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家去哪?”
“妈看了又会说我。”
“你不应该被说?”
她沉默下来,紧绷着嘴不看他,暗暗握紧车门把手。
李知前也不愿意再搭理她,直奔家里。
……
李知悦晚上没回来,李母等候了许久,打了几个电话不接,给她专门留的饭菜也已经热了几次,临到十点多才发了条消息,说晚上不回来了。
客厅留了一盏灯,她独自去休息,心里放不下,睡得轻浅。
稍有异动传出,她就赶紧起来,披上衣服从卧室出来。
见李知悦进门,后面紧跟着李知前。
她忧心忡忡,板着脸问女儿:“是不是又惹事麻烦你哥?”
李知前刚想骗她说两人遇见一起吃了个饭,玩得时间晚了就一起回了来,却听李知悦把手里的皮包使劲掷出去,大声道:“有完没完,我还不能有私人生活了!”
皮包砸向鞋柜上,滚落下来,鞋子七七八八倒了一片,应声落地,又把脚边的花盆砸碎了。
寂静的晚上,闹出不容忽视的声响。
李知前抬眼看着,瞬间火冒三丈,说话不知道好好说,摔摔打打就像谁欠了她一样,平常对她还算比较信任,知道她虽然爱玩,但比较懂事,有时候别人说了关于她的闲言碎语传到他耳朵里,他从未信过。
当下竟觉得是头一天见识到她的真面目,胸口堵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对她说:“把东西捡起来。”
她不说话,转身就要往外跑,李知前手快,一把抓住肩膀,把人拉回,耐心已经用尽,冷声提醒她:“把包捡起来回去睡觉,我就当没刚才那事。”
她喝了些酒,胆子就有些大,用一副愤恨厌恶的表情回应他,横里横气道:“不捡!”
李知前被这副模样刺激住,沉了沉脸,动作粗鲁的拉着她往楼上走。
李母有些紧张,知道若是动起真格,儿子的脾气更坏一些,忍不住阻拦道:“行了行了……知悦,你就捡起来吧,你哥哥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说一句都说不得了,刚进门不是甩脸子就是摔东西,是我应该看你的脸色,还是你哥哥应该看?他就让你把东西捡起来,你就这么做?你也太会伤人心了……”
李知悦听罢不仅没有服软,反而是用力甩开李知前的桎梏,这一个反手力收不住,“啪”一声打到李知前脸上,她指甲修长,瞬间两道血印子,有血珠往外渗出……
李知前愣了一下,眼下火辣辣生痛,一抹便是血迹。
如果她当下服软,他还不至于还手,可没想到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梗着脖子竖眉冷对。
李知前昏了头,不由分说便往她后脑勺打了一掌,怒说:“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李知悦有她自己的委屈,也厌烦了被他管束,脱身往楼下跑,咬牙威胁说:“你们就当没我这个人吧!”
李知前有些惊慌,下意识抬手去捉她,挣脱中被她往小腿上踹了几脚,扑了个空,被她溜走。
他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抬不动脚再去撵她……只想着,敢踹他的人李知悦是头一个。
李母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李知前气得脸色发红,大声道:“让她走!别追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翅膀还没硬呢!”
李母回头看了他一眼,边追边喊李知悦,只挂上个影子,还没顾上说什么她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没多大会儿李母便抄着手回来,眼眶微红,瞧见李知前埋头坐在沙发上抽烟,面无表情。
“她跑了,大半夜的,不会出事吧……我追着喊着,这孩子竟然头也不回……”
李知前理智回转,闷不吭声地听她哽咽,视线却停留在裤腿上的鞋印子处,有些呆滞。
此时脑子还有些发懵,心里却百转千回,很不是滋味。
他脸上血道子不短,还在不断渗出血珠,实在有些骇人,她抱出来医药箱想要清理,他却别开脸,抬手掐了烟,问:“妈……你心里怨我是不是?”
“……你也是为她好。”
李知前垂下眼说:“我不是让你不要去追她?她就是知道这一招对你好使才故意这样。”
李母鼻子酸涩,眼睛湿漉漉地看向他,慢慢道:“我怎么能不去追她呢……自从你爸爸出事以后,我胆子就特别小,生怕你们有个好歹……你们平常有个头疼脑热我都吓得一夜不敢合眼,你外面出差的时候,手机关机打不通我就会往不好的方面联想,更何况她这样子跑出去呢……她不是出去玩不回来,她是吵了架半夜跑了,万一……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李知前听完沉默不语,短短几句话,包涵李母的许多艰辛,她宽容溺爱知悦,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理解。
“你不用管了,我去找她,她身上什么也没带,不会跑远的。”
“那你也要当心点……”
李知前点了点头,拿上车钥匙出来。
夜色清冷,透着荒凉。幸好有路灯映照才显得不那么瘆人。
李知前围着别墅寻了一圈,没看到踪迹,开上车大街小巷到处窜,她的朋友自己但凡知道的都要到了联系方式,一一打电话询问,酒店、宾馆、大小旅店也让刘助去联系前台打听,又把附近酒吧、网吧寻了一遍。
天色要亮不亮的时候,母亲打过来了电话,说她自己回来了,别寻了。
李知前赶忙开车回去,一进门就听母亲说她此刻蒙着被子在自己卧室里躺着,回来的时候手脚冰凉,嘴唇发青。
他松了口气,仰着脖子瘫坐到沙发上,脑袋沉重,肩膀酸痛,忙抽了根烟醒神。
等到李母挨不住回了房间,才叠步走到她卧室里,在床前站了许久。
不管她睡着没睡着,心寒道:“你明知道咱妈是什么性格还这么折腾她?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你心里有数没数?今天我真是把脸皮揭下来扔地上还不算,又让你踩两脚……我治不了你,你开心就行,以后你怎么样我都不插手不过问,好自为之……”
她肩膀动了动,背对他不回应。
李知前也没指望她回应,带上门出去。
昨天刚买的一盒烟,已经见空,他回坐到沙发上,掏出来最后一根,点燃深吸了一口。
母亲隔了会儿又从卧室里出来,去了李知悦房间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他隐约听到些许字眼。
大概是——
“你现在吃穿住都是你哥哥给的,你今天动手打他,就没想过会寒了他的心吗?他有多疼爱你不用我说了吧?”
“打我的时候也很疼!”
“他在外面找了你一夜,对你有坏心吗?以后我要是死了,他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以后还要靠他护着……听话,去道个歉……就当妈妈求你了……”
……
李知前不愿意再听,闭着眼假寐,没几分钟,听到细碎的脚步,踩着楼梯下来,由远及近,走到他身后。
“哥……”
弱弱的声音开了口,带着别扭不自在。
李知前没睁眼也没答应,把香烟递到嘴边抽了口,又塞进烟灰缸里掐灭。
“我错了,刚才不应该打你……你别跟我计较,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李知前却在想,没有母亲上去求你,你能下来找我道歉?想都不用想吧……小姑娘怎么这么狠心,的确是得嫁出去了,跟小时候不一样了,现在会戳人心窝子了……而且长大了,当哥的只能给钱,不能管束。
她说了这些站在那不见走,等着他表态。
李知前默了半晌,终是不咸不淡道:“知道了。”
第42章
李知前刚走, 简兮睡得不太安稳,心想接个人应该不会耽误太久,顶多个把小时就能回来,可是等他的电话一直没等来,想打过去问问,又怕他正忙着添麻烦。
天色将近亮,困意席卷而来, 她攥着手机就那么睡了过去。
窗帘厚重严实,外面的光线照射不进来, 也不知道是几点的光景,突然醒过来。
往身边摸了摸, 触碰到温热的胸膛。
她翻了个身, 慢慢挪过去靠近他。
这么一恍惚便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他说话声吵醒。
窗帘拉开半边,天色大亮, 隐约有阳光照射进来。
他起身去卫生间, 传出“哗啦”一阵冲厕声。
简兮掀开被子坐起来, 醒了醒神,见他低头从出来,露出半边受伤的脸。
她怔了一下, “别动!”
两步走到他身边,把他的脸别到另一边,眉毛蹙了蹙,看着他问:“怎么回事?”
“不小心碰了一下。”
“明明是两条血痕。”
他躲开,姿态有些敷衍:“不小心碰了两下。”
简兮听了又好气又好笑, 抿上嘴默了默,打量着他问:“昨晚是不是出去偷狗了?”
“嗯?”他没听明白,眉毛耸上去,“你说什么?”
“这明明是被女人指甲挠的……”
他忽地笑了,原来是问他是不是偷偷鬼混了。
“我去偷谁?”
她也只不过是一句玩笑,正了正神色,这才说:“不是去接你妹妹了,怎么脸上就多了两道伤?是跟别人动手了?身上也有伤吗?”
说着就扯开他外套,解里面衬衫的纽扣。
李知前面色有些疲倦,攥住她的手,想了想才无所谓说:“没,她喝醉了耍酒疯,扶的时候不小心被她指甲戕了两下。”
简兮不太相信,但是也没说什么,微微蹙眉,担忧道: “去医院瞧瞧吧,毕竟在脸上。”
李知前没说什么,虽然伤口不深,但是在脸上挂着的确出不了门,不知道的人还当他是被人打了。
他可不就是被人打了,打了以后还不能真还手,想起这个心里就一阵不舒坦。
开车到医院还有些火辣辣的痛,她出门前还算细心,知道给他拿个医用口罩。
年节这段时间来医院瞧病的不少,大厅里人来人往,拥挤非常。
到分诊台说了说,就安排护士处理伤口。
简兮跟在后面走近诊疗室。
护士四十左右的年纪,身材微微臃肿,不过没有给人粗壮的感觉,反而看起来体态匀称,长相随和。
她手里端着消毒水和棉签纱布,洗了手,示意李知前把脸上的口罩摘下来。
低头一瞧伤口,不由得愣了愣,下意识往简兮那打量,上下来回扫了一遍,收回眼才说:“夫妻闹矛盾可不兴往脸上招呼的啊。”
简兮有些不自在,不过也知道护士出于好心劝告,顶了这个打人的罪,柔声问:“怎么样?会不会留疤呢?”
“知道心疼了?”护士促狭地笑了笑,沾了酒精清理伤口,语气干脆随意,“没事,留疤倒是不留疤,不过可能有底印,掉了干疤得过一个夏天才能恢复成正常肤色。”
李知前看着简兮似笑非笑,等护士出去才站起来拉了拉她的手,低声说:“没事,男人留个疤也没事。”
听他这么说简兮便有些生气,心中酸堵,咬了咬红唇,讽刺道: “本来颜值就不高,留了疤以后怎么看?”
李知前闻言有些无言以对,不是生气,相反,竟然说不出内心什么滋味,一时想起早晨知悦下楼道了歉,听他答应了一声就又回了屋,也不问一问他痛不痛,要不要包扎。
母亲刚才打电话过来,问他有没有听话去医院处理,顺带着还帮知悦又讲了两句好话表示对他的关心,其实母亲在中间讲得再好听,也不及这个时候挺李知悦亲自打电话过来关心一句。
还是简兮想着他,就像解语花一样温柔惹人怜,跟母亲的关怀问候又有很多不一样。
简兮上午没有去公司,跟杨明丽说了一声,让她帮忙去人事那边告假。
他脸部上了药,护士没给包扎,说包扎并不一定对伤口好,晾在外面也行,况且划伤的地方横着个鼻梁,包扎了反而引人注目,看着更加骇人。
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肯定是要面子的,公司里自然也不能去了,只能在家里休养几天。
上午他去书房开视频会议,简兮便在厨房准备中午饭。
早晨起来的晚,没有吃早餐就匆匆去了医院,这会儿她有些饿,想他这么大男人肯定饥肠辘辘。
刚准备好饭菜摆上桌子,母亲就来了电话,心情似乎大好,笑说:“你爸爸那个好朋友昨天打电话了,他听说你跟他儿子在一个城市上班,今年就想让你们两个孩子聚一聚……”
简兮闻言顿了一下,讶然道:“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两次,都不熟悉,有什么好见啊……小时候你们不张罗,如今都二十好几了,聚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聊的……”
“以前的时候还不是两家条件都不好,每次过年都不敢带你们过去,怕他们心疼压岁钱……”
她不能反驳,只能喃喃答应下来,收了电话,心里有些莫名奇怪。
不会是想撮合他们两个吧?
简兮眼皮子跳了跳,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李知前这时候从书房里出来,桌子上摆放着素菜,还有清淡小粥,愕然道:“怎么全是素的?”
“你有伤,要忌口,这样伤口好的比较快。”
“我以为总得补一补。”
“过两天给你补一补,压压惊。”
“我大概伤了元气了,可得十全大补。”
他又不正经,简兮已经见怪不怪,望了望他,低下头安静吃菜。
他得不到回应,勾唇笑了笑,随她坐下,吃了一口菜,敲敲她的碗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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