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芊正想着,卓秀雯将她的手拉了过去,“你瘦了。”
万芊覆上她血管微突,满是褶皱的手背,盈盈浅笑,“我给你剥个香蕉吧?”
卓秀雯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要下雨了,你别出去玩了,淋了雨会感冒的。”
万芊已经习惯了卓秀雯的答非所问,一边剥香蕉一边笑着说:“好。”
卓秀雯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有些焦急,“萌萌,小靖出去给你买冰激凌了,你赶紧出去寻他。”
万芊将剥好的香蕉递给卓秀雯,“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他,你好好照顾自己,有空我再来看你。”
卓秀雯推了推万芊的手臂,催促道:“快去吧,马上就要下雨了。”
卓秀雯住的房间在楼道旁的第一间。
万芊出了房间拐个角准备下楼,被突然传来的一道声音吓了一大跳。
“你是萌萌?”
单傅瑾站在拐角处,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凝视着万芊。
万芊秀眉微蹙,心道:这人是鬼吗?怎地喜欢神出鬼没?
单傅瑾神情严峻的重复刚才的话,“你是萌萌?”
万芊拧着秀眉,语气不悦,“你似乎很喜欢偷听?你不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单傅瑾俊脸微沉,突然大步走到万芊跟前,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握住她的小臂一个用力将她抵在墙上,黑眸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在涌动翻滚,嗓音急切,“回答我!”
☆、017,你神经病吧?!
万芊脸色蓦地变得煞白,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弄疼我了,先放开我的手。”
单傅瑾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俊脸更朝着她逼近了几分,炙热有些紊乱的气息尽数喷薄在她脸上,嗓音也愈发深沉,“先回答我!”
万芊疼得眼里霎时涌上了泪花,大吼道:“你捏住我的伤口了。”
单傅瑾急忙松手,垂眸,万芊手臂上那条打着蝴蝶结的白色纱巾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而他手心也一片殷红,“抱歉......”
“你神经病吧?!”万芊红着眼眶怒瞪着他,“莫名其妙!”
单傅瑾俊朗的眉峰拧得紧紧的,薄唇抿出淡漠凉薄的弧度,看见她纤细的小臂上突而蜿蜒流出的血迹,眉峰又舒展了些许,“我送你去医院。”
“用不着,你离我远点就行。”万芊狠狠的睨了他一眼后抬脚准备下楼,男人却先她一步下去了。
万芊看着男人迅速消失在楼道里的身影,低声嘀咕:“有病,绝对有病!”
万芊来到楼下,外面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想着公交车站离这里不远,走过去应该不至于淋湿,便大步朝大门走去。
养老院门口,银灰色迈巴赫里单傅瑾见那抹身影已经出来,转头对驾驶座上的男人说:“堵上去。”
贺晨似乎没想到单傅瑾等的竟是一个女人,有些不确定的问:“小爷是要堵刚从养老院出来的那个女人?”
单傅瑾淡淡应了一声,“嗯。”
万芊正快步走着,突然从后面开过来一辆车拐了个弯直接横堵在她前面,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后座车窗缓缓将了下来,露出单傅瑾深邃立体的脸,“上车。”
万芊凉凉瞥了他一眼,那一眼传达了一个信息:我和你很熟吗?
然后绕过车身继续往前走。
贺晨看清万芊的脸后有些吃惊,竟然是她,回头看向后座的男人,神情一如既往的幽沉如水,只是紧抿的唇角彰显了他的不悦,心中那句‘你不是说她可能是鸿爷的人吗,怎么还和她接触?’便没有问出口,只问:“小爷,追吗?”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特别快,转眼天空已下起了豆大的雨点。
“接着堵。”
万芊看着再次挡住去路的车子,心里的小火苗再也压抑不住,呈燎原之势迅速疯涨。
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气容易让人血压升高,万芊突然觉得一阵头昏目眩,本想盛气凌人的训斥单傅瑾一顿,随着身体晃了晃,那股积攒起来的怒气瞬间消弥不少,只有气无力的说:“我没时间和你这种闲少爷玩,别缠着我。”
单傅瑾的视线落在万芊满是血迹的手臂上,“你手上的伤急需处理,上车!”
又是那副不容置喙的口吻。
万芊冷笑了一声,心里那股倔气上来了,三番两次偷听她说话,还莫名其妙弄伤她,她凭什么听他的?就不!
挽了挽发白的唇,“你该知道我喜欢钱,难道你又想当冤大头?”
☆、018,狼心狗肺
万芊如愿看见他眼底迸出沉沉的火焰,虽然他面容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只消看凝着她的那双墨眸,便能知道,他怒了。
单傅瑾转开头,幽凉吐字,“开车。”
贺晨转动方向盘,银灰色迈巴赫退入道路中央,然后迅速朝前驶去。
万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皮沉重得厉害,一阵天旋地转便陷入了黑暗。
贺晨从后视镜远远的看见那抹身影倒了下去,便道:“小爷,她晕倒了。”
“多事,开你的车。”寒凉的声线从后座传来。
过了几秒,银灰色迈巴赫停了下来。
单傅瑾俊脸冷沉,“谁让你停车了?”
贺晨干笑了一下,指了指前面,“小爷,红灯。”
单傅瑾垂下眼帘,不作声,质地精良的西裤上修长好看的食指曲起敲了两下。
红灯转绿的瞬间声音响起,“掉头,回去。”
**
万芊微微皱了皱眉,鼻间传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睁开眼睛,她怎么在医院?
眸光转动,不远处窗前长身玉立一抹男人的身影。
背对着她,单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握着手机在讲电话。
嗓音低沉格外好听。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单傅瑾。
思绪渐渐清明,养老院外她晕倒了。
可是,这个男人不是已经走了吗?
单傅瑾察觉身后有一抹视线投注在他身上,说了句,“就按我说的办。”便挂了电话。
转身,朝着病床走去,“醒了?”
万芊从床上坐了起来,打量一下病房,总觉得有些眼熟,“这是哪里?”
“医院。”
废话,她不知道是医院?
“我是说这是哪家医院?”
“T市人民医院。”
万芊瞪大眼睛,满脸恐慌,一边拔掉手上的点滴一边气急败坏的说:“谁让你多管闲事送我来人民医院的?”
起身想出去,脚却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都是飘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倒,求救的视线看向身旁的男人,他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摔个狗啃泥吧?
砰!
身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事实证明他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摔了个狗啃泥。
万芊在地上挺尸了几秒,才慢慢爬起来,扶着床沿在床边坐下,怒瞪着面前的男人,“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人性,看我要摔跤也不知道扶一把。”
单傅瑾淡淡吐出一句话差点将万芊噎死。
他说:“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扶你一把?这世界上狼心狗肺的人太多了。”
万芊一口怨气堵在喉咙里,这是拐着弯骂她狼心狗肺呢,这男人嘴忒毒,心眼比针还小。
单傅瑾见她吃瘪的模样,心里舒坦了些许,“你伤口感染了,现在正发高烧,必须住院。”
万芊急忙道:“我不能住院。”
单傅瑾投给万芊一个不可理喻的眼神,“钱就那么重要?比你的性命还重要?”
“不是钱的问题......”万芊烦躁的拍了拍混沌发烫的额头,袁医生,奶奶,还有阿靖都在这家医院,她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才在手臂上绑纱巾掩饰伤口的,“总之我要出院。”
☆、019,这人出轨还这么理直气壮
万芊将床头柜上一杯温开水拿过来一口气喝了,因为发烧而干燥的喉咙被水滋润后瞬间舒服不少,坐了一会儿后,人也缓和了些,刚才应该是因为起的太急才会摔倒的。
万芊起身提着虚浮的脚步朝病房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发现身上穿的竟然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这个样子怎么去见奶奶他们?
转身,“我的衣服呢?”
单傅瑾眸光一瞥看向垃圾桶。
万芊来到垃圾桶旁,她的衣服上面不仅有血迹还有棕褐色的碘伏,明显报废了,算了,偷偷溜回家换身衣服,然后再回医院来看阿靖。
这么想着,万芊又折回往门口走。
“忘了告诉你,为了不再当冤大头,我用你包里的钱交的住院费。”
万芊迅速转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什么?!我的钱?”
单傅瑾仍是一脸淡漠,“你不是说不是钱的问题?”
“可是......可是......”万芊心痛如麻,却被他的话堵得无言以对,梗了几秒,“交了多少?”
“五千。”
万芊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燃尽过的死灰,那可是她包里所有的现金啊,瞪大美眸冷冷的剜着单傅瑾,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的模样,“我不管,钱是你交的,你给我去退回来。”
万芊说着来到单傅瑾身边,拉着他的手臂往门口拽,“现在就去。”
男人却像双脚钉在地上一般,任她如何使力竟是纹丝不动。
万芊回头,皱着眉不耐烦道:“走啊。”
“不去。”
不去?那可是五千元啊,不是五百,更不是五毛,万芊心里的火哧溜一下蹿了起来,转头,怒瞪着他,“到底去不去?”
这回单傅瑾回都懒得回她,只用眼尾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万芊很想大声臭骂他一顿,奈何生着病,身子软,没力气。
美眸流转,再看他时脸上的愤怒转化成了胸有成竹的淡定,“你不去我就告诉你老婆你在外面有情.人。”
老婆?情.人?单傅瑾拧眉看着面前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
万芊嘴角慢慢挽起一抹幸灾乐祸的浅笑,“你别忘了我是单唯一的绘画老师,我有他妈妈的电话号码。”
单傅瑾怔了一瞬,明白过来后嘴角撩开一弯浅弧,极淡,却很是养眼。
“很巧,我也有她的电话号码,要我帮你打吗?”
万芊被单傅瑾的话堵的哑口无言,他既然能这么说自然是不害怕家里人知道他的丑事,这人出.轨还这么理直气壮,真真是……太不要脸了!
万芊在心里将单傅瑾鄙视了一番,又开始转动脑筋,很明显这个男人不吃硬,那么,就只能她服软。
没办法,钱是她的呀,她心疼。
万芊强迫自己和颜悦色,开始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是为了救你儿子而受伤,现在又因为你伤口再次裂开,人不能这么没良心的,你有钱可以不在意这点钱,可我不一样,我巴不得将一元钱掰成两半花,你行行好,陪我去将钱退回来好不好?”
☆、020,出院证明
单傅瑾墨眸凝着面前这个病得连站都快站不稳的女人看了许久,他从没见过这么爱财又这么倔的女人。
就在万芊以为这个男人软硬都不吃的时候,他开口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陪你去将钱退回来。”
万芊一口答应,“好。”
单傅瑾微微蹙眉,这女人真是爱钱爱得光明正大又理直气壮,早回答他的问题,他何至于误伤他,又何至于用车去堵她?
“你是不是萌萌?”
万芊果断摇头,“不是。”
“我听见卓秀雯叫你萌萌。”
万芊抬起苍白的小脸看着他,“那你听见我应了吗?”
万芊见单傅瑾只是挑眉看着她,便耐着性子接着说:“卓奶奶患了老年痴呆症,脑子时而清楚时而糊涂,她说的话不能当真,我之所以没反驳她,是因为已经纠正过很多次没用才由着她去的。”
单傅瑾盯着她看了一瞬,似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静默了片刻又问,“你认识萌萌吗?”
万芊不悦的蹙了蹙眉,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有些得寸进尺,“你说的只问一个问题。”
单傅瑾凉薄的眸子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抬脚朝门口走去。
万芊拍了拍自己滚烫沉闷的额头,让自己精神些,才跟了上去,出了病房她才知道她刚刚是在一楼急诊室旁边的病房里。
来到大厅收费窗口,医务人员说要从医生那里开出院证明才可以退款。
万芊随着单傅瑾来到急诊外科。
单傅瑾将病例单子放在桌上,对给万芊看诊的医生说:“我来开出院证明。”
医生对万芊印象比较深刻,她送来急诊室的时候已经高烧昏迷,右手小臂血迹斑斑,伤口早已发炎,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她伤口感染发炎高烧未退,不能出院。”
单傅瑾转头以一副我无能为力的神情望着万芊。
万芊拧着秀眉思索了几秒,上前几步,神情悲痛的看着医生,眼眶浮上点点泪光,“医生,我爷爷去世了,我从小是爷爷一手带大的,没能在他生命枯竭的时候陪着他,已是不孝,我必须去送他最后一程。”
医生,“可是你如今的情况确实不能出院,弄不好会有生命危险的。”
万芊纤细的手指攥紧,细腻的骨节泛白,轻咬了一下因为发烧而红如玫瑰的唇,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医生我求求你了,我不想让自己遗憾一辈子,我保证送了爷爷后我立刻回来住院治疗,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我自己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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