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可以装,但是丫鬟们的反应一时半会是装不像的。
看来,这个夏姑娘,还真的是块硬骨头。
就在芙夫人和晴夫人瞎想的时候,两个丫鬟递给她们俩一人一只玉碟。
这是什么?两个人都纳罕,却都不敢问出来。
第242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
领头的丫鬟看着两个新晋的夫人,眼里满满当当的高傲:“夫人们举好这玉碟,要是错了一步,王爷是要罚的。”
“请问,这玉碟”晴夫人讨好的问道。
她只是一个夫人,比起侍妾仅仅高了一级,虽然不是奴婢,却越不过那些有头有脸的家生子去。
这个领头的丫鬟,叫石榴,两代在晋王处当差,她的母亲,曾是晋王的乳母。现在她就在晋王殿下跟前做事,当然比自己高一等。
“你们伸直了手臂端平,待会会有小丫头替你们在玉碟中盛水,切记,不可将玉碟放下,手臂不可弯曲,水万万不能溅出来,否则都是你们的失职。”石榴一条条数给她们听。
李落听着这话,回头看了在自己身后偷笑的九墨一眼。
这样整人的事,多半不是石榴想出来的,必定是九墨的主意。
九墨见李落回头,立刻正经了脸,不笑了。
主仆二人的互动,被夏溶月看的一点不漏。她就说,李落要是能想出整人的主意,也一定不是这样的整。
嗯,他切开是黑的。
“石榴姐姐,这是何意?”芙夫人咬着牙问道,这分明就是在刁难自己。
石榴神色不变,一本正经道:“王爷身子弱,入秋起便离不开炭火,这炭虽保暖,却干燥的很,若是不补充点水气,皮肤皲裂,你们担得起责?”
这便是她一本正经的胡咧咧了。
水亭造在水上,何来干燥?虽然用布料挡着了风,也不代表空气进不来啊。哦,对了,古代是没有空气攒动之说的。
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势。
“那为何要我们平举着?”芙夫人不甘心。
石榴的长睫毛扫过下眼睑,神色淡然:“王爷坐在地上弹琴,这水气自然得上下均匀了,要是放在地上,那水气岂不是被炭火烤散了?”
“你们虽贵为夫人,却是服侍王爷的,服侍的好了,自然王爷和皇上都有嘉奖。咱们王府里的,要行的正,端的直,你们端一碟子水,难道要曲着身子驼着背?这岂不叫人笑话?”
芙夫人无言以对。
明明石榴是在一本正经的扯谎,可她偏偏就说不出有哪里不对。
“受教了。”晴夫人反应的很快,这是在告诫自己,既然来到的府上,就安分一些呢。
她态度很好,端起玉碟,垂下头,摆正了姿态。
一个丫鬟提着壶走来,往她的玉碟中倒了些水。
见晴夫人低头,芙夫人也没了主意,只好学着晴夫人的样子,托着碟子。纵然她心里有千般不愿,也无可奈何了。
夏溶月瞧着石榴训人的样子,忍不住低着头笑,肩膀不停耸动,暴露了她的情绪。
她以前还没发现李落身边的大丫鬟这样有趣,现在看来,也是个人物啊!
就这样,芙夫人和晴夫人跪着,端着一只玉碟,头也不能抬起来,静静的听着李落弹琴。
手臂先是麻了,接着是膝盖痛,然后是腰,最后浑身都叫嚣了起来。她们手中玉碟里的水已经少了一小半,可李落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想法。
两只玉碟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哐当一声,其中一只掉到了地上。
晴夫人松了一口气。
第243章 七处地势
她一开始就明白,自己不需要等晋王开口,只要和自己一同受罚的芙夫人出了差错,自己就没有危机了。
芙夫人看着毛毯上倒翻了的玉碟,脸唰的就白了,双手交叠放在额头上,伏在地上颤抖道:“王爷恕罪。”
虽然她是皇上那里过来的,但王爷要是真寻到她的错处,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芙夫人这一刻才后悔。她方才不该用皇上威胁晋王的,这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晴夫人不紧不慢,将手中的玉碟递给旁边的丫鬟,也照着芙夫人的样子磕头:“还请王爷恕罪。”
她终于轻松下来,不用再端着那碟子了。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晴夫人伏在地上,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虽然自己和芙夫人都来自宫中,可是她明显脑袋瓜就是死的,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与她为伍。
皇上的确至高无上,可他也不是面面俱到,在这晋王府上,拉拢晋王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想到这里,晴夫人的心更加踏实了些。
李落并没有因为这小插曲而停下手中的曲子,他依旧垂眸拨着弦,尽管哀求声打乱了他的琴音。
而夏溶月像只猫一样,静静的趴着,没什么精神。
与那两位的喧闹相比,李落和夏溶月,就完全是静的状态。
最后,夏溶月睡着了。
李落的琴声戛然而止。他想起来,昨天她睡得很晚,又对着窗子吹了许久的风。难怪会这样困。
又听见芙夫人在一旁求饶,他的眉头蹙了起来。
石榴见李落的神色有了变化,立刻走到芙夫人和晴夫人面前,低声道:“夫人这样哭哭啼啼,可是在控诉晋王府上有人亏待了您?”
芙夫人的哭声立刻停了。
她哭原本是想要叫李落心软的。毕竟,那个男人看见美人梨花带雨不会心动?
可石榴这样一说,一切都变了味道。
她红着眼,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尴尬的很。
一旁的晴夫人浅笑道:“石榴姐姐,若是主子不方便我们在此处,我们就先行告退。”
石榴瞧了她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李落,才点头道:“去吧。”
她也不会真的自作主张去罚芙夫人打了碟子,真罚出来也不好看不是?
晴夫人见她同意,忙伏着丫鬟起身,盈盈告退。
芙夫人来不及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她见晴夫人走了,立刻起身跟了上去,也不顾自己的膝盖针扎般的疼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情况完全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芙夫人搀着自己身旁丫鬟的手,自己的方向,是错了。
水阁中,石榴见李落坐在那里不出声,就小声问道:“王爷,要不要回房去?”
“不必。”与其叫醒她,不如就让她在这里多睡一会。
石榴便叫人添了些炭火,让阁子里烧得更暖些。
李落从怀中拿出早先的簿子,又命人收了桌上的琴,展开地图,开始画了起来。
去江南的路上,一共有七处地势险要荒无人烟的地方,其中有四处是可以绕过的,而有三处是必经之路。
这三处中,又有两处陆地,一处水路。
若是要派人埋伏,这三个地方都有可能。
第244章 不矜持
要是对方出手,那盼着的就是一击必杀。
陆地上用箭最佳,水路上在船上下手最妙,这几点,是尤其要防的。
李落提笔,将自己的想法记录了下来。
九墨带着外头的寒风,走了进来。
“王爷。”九墨抱拳行礼道。
李落点头,抬手示意他小声。
九墨不解,看向石榴。石榴垂在一旁的手指了指趴着睡着的夏溶月,九墨立刻就明白了。
他压低了声音:“戚府送上拜帖。”
“讲。”
“戚家上门拜访,以表谢意。”九墨简单明了的阐述了事情。
上门?李落嗅到了不简单的气息:“上门者戚家何人?”
“戚家戚薇和戚家戚珍。”九墨答。
有意思。戚家派戚珍来道谢情有可原,可戚薇怕是来查神医的身份的吧!
“寻个侍卫。”李落对九墨道。
九墨立刻会意:“我去寻个比夏姑娘稍高一些的侍卫,叫他穿好衣服蒙好面,再来见爷。”
李落点头,示意可行。
于是墨九赶着去办了。
夏溶月不过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模模糊糊的,她看见了一个人的脸。
咦?下巴?夏溶月眨眨眼,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头顶,怎么就长出一个下巴来了呢?
“醒了?”那个‘下巴’道。
夏溶月这才清醒了过来,立马坐起身,发现自己是枕着李落的腿睡着了。
夏溶月:“”自己不是趴着的么?什么时候混到李落腿上去了?
像是清楚夏溶月的想法,李落低着头看她道:“你自己枕过来的。”
夏溶月看了看旁边的石榴,后者正忍着笑。
所以真的是自己靠过去的?夏溶月看了眼李落正经的模样,又想不清楚了。
不对,不对,不要被李落正经的脸蒙蔽了,他就是一个骗子!
“骗子。”夏溶月瞪他一眼,顺势爬在他怀中,往他的那本册子上瞧去。
“大家闺秀,从来不矜持。”李落点了点她的脑袋,伸手将她抱过来了些。
哼!不矜持?有种你别挨着我呀!夏溶月心里默默嘲讽他道,心里明明喜欢的很,还要说教自己一通。
李落教她看过地图,所以夏溶月大致能看明白。
“在研究去江南的路?”夏溶月问道。
“嗯。”李落答,“我们这一路上都得小心,随时都能碰见杀手。”
“你说那位会不会也想要”夏溶月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位,指的当然是皇帝。
李落笑着摇头:“傻,他若是想要动手,完全不必暗杀,直接摆在明面上,我也没有办法。”
现在的皇帝,可是手握兵权,政权高度集中的君王。李落想要和他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夏溶月看了看周围,早在李落画图的时候,闲杂人等就全部支开了,现在留在水阁里的,都是心腹丫鬟。
于是她低声道:“可他不是对你起疑心了?”
李落失声笑道:“疑心归疑心,父皇也没有丧心病狂到为了一个念头就想要杀掉自己的皇子。”
“如果有一天呢?”夏溶月执意问道。她凑近李落,嘴里呼出的气扫过李落的脖颈,叫他心湖投进了一个小小的石子,荡起一片涟漪。
可她的话却叫李落皱紧了眉头。
如果有一天,父皇真的对自己下手,自己要怎么办?
第245章 手软
“要是你在江南按照我们原先商谈的说法养精蓄锐,你定会是他的心头大患,我见他是个不能容”
夏溶月的话没说完,就被李落捂住了嘴。
“此话不得说出口。”李落靠近她耳畔,低声道。
“未雨绸缪,我们不能不提前做好打算。”夏溶月悄声道。
她对皇帝没有李落那种天然的惧怕,也没有皇威不可侵犯的自觉,夏溶月的人生信条只有一个——犯我者虽远必诛!
“那是大罪。”弑君,谋反,是大罪!
将这样忤逆的话说出口,李落倒松了一口气。
谁能说他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呢?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他没有想过要弑君夺取那个位置。
甚至,他甚至没有想要那个位置。
“一味的退让,等待别人先下手就行了么?”夏溶月问道,“坐以待毙,若我是你,我做不到。”
“你这是在诱惑我。”李落闭眼,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他看出来了,可能治好寒毒的自己,就已经引来了父皇的猜忌,若是自己的寒毒好了父皇未必不会动手。
瞧瞧被压制的霖王,就知道自己日后的结局会是什么。
“我是在提醒你。”夏溶月肯定道,“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夏溶月想,自己与皇帝并没有任何关系,才会比李落看得清楚。皇帝对自己的这些儿子有着明显的敌意。
虽然她只见过皇帝两次,可两次无一不这样觉得。
儿子,对皇帝来说,怕是用处多于亲情。
他们最好为皇帝所用,却不能超过皇帝,若是超过,就会遭到猜忌,甚至是打压。
要是李落日后的成就让他觉得威胁了,怕他不会手软。
“我知道。”李落回答道,他看着夏溶月,认真道,“其实不用你说,我早就明白。”
他知道父皇多疑。况且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在江湖上还有势力,自己必死无疑。
李落知道,他想要活下去。很想活下去。
只要父皇不对他下手,他不会先动手。
夏溶月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还顾及父子情。心中有情的人,难坐稳皇位。
不过,这对她来说,又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你记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夏溶月枕在他手臂上,仰头问道。
李落沉默了。
父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李落还真的有些模糊。
大皇兄还在的时候,自己还小,只记得曾经大皇兄曾抱过父皇一次,被父皇训斥了一顿。
于是,自己就从来守着规矩,不敢有半分逾越。
皇子们就属自己最得宠,可自己的得宠,也仅限于父皇来找自己问问学问下下棋,从自己搬出皇宫,住进六皇子殿的时候起,自己也就只有节日里才能看见他了。
对于父皇,李落想,可能自己脑海中只有他坐在高台上明黄色的身影吧。
“你看,你并不记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夏溶月道,“在我们那里,他就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但他是一个好君主。”李落承认了夏溶月的说法,却不能抹杀自己父皇的功绩,“有获得就必须有牺牲。他不单单是父,更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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