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太上皇转身回自己的寝宫去了。
贾琰这才道:“哥哥壮年回了京,一直被我压在那府里。是妹妹对不住哥哥,妹妹,妹妹给哥哥赔不是。”
贾琰才要下来给贾琏行礼,贾琏已经噗通一声,拜了下去:“娘娘~您,您,您原来都知道?”
贾琰道:“我都知道。即便没有严家的事儿,我也会压着哥哥。”
就是没有严家那些事儿,贾琰也还会压着贾琏,不让贾琏出头。谁让她是皇后呢?皇后,当年的储君之母,现在的帝王之母,那些大臣们哪里不攻讦的。而且贾琏也不是无缝的鸡蛋,贾琏在庶务上有点精明,人情味也足,但是,在大事上就不行。如果让贾琏领着实职,那么,最后贾琏跟她这个皇后,都要被人攻讦。
贾琰其实很清楚的,她是用贾琏壮年被雪藏,换取了自己的好名声,换取了自己和自己的儿子的一片坦途。
贾琏苦笑:“娘娘,这些,臣都知道。臣,臣……”
“是因为严碧琚给哥哥生的三个儿子,是吗?”
贾琏重重地点了点头。
贾琰道:“我说过,如果他们是个心思正的,如果他们有本事,靠着自己的本事考中进士,我自然不会不提拔他们。”
换而言之,如果这几个孩子没有本事,那她就是太上皇后也没有办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贾琏道:“娘娘不会因为严家降罪他们?”
“如果他们不牵扯到严家的事情里面去。”
贾琏道:“前阵子,茂哥儿来求我,他想把一个汪姓表妹接到京里来。”
“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女子的生母叫做严碧瑶,是,是严碧琚的堂姐。她是会稽山汪家的庶女。”
“茂哥儿喜欢这个女孩儿?”
贾琏顿了一下,道:“是。”
贾琰迟疑了一下,道:“罢罢罢,既然他喜欢,若是哥哥不反对,我也没有反对的理儿。”
反正贾茂不过是一介庶子,哪怕是庶长子,在张氏已经为贾琏生了嫡子的情况下,即便贾茂是庶长子又如何呢?如果是早几年,贾琰也许会思考一下,可是现在,既然她的儿子已经登上了皇位,有些事儿,不用那么畏首畏尾了。
“可是,这会稽山汪家……”
“柯承业是个明白人。”
更重要的是,现在,东瀛之事,朝廷还没有完全定下来。
“臣明白了。茂哥儿年纪也不小了。他成了家之后,也该搬出去支撑起门户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以后贾茂到底是好是歹,都看他自己了。
不是贾琏说,严碧琚有了奢望,把下面的几个孩子都给带到沟里去了。他贾琏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把儿子掰回来,也只能学会放手。
“哥哥,家里,以后就要多劳烦你了。”
贾琏道:“娘娘,请放心。我,臣都知道。”
一转眼,他已经五十好几的人了,如果说四十岁的时候,他还有雄心壮志的话,那么现在,他也只剩下安生度日这个念头了。
多少不甘,多少豪情,早就随风而逝。
第308章
贾茂定亲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跟严碧琚这样的妾室打招呼, 哪怕严碧琚是贾茂的生母。更不要说这门亲事原本就是严碧琚提议的。所以, 贾琏遗忘了, 张氏也没有让人告知严碧琚一声,直到大家走完文书, 从衙门里面送来的婚书, 汪家的人都特意来拜访贾家, 还给贾家的女眷送了非常丰厚的礼物,贾茜这才发现不对劲。
作为贾茂的亲妹妹,也是庆荣侯府这一代如今唯一待嫁的女孩儿,贾茜的身份自然是不同的。就是她的身份比不上已经出嫁了的贾萱,可是作为贾茂的亲妹妹, 作为皇后娘娘的侄女儿, 汪家也不可能不给她准备礼物。
贾茜这里收了东西,转头就冲进了佛堂,把哥哥跟表姐定亲的事情告诉了严碧琚。
严碧琚当时脸就全白了。
她使劲儿地抓着女儿的胳膊,几乎没把女儿的胳膊抓出血来。
“你, 你说什么?你哥哥,你哥哥……”
贾茜吓得脸色发白, 她几乎强笑着道:“可是,可是,姨娘,你不是说, 说过吗?哥哥娶了表姐,也算是一门好亲。”
严碧琚怒道:“现在能跟那年一样吗?那个时候, 我们家娘娘只是皇后娘娘,而现在,我们家已经是万岁的舅父家!这天底下,只有被废掉的皇后,又有几个被废掉的皇帝?”
这种话,贾茜不免有些生气,也忍不住顶了回去:
“看姨娘说的!这史书上被皇帝外甥砍掉脑袋的皇帝舅舅也不是没有。长孙无忌不就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严碧琚当时就变了脸色:“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贾茜见母亲便了脸色,心里不免虚了一下,可是听到严碧琚骂她胡说八道,便忍不住道:“难道我还说错了?!要我说,父亲打岭南回来就窝在家里,便是跟娘娘脱不开的干系!娘娘才不喜欢我们家手握权柄呢!”
严碧琚听说,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可不是这理?这外头多少的女孩儿,哪一个茂哥儿不能娶?偏偏娶了她汪淑贞?如果不是当初我一念之差,如果不是当初我一念之差……”
严碧琚滑落在地,泪如雨下,竟然硬生生地昏厥过去。
贾茜吓得大叫起来,就连荣庆堂里面的邢夫人和荣禧堂里面的张氏都得了消息。
张氏也大方,直接用自己的帖子请了太医来,先给邢夫人和自己请了平安脉,这才让太医给严碧琚诊脉——谁让严碧琚是妾呢。按照那正经的规矩,她是没有这个资格接受太医的问诊的,不过,这个世道,本来就是情理法,如果张氏给邢夫人和自己请了平安脉,顺便给严碧琚看一看,从规矩礼法上来说,也不算错。只要不被爆出来,也没有问题。
实际上,绝大多数情况下,跟严碧琚这种身份,她只能接受民间大夫的请脉。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严碧琚本来就是个心思重的,加上她打严家倒下之后就存了心事,本来就长期以来一直郁结在心,加上这次受到严重的冲击,自然是倒下了。
哪怕张氏从不吝啬,严碧琚的身体还是一路下滑,很快就爬不起来了。
某一天,严碧琚求了贾琏,把四个孩子叫到跟前,叮嘱了几句话,又把自己的陪嫁私房都给分了,当晚就陷入了昏迷,第二天天蒙蒙亮就没了。
张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
严碧琚终究是妾室,她就是贾茂的生母,也没有资格享受儿女为她披麻戴孝,所以,她下葬的第四个月(百日之内),贾茂就把汪淑贞娶进了门,当然,他们并没有圆房。他们结婚百日之后,贾琏就把贾茂带着他那一份的财产分了出去。
这都是后话了。
对于贾琰来说,作为庆荣侯府的掌权人,贾琏能够端得起、放得下,那就够了。至于那几个庶子,只要不通敌卖国,贾琰都能够兜得住。
贾家的那点子零零碎碎的事情,放在现在的贾琰的面前,已经不值一哂。
首先,就是茜香国认输了。
那一次的两万水师依旧是茜香国全国的水师了,被十艘火力桨轮船那么一搞,茜香国的多年准备就落了空,还掏空了茜香国的国库。大晋方面的水师再开去茜香国,基本上就做了个收尾。
如果不是朝堂上群臣反对,如果不是南洋各国环境复杂,大举开兵占领茜香国只会让大晋的士兵陷入到茜香国国土上的热带雨林里面造成严重的非战斗减员,贾琰还不乐意接受茜香国的投降。
不过,即便是这样,大晋的士兵还是把茜香国的都城洗劫了一回,贾琰还逼着茜香国签下了南海条约,向茜香国要求了巨额的战争赔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几乎所有的臣子都反对贾琰的做法,声称这样会让各藩属国觉得不安,南洋恐怕从此以后永无宁日,还有的,直接就警告贾琰,说贾琰牝鸡司晨,乃国之不祥。
贾琰却是这样说的:
“诸位,也请诸位记住,疆土,是靠将士们用命打下来的。若不是茜香国在背后算计,琼州十万军民又怎会死得不明不白?若是依了诸位所言,茜香国算计了我大晋海疆,然后,我们打服了茜香国,转头赐下了大笔财帛。诸位,请你们易地而处,你是茜香国人,看着沦为战火的国都,你们会不恨吗?这就是现在的茜香国,他们不会记得是他们先算计我们大晋造成了十万军民横死,他们只会记得沦为一片废墟的国都。如果现在赐予他们大笔的财帛,你们怎么肯定,茜香国不会在背地里大肆造船,以求来日别图?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可让茜香国伤筋动骨,也杀鸡儆猴,警告临近的藩属国。与我大晋和平往来的藩属国,我不介意施恩于对方,可是这种胆敢算计我大晋的藩属国,我宁可顶着史书的唾骂,也要他们万劫不复。”
贾琰的强硬让群臣目瞪口呆,也让她的丈夫和儿子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年轻的皇帝也认为,对海外的那些藩属国来说,本来就应该恩威并施,而不是一味怀柔。一味地给这些藩属国送钱,只会让他们觉得大晋胆小怕事,只怕南海从此永无宁日。
茜香国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因为贾琰的强硬,也因为柯承业的全力支持,直接向茜香国逼索战争赔款,使得茜香国上上下下都处于一种恐惧之中。
茜香国很快就在内外交困中亡了国,在那片土地上,出现了一个新的王朝,一个叫做阿育的王朝,推翻了茜香国之后,成了大晋的藩属国。
这个国家在茜香国的朝贡上增加了五成的贡品,以此来表明自己对大晋朝的臣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时茜香国还处于被南洋倭寇时时逼索战争赔款的时候,内外交困,而茜香国的悲惨处境以及那场实力悬殊的海上战斗,引起了一个西方传教士的注意。
这个金发蓝眼的传教士之前在茜香国已经逗留了十多年,在这十多年里面,他不但接触到了大晋的文化,还深入学习了大晋的各种儒家典籍。不止瑞,他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大晋的名字,叫做窦安东,他脱下了代表着传教士的黑袍,学着大晋人穿上了峨冠博带,又想办法说服了一个叫做明山和尚的倭寇,这才在琼州登陆。
窦安东据说是个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的人,而且还擅长音乐,所以,到了琼州不到五年时间,就说得一口好官话。当时的琼州知府十分信服他,以为他是个向往大晋文化的西方学者,就给他开了路引,把他送上了通往莱州府的官船。
第309章
五年时间, 足够大晋的皇宫之中多出一位新皇后, 也足够让大晋的水师彻底更新换代。人类是慕强的, 这句话,也许偏颇, 却是国与国之间最真实的写照。
如果说五年前, 大晋只有十艘装了火力发动机的巨艋的话, 那么现在,这种装了火力发动机的木质巨艋也只能作为运送贡品的官船而存在,而大晋的水师,则全部换上了铁船。
窦安东登上的,就是从水师那边淘汰下来的、木头的船身加火力发动机的巨艋, 这种已经退役了的军舰如今被作为官船使用, 主要是用来向京师运送各种贡品,比方说,容易变质的南洋特有的水果。
当年茜香国为何战败最后一蹶不振,窦安东十分清楚, 但是,他就是清楚, 他也从来没有乘坐过这种装载了火力发动机的快船。
在今天之前,他乘坐的全部都是民船,就是种靠着风帆和洋流在海面上慢悠悠地晃荡的那种。
作为曾经的军舰,这种巨艋就是退伍了, 也只会作为官船而使用,没有一定的品级, 还没有资格乘坐。
实际上,琼州知府给一个金毛色目人开了文书,这件事情早就传到了琼州的紫衣虎贲卫头领那边。作为太上皇一手训练出来的皇家密卫,哪怕这个窦安东把琼州知府忽悠得头脑发昏,虎贲卫还是把这个色目人当成必须防范必要的时候必须下狠手的异国人。
要知道,作为皇家密卫,只要上头一个命令,虎贲卫可以不问缘由,把任何一个皇家制定要求消灭的家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拔除,就跟之前的严家一样。一个色目人算的了什么?对于紫衣虎贲卫来说,那是他们必须怀疑的对象。
所以,当官船启航,窦安东给一个船工塞了几粒金锞子,请求对方带自己参观一下下面的船舱的时候,这个敞着褂子、光着脚丫的船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不行。”
“哦,我只是参观一下。”
“不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是,我只是在您休息的时候,跟在您后面……”
“不行!”
如果不是那些金锞子,这个船工根本就不会跟这个色目人废话。
窦安东是个十分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立刻明白这个人没有上报,是因为他给了金子。
他又塞过去三粒金锞子:“抱歉,朋友,我只是好奇。”
那船工没有接这三粒金锞子,他吞了吞口水,道:“先生,别做多余的事情。您是知府大人的朋友,但是,这船上装载着的,乃是专供皇家的贡品。若是出了差错,我们就要人头落地了。”
“哦,仁慈的天主啊。”窦安东花费了巨大的力气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再胸前画十字的冲动,“可是我听说,贵国的君王是一位仁慈的君主。”
那船工立刻挺直了胸膛:“那当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说,作为官船上的船工,他跟他的祖上原本都属于漕运兵丁,本来归漕运总督管。不过漕运总督的辖区本来应该在运河,尤其是现在,朝廷开始动用海运,自然,原本的漕运兵丁作为辅助兵种而扩张了,从原本的运河和内陆河流扩张到的海上。后来海运越来越重要,朝廷就把海运从漕运中分离出来,专门设置了海运衙门,设了海运总督。
而他们这些在海上官船上讨生活的船工,就成了海运衙门的兵丁,属于辅兵。平时跟工匠差不多,战时的时候则转化为水军士兵。
虽然说很多时候,军户连平民都比不上,更别说官船上的客人。可是这不等于说他是个愣子。这个色目人敢说朝廷一句坏话,他立马就把这家伙丢到海里头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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