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放拿起出部队前取回来的手机,默不作声地低下眼,上网订了间房。
得不到答案,林兮迟再接再厉地问:“战不战?”
许放起身去给她弄调料:“不战。”
-
结果出了火锅店,许放便扯着她进了附近一家宾馆。
林兮迟心想着,这货在部队里呆了几个月,倒是学会了口是心非的本事。
一进门,许放立刻将她压到门上,低头吻住她的唇,她的脑袋被他的手掌抵着,触碰到的不是坚硬的门板,而是他温热的掌心。
许放的动作略带急促,力道也比往常都粗野了些,牙齿磕到她的唇,然后用力吮吸,含着舔舐。
林兮迟被他亲的迷迷糊糊的,但还是十分有原则的别开脑袋,认真道:“我要先洗澡。”
许放喘着气,没搭理她的话,他拦腰将她抱起,然后走到床边,把她放下。
林兮迟下意识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脱掉自己的厚外套。
随后,许放也躺上了床,把她扯了过来,从身后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后颈处,不再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跟我说会话。”
林兮迟有点懵。
盖棉被纯聊天吗?
林兮迟迟疑地问:“你是为了跟我聊天,然后订了这个房间吗?”
“想跟你呆一块。”许放满足的叹息一声,“不想有别人。”
想看着你,想听你说说话,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别的事情上面。
林兮迟顿住,磨磨蹭蹭地翻了身,看着他。
没过多久,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从刚脱掉的口袋里翻出手机:“屁屁,我们之前买的那个房子交楼了,我去看过一次——”
林兮迟把之前拍下来的内容给他看:“给你看看照片。”
还有一张平面格局图。
“我们要怎么装修比较好。”林兮迟思考着,“我还没找设计师,因为不知道要什么风格的好。”
许放看了看,漫不经心道:“你喜欢什么风格就什么风格。”
“我想要少女系的。”
“可以。”
他答应的那么爽快,林兮迟以为他不懂,强调着:“就全部粉红色,连墙壁都是粉红色的那种。”
“可以。”
林兮迟不怕死地继续说:“连你的内裤都得是粉红色的。”
许放静静地看她,这次没搭腔。
林兮迟瞬间闭了嘴,不敢再闹。她把话题拉回正轨,也想早点把房子装修好:“那你说一下要求呀,然后我到时候跟设计师说一下。”
许放想了想:“床不用太大,1.5米的就行。”
林兮迟:“嗯,还有呢?”
许放没说话了。
林兮迟:“没了?”
“嗯。”
“……”
真的什么都不能靠他。林兮迟心想。
过了一会儿,林兮迟又问:“结婚报告批下来了吗?”
“还没。”许放的唇角勾起,“不过应该快了吧。”
林兮迟松了口气。
“过段时间,我会上级交假条。”许放捏着她的耳垂,说着,“过年大概回不去,我尽量在年后回来。”
“好。”林兮迟眨了眨眼,怕他不开心,开始安慰他,“你过年回不来也没关系,反正过年民政局不开门。”
“……”
-
这个新年,林兮迟没有许放的陪伴,身边倒是意外地多了几个人。
除夕前夜,林父和林母带着林玎从B市回来跟他们一起过年。
外公家没有足够的空间给他们睡,他们便在酒店订了两间房,但也仅仅只是要睡觉的时候才会回到酒店里,其余时间都呆在外公家。
除夕夜应该是个团团圆圆的日子,林兮迟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对这事情也没多在意。
军人过年的时候不能回家,但在部队里也属于放假的状态。
吃完年夜饭,林兮迟跑回房间里,笑眯眯地给许放打了个电话:“屁屁。”
“嗯。”
她凑近话筒,小声地说:“新年快乐。”
许放在电话那头笑:“新年快乐。”
“跟你说完了。”林兮迟得意地弯起嘴角,“我就可以跟别人说了。”
“嗯,我也可以跟别人说了。”
“你交了假条了吗?”
“交了。”顺着电流传来,许放的声音微哑,多了几分磁性,“每天都去值班室问参谋,有没有电话通知我休假了,都被我问烦了。”
“屁屁,你不要怕。”林兮迟很高兴,“你一天问个十次,说不定明天就给你批下来了。”
“……”
-
老人家熬不了夜。
所以林父和林母也没有呆到很晚,十点多就带着林玎离开了。
外公洗完澡后,也早早地睡下。
剩林兮迟和林兮耿在客厅磕着瓜子看春晚。
看着电视上开始倒数时间的主持人,林兮耿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突然问道:“你新年愿望是什么?”
林兮迟思考了下:“没有了。”
“没有吗?”
“嗯。”林兮迟弯眼笑,“都实现了呀。”
-
隔天,林兮迟早上十点才醒来。
林兮耿还在睡觉,外公不知道去哪了。
林兮迟揉着眼睛,到卫生间里洗漱完,迷迷糊糊地到客厅里倒了杯水喝,顺手拿起手机一看,瞬间看到两条未读短信。
许放发来的。
林兮迟皱着眼睛,打开一看。
——【出任务,去A县支援。不用担心我。】
——【我爱你。】
林兮迟没反应过来,立刻回:【支援什么?】
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呼吸屏住,慢吞吞地打开微博看了眼。
微博热门第一。
A县地震。
第75章
A县是在源港市附近的一个小县城。
天灾人祸总是在不经意间来临, 谁也无法提前预知。
前一刻,许放还跟战友们在吃早饭,下一刻上级便来了通知。因为他们所在的驻地是距离A县最近的部队,所以被派发到现场支援。
这还是许放第一次出任务。
所有人瞬间停止了笑闹, 气氛凝重得不像话,按照指挥行动。
地震是在夜里发生的。
此时天还没大亮,一群着装整齐的军人动作迅速利落, 带上救灾物资, 坐上车,车子发动, 向前开。
车内很安静。
许放拿出手机, 舔了舔唇, 给父母和林兮迟都发了短信。
编辑完给林兮迟的那条短信, 许放点击发送。他正想关掉手机, 动作一顿, 眼睫微颤, 又输入了三个字, 发了过去。
-
现场比想象中的还要恶劣。
整个县城几乎都成了废墟, 耳边是歇斯底里的哭声和哀嚎声, 还有无助的求救声,一声又一声。
天空也是阴沉沉的, 似乎要压到地上来。
像是世界末日。
一群人被分散到不同的区域支援。
许放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拿着工具将坍塌的石头挖开,将被埋的较浅的伤者扶起来, 听着他们因为重见天日而庆幸的哭声。
随后又做着同样的事情,来来去去,永无止尽。
不知过了多久。
面前通往重灾区的道路被堵住,军人们用工具打通了一条道路。
身下的地面又开始摇晃了起来。
远处有人在喊叫,声音粗犷而沙哑,带着些许慌乱:“余震啊!快过来!”
许放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抬眼看。
落石区,大小不一的石头纷纷往下砸,噼里啪啦响,不远处有个小孩被砸到,摔到了地上,张嘴嚎啕大哭。周遭响起了尖叫声,人们纷纷往前跑,想跑出落石区。
打通的通道不算大,一次就能过三四个人。
此时因为着急的关系,场面十分乱,人群挤压,甚至要将出口堵住。
许放跑过去抱住那个小孩,将他抱起,迅速把头盔戴到他的头上,喊道:“快过去。”
旁边是自己朝夕相对的战友,面对不断向下砸的石头,眼也不眨,疏散着人群,高喊着:“群众先过!快!不要推其他人!”
许放冷静地让指挥着着急向前跑的人们,将摔倒的人扶起。后脑勺忽地一痛,他下意识伸手捂住,摸到一手濡湿。
视线渐渐模糊。
原来密集的人群在指挥下渐渐疏散开来,逃离了落石区。
许放的眉头稍皱,在战友的催促下,往前跑,跟在群众的后头。
“喂!”
“没事吧?”
-
林兮迟等了一天,都没等到许放再给她发短信。
今天是大年初二。
林父和林母又过来了,此时正在客厅跟外公聊着天,有说有笑的,跟房间里的安静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兮耿坐在她旁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安慰她:“你不要担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林兮迟的眼皮耷拉着,没有说话。她低下头,抿着唇看着手机,全是形形色色的祈福微博,还有一些新闻网在公布余震造成的伤亡人数。
那上面的数字几乎要刺伤林兮迟的眼。
心中那股不安越发强烈。
林兮迟把手机扔到一旁,突然爬了起来,从衣柜里翻出衣服往身上套:“现在怎么去A县?”
她的动作很大,把林兮耿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她:“你疯了!现在怎么能过去!那边余震还没停啊!而且你过不去的,现在都封了——”
被她吼得一顿,林兮迟愣了好半晌后,眼里不由自主地掉出了泪,很轻很轻地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林兮耿的眼睛也红了,手忙脚乱地安慰她:“那边应该没信号吧,而且许放哥肯定也没时间……现在那边乱的很。”
“哦。”林兮迟像是听进去了,点点头,用手心抹掉眼泪,喃喃低语着,“肯定是没信号……”
听到了她们两个的动静,外公走了进来。
敲了三下门,门被推开。
注意到两人通红的眼,外公一愣,走过来说:“还在想?你不要担心了,许放那小子厉害得紧,不会出事的。”
林兮迟点点头,轻声说了句“知道了”,随后起身到卫生间里去洗了把脸,出来后折回房间里,开始换衣服。
林兮耿很警惕,过来拦着她:“你还想过去?”
林兮迟摇头:“没有,我去找许叔叔和许阿姨,他们应该也很担心。”
林兮耿迟疑地松开手,这次没再拦着她。
出了客厅,除了林玎坐在角落,拿着手机在看。其余三人齐刷刷地把视线投了过来,放在她的身上。
看着她着装整齐的模样,林母愣了下:“你去哪?”
“许放家。”
随后,林父问:“许放给你打电话了没有?”
林兮迟没回答这个问题,走到玄关处穿鞋。
身后还传来林父的声音:“我就说军人这职业不好……”
林兮迟的动作顿住,回头看,因为心情不佳,说话的语气都冲了些:“我觉得挺好的。我忘了跟你们说了,不过我已经跟外公说过了,等许放回来,我和他就结婚。”
场面停滞片刻。
林父似乎有点受不了她这样近似忽视的态度:“迟迟,你可想好了。这次他去救灾你的反应都那么大,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缺胳膊断腿的——”
这个话题让林兮迟瞬间炸了,她突然抬眼,冷着脸说:“什么缺胳膊断腿。”
因为她的态度,林父也火了:“我说的是事实!除非你让他赶紧转业,不然我不同意结婚!许家这混小子也太自私了,想让我女儿毁在他身上吗!”
听到这话,林兮迟的表情僵住,视线挪到了林玎的身上,想起她那时候跟自己说的话。
——“后来爸爸给许放打了个电话,感觉说的话挺过分的。”
以及那晚,许放跟她说的话。
——“你爸爸让我等转业之后再跟你结婚。”
她深吸了口气,不可置信地问:“你跟许放也说了这样的话吗?”
林父愣住:“什么话?”
因为这越发拔刃张弩的气氛,林母在一旁劝着和:“你们都少说几句,迟迟你不是要去许放家吗?快去——”
林兮迟的眼睛红了,打断她的话,声音扬了起来:“我说,你跟许放说了,他以后出任务可能会缺胳膊断腿这种话吗?”
林父的嘴唇蠕动着,因她这副模样,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这完完全全就是默认了的态度。
林兮迟闭了闭眼,单手捂着眼睛站在原地,觉得这件事情可怕又可笑:“你怎么可以跟他说这种话……”
林母的眼里也冒出了泪,凑过去安慰她:“你爸那时候就是着急,他没有那个意思,你那时生我们的气,我们也……”
“你们不要自以为是了。”她别开脑袋,自己用袖子擦着眼泪,“我今年二十五了,我需要你们关心的是十五岁的时候,并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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