,怎么样,有没有爱上我?”
董云抛个媚眼,“求包养。”
“金屋早就准备好了,连肚子里的一块包。”语默看着董云气吹一样涨起来的大肚子,“它是不是长的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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