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换洗的衣物,到后面女浴池里冲了个热水澡,这才稍微舒缓。
脸颊被熏出红晕,身上暖洋洋的,顿时感觉不到山里的凉意。
端着盆子从浴室出来,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浴室微弱的灯光勉强照亮小路。
她端着盆子从后面摸索着回来。
杨明丽吃了饭回来,鞋子东一只西一只,抱着脚正吸冷气,“要废了。”
简兮放下东西,抽毛巾擦了擦手,“晚上没安排了吧?”
“听说要做游戏。”
“做游戏?”简兮苦笑了下,见她两只脚的小脚趾又红又肿,表皮长时间被汗水浸湿起了一层白皮。
眉头蹙了蹙,抿唇道:“你应该用热水泡泡脚,怎么都这样了……”
暖气依旧不太热,看样子是简兮自己想多了。
室内的温度跟外面相差很多,但是比起来家里,也相差了好几度。
手探进被褥里,不知道被褥太凉还是在山里返潮厉害,摸起来冰凉,泛着潮气。
哨子声再一次响起,提醒他们集合。
方教练披星戴月,身姿挺拔的站在院子里,背后是两米多高的石砌围墙。
他语气和缓道:“下午大家都累得够呛,我也都知道,所以晚上咱们玩点比较有意义的游戏。”
说着就让队长带队引所有人往另一处院落走,进了门,是一处大型会议室,会议室后面已经清理好了场地,撑着几根简陋的细绳,又被分成了诸多区域,每个区域为正方形,长度比男人的肩膀略窄。
会议室里竟然还有十几人,应该是同他们一天过来基地的,只是白天没有一起行动,所以没照面。
简兮从中瞧见几个熟悉面孔,但一时又忘了具体在哪见过。
方教练打破她短暂的思索,高声介绍:“待会儿咱们要进行的游戏叫生死电网,关于这个游戏,还有一个悲壮的小故事——二战时期,在德国的西南部的一个纳粹集中营,十几位盟军战士决定趁着夜色突围逃生,他们万分小心的连续穿越了两道封锁线,到达最后一道封锁线时,面前竟然有一张满天大电网,后方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追兵已到,此时横在他们面前的电网,万伏高压电闪着火花。可是他们已没有了退路,唯一逃生的方法就是从电网中的方形小破洞穿过。关键时刻,他们依靠军人的团队高度配合穿越了电网,以最小的牺牲,成功逃脱……为什么选择这个游戏,相信你们心里也有数……”
接下来便换了另一个比较年轻,身穿迷彩服的人介绍游戏规则。
简兮靠在桌子,想减轻重量让脚能够轻松一点。
不小心透过幕布看见会议厅后面的情形,里面光线昏暗,放了不少道具,李知前正在与人攀谈,穿了一身舒适休闲的运动服,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说话间又过来一人,他抬手跟人握手,对方神态客气又拘谨。
接着便边说话边往简兮这边走。
李知前送走了基地内部的人,又听身边小秘书声音恭维他:“李总,你怎么哪都有熟人?”
他闻言含笑,把手表摘了放到桌子上,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纹理分明,蕴含着力量。
简兮收回眼,不再看他,但是已然跟不上教练的思绪,只听到了两点规则。
大概意思就是,第一:身体的任何部位及其附属物都不能触网,否则所有人全部退回原处。第二:不允许语言沟通,否则所有人全部退回原处。
正想着,激昂的音乐忽地响起,游戏开始。
简兮看见李知前打了两个手势,跟这边公司的人沟通,然后找了几个身体比较强壮的男人,安排在网格前准备传送人。
传送了两个男同事过去,李知前回过身看向简兮,在没有语言沟通的情况下,沟通起来反而越考验默契。
她第一次认真瞧他,抿着嘴蹙眉询问。
李知前拉住她的手腕引到网前,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她会意,用力点了点头。
忽地脚下一轻,被他抱了起来,紧接着被围住,四五个男人上前,用手托住她的后背。
她闭着眼,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感觉背部有十几双手,平稳地挪动着她往前。
在这一刻,简兮内心很安然,对李知前的安排也很信任,她尽量把身体保持放松状态,不断有胳膊递上来,引导她一寸一寸挪过去。
简兮心里微动,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或许是离开尔虞我诈的竞技场,来到这处偏僻的山村,无论曾经生活中闹过不愉快,还是利益相争时眼红过对方。
如今大家竟然携手并进,就为了这么个小游戏。
就连她跟李知前,也难得有了默契。
语言难以表达,只有尝试过这种游戏的人,才明白她此刻的感受。
这种游戏起初肯定是比较容易,但是越到后面越有难度,男女有限,体格有限,力气有限。
最开始的半个小时。
因为说话返回原处了几次,因为触网返回了几次。
众人没了势头,逐渐泄气。
方教练也看出来不对劲,暂停了音乐,拿着麦嘲笑他们:“大家是不是觉得过不去也没关系,待会儿到了时间就会让你们回去休息?”
人群中鸦雀无声。
方教练沉默了一会儿,板着脸说:“我现在要改一下游戏规则,设置惩罚机制。”
人群中一阵哗然,简兮慢慢抬起眼,感觉不太妙。
他随即让人拿了两个纸箱子过来,递给公司两边的人,吩咐说“现在所有男人从箱子里随意抽一张扑克牌,抽到黑桃A的人在我这边站着,队伍每返回原处一次,黑桃A做二十个俯卧撑。”
刚才跟李知前搭话的小秘书发出一声惊讶,低声抱怨说:“至于这么认真嘛,不就是个小游戏……”
简兮听到旁边的人搭腔:“这游戏根本就不可能通过……”
简兮投过去视线,就听教练宣布了名字,李知前拍了拍司培森的膀子,饶过人群走出去,稍微抬了抬胳膊,动作流利地脱了身上的套头内衫,只着一件白色的紧身短T,低头活动筋骨。
杨明丽瞧出端倪,问司培森:“怎么回事?”
司培森道:“我不是受过腰伤,李总听了就给我换了扑克牌。”
杨明丽惊讶到:“你跟他还有这交情?”
“我跟他妹妹是大学同学,之前倒是去他家聚过两次。”
“你跟李知悦是一个学校?哎呦……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
第25章
人太多, 想法也多,尝试了两次,依旧是失败。
李知前自诩体力好,四十个俯卧撑以后,气息微乱,刚做完还没爬起来,又听方教练喊停, 道:“有人触网。”
不是别人,触网的就是简兮。
李知前眉宇一挑, 见人群中稍微出现混乱,她连连弯腰, 看出来是她的问题, 便往她脸上打量。
简兮转过来身,恰好朝他投去愧疚的目光, 与他视线相交。
李知前摇头苦笑了一下。
简兮有些无奈, 自己也是不小心, 便冲他摊了摊手,轻轻叹了口气。
眼睁睁看他又做了二十个。
就这样一来一回,助理在旁看得心惊胆战, 数不清李知前前前后后做了多少。
方教练大概也不知道李知前的身份,所以板着一张脸,一个一个给李知前数,让他连偷工减料的机会都没有。
李知前又做完一组,筋疲力尽, 没力气起身,撑着地面席地而坐。
此时此刻,白T恤胸前背后都被汗水浸透。
他抄手坐在地上,垂着头,大口呼吸,碎发遮住眼睛,让人看不出喜怒。
这惩罚方式过于严苛,到最后不只是李知前身边的助理,就连简兮这边的人都有些不忍心。
纷纷收了懒散的态度,小心谨慎起来。
就在游戏的过程中,方教练突然被主办方叫走,离开了将近十多分钟,再回来随也是面无表情,却走到李知前面前表示关心。
不好意思道:“原来您是日盛的老总……我也不认识,真是不好意思……”
李知前一笑,幽默道:“真看起来老?”
“没有没有,”老方摇头,“还是头一次见总经理也跟着训练,怎么也没提前知会一声,失敬失敬……”
李知前淡淡一笑,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听着有意思就一起玩了,出了公司还有什么上下属之分,不都是您的兵?”
老方哎呦一笑,赶紧站起来主动握手,他随在部队带过几年,但是到底时间不久,常年在基地跟各种公司接触,自然圆滑懂人情世故,弯嘴一笑:“哪是我的兵,是我给你练兵。”
寒暄过后,方教练也没声响,嘱咐人给李知前拿了一把椅子,瞧见游戏眼看着要通关,高声说:“你们也看见了,你们每一次失败都会由我身边这位接受惩罚,他累成什么样子,大家有目共睹,所以越到最后越要稳,不能急于求成,不然整个团队会因为某个人集体受罚。”
半袋烟的功夫过去,终于完成了游戏,在方教练两次放水之后。
尤其是最后,绳子颤了几颤,想要去忽略都难,应该不止简兮一个人瞧见。
她当时下意识去看方教练,还对了个眼神。
只是对方没有喊停,她便咬牙把人送了过去。
折腾了那么久,简兮实在没有力气,等到人散了,她坐在会议室椅子上喘了半天气。
刘助理也坐着没走,心里犹豫了几犹豫,忍不住说:“原本游戏通关还挺高兴,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她前后扫视一圈,低声道:“能通关是因为侥幸……是触网了方教练没瞧见。”
简兮其实一开始也想了这件事,不过又不是十几岁的孩子,对于是否作弊,又何必那么较真,只要用意让人明白了就好了。
默了片刻,简兮抬起头慢慢看向她,抿了抿红唇。
她问:“简姐,你瞧见了吗?”
“你以为玩这个游戏主要是为了通关吗?”简兮反问她。
对方愣了愣。
简兮没有再说别的,径自站起来,对她抿嘴微笑,“早点回去休息,累一天了。”
杨明丽下午亮了汗,晚上咳嗽不止,简兮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忧道:“大概是发烧了。”
“我体格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幸好简兮带了感冒冲剂,喂她喝了,杨明丽脸色苍白,状态很不好,她蹙着眉说:“能坚持到天亮吗?”
杨明丽点了点头,虚弱地笑了笑:“没事。”
室内温度很低,简兮只能把从市里买的饮料倒掉,用塑料瓶子灌上热水,拧上口塞进她被窝里。
索幸这种瓶子的用料比较耐热,没有萎缩变形。
简兮其实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对于一般家庭,刚毕业基本是人生的低谷,她有过好几次晚上发烧挨到天亮的经历。
不过杨明丽这一次却来势汹汹,晚上十二点简兮披着衣服爬起来喂她水。
却见她神志有些不清明。
简兮不敢怠慢,低声喊她,却没有回应。
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她反而冷静下来,拿起来手机翻找联系人。
肯定不能通知她家人,这个时候家里知道了只会添乱,路途坎坷,也不能过来接她。
突然想到李知前,这里距离镇子不远,他在镇上又有朋友,一个电话过去就能立马得知镇医院的地址。
最主要的是,简兮认识他的车,知道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想到这里,便赶紧拨电话,心里略微有些忐忑,害怕会被拒绝。
响了一声便被挂断,没人接。
简兮愣住,心里略微有些不爽。
下一秒,电话又被打过来——
“喂?”他嗓子有些沙哑,推门走到外面,低头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问,“怎么了?”
简兮抿唇,想了想,柔声询问:“杨经理病了,你车子在这里吗?镇医院的路熟悉吗?”
“在,”他明白简兮的意思,答应的很干脆,直接说,“等我两分钟,这就过去,住哪个房间?”
“1202。”简兮咬住嘴唇想了想,忍不住道,“这么晚睡了吧?真不好意思。”
“没睡,打牌呢。”
他随口答应了一句,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交代一句:“等着。”
然后就掐断了电话。
李知前下午跟基地几个负责人聊了聊,请人吃了一顿饭,晚上有人带头来他屋里打牌,三个人刚起好牌见李知前要走,拦住他:“干嘛去啊,李总。”
李知前一笑,“你们先玩着,带过来的女同事病了,我得赶紧去瞧瞧。”
对方听罢了然点头,想起下午吃饭他询问的事情,便说:“李总,你让我帮你打听的事情我打听了,山上有栋别墅,不过得提前一天预订,我听说这几天有大雪啊,恐怕上去了一时半刻下不来。”
“就是冲着雪景来的……有预约电话吗?”李知前勾了勾嘴角,又问。
“这个事交给我去办吧,这里我比你熟悉。”
“成,改天有空去我那,我做东请你们喝酒。”
他说完就打开门,身影隐在漆黑夜色之中。
李知前所住的这间房跟简兮那处不同,虽然基地条件简陋,但他这间也是基地的人特地留下的。
别得不说,冬天最基本的保暖设施自然没话说。
李知前寻到地方,抬手敲了一下门,发现房门没有上锁,他推门进去。
简兮已经穿戴整齐,帮杨明丽也已经整理好,抬头看见他进来心里松了一口气,“……李总。”
李知前看了看她,“发烧多少度?”
“我不太清楚,”简兮说,“但肯定是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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