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叙告诉你的吧。”
“嗯, 这礼物你还喜欢吗?”
梁迟小心翼翼的问她, 好像这是他第一次送她东西,以前她的生日礼物都是他妈替他准备的,他当甩手掌柜从来都没有过目。
梁迟手掌心出了汗, 掌心里藏着的戒指已经被焐热了。
这枚戒指他以前送过一次,沈音禾那时果断决绝的要和他解除婚约,并不肯收。
他置气的叫她滚, 凶神恶煞的说她滚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
那个时候, 他也不知道原来她在他心里是那么的重要,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听不见她的声音, 梁迟才开始着急, 心脏上像是被人掏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源源不断的血往外流, 痛到脸色发白,痛到难以言喻。
他承认他挺贱的。
真的贱。
“还行吧。”沈音禾没说不喜欢,她头有些疼, 以后如果梁迟每年情人节都送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可怎么办啊?
事实上,沈音禾还真是杞人忧天了,依梁迟的记性和粗心,只要没有人提醒,他是绝对记不住任何的节日。
关于梁迟记性不好这点,沈音禾也是多有体会。
光是忘记接她,他就忘了好几回了。
每周五她从学校去梁家,回回都是梁迟来接,她在学校门口等他,从六点等到八点钟,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她才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他,他那边很吵,很大声的说:“我日,我把接你这事给忘了……”
只不过梁迟之前向来对她不屑一顾,不把她的事放在心上也情有可原,可是沈音禾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品尝被人遗忘的味道。
梁迟撇嘴,“还行就是不喜欢咯。”他在她面前摊开双手,“我的呢。”
沈音禾不解,“什么?”
梁迟给了她一个爆栗,“我的礼物啊,你刚刚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今天情人节啊,我、你男朋友,你都没点表示吗?”
沈音禾还真的没有给他准备任何的东西,她没有过情人节的经验啊……
梁迟的脸色越来越臭,和漆黑的锅底有得一拼,狭长的眼睛眯起来,“你不会没给我准备吧?”
被他说中了。
沈音禾脸上露出些无措的表情,嘴巴微张,在想怎么才能顺了他的毛。
梁迟冷哼一声,愤恨道:“那你把洗发水还我。”
气死他了,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忙活。
沈音禾对他勾勾手指头,她的手指很好看,白白净净,指尖圆润,“你靠过来些。”
梁迟不知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谨小慎微的往前挪了一小步,沈音禾看他磨磨唧唧的小样子,干脆大力把他拽到自己面前,她仰着脸看着他,然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小口,“送你的礼物,够了吗?”
梁迟经不起撩拨,也十分的容易脸红,脸跟着了火一样的烫,他深呼吸保持镇定,臭不要脸的说:“不够。”
沈音禾笑了笑,语出惊人,“不够晚上补偿你,礼物晚上送到你床上,等着你亲自来拆。”
梁迟有些腿软,扶着门框才堪堪站稳,一双眼睛珠子转来转去,不敢直视她,“哦。”
他转身拔腿就走,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站定了才开腔,“晚上记得早点。”
太晚了,他会等不及的。
想想都激动呢!
梁迟刚走,沈音禾的手机响起。
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竟然觉得很陌生。
这个来自于她母亲的电话,很难得啊。
沈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生疏,依然是客套的开场白,“小禾,你过的还好吧?”
沈音禾也公式化的回道:“我过的很好。”
真的很好,不缺钱不缺吃,只除了有时候看见街上和睦的一家三口会羡慕,其他的都很好。
“我在电视上看见你好几回了,你拍戏也要注意身体,不要把自己弄得太辛苦。”
“嗯。”这句话在她心里泛起了些许涟漪。
她这也算是在关心她对吧?
沈母总算说到正题之上,“我这个周末想飞过去看看你,顺便看看你的未婚夫。”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你总是不愿意过来 ,我一年也见不了你几次。”
这句话好像在埋怨她。
沈音禾说不清楚此刻的感受,内心酸涩还有点惊喜,她干涩回道:“妈,我比较忙。”
其实,她不想去那边。
形单影只的只有她一个,被留下的也只有她一个。
“我知道你忙,所以我过来,你跟梁迟说一声,我想见见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们两个把事情给定下。”
沈母还没见过梁迟呢,即便当年两家签订婚协议的时候,她也没有过来,孩子尚小,她抽不开身。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奈。
沈音禾微愣,“好。”
挂断电话之后,她活动了下脖子,打开窗户想透透气,从二楼看下去,院子里栽种的杏花树很漂亮,草地上树枝上全是粉白色的花,梁迟正坐在秋千上,他让身后的刘周沫给他推秋千,边吃东西边荡,看起来还蛮悠闲。
沈音禾站在窗户边望了梁迟很久,原本烦闷的心情开阔了些,能看见他脸上的笑容,真好啊。
能和他在一起真好。
能陪在他身边真好啊。
如果,她是说如果,梁迟能对她更好,她会比现在还要开心。
梁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仰着脖子朝她房间的窗户看过来,瞥见她眼角的笑意,顿感恼怒,指着她,“你笑什么笑!?”
“我没笑。”
“你是不是笑我幼稚!”
一个大男人还荡秋千,他自己都有点难为情,可是他就喜欢这种感觉。
沈音禾启唇,“没错。”
“有本事你下来。”梁迟这暴脾气一点就炸,她竟然敢笑话他?她怎么不想想当初这秋千是为谁做的!
沈音禾刚好有事跟他说,就下楼去找他了。
人比花娇,大概说的就是梁迟了。
一阵细风吹过,梁迟的头顶就落了几片花瓣,沈音禾看见了,故意没有提醒他,她只是单纯觉得他这样很好看。
沈音禾在他身边坐下,一个秋千刚好能容下他们两个人。
“秋千好玩吗?”
“好玩啊。”
梁迟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你笑我的事,我不生气了,但是以后你不能让赵先背你了,也不能让他抱你。”
他不能做到的事情,也不希望其他男人做到。
他的心眼小到一根针都放不下。
“好。”
尽管沈音禾不怎么关注网上的消息,但也有所耳闻,最近她的粉丝和赵先的粉丝撕逼很严重,他们两个人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合作了。
梁迟别扭道:“我明天开始好好锻炼身体,你等我……再等等我……”
等他变得更强悍些,等他有能背起她的力气。
“好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我以前真的很厉害。”
学的快还精,身体素质也是一等一的好。
沈音禾闭上眼,轻轻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旋即,她又睁开眼睛,突然说:“梁迟,我妈这周末过来,你准备一下 。”
梁迟身体紧绷,一惊一乍,“你说什么!!?你妈要来!?那一天啊?什么时候?来干什么?”
这张机关枪似的的嘴啊。
沈音禾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我说了周末来!我还说了来见你!”
梁迟弹起身,在她面前走了一圈又一圈,一个人在念叨,“不行不行,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那是沈音禾的妈,见见好像也还不错啊。”
“你别晃了,见我妈有那么吓人吗?”
梁迟冲到她面前,捏住她的肩摇晃,“吓人啊!吓死我了啊,我不想见你妈啊!”
沈音禾问:“为什么?”
“我怕把你妈气死。”
他不擅长和长辈打交道。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嘛,你好好表现就行了。”
沈音禾没有安慰到梁迟,直到进屋他还在唠叨,“不想见啊,害怕啊。”
梁叙从他身边飘过,“不想见谁?”
梁迟厚脸皮的不得了,“我丈母娘。”
“.…..”
他忽然抓住沈音禾的袖子,水灵灵的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她问,“我还没问,你妈见我干啥?”
来算账吗?!
沈音禾沉吟半晌,“大概是想和你谈谈我们的婚事。”
她之前没跟她妈说过她和梁迟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梁迟眼神发着诡异的亮光,如饥似渴,大声连连道:“见见见!”
第五十四章
距离周末还剩了不到一天。
梁迟惴惴不安,搞得整个家的氛围都神神叨叨。
早上出门前, 他站在镜子前, 上下打量自己, 眼角周围好像生了皱纹, 虽然不明显,但他也有点不能接受, 算算年纪, 他比沈音禾要大七岁啊七岁, 三年一个代沟,七年就是两个多代沟啊。
阴沉低落的心情持续到他出门。
严时约他去练枪,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接着练枪法有什么意义, 他早就失去了配枪的资格。
打了几发之后,梁迟放下枪,坐在休息椅上, “我不玩了。”
严时随口问了一句, “心情不好?”
梁迟摇摇头,“也不是。”
算不上心情不好, 就是有些沮丧而已, 他还挺害怕见到沈音禾她妈的, 怕自己表现的不好, 更怕沈母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梁迟忽然说:“严时, 我想结婚了。”他迟疑片刻,继续说:“可是我有点担心我丈母娘不愿意接受我。”
严时对他说的话并不意外,他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慢悠悠的喝了口水,缓缓道:“人还没成你媳妇儿,你哪来的丈母娘,不要脸。”
梁迟冷冷的说:“要脸我就追不回我媳妇儿了。”
“你丈母娘不知道你断腿的事?”严时的视线飞快的从他的左腿掠过。
梁迟摇摇头,神情纠结,“不知道的,当初订婚的饿时候她没有飞过来,电话里也没人会故意提这个消息。”
沈母可能以为他是个年纪轻轻健健康康的有为青年吧,其实他只是一个断了腿的整天瞎晃的无业游民。
他开的那间公司,他可去可不去。
大钱也挣不上多少。
不及梁家的产业的十分之一。
严时拍拍他的肩,“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只要管好你的嘴,就行了。”
梁迟并没有被安抚到,一颗心还悬在半空中,唯恐掉下来,他说:“万一她妈觉得我在骗婚咋办?”
他和沈音禾站在一起,他还真的像极了骗婚的那一个。
严时嘴角微扯,“别问我,我没有这种经验,我跟我老婆都是正常恋爱结婚生子的,对于你的烦恼,恕我没办法理解。”
他这番话怎么听都是在秀恩爱。
梁迟翻了个白眼,“滚。”
这天晚上,梁迟光荣的失眠了,接近凌晨他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这睡着了还不如不睡。
他做了个噩梦,很痛苦的噩梦。
他梦见了沈音禾的母亲,梦里面有个看不清脸的女人站在沈音禾身边,伸出长长的舌头想要一口把他吃下去,张着血盆大口,“让你欺负我女儿,我要把你咬死,吞进肚子里,用胃液把你的尸体给融化了。”
梁迟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要跑,可是他是个断腿啊,根本跑不动,吧唧的摔在地上,然后就被她妈用舌头卷进了肚子里,身体暖乎乎的,好像要被烧化了一样。
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然后,梁迟就被热醒了,满头虚汗,他瘫在床上,眼睛渐渐有了光芒,他自言自语,“如果她妈真的这么吓人,我还是不要娶沈音禾了……”
窗外日头高照,看起来时间应该不早了。
梁迟抬眸看了眼时钟,已经十点了,他暗暗骂了一句脏话,用最快的速度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穿戴好,往楼下冲。
梁叙见他风风火火的,问道:“哥,你干嘛去?”
梁迟头也不回,“我要死了。”
他真要命不久矣了,沈音禾昨晚还跟他叮嘱了许多遍,让他今早去机场接机,并且一定不要迟到。
他没记错的话,沈母的飞机应该是今天早上九点半落地的。
汽车从车库了飞了出去,高速行驶,直奔机场。
梁迟运气不错,飞机晚点了,他到的时候沈母也才刚刚到,一切都凑的那般的巧。
沈音禾也有大半年没见过她妈了,此刻见了人反而觉得有几分的陌生,她接过沈母手中的行李箱,喊了一声,“妈。”
沈母握住她的手,问:“他没来吗?”
沈音禾垂着眼,“在外面。”
“那就出去吧。”
梁迟在车里等着她们两个,期间没忍住抽了根烟,开了车窗散去烟味,没多久,他远远地就望见挽着手走过来的两个人。
沈音禾长得不是很像她母亲,只有一双眼睛比较相似,可能她的长相是随了她那早去的父亲吧。
梁迟屁颠屁颠的滚下车,人来熟的走到沈母面前,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然后抬起头伸出手,笑眯眯道:“阿姨您好,我是梁迟。”
他方才大步流星走到她们面前的那几步,如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来他有腿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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