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怀瑾不带任何情绪地问道:“孟夫人认为他会怎么了呢?”
“我……”
“好了,那我们就先谈谈平晏侯生前的近侍翟正裕的事情吧,想来,夫人对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也应该是见过这个人的。”
……
同样是在刑部,另外一间房里,也是相似的情形,这边坐着受审的是孟立夫,而坐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分别是段蔚予和那天把那两件衣服从他家里拿走的齐侍郎。
孟立夫被现在的情形给弄懵了,他们不是要带自己的夫人过来作证的吗?那应该是在大堂上对质的啊,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个小房间里来?
孟立夫还弄不清楚他们的意图,所以谨慎地没有开口。
“原本这件事牵扯到本王的未婚妻,跟本王也算有关系,按道理说,本王是应该避嫌不参与此案的,但是因为有刑部的齐侍郎在此,所以也不算坏了规矩。齐侍郎的铁面无私是出了名的,想必孟将军你也是有所领教了。”
孟立夫知道段蔚予指的是自己曾经试图说服齐侍郎不要把那两件衣服带走,但是被他拒绝了的事情,这个齐侍郎的确是软硬不吃,如果不是他当时执意要把那两件衣服带走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然而此刻的孟立夫还不知道,那个扰得刑部上下不得安宁的飞贼并不是偶然才出现在齐侍郎面前的,正因为知道这位齐侍郎的性子,所以段蔚予才建议温悦汐选择了这位侍郎大人。
见孟立夫不出声,段蔚予继续道:“好了,说说吧,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出卖平晏侯,把他害死,回京之后又为什么要陷害升平郡主,置她于死地?”
孟立夫当然是不承认,“我说过了,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做过,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你们也都很清楚,女子成亲当日是不能见任何男宾的,更别说是当时身处皇宫的太子妃了,我根本没有机会给她下毒,更不要说什么嫁祸给升平郡主了,这完全都是无稽之谈。”
对于孟立夫的否认,段蔚予表情平淡,“所以说,你在皇宫里的内应究竟是谁?”
孟立夫闻言,两只手握紧了一下,垂眸看向桌面,口中道:“我说了不是我下的毒,又怎么会有内应呢?”
预料之中,段蔚予没有再开口了,接下来全都是齐侍郎在问话,无论问什么,孟立夫统统否认,他显然已经做好了抵死不认的准备。看得出来,他心里很清楚,凭着面前的证据,他们还很难给他定罪。
‘咚咚’两声,外面有人在敲门,齐侍郎转身走了出去,外面的人叽里咕噜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半晌之后,他方才转身回来,重新在位置上坐下,齐侍郎盯着孟立夫的眼睛,开口道:“在另一边的房间里,你夫人已经承认了所有的事情,跟升平郡主说的和翟正裕说的完全一致。孟将军,其实你现在承不承认已经无关紧要了,我们只需要你说出你在宫里的内应是谁就行了,如果你说出你的内应的话,我们或许还可以给你留你一个全尸。”
孟立夫初开始听到的时候的确信以为真,吓了一跳,可是稍后就冷静下来了,不会的,他了解自己的夫人,这两样罪名可都是足以株连九族的大罪,况且自己的夫人不会这么轻易出卖自己的,一定是他们在诈自己。
片刻的慌乱之后,孟立夫又立刻冷静了下来,而这种变化全都看在段蔚予和齐侍郎的眼里,齐侍郎顿时泄了气,本来还以为这样诈他一诈,能把实话给诈出来呢,谁知道他竟然这么沉着冷静,这么快就察觉出不对来了,这计划算是完了。
他不由看向身旁的段蔚予,却见段蔚予的脸上没有丝毫失望的神色,只是神情冷淡地坐着,也不去看孟立夫。
孟立夫冷静下来之后,开口道:“不可能的,我夫人怎么可能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相信。你们是在诈我吗?我跟你们说了,我根本就不是犯人,你们这一招对我没用。”
段蔚予这个时候却是笑了,一旁的齐侍郎觉得奇怪,蔚王殿下笑什么?这种状况下还能笑得出来?不过看着这样的蔚王殿下,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子暗地里都爱慕蔚王殿下了,就连身为男人的自己看到他这样笑,都觉得太养眼。
“是,这一招对你是没用,可是对你夫人却有用啊。你说这同样的情况,换了是你夫人,她能跟你一样镇定自若地判断出这不过是一场骗局吗?再跟你透露一点吧,现在正在审问她的是太子殿下和刑部尚书,在这两个人面前,你以为你的夫人还有多少定力?”段蔚予身子前倾,幽深冷冽的眼睛看向孟立夫,“你犯下的这两桩案子可都是足以株连九族的,如果太子殿下以放过你们儿子为借口,你认为你夫人会不会说实话?”
段蔚予说完之后,就径直起身走了出去,而孟立夫已然面如死灰,他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诈自己,而是诈自己的夫人。
温悦汐和段蔚予从刑部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温悦汐揉了揉肚子,仰头看着段蔚予,可怜兮兮地道:“我饿了。”中午是在刑部里凑合吃的,只吃了一点点,已经一天了,都没怎么吃东西。
这个时候,刑部的人把段蔚予的马给牵了来,段蔚予抱着温悦汐飞身上了马背,“走,我们回去吃饭去。”
可惜,他们回到侯府的时候,厨房还没开始做饭,温悦汐却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好拿了些糕点先来充饥。
香儿见翟正裕没有跟他们两个一起回来,有些紧张地走到温悦汐的身边,轻轻拉了拉温悦汐的衣袖,用小心翼翼的声音问道:“姐姐,我爹爹去哪儿呢?他还回来吗?”
还回来吗?温悦汐听了之后,不由心酸。
她轻轻摸了摸香儿的头,“不用担心,你爹爹只是暂时在别的地方住一天,明天就能回来了。”
“明天真的能回来吗?”
“真的,我跟你保证。”
这个时候,绿弗端着刚切出来的一盘酱肉放在温悦汐的面前,“先吃点这个吧,厨房里正在炒菜,很快就好了。”
一旁的许宓见温悦汐这个吃香,不由嫌弃道:“你这是几天没吃东西了?有这么饿吗?”
温悦汐冲她咧嘴一笑,“我解决了一件大事,心里高兴,胃口好不行吗?”
“解决了?孟立夫已经承认了?”
“差不多吧,他夫人已经承认了,并且画押签了字,给太子妃下毒,还有关押翟叔叔长达十多年这两件事是坐实了。反正给太子妃下毒并且嫁祸给我已经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了,他再隐瞒别的也没什么意义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太子和刑部尚书还在接着审问他,看样子,他已经不做什么抵抗了,该说的都会说了。”
“咦?孟夫人怎么会承认,还签字画押?那可是他的丈夫啊,而且这样的罪名,她自己也会受牵连的。”
温悦汐撕了一块肉送入口中,“因为我们骗她说,孟立夫为了保住他儿子一条命已经承认了,只要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他们儿子的性命就能保住,然后她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不用说,肯定是你的主意。”
“为什么?”
“很缺德呗。”
顿时一块酱肉砸在了许宓的脸上。
香儿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的,不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趴在温悦汐的身边问道:“姐姐,你的事情算是办完了吗?”
温悦汐一边撕了一块肉送到香儿的口中,一边点头应道:“差不多算是办完了吧,怎么了?”
香儿立刻高兴地看向许宓,“那我们可以把那件秘密告诉姐姐了吗?”
许宓立刻一把把香儿给搂了过来,并且捂住了她的嘴。
温悦汐却是放下了手中的酱肉,眯起眼睛看向许宓,“我就说,你们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究竟是什么事儿?”
“哪有什么事情,香儿乱说的。”
温悦汐才不相信,“宓……儿……”每次当温悦汐用拖长的声音唤自己的时候,许宓都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这威胁意味十足的声音。
事实告诉她,惹了这个女人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为了保命起见自己还是……许宓不由抬眸看向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段蔚予,蔚王殿下啊,你看这不是我要说,是悦汐这丫头威胁我啊。
温悦汐顺着许宓的目光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段蔚予,有猫腻,自己问宓儿呢,她看段蔚予做什么?
“你别说你也有份儿啊?说,你们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温悦汐把两只油乎乎的爪子伸向段蔚予,“不说的话,我就把这两手的油都抹在你的脸上。”搞什么啊?原来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就只瞒着自己。
段蔚予无奈地笑了笑,“悦汐,你从来都不看自己家里的库房吗?”
“库房怎么了?”温悦汐疑惑地问道。
段蔚予含笑轻轻抚过温悦汐的长发,“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旁的香儿立刻道:“我知道,姐姐,我带你去看。”
第一卷 第230章 不想把婚礼推迟(一更)
被香儿拉着起身,温悦汐来到后院的库房,打开库房的大门,一走进去,就看到地上摆着几个大箱子,很明显是临时摆在那里的。
温悦汐心中了然,这几个大箱子里装的应该就是她们这些日子以来隐瞒着自己的秘密。自从上次温珺雅他们一家搬出侯府,自己清点了一次库房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来过库房,完全不知道库房里竟是多了几个大箱子。
怀着深深的好奇心,温悦汐打开其中的一个箱子,里面全都是各色绫罗绸缎,再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装的全都是珠宝首饰……
“这是……?”温悦汐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段蔚予。
“你的嫁妆,我请妙毒夫人和宓儿她们帮着准备的。”这些东西本该由悦汐的父母来准备的,可是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她身边又没有别的长辈亲人,而让她自己来张罗这些未免有些心酸,所以自己就请妙毒夫人她们帮了忙。
温悦汐鼻子一酸,上前抱住段蔚予,轻声道:“谢谢你。”
这个时候许宓也是跟了过来,见他们两个正抱在一起,赶紧上前捂住香儿的眼睛,把她给带走了。
“准备嫁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干什么非要瞒着我?”
“本来没有想瞒着你,只是这阵子你一直忙着孟立夫的事情,没有发现罢了,我们索性也都不说了,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温悦汐脑筋一转,顿时都明白了,“怪不得我之前问你为什么越来越忙,你还跟我含糊其辞的,你是在准备婚礼的事情吧?”
段蔚予含笑点头,“没有想到比我想象中的要繁琐复杂得多。”
“你应该告诉我的,你们都在忙这件事,结果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段蔚予闻言轻轻弹了一下温悦汐的额头,“就算我告诉你,你也顾不上婚礼的事情。”孟立夫的事情事关她父母出事的真相,于她来说当然是最重要的。而婚礼的事情原本就是自己计划好的,也不想再往后推,所以干脆就由着她去忙活孟立夫的事情,而婚礼就由自己来准备。
温悦汐踮起脚环住段蔚予的脖颈,笑得一脸的狡黠,“那可以把婚礼往后推啊,等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再准备婚礼也不迟。”
“可我不想往后推。”
温悦汐歪头轻笑,“为什么?”
“明知故问。”剩下的话已然尽数消弭于二人的唇齿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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