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歌依旧是笑,只是笑声传出去,带着冷厉,凄凉,悲戚,还有一声高似一声的指控。
那笑声,听得外头的人整整发寒。
果然是戚家的人,纵然没有半分力气,也叫人心生颤栗。
“夏侍郎,你只道戚家为我会忍气吞声,却忽略了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戚歌瞪着夏侍郎,只恨不得撕开他的皮,瞅瞅里面究竟裹着些什么。
“有本事你永远囚禁我在此,叫我不见天日,否则,只要我有一线机会,就不会去见第二天的太阳!”
“你以为,没有了我的威胁,戚家还会怕你不成?”戚歌笑,“我戚家,永远不会向你这种虫豸低头!”
夏侍郎眼眸微动,却不以为然。
死,哼,岂是这样简单的?那么多人愿意同狗一般的活着,也不过是为了多享受世间的繁华罢了。
“良辰美景,莫耽误了好时候。”夏侍郎手慢慢从戚歌的手腕向上挪,沿着她的广袖朝上攀。
戚歌抽开手臂,猛地往后退几步,直退到了桌子上,掀翻了桌案,打碎了茶盏,碰了一地瓷片。
想也不想,她就朝那碎瓷片扑上去。
夏侍郎眼疾,忙提起她,将她一把拉了回来:“你倒是有志气,一心想要寻死,那好,你若是要死,也得等我办好事情,再去死!”
他的眼眶发红,莫非和自己在一起,还不如死了痛快?
拎着她,夏侍郎一把将她抛在了床上。
男人的力气通常比女人大,更何况戚歌还中了药物,更加不如夏侍郎。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对待,这一抛,叫她整个人都七晕八素,头脑发昏。
“无耻之徒!”戚歌骂道,却揪紧了自己的衣襟。
她已不是孩子,知道夏侍郎要做什么,只是可惜自己清白的身子,如何能叫这匹饿狼占了去?
夏侍郎当然不会叫她如愿,他扣住戚歌的双手,就去解她胸前的盘扣。
戚歌红了眼,低头一口咬在夏侍郎胳膊上。
这一口,戚歌几乎是灌注了所有的气力与决心,生生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夏侍郎发出痛吼,却制止了外头差点冲进来的护卫:“戚歌,你以为这里是戚家么?你该收起你为所欲为的性子,学着怎么让我高兴!”
说完,他竟不顾手上的伤口,强行扯开戚歌的腰带,撕的支零破碎扔了出去。
腰带上的玉勾脱落,摔在地上,砸的支离破碎,连同头上的簪子,落了一地。
第315章 你来了
衣服从肩膀处滑落,露出戚歌全部的骄傲,也破灭了她全部的幻想。
眼神逐渐木然,看不清是谁的脸,是谁的笑。
戚歌想,她原本的梦,是一袭白衣,一种自由。可是现在,怕是绝不会再有了。
绝,不会再有
“嘭!”一声门响,叫戚歌的神识立刻回笼。
迷烟曼曼,蹉跎了谁的年华,又惊扰了谁的幽梦。
夏侍郎不知被何人贯在地上,也不知被谁的剑锋所向。可冰凉的寒意告诉他,他距离死亡,也不过一指的距离。
“不能杀他。”戚歌慌乱的声音,如同破碎了一地的美玉。
烟雾之中,戚歌看见于飞的脸,第一次有了愤怒,有了哀,有了杀意。
因着这一句话,于飞,或者该说是离歌,将剑入了鞘,冰凉刺骨的感觉立刻消散,杀意也弥散不见。
夏侍郎松了一口气。
戚歌**的身上搭上一件衣服,闻着上头淡淡的药香,戚歌知道是谁的。
那药香,是她魂牵梦绕了两年的记忆,忘不掉却也不愿想起的记忆。
“若杀了他,你也活不成。”戚歌垂眸,一滴泪破碎于心。
“我来迟了。”坐在床边,离歌只说了一句话,也不敢触碰戚歌,生怕她因为自己的触碰突然碎裂,消失在眼前。
“你来了。”戚歌喃喃。
“我来了。”离歌抱住了她。
戚歌心中颤抖,嗅着他身上的香气终于安定了下来。而离歌抱着她的胳膊,却一直抖个不停。
这是他从不敢触碰的女子,是他唯一放在心尖上的人。如果今天他再晚来一步,就一步,是不是是不是
离歌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他周身的戾气又重新升起,捏着夏侍郎的脖子叫他喘不上气。
离歌猩红着眼,一脚踩在了夏侍郎的左手上。
只听得骨头一阵脆响,令人牙酸的破裂声叫人心中泛寒。不知离歌用了什么手段,夏侍郎只知痛,却不能呼喊。
“留着你一条狗命,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离歌脚尖一踢,一枚药丸就落了夏侍郎的肚。
“带我走。”说完这句话的戚歌,没了声息。
再次醒来,空气中浅浅的药香让戚歌觉得安心。
这是山间的一座小木屋,后头潺潺流水声传进戚歌耳里,透过雕花的窗子,戚歌能看见外头沙沙作响的翠竹,和几只活泼的莺儿。
门吱呀一声的开了,是熟悉的叫人心酸的身影。
戚歌想开口喊他,却不料自己发不出声音。
“醒了?”离歌垂手立在一旁,脸上又如同往日一样平静。
之前戚歌看见的那些,仿佛都是幻象,都是不存在的想象。
戚歌说不出话,只好点头。
“我这里没有女子的衣服,也不好替你更换,若是你恢复了些力气,就先喝药下去,等体力恢复些再先换上我的衣服。”
离歌淡淡的,叫戚歌心里发寒。
见戚歌脸色不太好,离歌转念一想,又道:“如果你不愿换上我的衣服,待会我下山去买几套,你再换上,如何?”
“毕竟男女有别,是我欠考虑了。”
离歌的脸色更难看了。
戚歌的脸色叫离歌心里头发慌,他忙道:“戚姑娘不用担心,那夏侍郎没有机会给姑娘造成威胁,以戚家的实力,小小侍郎不敢说什么。”
第316章 又烫又红
“毕竟姑娘还是处子身,若想要寻门好亲事,也未尝不”
离歌话未说完,戚歌就从床上爬了下来。
身上的药效大约是过了,她觉得自己有几分力气。
将离歌放在桌上的碗端起,仰头一气喝了下去,戚歌抬腿就要往外头走。
“放手。”声音如同夹杂着铁砂,小的几乎听不见。
离歌捉住了戚歌的胳膊。
戚歌扭动自己的胳膊,试图从他手里拽回自己的手,却不料他的手如同铁爪一般,紧紧的勾着。
“你现在不能出去。”离歌的声音不似往常的淡,倒是有几分说不出的沙哑。
戚歌抬头看着他,看见他立刻把头扭过去,唇角至颊染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这天气,也没有热到会脸红的地步吧。
戚歌很少看见离歌有表情,顿时呆住。
她低头,看见一眼的白。
戚歌的脸顿时羞红一片,像是被烤过的大虾,又像是被煮过的番薯,又红又烫。
“转过去!”戚歌捂住自己胸口,窜回了被子里。
算了,看来还是这里比较安全。
她卷起被子,端坐好,看向离歌。虽有千万句话想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离歌脸色如常,他坐在距离戚歌一丈远的地方:“戚姑娘现在可好?”
他是问她吃过药后的情况。
戚歌脸上还是有些红,却没有那么烫了:“尚好。”
离歌的药向来都是立见效果,戚歌对他的本事信得很。
“戚姑娘日后有什么打算。”离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戚歌沉了眼:“我不想回去。”
这个时候回去,无疑是伤了戚家的和平,也给自己难堪。不如等这件事平息,再回去不迟。
反正戚歌在不在戚家,都是戚家说了算。
“那就留在我这里住几天吧。”离歌小心翼翼的询问着戚歌的意见。
他觉得这个时候问出来,戚歌多半不会拒绝。况且戚家那里,未必不会同意戚歌的做法。
戚歌听见这话,心中欣喜,却依旧装作没所谓的样子:“那我就停在你这里散散心,不过我先要写封信回去,不然爹娘该担心了。”
离歌听她这样说,松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上前几步递给戚歌:“我替你写好了,你手受了伤,不宜写字。”
戚歌展开信纸,字迹是与她一样的,心里又有些欢喜:“多谢。”
可她看见信的内容,不免难受。
离歌只写夏侍郎绑架自己,却只说用来威胁戚家,没有说做了什么。
自己的身子戚歌微微有些发颤。
离歌见她脸色苍白,心底绞痛,他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拍着戚歌的背:“不必担心,若是他敢说出昨日之事,他必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是他终究还是毁了我的清白。”戚歌垂眸,低头看着丝绣被套,泪水落在上面晕出一朵朵深色的花。
“何为清白?”离歌拭去她脸上的泪,“若你平日更衣被一只蝼蚁看去,也算是毁了清白?”
戚歌泪不觉止住。
“横竖当他是个牲畜,看去就看去,只是下次别再叫他得逞了。”离歌见戚歌止住泪,微皱的眉头松开了些。
第317章 下嫁
有离歌几乎是歪理的劝导,戚歌再也没有去想夏侍郎的事情。
而夏侍郎也在这件事上保持缄默。也许是受了离歌的威胁,也许是因为戚家的权势。
总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戚歌在名落山上,度过了她最为快活的一个月。这也是离歌最快活的一个月。
可戚家来的一封书信,再一次打破了戚歌以为的这种平静。
戚歌收到信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又过了一天,戚家就派人来接。
匆匆与离歌告辞,戚歌就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有咬得发白的唇和皱成纹的眉心。
夜深了,外头知了叫个不休,连带着地上蝈蝈的声音,吵得人心烦意乱。
戚歌蒙着秀凤红盖头,带着十几斤重的头饰,端坐在绣着百子图的红色被褥上,面色肃穆。
或许说,是死气沉沉。
她万万没有料到,皇帝竟会给戚家下密诏,强行将她下嫁给一个小小侍郎。
面对皇权,戚家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
戚歌甚至连寻死的机会都不能有。
因为一旦她死,那就是违背皇旨,戚家上上下下均会受到牵连。
所以,戚歌只能下嫁给夏侍郎,木头般活着做她的夏夫人。
多么可笑的人生,都说伴君如伴虎,谁又知道老臣的苦楚,新臣子的得志。
这些天熬干了戚歌的眼泪,她看见母亲送别她时眼底的晶光,也看见了父亲眼中的无奈。
奸人尚未受罚,忠臣已成白骨。
皇上没有看见戚家曾上上下下十几口人战死沙场,只看见了他们功高盖主,对朝堂乃至社稷造成了威胁。
多么可笑的威胁,多么可笑的下嫁。
因为皇帝下的是密诏,所以众人一概不知,曾经堂堂在上的戚家,怎舍得将小女儿下嫁给一个前途尚不明确的侍郎。
除了这小女儿贪恋夏侍郎的外貌,没有旁的解释。
于是这场可笑的下嫁,就成了戚歌的倒贴,成了京城茶后的笑谈。
戚歌不知道,除了认命,她还能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薄雾起,翻滚出血腥的花朵,淹没了这一室的红。
离歌满身酒气仗剑而来,将夏侍郎扔在了门上,闯了进来。
他反脚踹上门,关好,就顺势踩在了夏侍郎的头顶:“戚歌,你欠我一个解释。”
戚歌身躯一震,却并未掀起盖头:“于飞,不得放肆。”
“哼,听见没有,不得放肆!”夏侍郎没有受伤,那血都是旁人的,与他无干。
他不知道这个男子从何而来,只知他视夏府无无物,竟等宴席散退后,放倒整个夏府,提着剑就将准备进来的他扔了进来。
而剑上的血,是他身旁最得力的一个小厮的。
不过,夏侍郎知道,此男子是为戚歌而来,也不会伤害自己。
毕竟,自己才是戚歌名正言顺的丈夫!
“放肆?”离歌大笑,带着酒气,将夏侍郎踹翻在地,摇晃着走到戚歌身旁,“你说,我放肆?”
“你醉了。”戚歌嗅着酒气,略皱眉头。
面前的这个人,与他平日的作风相差得太远。
可刚他进来的时候,房里的丫鬟就全部睡了过去,除了离歌,也没有谁能有这种手段。
第318章 选择你
离歌掀起她的盖头,垂头将满口酒气乎在她面上:“我不是醉了,我是疯了!”
他不顾夏侍郎还清醒着,也不顾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竟是半弯腰凑到戚歌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低头擒住她的唇。
夏侍郎傻了,戚歌更是傻了。
满口酒味,戚歌觉得那气息晕的自己有些醉。
她似乎也像是醉了一般,满面陀红。
“告诉我,为什么会是他!”恍惚间,她听见了这么一句,“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他!”
一室之内的囍字,顷刻间化成粉末,只有戚歌身后的那个幸免于难。
“我不明白,他究竟那一点好,你竟愿意嫁给他。”离歌依旧在发疯,“你是戚歌,是那个戚家的公主,为何要倒贴,为何是倒贴!”
“为何要这般作践自己!”
“呵,告诉我,是不是他胁迫的你,看我剁下他的狗头!”
离歌满眼猩红,一道剑气直指夏侍郎,真要取他性命。
“不能杀他。”戚歌惊呼,也顾不上许多,抱住离歌的胳膊,“是圣旨,是皇帝下的命令,他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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